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富阳两大支柱产业的兴衰看企业转型

文 郭泰鸿

上世纪末，富阳的两大支柱产业——造纸业和电缆业远近闻名，均占据富阳工业总产值的五分之一以上，顶起了富阳工业经济的半壁江山。但是到了今天，造纸业即将退出历史舞台，而电缆业却凭着自己的技术进步，依旧蓬勃向上，几家龙头企业在杭州市百强企业中稳居前列。

这两个行业一兴一衰的命运，并不是由于市场需求的消长变化所导致，两个市场依然需求旺盛。行业的兴衰取决于行业内部技术结构、产品结构与外部形势的相适应程度。

曾经的“白板纸之乡”不复当年

富阳的造纸业源远流长。“京都状元富阳纸，十件元书考进士”，富阳手工造纸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前些年还在高桥镇发现了宋代的大规模造纸工坊遗址。解放初的三十年，富阳土纸收入一直占全市农副业总收入的30%～40%。到世纪之交，富阳的造纸业产值还超过全市工农业总产值的20%，是全市第一大产业。

进入新世纪以后，国家重视污染治理和环境保护，富阳造纸业进入了一个治理污染、扩大产量、开发新品、调整结构的新时期。虽然污染得到了治理，新品也开发了不少，但全行业的整合发展，依然是被动推进。在污染治理上，存在“治污求发展”的狭隘理念，没有全面理解、接受当年政府提出的“治污保生存、调构求发展”的思路，仅满足于国家授予的“白板纸之乡”荣誉，没有利用大规模生产白板纸的资金实力、生产能力，尽快转型为新型纸产业。

新型纸产业是什么？本世纪初，富阳提出了两条思路。

一是重点开发技术含量高、经济附加值高的新产品。记得当时富阳很多造纸企业都开发了新产品，有的还与国内的一些研究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市委市政府还引进了一家芬兰（世界造纸业发达国家）造纸集团与富阳造纸协会商谈合作事宜。但最后，富阳造纸业未能完成这一脱胎换骨的提升改造，和芬兰企业的谈判也没有成功，始终停留在落后的产品结构、技术结构之中。到2005年，虽然富阳造纸企业的新产品品种已经很多，但未能形成大规模生产从而占领市场，全市30多家年产值3000万元以上、包括2家年产值10亿元以上的造纸龙头企业，均为白板纸生产企业。

二是大力发展纸的边缘产业。本世纪初，富阳造纸每年要进口100多万吨废纸，出口100多万吨包括纸在内的各类产品。如果利用这一基础，加上当时海关、商检对富阳的重视支持，建立一个进出口货代、转口贸易、物流配送的基地，不仅可以为富阳造纸业提供现实支持，而且可以完善纸产业链，提高附加值，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提高富阳造纸业的抗风险能力。可惜当时富阳造纸业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未能与富阳另外一家敏锐看到商机、主动转型投入的非造纸企业进行共赢合作。如今，当初的非造纸企业已经再次升华，与杭州某一市属交通国有控股企业合作，正在建立海、江、河、路联运的交通枢纽东洲码头。这家由依托纸产业进出口起步的交通物流服务基地，其主导产品已不再是当初单一的纸及纸产品。

如今，杭州市和富阳区已作出决策，富阳的江南片区将逐步淘汰造纸企业，建设智慧产业基地。如果当年富阳造纸业能够尽早转型升级、凤凰涅槃，进入与纸产品相关的高科技新领域，或是迈入生产性服务新领域，又或是减少企业数量、扩大生产规模，何至于沦落到现今的“全军覆没”。

电缆业后来居上成功实现弯道超车

富阳的电缆业起步较迟，1985年才建立首家通信电缆企业。当时，富阳并没有电缆行业的技术优势、资源优势、市场优势。当电缆行业的企业家“入门”之后，快速扩大产品品种，提升生产规模，通过国家认证，抢占行业高地。

富阳电缆业致力将通信电缆由金属缆升级为光缆，由普通光缆升级为特种高附加值光缆，由光缆升级为光纤，又由光纤升级为光棒、光元器件，并逐步开发了科技含量和附加值更高的光缆交接箱、标准分路器、波分复用器、光纤耦合器、固定衰减器等有源、无源类器件产品。2001年，富阳通信电缆行业工业总产值首次超过造纸业成为全市最大行业。2002年，富阳光通信产业基地列入国家火炬计划。2003年被评为科技部先进火炬计划特色产业基地。2005年被命名为国家（富阳）光纤光缆产业园。此外，富阳电缆业实现由通信电缆扩大为电力电缆，由弱电变强电。上世纪末，富阳电缆业与上海某科研机构联合开发成功铝合金电力电缆和大跨度钢芯铝合金绞线，被用于长江三峡工程，并成功进入国际市场，有望在“一带一路”建设实施中作出实际贡献。截至2017年，富阳电缆业工业总产值已达173.74亿元，占全区工业总产值的13.33%，从行业分类的2004年至2017年，年均增长5.7%。

富阳电缆行业之所以能够起步发力、弯道超越老牌的富阳造纸行业，根本原因就在于电缆行业的企业家思想解放、立意高远、眼光精到、不断进取，不故步自封，不夜郎自大。这是历史给我们的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