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历史文献探微
2018-07-22李小刚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山西临汾041000
⊙李小刚[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0]
一、《三国志》①
有关关羽的历史文献最早见于西晋著名史学家陈寿的《三国志》。《三国志》介绍了关羽的生平,历数了关羽一生的主要经历,如与刘备、张飞的君臣兄弟之情、解白马之围、报曹操知遇之恩、刮骨疗伤、水淹七军、拒婚辱孙权至败军殉难等重要事迹。原文详录于下:
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也。亡命奔涿郡。先主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先主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先主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随先主周旋,不避艰险。
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禽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绍遣大将军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曹公即表封羽为汉寿亭侯。
初,曹公壮羽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谓张辽曰:“卿试以情问之。”既而辽以问羽,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辽以羽言报曹公,曹公义之。及羽杀颜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先主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从先主就刘表。表卒,曹公定荆州,先主自樊将南渡江,别遣羽乘船数百艘会江陵。曹公追至当阳长阪,先主斜趣汉津,適与羽船相值,共至夏口。孙权遣兵佐先主拒曹公,曹公引军退归。先主收江南诸郡,乃封拜元勋,以羽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驻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
羽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谁比类。亮知羽护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大悦,以示宾客。
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適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於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王,拜羽为前将军,假节钺。是岁,羽率众攻曹仁於樊。曹公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汎溢,禁所督七军皆没。
禁降羽,羽又斩将军庞德。梁、郏、陆浑群盗或遥受羽印号,为之支党,羽威震华夏。曹公议徙许都以避其锐,司马宣王、蒋济以为关羽得志,孙权必不原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曹公从之。先是,权遣使为子索羽女,羽骂辱其使,不许婚,权大怒。又南郡太守麋芳在江陵,将军(傅)士仁屯公安,素皆嫌羽(自)轻己。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救。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怀惧不安。于是权阴诱芳、仁,芳、仁使人迎权。而曹公遣徐晃救曹仁,羽不能克,引军退还。权已据江陵,尽虏羽士众妻子,羽军遂散。权遣将逆击羽,斩羽及子平于临沮。
除此之外,《三国志》亦在其他人的评传中对关羽历史文献有所涉及,以进一步记述关羽之行迹。零散见于,如《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三国志·蜀书·关张马黄赵传》《三国志·魏书·程昱传》《三国志·魏书·郭嘉传》《三国志·魏书·董昭传》《三国志·魏书·杨大眼传》《三国志·吴书·吴主传》《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三国志·吴书·鲁肃传》等都记载了作为勇武猛将的关羽之行迹,现选述其中主要历史文献著录之:
如在《三国志·魏书·程昱传》中,亦载程昱在分析形势时谓:“刘备有英名,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也,权必资之以御我”。《三国志·魏书·董昭传》载:“关羽围曹仁于樊时,孙权派遣使节告诉曹操,欲从后击关羽,曹操询问众人之见,董昭评价关羽曰:‘关羽为人强梁,自恃二城(指关羽所守之公安、江陵二城),守固,必不速退。’曹操深以为然,并命令徐晃将孙权之书射进樊城之中和关羽军中,结果城中士气倍增,关羽何去何从,犹豫未决,孙权军至,夺得二城,关羽败退而走。”
另有,《三国志·吴书·吴主传》:“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璋(潘璋,孙权部将)司马忠获羽及其子平、都督赵累等于章乡,遂定荆州。”
《三国志·吴书·周瑜传》:“(周)瑜上孙权疏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居为人用者’。”
《三国志·吴书·鲁肃传》:“肃往益阳,与羽相拒。肃邀羽相见,各驻兵马百步上,但请将军单刀俱会。”
《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三国志·魏书·杨大眼传》:“(杨大眼)当世推其骁果,皆以为关、张弗之过也。”
《三国志》由西晋陈寿所编,为官修正史中记载三国史实的著作之一,就作者所处年代而言,陈寿出生于公元233年关羽所效忠的蜀汉政权,距关羽之死的公元219年,仅隔十四年左右,其对于故国文献向来留意,在撰著《三国志》之前,曾撰《蜀相诸葛亮集》②且“善叙事,有良史之才”,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相信陈寿本人在世时便能接触到许多见证关羽生平事迹的当事人等,也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对于关羽各方面的描述在史实材料方面应无隐讳。同时,陈寿以为人正直而著称,是一个敢讲真话敢写真事的史官,所以我们大致可以确定《三国志》之所载所述史实的可靠价值。然值得指出的是,陈寿《三国志》比较简约,写的太少且记事过简,貌似可说可不说的都没说或三言两语便略过,以至于一件事情要综合起来看几个地方的史料才能完整通晓,但惜字如金的陈寿《三国志》是极为可靠的纪传体史书,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其中有关关羽的历史文献是可靠的真实可考的。
二、《裴注三国志》③
在陈寿著《三国志》约一百三十余年后,刘宋文帝命裴松之为《三国志》作注。裴松之注是南朝史学家裴松之对《三国志》进行的大规模批改与注解,在注史之前广收史籍,比堪异同,考其正误,文字方面超过了陈寿文字的数倍,仅《三国志·蜀书·关羽传》就增加了多条资料,无怪乎宋文帝道“此为不朽矣”。正是幸而有裴松之为之做注,我们今天才能了解有关三国的许多重要事情,所以后人读《三国志》,无不将裴注与原文合为一体进行编读,综合而言,《裴注三国志》的可靠性也是很高的。原文详录于下(画线部分为裴注补充内容):
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也。亡命奔涿郡。先主於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先主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先主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随先主周旋,不避艰险。蜀记曰:曹公与刘备围吕布於下邳,关羽启公,布使秦宜禄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许之。临破,又屡启于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此与魏氏春秋所说无异也。先主之袭杀徐州刺史车胄,使羽守下邳城,行太守事,魏书云:以羽领徐州,而身还小沛。
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禽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绍遣大将军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曹公即表封羽为汉寿亭侯。
初,曹公壮羽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谓张辽曰:“卿试以情问之。”既而辽以问羽,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辽以羽言报曹公,曹公义之。傅子曰:辽欲白太祖,恐太祖杀羽,不白,非事君之道,乃叹曰:“公,君父也;羽,兄弟耳。”遂白之。太祖曰:“事君不忘其本,天下义士也。度何时能去?”辽曰:“羽受公恩,必立效报公而后去也。”及羽杀颜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先主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臣松之以为曹公知羽不留而心嘉其志,去不遣追以成其义,自非有王霸之度,孰能至于此乎?斯实曹公之休美。
从先主就刘表。表卒,曹公定荆州,先主自樊将南渡江,别遣羽乘船数百艘会江陵。曹公追至当阳长阪,先主斜趣汉津,適与羽船相值,共至夏口。蜀记曰:初,刘备在许,与曹公共猎。猎中,众散,羽劝备杀公,备不从。及在夏口,飘飖江渚,羽怒曰:“往日猎中,若从羽言,可无今日之困。”备曰:“是时亦为国家惜之耳;若天道辅正,安知此不为福邪!”臣松之以为备后与董承等结谋,但事泄不克谐耳,若为国家惜曹公,其如此言何!羽若果有此劝而备不肯从者,将以曹公腹心亲戚,实繁有徒,事不宿构,非造次所行;曹虽可杀,身必不免,故以计而止,何惜之有乎!既往之事,故讬为雅言耳。孙权遣兵佐先主拒曹公,曹公引军退归。先主收江南诸郡,乃封拜元勋,以羽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驻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羽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谁比类。亮知羽护前,乃答之曰:
“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大悦,以示宾客。
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於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王,拜羽为前将军,假节钺。是岁,羽率众攻曹仁于樊。曹公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汎溢,禁所督七军皆没。禁降羽,羽又斩将军庞德。梁、郏、陆浑群盗或遥受羽印号,为之支党,羽威震华夏。曹公议徙许都以避其锐,司马宣王、蒋济以为关羽得志,孙权必不原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曹公从之。先是,权遣使为子索羽女,羽骂辱其使,不许婚,权大怒。典略曰:羽围樊,权遣使求助之,敕使莫速进,又遣主簿先致命於羽。羽忿其淹迟,又自已得于禁等,乃骂曰:‘鲗子敢尔,如使樊城拔,吾不能灭汝邪!’权闻之,知其轻己,伪手书以谢羽,许以自往。臣松之以为荆、吴虽外睦,而内相猜防,故权之袭羽,潜师密发。按吕蒙传云:“伏精兵於舟船之中,使白衣摇橹,作商贾服。”以此言之,羽不求助於权,权必不语羽当往也。若许相援助,何故匿其形迹乎?又南郡太守麋芳在江陵,将军(傅)士仁屯公安,素皆嫌羽(自)轻己。自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救。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怀惧不安。于是权阴诱芳、仁,芳、仁使人迎权。而曹公遣徐晃救曹仁,蜀记曰:羽与晃宿相爱,遥共语,但说平生,不及军事。须臾,晃下马宣令:“得关云长头,赏金千斤。”羽惊怖,谓晃曰:“大兄,是何言邪!”晃曰:“此国之事耳。”羽不能克,引军退还。权已据江陵,尽虏羽士众妻子,羽军遂散。权遣将逆击羽,斩羽及子平于临沮。蜀记曰:权遣将军击羽,获羽及子平。权欲活羽以敌刘、曹,左右曰:“狼子不可养,后必为害。曹公不即除之,自取大患,乃议徙都。今岂可生!”乃斩之。臣松之按吴书:孙权遣将潘璋逆断羽走路,羽至即斩,且临沮去江陵二三百里,岂容不时杀羽,方议其生死乎?又云‘权欲活羽以敌刘、曹’,此之不然,可以绝智者之口。吴历曰:权送羽首于曹公,以诸侯礼葬其尸骸。”
“追谥羽曰壮缪侯。蜀记曰:羽初出军围樊,梦猪啮其足,语子平曰:“吾今年衰矣,然不得还!”江表传曰:羽好左氏传,讽诵略皆上口。子兴嗣。兴字安国,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弱冠为侍中、中监军,数岁卒。子统嗣,尚公主,官至虎贲中郎将。卒,无子,以兴庶子彝续封。蜀记曰:庞德子会,随锺、邓伐蜀,蜀破,尽灭关氏家。
相比陈寿《三国志》对关羽历史文献的简单记录,裴注篇幅字数明显增多,注文字数约超过原文的三倍,因此许多《三国志》中失载的关羽历史事实得以保存,记述也更为详细。不仅解释地理名物等,更主要的在于补充原书所记载的关羽历史文献之遗漏和纠正错误,有关关羽的历史文献,同一事件记述不同,他都收录进来,以备参考。对于关羽其人和史事,裴注有所评论,对于陈寿议论不当之处,裴注也加以批评。总之,裴注的最大特点,就是搜罗广博,广采博引,且引书首尾完整,不加剪裁割裂,极大地丰富了原书的内容,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和可靠价值。
例如,《三国志·蜀书·关羽传》裴注引《傅子》:“事君不忘其本,天下义士也。”在《三国志·关羽传注》中,裴松之根据《蜀记》补充道:“曹公与刘备为吕布于下邳,关羽启公,布使秦宜禄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许之。临破,又屡启于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并与《魏氏春秋》和《华阳国志》相印证,可谓又为关羽之“短”加一条。而“挂金封印而去一事”,裴松之先以《傅子》张辽之口补充道:“羽受公恩,必立效报公而后去也。”再加之个人评断:“曹公知羽不留而心嘉其志,去不谴追以成其义,自非有王霸之度,孰能至于此乎?斯实曹公之休美。”至于陈寿著《三国志》时感情倾向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裴松之至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视角。
至于拒婚处,裴松之根据《典略》补充“羽围樊,权遣使求助之,敕使莫速进,又遣主薄先致命于羽。羽忿其淹迟,又自己得于禁等,乃骂曰:‘子敢尔,如使樊城拔,吾不能灭汝邪!’权闻之,知其轻己,伪手书以谢羽,许以自往。”这远远比陈寿“骂辱其使,不许婚”来的生动,更印证了其“刚而自矜”,而这也正是“荆、吴虽外睦,而内相猜防”的结果。最后裴松之引《江表传》“羽好《左氏传》,讽诵略皆上口”,后成为除“美须髯”外定其位为儒将的有利证据,而在《晋书》《宋书》《北齐传》等书中描绘“儒将”大多以这两个特征来表现,这些著述基本上与裴注同代,且南北惊人的一致。
有一例虽未收于《三国志·蜀书·关羽传》中,却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的最佳印证:《三国志·蜀书》卷三六《马超传》裴注引晋乐资《山阳公载记》曰:“超因见备待之厚,与备言,常呼备字,关羽怒,请杀之。备曰:‘人穷来归我,卿等怒,以呼我字故而杀之,何以示于天下也!’张飞曰:‘如是,当示之以礼。’明日大会,请超入,羽、飞并杖刀立直,超顾坐席,不见羽、飞,见其直也,乃大惊,遂不复呼备字。明日叹曰:‘我今乃知其所以败。为呼人主字,几为关羽、张飞所杀。’自后乃尊事备。”即使“恩若兄弟”,君臣之道仍不可失。正是“于贤者能狎而敬之,畏而爱之,其与庸愚远矣,宜其卓然有立也欤。”
裴注另有一条记载,在其他人的评传中侧面烘托关羽之形象,如在《三国志·魏书·郭嘉传》中裴注引《傅子》曰:“初,刘备来降,太祖以客礼待之,使为豫州牧。嘉言于太祖曰‘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张飞、关羽者,皆万人之敌也,为之死用。嘉观之,备终不为人下,其谋未可测也。’”
诸如此类的例子在裴注中比比皆是,观《裴注〈三国志〉》便可一目了然,在此就不再赘述。由此可见,对于关羽的历史文献,裴注所载丰富了更多的细节,补充了更为翔实的材料,从而使关羽形象变得更加丰满,使关羽的历史文献史料更为详细真实可考可靠。
继陈寿《三国志》和《裴注〈三国志〉》之后,历朝历代对于关羽的历史文献记载,主要散见于各代的史志、庙记及碑刻当中,但对于关羽历史文献史料的记述基本上还是基于《三国志》之所载所述,几乎所有的史志、庙记及碑刻所载的关羽历史文献史料基本上与《三国志》之所载所述还是同出一辙、并无多少差异,也未增添新的东西,终归还是超不出《三国志》的范畴,基本都是以《三国志》为蓝本所进行的改动、增删。
例如,北宋司马光编纂的《资治通鉴》④卷六十:“刘备与河东关羽、涿郡张飞相友善;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
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郑南撰写的《玉泉建加封英济王碑记》⑤:“关姓某名,云长字也,河东解人。与先主起涿郡,腹心爪牙,义则君臣,恩同兄弟。”
元代寇禧撰写的定襄《新创关王庙记》⑥:“视之三国之际,得蜀将关侯某人,按本传,公讳羽,字云长,河东解人也,少通《左氏春秋》。”⑦
元初翰林院侍读学士郝经撰写的《顺天府重建汉义勇武安王庙记》⑧:“(义勇武安)王讳羽,字云长,解梁人。起义于涿郡,争战于徐、兖,奔走于冀、豫,立功于江、淮,而殁于荆、楚。”
明嘉靖十七年(1538)郑本功撰写的朔州《重修汉关将军庙碑记》⑨:“谨按,将军河东解梁人也,起于汉末,事昭烈皇帝。间关荆、楚,以吞吴灭魏兴复汉室为心,功烈具载《三国志》。”
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栗轩李瑶撰写的《重修解州常平义勇武安王庙记》⑩:“王世为解常平里人。惟王忠义正直,天下仰其威灵,祀祠且焕然遍寰宇也。王徒以武勇忠义正直之气鸣汉末,且王好诵《左氏春秋》,故志扫群雄,力扶汉鼎。观其结盟桃园,则大义决;侍立终日,则大分昭;秉烛长夜,则大节著;报曹归刘,则大信神。”
民国《解州志》:“关公名羽,字云长,本字长生,好《左氏春秋》,讽诵略皆上口,遊涿郡昭烈合徒众偕张飞为之御侮,昭烈为平原相,关公与桓侯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周旋不避艰险,桓侯传又稍关圣年长数岁,飞兄事而已结义,君臣分定并坐一堂。桃园结义正史不传其说,关圣一片丹城同心戮力共扶汉室始终不渝,不特可以风后世之为人臣并可以风后世之为人弟为人友者,其说至今存可也。”■“帝(关公)之为人,性情刚直,心地光明,其不肯(在曹营)久留之意,已不惮明言,一旦辞去,拜书封赐,何等磊磊落落,而顾为此暗昧之事耶!且其笔力薄弱,恐后人所造。” “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禽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绍遣大将(军)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表封羽为汉寿亭侯。”“公尝流矢贯左臂,后创虽愈,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入骨当破臂刮骨毒,乃除耳’。公便伸臂令医劈之。时公適请诸将饮食臂血流离,盈盘器,而公割炙饮酒,言笑自若。”⑪
总体而言,由于每个时期的史学家总是以某个意识形态目标作为参照系,都尽量以接近历史真实的语言来撰写文献,所以对于自陈寿《三国志》以来的关羽历史文献来说,在随后历朝历代直至民国时期的正史、方志及庙记碑刻中之所记所述,大致都没有超出《三国志》的范畴,都是在《三国志》的基础之上所进行的改动夸张或变异。
①〔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2011年版。
②〔晋〕陈寿:《蜀相诸葛亮集》,中华书局2012年版。
③〔汉〕裴松之:《裴注三国志》。
④〔宋〕司马光:《资治通鉴》,中华书局2009年版。
⑤〔宋〕郑南:《玉泉建加封英济王碑记》。
⑥〔元〕寇禧:《新创关王庙记》。
⑦〔春秋〕 左丘明:《左氏春秋》,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年版。
⑧〔元〕郝经:《顺天府重建汉义勇武安王庙记》。
⑨〔明〕郑本功:《重修汉关将军庙碑记》。
⑩〔明〕李瑶:《重修解州常平义勇武安王庙记》。
⑪ 《中国地方志集成·省志辑·山西》,江苏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