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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体《东京一年》——异文化视阈的反思

2018-07-13王文林

炎黄地理 2018年4期

摘 要:受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之邀,蒋方舟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完全真空的生活。她用日记的形式将凝固一瞬的孤独与风景在时空中进行扩展,保留了具有自我风格的絮叨呓语与对时事的针砭时弊。本文从主题出发,阐释这位身为新新人类的作家处于异国文化的迷惘与思考。

关键词:《东京一年》;日记体;文化审视;国民性批判

中国“五四”时期日记体小说开始兴盛,源于西方日记体小说的影响,现代作家的日记体小说推动了20世纪30年代的日记体小说写作进行微观考察,试图勾连起日记体小说的现代发展。蒋方舟的《东京一年》以日记形式書写,共记46则,收录其最新短篇小说、时评与演讲,驳杂而不失纯粹,从社会、艺术等领域到当今中日两国的民间百态,都有其独特又不失严肃的描摹与思考。同时,这也是一本诊断当代国人的病例,记录着属于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迷惘与挣扎,如同书中所说“就像在东京度过的一年并没有把我变成一个新人,我们只是更像自己本来该成为的样子。”本书将相片与文字结合,邀请日本纪录片导演伊滕王树一路旅拍,展现镜头下最真实的作者在东京的生活日常。

日记作为一种特殊的文体,“私语言说”是其存在的理由,而这一理由同语言的交流功能相悖,决定日记文体的解构与蜕变的可能,出现各种假借或仿拟日记的文体。纵观日记发展的历史,在种种日记变体中。日记文体的“私语言说”已经蜕变为“形式的诱惑”,特别是日记体为代表的日记文学。蒋方舟的《东京一年》以日记体形式记录自己在一年期间游走于“大和文明”的宝地所见所闻,却又不局限于自我情感的无克制宣泄,以精英视角对照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蒋方舟作为主流文学的青年作家同样关注社会热点问题。深刻揭示社会矛盾。通过日记体小说这种文体的转换与功能的严谨,显示其理性意识的增强。

《东京一年》不能被定义为一本的游记,因为它仅是将地理坐标显示于生活中的日常。作者在这些清寂的日子里四处拜访新朋与故交,在与之交谈的过程中产生自我与他者“思想与文化”的碰撞。除去描写“脱衣舞娘”热舞的画面略显俏皮之外,整部作品的格调深沉且克制。我对于这种精英视角的审视向来是不太热衷的,但又被作者所关注的议题所吸引。蒋方舟在“2016.2.18”中写到“在缺乏宗教的社会里,过剩的中产需要跑步这种宗教般的欢愉来缓解自己的焦虑和压力。”不得不说,近几年跑步已成为中国中产阶级的新宗教。我曾连续几日在广州塔附近的珠江边游荡,除了惊叹于广州精美的吃食外,大概还有江边那些如机械一般的跑步者。他们的运动装备比他们的跑步姿势更显专业,在被霓虹包裹的夜色中毫无表情的奔跑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将他们与这个呈现虚假滞态的世界相隔绝。或许在如今日新月异的社会中,强身健体并非是跑步的唯一目的,因为谁也无法讲明我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到底将它视为一种自我磨练还是一种逃避,就好像是那些在江边的跑步者一样,他们中有多少是为了摆脱工作应酬所带来的压力,亦或是想要远离家庭的琐碎与纷扰。关上房门,换上跑鞋,试图让那些糟心之事在汗水中得到溶解,这种自律与强大的背后或许只是一个脆弱柔软且畏惧回家的人。但蒋方舟并未过多的感怀于中产阶级的“高压”处境,而是笔锋一转将视点聚焦于“中产阶级”这一群体,他们傲娇且严谨,沉浸于自我小群体的阶级认同。在跑步与广场舞构成的运动鄙视链中,将群体广场舞视为鄙视链的最末端,从而把跑步看作是中产阶级自我意识的觉醒。蒋方舟还是未放下她知识分子式的情怀,写道“很多中产并不认为自己有推动社会变革的责任,而仅仅是想通过长跑和秋葵把自己修炼得百毒不侵,水木清明。”笔者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她对中产阶级的犬儒与自私的一种审视,但可以看出蒋方舟在《东京一年》中的蜕变,抛却少女的情思,在旅途中找寻自我,反思文化的共性与差异,也许风和日丽、岁月静好并非是她在日本旅居生活的全部意义,那颗年轻而敏感的心在异乡的孤独中却更能接近生活的本质。

人是一种视觉动物,科学研究证明因视觉冲击与情感体验的相互影响作用,导致男性对于美丽女性的向往与憧憬。翻阅《东京一年》时,其中斑斓的相片总比黑色的文字更吸引受众。其中有一张蒋方舟的侧颜照,上面略带调侃的写着“我最不喜欢拍照时被摄影师指挥:露出沉思的表情。一是因为被强迫沉思,实在想不出什么来;二是因为我喜欢嘲笑知识分子的装腔作势。结果被抓拍时,还是露出了忧国忧民的表情。”结合时事分析,影视受众在《圆桌派:自由女神婚不婚?》这期节目播出后,将蒋方舟与徐静蕾相对比,有公众号甚至打出“为什么42岁的徐静蕾被捧上天,28岁的蒋方舟却被贬成渣?”这类并不怎么高明的标题。身为女性,我同样被老徐在谈话中具有逻辑与深度的言论所折服,那是一种成熟女性才能展现出的个人魅力,也是一种充满智慧的生活态度。反观蒋方舟的言谈自然不难看出她的迷惘与青涩,在谈话中她搬出高举“女性主义”旗帜的波伏娃奶奶,还引用了萧伯纳爷爷的婚恋观,同时自嘲自己是在婚恋市场中被挑选的“大龄饥渴女青年”。激进的看客看到这里开始产生不适,并斥责她是带着“高知帽子的EQ低能儿”。但人在生活阅历与感悟处于匮乏的状态时,大众分析与评论一件事物往往都会引经据典,试图从前辈那里习得最直接的经验去解释当下的人生,这是多数年轻人所共同拥有的特性。在这个世界上,众人皆是微弱的存在,但每个人依然拥有表达自我困惑的权利,蒋方舟同样如此,即便持有“才女人设”的她,也不可能用全知全能的视角去审视人生中的所有是非,我们都在成长,宇宙绝无先知。

王小波散文中记录其二十一岁是一生中的黄金时代,他想爱,想吃,想变成天空中半明半暗的云,但他又接着写到“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或许生活的本质就是如此,年轻的张狂会伴随着岁月褪去,所有的光鲜亮丽都敌不过现实的打磨,蒋方舟在“三十而立”之年已经不再去想与这个有些荒唐的世界决裂,但也从未打算与它握手言和。

参考文献

[1] 蒋方舟.东京一年[M].中信出版社,2017.

[2] 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 戴维 洛奇.小说的艺术[M].作家出版社,1998.

[4] 李泽厚.中国现代思想史论[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7.

[5] 韦勒克 沃伦.文学理论[M].三联出版社.1984。

作者简介:

王文林(1993-),女,山东济南人,聊城大学文学院2016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代文学语言与文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