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中国传统纹样的艺术特征<br/>——以“十二章纹样”为例

赏析中国传统纹样的艺术特征
——以“十二章纹样”为例

2018-07-14清华大学美术学院100084

大众文艺 2018年7期

张灿（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100084）

一、十二章纹样的历史和内容

中国的传统图案源自于古代先民对于生活和自然的感悟，源于对宇宙中的飞鸟鱼虫的一种好奇和崇敬之心。中国古代以农业为先，先民们自然要祈福自然，以求风调雨顺，图腾崇拜的信仰就这样逐渐形成了。动物纹、人面鱼纹等都带有人敬天神、人仰混沌的意味，人对于宇宙万物的崇拜从未休止过，因此传统图案的运用范围随着时间的更迭也在逐渐的扩大，在人们衣食住行用的各个方面都能被广泛运用，比如乐器、餐具、服装服饰、建筑等等领域都能够见到丰富的传统图案。

十二章纹样作为中国传统图案，反应出人的信仰和期待，社会思想和经济基础往往是某种传统图案的关键决定因素，同时也是文化、政治、道德伦理的浓缩。“天”、“地”、“人”、是那时候最最重要的设计出发点，因此十二章纹样可以大概分为天文、地文、人文。周代十二章纹样象征奴隶主阶级的权威，在服饰中表现为区分阶级的贵贱高低。十二章纹样，包括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日、月、星辰：取其照临光明，如三光之耀;龙：能变化，象征人君应机布教而善于变化;山：取其能云雨或说取其稳重的性格，象征王者安定四方；华虫：雉属，取其有文采，也有说雉性，有耿介的本质，表示王者有文章之德；宗彝：所绘图案是猴与虎，表示智勇双全；火：取其明，火炎向上，有率士群黎向归上命之意;粉米：取其洁白且能养人之意，若聚米形象征有济养之德;黼：画金斧形，白刃而銎黑，取其决断之意。黻：作画两已相背形，其意谓君臣可相齐，见恶改善，同时有取臣民背恶向善的含意。

十二章纹样，是中国古代传统纹样中常用于历朝历代帝王服饰中的纹样，皇帝的龙袍、帝王肖像以及敦煌石窟等重要史料都能够找到十二章纹样的存在依据。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绩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上以象征未明之天，下以表示黄昏之地，然后施之以纹。

二、十二章纹样的特征（以雍正明黄色缎彩绣云龙狐皮龙袍为例）

1.十二章纹样图具有实在的物象寄托，以真实的形象进行概括和归纳成为纹样。十二章纹样中的龙纹也有具体的造型寄托，对于今天而言，龙是虚拟形象，而在古代龙的形象类似鳄鱼。辽宁查海遗址兴隆洼文化出土过一条由石块累成的龙，长19.7米，时间是公元前6000到公元前5360年。河南濮阳出土的蚌觳摆塑龙，时间在公元前3000年，这两处的龙造型都类似鳄鱼。

2.十二章纹样在不同时期有较大变化，而且形象变化是与时代同步的。以“龙纹”为例：在汉代，龙纹有三趾；唐宋以来，龙纹有三停九似的特点，三停即头到肩、肩到腰、腰到尾三段长度相等;九似，即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颈似蛇、腹似蛤蜊、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明清时期，龙纹以四趾、五趾居多。

3.十二章纹样的象征寓意是权利，也是一种等级标识。皇帝通过礼服图案的方式，彰显帝王权利高度集中的统治力。清代皇帝的朝袍上皆有以龙纹为主的十二章纹样的身影，一人独尊的地位与服饰图案的唯一性息息相关，因此十二章纹样成为历代统治者最高权力的象征。

4.十二章纹样设色协调、花纹突出。钉绣十分工整，以雍正时期的明黄色缎彩绣云龙狐皮龙袍为例，基本款式为圆领，大襟右衽，马蹄袖，袍内镶白狐皮里，袖口镶紫貂皮边，缀锻鎏金錾花扣，采用晕色的装饰方法和辑线绣的刺绣方法，在黄色锦缎上装饰典型的云龙、江崖等纹样。

在这件具有雍正晚期风格的世宗御用皮龙袍呈现了了十二章纹样，龙袍上部的肩膀处和龙口处以日章和月章为装饰；龙袍腋下两侧的前、后各以黼章为装饰；龙袍领口处以星辰章为装饰；在龙袍前后两侧的下摆部分则以宗彝章和华虫章为装饰。

此件龙袍是龙纹配合其他六章纹样出现的七章纹样形式，采取对称构图，显出厚重沉稳的气势，这也是集权制的政治制度影响下的服饰所表现出的特点。同时同一位置使用的纹样并不是相同，举例来说，“日章”和“月章”为单章，左肩为日章、右肩为月章，仅在龙袍两肩处作为独立装饰纹样出现。其他纹样则采用重复出现的形式，即为重章。比如：黼章、黻章、星辰章、华虫章、宗彝章，多以重复出现的重章形式存在。单章与重章的混用的纹样构图形式，使得龙袍的整体视觉效果呈现对称的等腰梯形的几何结构，纹样服从于整体效果的情况下，又存在微差，在整体占位相同的情况下出现不同的具体纹样，符合“整体效果与适度变化相统一”的审美原则，使得雍正明黄色缎彩绣云龙狐皮龙袍具有丰富而不凌乱的效果。不仅整体构图考究大方，十二章纹样的具体造型具有生动适形的特点。

在十二章纹样之中，有5个纹样是动物纹样，龙、凤鸟、玉兔、猴子，锦鸡（象征人很有文采）等。这些动物纹样造型生动，有单只动物造型，例如：玉兔、凤鸟，也有成双的动物造型，例如：猴子、龙。其中，单只动物造型通过表情特征和动作特征来表现动物的生命感，同时也赴有一种敬天的寓意。例如：月纹样中的玉兔通过捣药的动作体现玉兔的生命力，同时玉兔以站姿呈现，拉近了玉兔、明月与人的关系；华虫纹样中的凤鸟通过抬头、微微张嘴的表情特征表现其灵动欲翔的趋势和气势。而成双的动物造型，除了动物本身造型生动以外，最大特点就是：以左右结构分布，上下方向相反。例如：龙纹中左右两只龙翔一只向下、一只向上，给人回环飞翔，无头无尾之感；宗彝纹中两只猴子一雌一雄，一只尾巴向下勾、一只尾巴向上高扬，给人以弱一强的和谐之感。左右对称构图的同时又合理分配了左右的视觉力量，符合“对称又不死板”的审美规律。在下雨时，猴子会用尾巴将鼻孔堵住，所以这一章纹样寓意人聪明伶俐。

除了动物纹样之外，植物纹样有：山纹和藻纹（象征一个人清洁有文）。其中山文以面为主，采用白色、绿色、蓝色的明度推移方法，进行颜色的布局。而藻纹以线为主，曲线的弯曲程度适中，赴有力度，叶子以明度差来区别层次。

另外，十二章纹样中还有着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火光和粮食（米）。其中。火纹样以线的形式进行构图，线由粗到细具有一定的变化，同时方向统一，都向左上方，因此。“火纹”给人很强的燃烧正旺的火苗的感觉。与“火纹”相比，“粉米纹”（象征着滋养、厚德）就显得比较安静，因为它们是以均匀的点的形式进行构图的，这些点的分布很有秩序，将点连线，形成7个同心圆，这使得“点”的存在有自身的轨迹，形成“多而不乱”的视觉效果。斧头，象征君王有决断力，在处理政务是很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