探本求源 承古出新——从原始岩画到秦汉绘画的嬗变看中国传统绘画艺术之发展

徐福山

中国传统绘画是华夏民族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最早在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尤其是分布在各地的原始岩画和古代器物上的图画纹饰、色彩与质感交融，蕴涵着传统绘画理念与美学思想精髓。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积淀着，其饱含民族情感的艺术晶核构成了中国独有的绘画范式和人文思想。从先秦两汉时期的绘画艺术着眼，可以窥见时人的价值观及审美趋向。无论是陶器造型与花纹刻镂、青铜铸造与漆器绘画等技艺，都已步入时代艺术的巅峰。譬如彩陶上的花纹图案均源自于生活，如水波纹、网纹、云纹、圈纹、几何纹和鸟兽图纹，都是以线条描绘出规整严密的艺术图案，并以对称、疏密与千变万化的艺术技艺，折射出传统绘画艺术的精神与特色。

一、 原始岩画开绘画之先河、启文明于滥觞

我国的原始岩画分布很广，如内蒙古阴山岩画、广西左江流域宁明县花山岩画、新疆和阗县、嘉峪关黑山、连云港市将军崖、云南沧源等地都发现了大量的岩画，大多数岩画内容体现了人类与动物原生态的图景，主要涉及到战争、舞蹈、狩猎、游牧、体育和大型祭祀等场面，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如车轮、村落和与日月星辰、祭祀、符号和手足印记等等，都带有原始崇教信仰和意识形态齐备的审美观。这个时期是用绘画图案来描述古代人们美好生活的形象资料，均以单色平涂和线条勾画方式，以人物为主体配以刀剑或乐器图画，与动物鸟兽共舞的欢乐场景，形成简练、紧凑和醒目的动人画面，显得格外生动、神奇、古朴、自然。这种源自原始心性、心无挂碍、无拘无束、纵情随意的原始绘画图式正是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刍形，是中华文明的原核基因，也是中华传统绘画艺术的源头活水，为几千年来的中国绘画艺术的发展夯实了坚实基础。

二、从传统文化视角看先秦的雕塑与绘画艺术

独步先秦的陶器雕刻艺术，往往以线条和圆点描绘精致的图纹展示视觉效果。但在玉器和青铜器上，则少见于色彩的表现形式，都是用线条来雕刻各种图案和加工器物的形体为表现手法，这大概是中国传统绘画思想的形成期。黄河流域河南临汝县出土的鹳鸟叨鱼缸，其上描绘了一幅鸟叼鱼的图画，应是新石器时代中国传统绘画的刍形，构图简洁，色泽鲜明，内容单纯，线条笔力也十分张扬。虽说这不是以雕刻为主旨的线条表现形式，而是以涂色古朴、构图简洁形式来彰显大自然的神韵之美。长江流域良渚文化的玉器制作得那么精美，玉器的图案雕琢精致成为艺术绝品。古人制玉不仅在用料和加工方面十分讲究，而且视玉如“君子于玉比德”（《礼记·玉藻》）。许慎《说文解字》曰：“玉，石之美”。古人在玉器制作中以雕刻纹饰为美，以线条表现各种图案为重，这种刻线饰纹的玉雕应该早于青铜时代，这大概是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线条运用与造型艺术的源起。古代艺术大师莫过于在陶器图纹方面以线条表现的方式而已，到了青铜时代更加完善了雕刻布局与构架。我们的先民把玉作为精神崇拜的灵物，始见于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把玉器精雕成“神徽”极品，尤其在一件玉器的外壁雕刻8个神徽，头戴羽冠，手叉腰间的精美构图，则把线条运用得繁复精致，在人兽躯体与面容表情方面已达到了极致的程度，这种崇玉、制玉、美玉的艺术思想，为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漆画艺术的出现推动了中国彩色绘画艺术的发展

中国传统的陶器、铜器花纹图案是以线条、圆点、带形纹和凸凹纹饰把类型繁多的器物装饰得绚丽多姿。到了战国后期，漆画艺术的发展则突破了陶器、青铜器花纹图案色彩单一的特点，在器物的胎体上用软性毛笔勾描线条，填涂着色。形成了色块分明、色泽瑰丽、艺术形式更加热烈与圆润的艺术效果，折射出中国传统绘画艺术的光芒。这与西方油画表现的形式有着本质的不同，逐步形成了以线条和点染为特色的中国传统绘画艺术。这种根植于本土文化元素和原生态的传统艺术，与古代漆画艺术有着不可分离的因果关系。

新中国建立后，随着我国考古事业的不断发展。长江流域出土了大量漆木器，在新石器时代的浙江余姚、嘉兴和余杭地区多有发现，商周时期的河南、陕西等如偃师二里头、安阳铁西刘家庄和陕西长安地区等古代文化遗址颇丰。还有战国时期的湖北曾侯乙墓、荆州楚墓和湖南长沙楚墓中，出土的生活用品如盆、壶、酒具盒和家具床、箱、鼓、琴瑟诸多乐器，及与棺具漆画更是花纹繁缛，内容精彩纷呈。两汉时期漆木器更为丰富，几乎占据了人们生活中的主体部分。正因如此，漆器装饰与绘画效果表现突出，宫廷漆器和达官贵族所享用的漆器更加讲究绘画。以神奇的图画、精美的花纹、惟妙惟肖的人神图画，把漆器描绘得绚丽多姿，这种漆画艺术对中国传统绘画与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漆器在造型方面上以雕刻为美，以漆画绘制达到精益求精的程度，如色彩衬托形式描绘出飞禽走兽、行云流水、百鸟展翅的图案。另以黑漆为地施红、黄色彩描绘出各种图案，以缜密精细的线条描绘出典雅灵秀的艺术佳品，采用工笔描绘漆画，《后汉书·礼仪志》载：“诸侯王，公主，贵人皆樟棺，洞朱，云气画”。其实，在古代楚国漆画和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漆画，多见写意画法，如行云流水和凤鸟飞天的题材采取写意与勾线的表现手法，往往在漆器顶盖和葬具上绘制成大幅漆画，均把施彩写意兼收细线勾描的技法，把画幅上的女俑、羽人、舞女、牛马、虎豹、棺画描绘得精彩纷呈，皆为中国传统绘画艺术中的佳作，其丰富的线条和高超的绘画技艺，至今仍让人叹为观止。

纵观原始社会到秦汉的绘画发展历史，可以看到我国传统的绘画艺术发展带有鲜明的时代特性，蕴涵着不同时期绘画创作者的艺术思想、伦理观念和创作风格。不管是山水、花鸟还是人物都能够真实地反映社会状况与生态环境，经济文化和政治变革的精神面貌。各个时代的绘画风格和审美观点都明显带有民族精神的倾向，只是以不断创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归依在质地不同载体上，让后代不断地去汲取营养，从而延续中华文明绵延不绝的根脉。从原始社会算起，中国有近万年的绘画历史，在朝代更迭、人事变迁、民族融合及多元文化交流碰撞的裹挟中不断推陈出新，但始终贯穿着以线条勾勒、描绘的技法为创作主体，即围绕在神奇而又古老的中国传统绘画基础上发展。

当今中国已经进入了改革开放新时代，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了文化要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也就是说创新是建立在继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进行的，中国绘画艺术的发展变革必须继承先民所创造的绘画艺术精髓，立足当下，在全球化语境下的多元文化交流互鉴中朔源探流、融通中西，创作出无愧于新时代的优秀绘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