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溢坪明清土司时代遗址调查
2018-07-13邓辉
摘 要:五峰县采花乡的白溢坪村地形独特,是土司时代重要险隘守御所在。目前保存有帅府遗址群、土司衙署(北府)、关隘口等重要遗址。通过对白溢坪明清土司时代遗迹进行梳理,以考察白溢坪文物古迹的特点。
关键词:白溢坪;明清;土司遗址;调查
中图分类号:K878.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332(2018)03-0031-06
白溢坪其地形独特,东靠高矗万仞的悬崖绝壁,西向则缓坡与台地相间,环绕白溢坪皆数百米悬崖峭壁。独特的地理条件,旧时进出白溢坪仅有四个方向头关卡可至,白溢坪分为三级台地或平地,台地宽而平敞。在明清土司时代,是容美土司历史时期的重要关隘守御所在,今存于漂水崖(关)处的“汉土疆界”碑即是明证。近几年来,在容美土司大遗址保护中,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三峡大学民族学院、五峰县文物部门等单位,都对这里不同的古迹遗址进行过田野调查。本文将所调查发现的,特别是土司时代的遗址遗迹作一记录与描述,以了解白溢坪文物古迹的特点。
一、白溢坪古遗址调查
白溢坪是半山顶上的一大坪地,四周绝壁高悬,地形东高西低,方园约20平方公里,山体主峰黑峰尖海拔约2383米,为五峰第一高峰,是华中地区第二高峰(仅次神农顶的高峰),山体险峻雄伟,稍北侧看山形如巨狮伏卧,在狮口的下方,有土司时代帅府(洞府,今又称藏军洞)的建筑遗址遗迹,是土司时代重要险隘守御。山下旷野(白溢坪)为三个平缓的大型坪地,称下坪、中坪、上坪,山顶称天堰。自山下远观“帅府”洞寨,则隐于山涧中。白溢坪区域里,有关容美土司及相关土司的历史,既有不少的传说,更有一批遗址遗迹保存。近年来,在容美土司大遗址保护进程中,为了弄清楚容美土司时期文物古迹的存在特征,展开了对该区域的全面调查。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其几个重要的遗址地点,还进行过考古清理,使我们对其遗址遗迹的保存面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1]。关于白溢坪的地理环境与历史遗迹,光绪《长乐县志》载:“白鱼寨,离城六十里玉屏山上,俗写为白溢,一作白益。四围皆山,中起大山,高万丈,长百余里。《世述录》载,上有三台、俱陆地,有大小二湖,今称天堰,湖中有五色鱼。下名水田寨,有四关。前红土关、通红溢、上容美;左漂水关,过麦庄、出资丘;右小章关,由后荒通第四溪栗子坪;后关,通唐家坪,土司唐镇邦为田舜年叔双云所建,今废惟留蓄水大石缸一口陷入土中,石桥二座。”[2]70表明白溢坪有四个关口要隘、另有衙署等遗址与文物,但未提“帅府”等遗迹。署前的大街曾有“月桥”石桥与“桥河桥”两座,今天两座石桥已经不存,但当地人还知其桥体所在地。另外,土司时代的遗物,仍存有大型号的石水缸等。下面将我们近年来调查发现的遗址遗迹材料进行介绍,以供研究者更准确地了解容美土司时代白溢坪区域的文物遗址遗迹。
二、重要的遗址白溢寨帅府
“帅府”位于白溢坪东北侧山崖的中上部,其山高2383米,悬崖绝壁高入云天,形成了今天白溢坪一侧的壮丽景观,而“帅府”处于悬岩的下方一自然洞穴内(海拔2160米),利用自然洞穴进行构筑而成,具有防御性与隐蔽性的特点,今仍存当年“帅府”的石墙体、梯步、建筑的台基等;外侧有城门口,处于海拔1900米左右的陡崖间、人工垒砌的石坎高墙体;大屋场海拔约在1980米间,是向“帅府”行进中的一处建筑基础遗址,今仍有柱础石保存着;炮台海拔约在2000米左右等遗迹,处于大屋场南侧突出的山嘴前。“帅府”为什么建筑在那么高的山崖下的洞穴里?今天很难想象和理解。清咸丰初年间的长乐县令李焕春有诗曰:“白溢晴风:嵐光開白溢,晴景望嶔奇;浅翠雄关滴,浓青大塞滋。人家屏障列,帅府画图披;古迹勘凴吊,山留夕照时。”[3]表明这里历史上即为人们所关注。
(一)帅府遗址
“帅府”又名“藏军洞”、“寨洞”,属于自然形成的干燥洞穴,洞口外上下皆悬崖绝壁,系开凿石级攀缘而上,隘口处修有城门。帅府遗址区,经湖北省文物老古研究所2016年8月间的考古清理,相关遗址遗迹基本清晰。2017年10月,笔者曾对片区遗址遗迹进行了调查,进入洞府内观察了解遗址遗迹情况。
去白溢寨洞遗址,当从阴坡出发,先是沿着干涸溪涧向上而行,从海拔高度约1400米开始,到1800米左右时,道路上尽是小石籽,路难行。此后爬崖壁至2160米时抵洞府内,其洞府的洞口处,为土司时代人工垒砌的石块高坎墙残存的墙体。洞口外侧为陡坡状,经人工垒坎,才形成了洞口洞内的台地。洞内南北向深约20米间,东西两侧的宽度在80米左右,大洞属于盲洞;仅东南侧另有小洞可上行,要高出约20米左右,再向南约30余米可至洞外,可回望大洞平台。
洞口中心地理坐标:北纬30°11′25″,东经110°27′15″,海拔1955米。东南向山体前距约300米为“炮台岭”,西北下距城门约700米,正洞下方的西侧有大屋场遗址所在,洞内干燥,经人工垒坎两级台地,总面积约784平方米。
洞口外部,下为陡立的悬崖坡地,只能沿着窄小的道路与树木间爬行向上,至洞门处,仍无站立之处。上第一道关口的梯步共计是20步,前九步可上至关卡处,然后自凹洼陷的地方进入洞府内的第一级台地。可称为外洞口关卡。
外洞口关卡系人工垒坎时形成,石坎高9.5米,宽6.8米。今多跨塌,仅入洞梯步上下的凹洼遗迹仍存,并保存原来的地面平台,台地仍存巨石;向内另有第二道石坎,坎高2.5米;中部有内凹梯步上下,计十三步上至洞内宽敞的台地上。
入洞时的凹形梯,通长3.2米,步高约0.25米,宽1米,共有11步。洞口一侧的正面台地因跨塌而石坎不存(仅存南侧一角)。残存平台宽6~10米。
第二阶地的上下仍用内‘凹的特点形成梯步,墙高2.25~2.5米,南北向墙体长14米,在墙体中部修成内凹式上下梯步门道,梯宽宽1米,台阶宽0.3米,高0.25米。凹形台阶通长2.25米,宽1米,高1.3米,上十三步后步入大洞平地。
洞内空间较大,整体呈“瓶”状,口部小内部宽畅,洞口至洞内(东西向)纵向深约21米, 洞内南北(横向)宽敞,总宽约80米;洞内空气流畅,南侧再用条石垒砌成东西向平台,平台共有三层。平台完整,靠近内洞壁因巨型石块未改造平整,所存的石料上还可见开凿的凿痕的榫眼。
大洞口前经过平整而成为了较宽敞的平台,在这台地的北侧另有平台系自洞口(东西纵向垒砌石坎,入洞洞时为南北向石坎),使洞口一线宽敞而平整,形成了宽37米、纵深21米的宽敞平台地。
入洞后北侧另有第一、二层平台,第一台东西向长11米,坎高2米,台地南北宽8—10米间,平台石条错缝干砌铺设而成,当地人号称为“龙台”,平台宽约9—11米,长8—10米,部分条石垮落到第一平台上。 第二台东西向长9.3米,南北向宽25—5米,坎高0.7—1米。平台由石条错缝干砌铺设而成。整体上看,洞内的平台地,系用洞内开凿出的石块垒砌而成。
在大洞内的南侧上方,另有称之为后洞的洞,并经人工修有石梯步上下,梯步有三十余级,用的是自然状的石块而为,从洞内的南侧向上爬坡入小洞内,从窄缝中上至洞的上层,高出下层约有15米左右,然后平行向外,这一段平整,洞内宽处有4—6米间,至向外的出口处,其出口处为窄条状,并经过开凿,还有用炸药炸过的痕迹与钢钎洞眼,残深约20厘米间。后洞口向外的一段较为狭窄,类似椭圆形,宽0.9米,高1.6米,洞口朝东南方向,属于人工在岩缝上凿刻扩大,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洞口外侧为陡坡悬崖地,沿崖壁脚,可通向白溢寨的最高峰黑元尖地带,但早已经无人行走。
(二)城墙口与大屋场
今上帅府 (藏军洞、寨洞),首先是沿崎岖陡悬的山崖体而上,在壁立式坡度上爬行,到有遗址处时,今仍称为“城墙口”,系土司时代用自然石块在石岩坎上稍加修整,并垒砌石块,形成了人工垒成的墙体,高2.5米左右(另加自然石坎1米左右),通高3.5米左右。城门口处,所发现的遗迹分两层台地,称城门口的台地,因城门出入于凹洼台地中部,台地分成东西两个平台,共长约13.5米,进深约3.6—4.5米左右,人工垒坎高2—3米左右,入城的城门从中部凹下而行,城门宽1米,高2.2米,有门圈已残。台地北侧外沿有排水沟,所集山水在自然的作用下,沿着外侧水沟将石坎多有冲垮毁坏,南侧为悬崖,台地上原有木建筑,并有不少的瓦砖等残存物及柱础石,并有一块残损无字碑石存在,而碑额的龙纹清晰。在城门口的上方高出约5米左右的南侧,另有平台式的建筑遗跡存在与城门口遗址相错开,地面未进行清理(面积未测),仍存有不少的瓦砾。表明曾用了砖瓦类作为建筑材料的。从发现的遗迹分析,这里存在着上下两层的建筑,当年亦很壮观。另外大屋场人工台地清晰,也是一处建筑遗址。地形高于城门口处,向南前行100余米,高出约80米左右时。是城门口与洞府之间的建筑,其东西(进深)约7米,南北宽约25米左右。大屋场处的建筑,又比洞府要低100多米,洞府在最高处。大屋场的建筑的柱础石,为素面的复盆式的特点,而城门口的也是如此,从制作上看,城门口的要粗糙些,大屋场的精致些,可能是时间上稍有所不同, 但均属于明代遗址遗存。
(三)炮台
炮台修建在洞府的南侧前凸出的山咀上,台地为人工用石块砌成。沿着山峰顶端仅有北部一条小路与藏军洞互通,炮台的山咀东、南西三面为悬崖峭壁。
容美土司遗址考古队对炮台进行了清理并记录了它的特点。炮台所在地为悬崖峭壁前最凸出的山咀上,其地势高且地形突出,可观察东、西、南三面山下,且可瞭到整个通往五峰县城的道路。故此处是一处重要的观察与瞭望所。台基中部偏南有一条东南向排水沟,将台基分为南北两部分。“根据其地名为炮台子,加上容美土司有在关键处置放炮台的习惯,而且此处距最近的曾家凹要道仅有约600米,可在火炮射程范围内,而且南侧的房屋正对曾家凹,也因此初步推测台基水沟北侧为土兵驻守的房屋,南侧空地为瞭望或者置放炮台之处。炮台火炮正对曾家凹,在关键时刻即使无法击中目标也可起威慑和警告作用。”[4]炮台修造与山体基岩相结合,台基平面为正方形,东西与南北长宽约9米的方形台。周边用石块特征明显,大小不同的石块错蓬干彻而成。石坎多已垮塌变形。
炮台东侧由于地势稍低,因而垒坎稍高,距原始地表约2米间。台基南侧和东由于下为崖壁。垒石多已垮塌,台地北侧东西长约9米,南北宽约6.5米,其台地南侧部分部垮塌严重,已露出山体基岩。水沟西低东高。由三块青石条两条上一条下制成,断面呈“凹”字形。水沟沟口宽0.25米,与沟底等宽。水沟由东南向西深0.2—0.3米。
“帅府”这处土司时代重要的洞府建筑遗址,似乎另在台地上用木构建造,今已不存建筑遗迹。但洞府处于悬崖绝壁的高处,一般不易抵达。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容美土司考古队,对遗址遗迹做了具体的清理工作,对洞内的遗迹进行清理丈量与照片拍摄等,使对它的了解有了更深入的一面。
三、白溢坪土司署遗址
白溢坪土司衙署地,经寻找遗址遗迹与踏勘,仍存台地名称衙基梁,曾是传说中的土司衙基遗址所在地,靠北称公案岭,实际上都是衙署区域所在,一山两头的称呼不同。何称“公案岭”?当是清代有案情于此地判决?清咸丰年间的一次断案碑文所记载的当是本次公案的过程[5]。由于遗址区域多次的建筑过程,早期建筑遗迹已毁,今仅存几件土司时代的遗物,如大石水缸、柱础石、门磴石等。
(一)土司署名衙遗址
白溢坪土司署遗址,时代为明清。今天人们称之为“衙基梁子”,为今村委会所在。1949年后,这里曾经办过学校,原衙基梁东西向纵深约150米,南北向面阔约350米左右,遗迹的周边曾经用石块进行过垒砌石坎。遗址上多次建筑过程,使早期的土司遗址被破坏。今从高空所拍摄的照片来看,曾有过专门修造的历史过程,其图像的特征有较大范围的保坎墙围绕,但是在“文革”时期,将其部分墙坎与遗址区开垦为农田了。另在局部地方,民居建筑房屋,略改变了旧时大院落遗迹的特征。在衙署的西南前,原石板道路两侧有石坎墙,形如凹槽状进入衙署内,因改修学校而毁损了原墙体,今仍存部分道路的石板材料,其原形特点无可知晓,但仍存有土司时代的遗物,如础石、石水缸、大门磴石等。
(二)传说中的街道与石刻铭文
土司衙署遗址前(西南)约50米,有传称的“南街”与“中街”、“北街”,“中街”在署衙前经过,曾有‘月桥遗迹大体与衙署相对,“北街”往北后,过桥湾(道光时碑文称礄河)后而上坡[6]。当地石刻载述有“南、北街”,如道光十八年(1838)的“向母刘老孺人墓”碑有“白溢石桥河北街”名称的记载,在南街前的小张关的哨卡内侧,光绪十一年(1885)曾国华的碑刻上有“南街”的称谓[7]。另咸丰九年(1859)向治义的碑刻,有‘南街土地。民国时期,在南街的下方有陈远钲墓葬碑刻记录了“生于中白溢坪南街地下人氏”的记录。这表明,至少自清代到民国时期,其街道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晚近才没有了街道。南街存在于今天公路进入正白溢坪平地时的一段,大约长度在百余米间,中街可能稍长,北街可能与南街同;明清土司时代以及改土归流后这里曾是较为繁荣的集镇。因此在土司时期,田氏土司头人亦注重这里建设,从有关的记载里知,容美田氏土司头人田舜年于清唐康熙年间,曾多次于此驻扎,今从“汉土疆界”碑中亦可知,康熙年间的白溢坪,有人户百十余家。而容美土司,多在衙署外建设大街以便商贸交易,说明这里曾是一处重要的司署所在。
(三)衙署遗址中的土司时代遗物
今存的石水缸,长176.5米、宽140米、高94.5米、边厚16.5厘米间,系用整块石雕琢成,在水缸的下缘边有雕饰云纹花纹。该石水缸于《长乐县志》中明确指称为土司时旧物。“可容水百石。唐土司镇邦建帅府时制也。今府已废,缸大半陷入土中”[8]103。另有大门石磴一对,门石长84厘米、面宽40.5厘米、高44厘米,其门板的隼窝直径13厘米、深8厘米,另有木枋的卡口,宽17厘米,表明其门板厚实。另一门磴雕饰大致相同,但已残,残长55.5厘米、宽39.5厘米、高44厘米,门磴侧面均有雕饰动物与花纹,从所雕饰的花纹看,当头有相对称的麒麟、长43厘米、高20厘米,边侧有鹿纹长37厘米、高15厘米,另还有不同的花纹。发现的柱础石共三个,雕饰精美,内容表现多样,一件方形础上,雕饰成六棱形,棱面雕饰动物纹,且动态各异,六棱形上雕饰为数十片的弧辨形环绕,顶面呈础顶园形;一件是六棱形之上雕饰动物画面的上层,为飘逸的云纹等。这类柱基石的特征,当与土司时代建筑衙署相关联,也是土司时代的重要的遗物之一。
衙署区的东后侧,是历史上的后湖所在,由于其面积较大,而又是稍晚于前湖而成的大型湖泊地(旧时当属于沼泽地,水量丰沛,土司时期曾修筑垒坎,曾使其成为了湖泊),后来才开垦为稻田区。
(四)关庙遗址
关庙遗址位于传称“月弓桥”南的南街西外侧,距离南街(今公路)约300米。原关庙内有铜钟,上世纪五十年代毁损。在其遗址区进行踏访时,所见多为残瓦砾,分布在约长50米、宽30米的一段范围内。其瓦片厚1.8厘米,长宽不明,砖块厚3—3.5厘米左右,长宽不明。砖块具有明代以来的砖块的特点。另外,在其侧面的沟体上发现了一块清嘉庆十七年(1812)的关庙残碑文,碑残长85厘米、宽50厘米、厚16厘米,其碑文字中说明该庙“创自土司双夏二世,夏启于九峰公,历百余年。”“双”“夏”二公,是指田培林、田既霖二位,九峰则指田九峰,前者均属于明朝人。县志里记载:“土司时原有,……一在白溢保,创自前朝,鉎铸神像高约八尺。乾隆年间守备白进才重修。嘉庆二年,四川叙马营千总苟文德,因是年白连教盘居白溢寨,至六月,神显灵逐贼,遂得胜,故重修”[8]98。容美土司时期,田舜年十分关注白溢寨有关建筑与关庙的建筑过程。“九月暂转白溢,点霜降日民也,而前池成矣。所铸关夫子像成,重五千斤。”[9] 关庙建成时,曾铸关夫子像以供奉。而南街、中街、北街、关庙、土司衙署区都是相连接在一起的。
(五)哨棚岭与望湖楼
哨棚岭与望湖楼遗址,位于高出衙署区域的东侧的山上,亦称为上白溢坪前的台地前,二者相距较近。哨所设备简单,哨棚则成为了这里的地名。哨岭是一处由大小不同巨石凹凸所形成的岭地。哨棚简陋,土司田舜年于其前建成了“望湖楼”,并还曾住于其间,今仅存小地名。调查中,遗址特征不清晰,但其范围较为明确,如果依山区建筑的特征,也许就是土司时代建筑过的几栋木屋,立于这里前突地点。后来因改田改土,遗址被毁。山下的湖泊后来改为水稻田,今地形仍是湖泊的特征。而望湖楼处在哨棚岭山上的一处可暸望湖泊的地点。自此再上山,即是帅府所在,也是往五峰方向的大道,而下山是湖泊与白溢坪土司署府所在。在哨棚岭上,今存有康熙年间容美土司“亲下营副总兵官桂祟皋”墓地,桂祟皋葬于康熙五十一年(1712)。于其墓地南前一片平地,与望湖楼遗址相距不远,有可能就是桂氏守御的驻地。
四、道路与白溢坪关口遗迹
历史上进出白溢坪,因其地理环境特殊,出入是非常困难的,仅有四关:小桩关(又称小桩子)、红关(平拐树、“汉土疆界”碑)、老卡关(水浕司方向)、齐口关(齐口子、哨岭、哨棚)。随着公路的修通,行走方式的改变,旧时的交通已渐渐地被人们所忘记。
(一)白溢坪的古道路
白溢坪古道路如何走向,这是我们所关注的问题之一。经了解,过去主要是上下(东西向)经不同守御关卡而出入的。由于白溢坪处“汉”与“土家族”的边区,其关卡选择于悬崖险陡的地段,稍行加工,即于守御。如漂水关仍存开凿于绝壁山崖上的门址遗迹。从保存的道路而言,旧时溪沟难行,翻山越岭相对较安全,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来到这里的土家族先民则斯守其地,使荒野间的道路得到了拓展与保存。虽然今天人们依公路而渐渐忘记了历史上的行走方向与线路。但历史上,白溢坪是五峰城往付家堰、清江方向行走的中間站与主道。依白溢坪上下,经岩坎下漂水岩而进入长阳境,至二叉口再次分路行走。自漂水关抵白溢坪是上山,又上达阴坡后再上。而阴坡地段,今仍有老宅四五家。房屋都有粗大的柱子,规整的木枋片,厚实的板壁面等,部分老房子的窗户有雕饰花纹,现存部分老房子约是清中期到民国时期的建筑。这里海拔1400米左右,是行道间通往五峰城的中间站。据住户田姓人说,白溢坪过去到五峰县城,不带重物一天可以走一个来回,走得快约4小时到五峰城,大约六十多里的样子。白溢坪往漂水岩属于下坡,在漂水崖外,不仅有雍正年间的“汉土疆界”碑,还有清咸丰年间的修路碑文,表明旧时大道的走向特点。漂水岩处的“汉土疆界”碑,是民族史上的地理分界线,也是重要的交通线路。过去没有深入了解此间道路的重要性,对“汉土疆界”碑存在山崖壁间,总是说不明白,今从道路史迹与边界的存在特点,才更加明白“汉土疆界”碑实则是立于界首与古代道路走向的重要节点上。
这条道路是旧时长阳入五峰的宜红茶道之一,在渔泉河的溪谷边,新旧茶园互存。旧时部分星岩坪、付家堰等地的茶叶,自清代到民国多向五峰县城运输,或直接运到渔洋关,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今天仍有多位老人记得历史上运红茶的过程。白溢坪往五峰,首先是上阴坡,再上至龙井岭、卡坡、卡口,再到横磴、曾家凹、木杆槽、七家园、瓦屋场(这里有向家客栈)、薄刀岭、小河(有客栈)城关;在白溢坪往下走,经油辣子、二道卡、漂水岩(汉土疆界碑)、陈家大坪、苦竹坪(有客栈店铺)珍珠头、二叉口,一往星岩坪、一往付家堰方向。据向开春说,过去的人背红茶时,就是走这里往五峰城的,也有直接送到渔关的,一般背150斤到180斤左右,这与江狄君先生1950年描述的相同。白溢坪往五峰或是水浕司方向的道路地属山峰险路,少有骡马队,主要是人工背付出入,至清末红茶时期,星岩坪部分、付家堰至五峰则多是由此路而行[10]。
(二)白溢坪的四关口遗迹
白溢坪区域因地形四面皆悬岩绝壁,要上至白溢坪,必须要爬四周绝壁悬崖,经由四个不同方向的关口才能入内,土司时代及其以后在公路建设前,曾一直保留有四个关口及哨卡遗址。同治《宜昌府志》载述:“白鱼寨,离城六十里玉屏山上,俗写讹为白溢,一作白益,四面皆溪,中起大山高万丈,长百余里。世述录载;上有三台,俱陆地,有大小二湖,今称天堰,湖中有五色鱼。下名水田寨,有四关,前红土关,通红溢,上容美,左漂水关,过麦庄,出资丘,右小张关,由后荒通四第四溪栗子坪,后关通唐家坪。”[11]关口有小桩关(小桩子,小张关)、哨岭,今已经难找到其关卡遗迹了,但关口前仍存有少量的石梯步。后关(今老卡关),水浕司方向,今属于白溢坪村六组,有卡坡、卡口)等地名的存在,表明至今仍为人们所知晓,其道路仍存,只是几乎不再行走。红土关,通红鱼坪。而“汉土疆界碑”为漂水关,上山崖有卡门进入白溢坪。
经漂水关即向长阳清江方向,漂水关的关卡遗迹仍存,且两端道路遗迹保存较好,多处整修特征仍明显,有开凿的钻痕等,只是因公路改变,行人越来越少,今得从荆棘中通行。所存的关卡遗迹,处于山崖体约宽220厘米间,长约8米左右的裂隙夹壁内,为人工于夹壁底钻凿成上下梯步状,共计14步。每级高度不尽相同,最高26厘米左右,一般20厘米间,梯宽随地形而为,均开凿于崖体上。此处俗称为“头道关卡”,又叫做‘头道土地。在中部下方,有开凿于崖壁间的门框架的遗迹,崖壁上凿洞,另用粗厚木板为门,门内横向上门杠以关门,关门后由关外则入不了关内。今存门址木枋所开凿的隼卯洞口方眼,门框隼口间高208厘米,下隼口至地面为50厘米,门框内通高2.25米,两边隼口明显,隼口长方形,高9厘米,宽7厘米,深6厘米,靠岩壁的一侧。外侧的隼卯眼宽9厘米,深度约同,隼口是下方完整,上方为向内斜开的特点,宽度同,长约30厘米的人工痕迹,似乎是门杠杆的用途。另外向漂水崖方向前行100余米,还有一道卡,称为二道卡,在路的外侧为悬空的高坎,再下为悬崖绝壁,再行300余米,即抵至“汉土疆界”碑处。道路沿山体的内侧,人工开凿时的钻痕明显。有些路段,则在岩体上打凿出梯步。
综上,有关白溢坪的历史与传说中,首先是名称书写有多种:如“白鱼”、“白益”、“百益”、“白溢”等等,《长阳县志》载:“长阳之红鱼寨,与长乐之白鱼寨,相隔一溪,常问其名命,邑中父老述所闻,称长阳清江有二色鱼,一色白,飞至长乐,一色红,飞至长阳,故长阳有红鱼寨,长乐有白鱼寨。”[12]可见白溢坪在历史上,就是容美土司与长阳相交的区域,因而也就有了“汉土疆界”碑的存在。土司時代,在白溢坪有衙署,设立了街道以供居民交换,土司头人田舜年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至二十九年(1690)间,曾数次至白溢坪,并向白溢坪关庙铸造关夫子像以贡奉,可见田氏对白溢坪的重视。
注 释:
[1] 本文主要是对白溢坪土司时代的遗址遗迹进行调查后的描述,也是对材料进行初步的疏理报告,对于墓葬类及碑刻文字类,将另行报告。
[2] (清·光绪)《长乐县志》卷三《山水志》,三峡电子音像出版社,2014年9月。
[3] (清·光绪)《长乐县志》卷十五《艺文志下》,三峡电子音像出版社,2014年9月。
[4]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容美土司遗址考古队《白溢寨发掘清理资料》,2016年。
[5] 邓辉《白溢坪古墓葬与碑刻调查》未刊稿。
[6] 调查访问时,这里的老人说,过去的街道是用石板铺设的,后来修公路时,改为了公路,今天的公路即是沿着古街道走的。但早已经无街道的痕迹了。
[7] 曾国华碑刻上记录着,曾生于嘉庆四年己未年(1799),在白溢坪生活了68年至同治丙寅年(1866)寿终,其后人于光绪十一年(1885)时立碑纪念。
[8] (清·光绪)《长乐县志》卷五《营建志》,三峡电子音像出版社,2014年9月版。
[9] 事见《百顺桥》碑文字内容。
[10] 江荻君:《宜红区毛红茶产销调查》,《中国茶讯》1950年度综合版,上海中国茶讯社刊行。
[11] (清·同治)聂光銮修,王柏心、雷春沼纂:《宜昌府志》,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
[12] (清·同治)《长阳县志》卷七《遗闻·杂记志三》。
责任编辑:刘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