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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口素质步入全面提升新阶段

2018-07-12田雪原

东岳论丛 2018年1期
关键词:人口素质人口素质

田雪原

(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 100732)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实施两年多来的实践表明,我国已进入全面发展新的历史时期。人口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占有重要位置,全面提升人口素质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和影响。立足全面发展和人口发展战略重点转移视角,可以说,全面提升人口素质新的历史时期已经到来。

全面提升:融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

全面提升人口素质,既是“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应有之义,又是推进战略实施的动力。考察迄今为止400多万年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可以发现,不同发展阶段对人口有着不同的诉求。众所周知,经济社会发展时代或阶段的划分不是依据生产什么,而是以怎样生产、使用什么样的工具进行生产为标志。如此,可粗略地将人类诞生以来的社会发展分为三个基本的时代或阶段。第一阶段为手工工具时代。时间跨度从盘古开天地至农业社会结束,包括原始、奴隶、封建社会在内,占据人类全部发展史99%以上。虽然这一阶段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人类在与大自然洪水猛兽抗争中不断壮大和发展自我;但是进步极其缓慢,始终未能脱离手工工具基本特征。生产工具是手工制造的,使用也以人、畜为主要动力,辅之以少量水能、风能等自然力。生产的基本方式,为劳动者使用手工工具从事各种生产劳动。在这种情势下,社会生产力发展主要依靠人口要素,依赖人口众多、人丁兴旺,劳动者的手臂就是其力量所在。因此,从氏族公社到农业社会,国家大多实行不同形式鼓励生育的政策。将“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发展到极致,手工工具取得的成果得以充分展现。

第二阶段为机器工具时代。机器工具与手工工具比较,动力不再以人、畜为主,转而依赖蒸汽机、内燃机、电动机之类,以消耗大量化石能源等为主要特征。机械已不再是简单的运转和传递工具,材料更发生革命性变革,强度、硬度、弹性、耐腐蚀、耐高温等性能不断增强。适应工业化社会的发展战略,第一需要广阔的市场,需求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动力;第二需要充足的原材料,以保证生产过程不间断地进行;第三需要不断补充的劳动力,以满足扩大再生产的劳动需要。因此,工业化前期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无不大力向外扩张,开拓国外市场,以不等价交换和掠夺方式争夺原材料和劳动力。

第三阶段为智力工具时代。无论手工工具还是机器工具,均可视为手、足等人体功能的延长和提升。智力工具则是人大脑和智能的放大、延伸、物质化和外在化,是二战后新技术革命蓬勃发展的产物。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出现一个相对稳定的和平时期,以微电子技术为前导的新技术革命迅速兴起,当前推进到以生命科学为主导的新的阶段。信息技术突飞猛进地发展,极大地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交往的方式。信息化意味着在商品生产和劳务中,物质财富消耗占比不断降低,信息劳动消耗占比不断升高,信息市场规模不断扩大并成为整个市场经济的主导,最终导致信息资源价值的不断增值。当前,颇具人脑功能的机器人产业的迅速崛起,带动着智力工具时代砥砺前行。

按照这样的分析并结合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经济发展实际,可以看出,不同历史时期人口素质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不尽相同的影响。笔者以为,新中国成立67年来的社会经济发展,可以粗略地分为1949-1966年计划经济、1966-1978年震荡停滞和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快速发展三个阶段。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开始的第一阶段。国家在医治战争创伤同时,大力发展卫生、医药、体育等事业,人口体能健康素质得到迅速提升,很快甩掉“东亚病夫”的帽子;人口智能科教素质提升迅速,大、中、小学和职业教育蓬勃发展,科学技术顶住种种压力攀上新的台阶;人口素养文明素质提升显著,建立了新型的人与人之间、上下级之间、内外部之间的关系,雷锋精神成为时代文明的楷模。正是人口素质大幅度地提升,构成人力资本对社会经济发展强有力的支撑,方才迎来“一五”时期国民经济既迅速又平稳的发展,人民物质文化生活获得显著改善和提高,社会风气出现前所未曾有过的风清气正局面。之所以在其后能够度过三年国民经济困难时期,这种良好人口素质所起的作用不容小觑。即使在物资生活资料极度匮乏条件下,人们对国家仍然抱有信心,同心协力战天斗地,迎来国民经济的根本好转。

1966年“文革”发生后至改革开放前的第二阶段。在“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知识越多越反动”主流宣传引导下,大专院校“停课闹革命”,复课后变成工农兵大学生的一统天下,使新中国建立后辛勤培育起来的人口体能健康素质、智能科教素质、尤其是素养文明素质遭到无情摧残,造成历史性的倒退。

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三阶段。经过理论和各条战线的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全国科学大会、教育大会的相继召开,恢复高考犹如平地一声雷,揭开提升人口素质的大幕。不仅为后来社会经济发展输送着源源不断的人才,而且重新开启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恰在此时,国家推出控制人口增长基本国策,加快了人口转变的步伐,加速劳动年龄人口占比上升、老少被抚养人口占比下降人口年龄结构变动“黄金时代”的到来。“黄金时代”长达三四十年,提供相应的人口盈利、人口红利,有力地支持了经济的高速增长,为中国跻身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虽然恢复高考后一不留神走入“应试教育”误区,其负面影响不可低估;但是其对提升人口智能科教素质的关键作用,增强人力资本的决定性作用,是必须肯定和不容抹煞的。人力资本是什么?是人的知识、技能、经验和健康具有的价值。是由体能健康素质、智能科教素质、素养文明素质综合而成的总体人口素质具有的价值,是当今经济、科技、社会发展主要的推动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一个特定的角度观察,改革开放前三十年侧重打破平均主义,倡导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通过把蛋糕做大,带动共同富裕。三十多年以后,则要在继续做大蛋糕同时,重点转向切好和分好蛋糕,实现共同富裕。这是一个关系发展全局的转向,由重点发展走向全面发展的转向。这种转向有的是大张旗鼓的,如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声音越来越响,率先转变的典型不断涌现;政治上“老虎苍蝇一齐打”声势浩大,反腐倡廉、从严治党步入新阶段;国家法治建设速度加快,依法治国踏上新征程等。某些转向则是悄然发生的,如经济增长由高速下降到中高速,步入新常态;人口发展战略由以数量控制为主向数量控制与素质提升、结构调整并重,再向以素质提升、结构调整为主的转变等。2014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调研时,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四个全面”战略思想。2015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强调必须牢固树立并切实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五大理念”,标志着已由重点发展进入全面发展新的历史时期。人口作为综合国力的体现,包括提升人口素质在内的人口发展战略、变动和发展,无疑应树立“四个全面”“五大理念”意识,纳入总体战略布局。

首先,纳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发展目标。“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不同层面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整体。“五大理念”,是破解发展难题应当遵循的原则和要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发展目标,当属综合和具有战略引领意义层面;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当属实现战略目标的策略和行动层面。全面提升人口素质,首先体现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发展目标层面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描绘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美好愿景,提出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创新驱动发展成效显著、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显著提高等六个方面发展指标。提出国民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健康素质提高能够达到的程度,给出相关的具体指标。主要的约束性指标,如人均预期寿命由2010年74.83岁、2015年76.34岁,提高到2020年77.34岁,2030年79.0岁;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由2015年10.23年,提高到2020年10.8年。与人口素质密切相关的预期性指标,如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平均增长率高于6.5%;全员劳动生产率(万元/人),由8.7提高到12以上,年均增长高于6.6%*参见:《中国统计年鉴2016》,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6年版,第35页;新华网2016年3月17日;中国经济网2016年12月26日。。此外,还提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教育现代化、科技创新、提升国民文明素质等发展目标。虽然这些目标大多属于非量化指标,但是要求是明确的,实施方案和行动计划是具体的。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包括人口素质在内的人口变动和发展,具有缓慢、累进增长的性质。即短期内变动不甚明显,长期观察则是循序渐进、势能不断增强、影响深远的变动。目前在我国某些指标已经达到较高水平情况下,如5年时间平均预期寿命提升1岁,劳动年龄人口平均所受教育年限提升0.57年,看起来不高,实则已在提升较快之列,形成人力资本积聚不断增强之势。

其次,纳入发展策略和行动计划层面。全面提升人口素质,既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又是实现这一目标策略层面的重要支撑和动力。站在以人为本立场看待实体经济发展,归根结底仍是增加劳动量和提高劳动生产率两条途径、两种类型。增加劳动量类型,一是与当今智力工具时代要求相悖,那是手工工具时代、机器工具时代前期扩大再生产的主要方式;二是与我国人口年龄结构变动相悖,2010年劳动年龄人口占比达到峰值,越过刘易斯拐点后呈逐步下降态势(此点后面还要做进一步分析)。剩下只有以提高劳动生产率为主一条途径、一种类型。这是符合信息化、经济全球化、新技术革命潮流,也符合我国经济发展、人口变动实际的。

从一个特定的视角观察,改革开放前30年,是解放劳动力、释放巨大劳动能量的发展。众所周知,在高度集中统一的计划经济时代,实际上劳动力沦为部门单位所有制。农业与非农业、各行业之间的劳动力及其附属人口严格界定,不能随意流动,造成三个人的活五个人干、劳动生产率低下的尴尬局面。改革伊始,打破农业与非农业界限,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形成超2亿的农民工流动大军。城市改革从扩大企业自主权起步,部门、行业限制的篱笆逐渐被拆除,还劳动者自然人所有权本义。正是这样的劳动力解放和劳动能量的释放,方才成就了城市化、基础设施建设等突飞猛进的发展,国内生产总值长期、持续地快速增长,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实体。然而在依靠海量劳动投入取得巨大经济增长同时,发展方式粗放、结构失衡、质量和效益不高、资源匮乏、环境破坏逼近上限等问题凸显,到了再也无法继续下去的地步。在投资、消费、外贸出口“三驾马车”不同程度失灵情况下,只能向内生要动力,重点转向供给侧改革,走转方式、调结构、促改革,以提高劳动生产率为主路子。提高劳动生产率,无外乎提高劳动者技术装备和提高劳动者技术水平两条,二者都同人口素质休戚相关。前者,技术装备水平提高后,需要劳动者素质的提高与之相配合,才能产生相应的经济效益;后者提高劳动者技术水平,直接表现为劳动者素质的提升,尤其是智能科教素质的提升。按照全面发展战略要求,无论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还是本世纪中叶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以技术进步、创新驱动为引领的发展道路。核心内涵是人力资本的积聚和集中,本质是人口素质的提升。只有人口体能健康素质、智能科教素质、素养文明素质的不断提升,才能为“四个全面”“五大理念”要求的发展提供人力支撑,才能将人才强国、科教兴国落到实处。

图1 1980-2015年中国人口自然变动

图2 1980-2015年总和生育率逐步下降趋势

素质提升:人口战略重点转移的自然承接

全面提升人口素质,是人口发展战略重点转移自然的承接。关于中国人口发展战略,笔者早在30多年前就提出并做出阐释。其一,人口发展战略出发点和应当遵循的原则,一是要按照人口数量、素质、结构变动的自身规律行事,保持其变动和发展的合理性。既要突出重点,又要彼此关照,不能顾此失彼。二要遵循人口与资源、环境、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协调性,促进人口与各要素之间的协调发展和可持续发展,而不能危害其发展。其二,人口发展战略定位和表述。总体思路是: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调整人口结构相结合,三者相互联系、相互补充、“三位一体”;不同时期战略重点有所不同,逐步实现由以人口数量控制为重点,向以人口素质提升、人口结构调整为重点转移,可用“三步走”人口发展战略概括*参见田雪原:《控制人口是一项战略任务》,《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79年第5期;《关于人口发展战略问题》,《中国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武汉:武汉出版社,1988年版;《21世纪中国人口发展战略》,载田雪原等著《21世纪中国人口发展战略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三步走:中国人口发展战略的理性选择》,载《田雪原文集》(三),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309-316页。。三四十年的实践证明,该“三步走”人口发展战略与实际人口变动和发展走过的轨迹基本吻合。参见图1、图2*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6》,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6年版,第34页。:

图1、图2显示,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调整人口结构相结合“三步走”人口发展战略,到1992年总和生育率(TFR)下降到2.1更替水平以下,出生率、自然增长率分别下降到18.64‰、11.6‰较低水平,标志着已经走过以人口数量控制为重点的人口发展战略第一步。虽然此时尚有一定甚至较强的人口增长势能,但是人口内在自然增长率已经转为负数,经过较长一段时间增长后,即可达到零增长、负增长。因此,客观上人口发展战略第二步已经起步。第二阶段亦称转变后人口或后人口转变,时间跨度直至人口零增长时止。从中国实际出发,又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以总和生育率下降到更替水平以下至劳动年龄人口上升到峰值时止,实施战略重点由以人口数量控制为主,过渡到数量控制、素质提升、结构调整并重,属平稳惯性过渡性质,时间定格在1992-2010年。后期为2010年以后至人口零增长时止,过渡到以人口素质提升、结构调整为主。国内外大同小异的预测表明,2030年前后可实现人口零增长,应为第二阶段终结时点。此后开启现代人口转变阶段,人口发展战略第三步启航。重点转向人口与资源、环境、经济、社会之间关系的协调,以推进可持续发展战略目标的最终实现。依据这样的战略目标,确立全方位的适度人口。包括人口规模是适当的,人口体能健康素质、智能科教素质、素养文明素质是比较高的,人口年龄、性别、城乡、职业、婚姻、家庭等结构是合理的和符合时代进步要求的。当前已步入第二阶段后期,即以人口素质提升、结构调整为主阶段。显然,人口素质提升能否承接这一重点转移十分重要,关系到发展战略全局。

一方面,人口发展战略重点转移需要人口素质提高承接。由于人口转变的顺利推进,人口年龄结构越过刘易斯拐点以后,劳动年龄人口既而劳动力供给发生根本性变化。占比在2010年以后、绝对数量在2013年以后呈双降趋势,标志着劳动力无限供给时代的结束,需要以人口素质提升来对冲和承接。参见图3*资料来源:田雪原等著:《21世纪中国人口发展战略研究》,第450-452页。:

图3 1992-2030年劳动年龄人口变动及预测

图3显示,2010年中国人口越过刘易斯拐点以后,劳动年龄人口占比已从2010年74.5%下降到2015年73.0%。预测显示,2030年可下降到67.4%。绝对数量2013年峰值为100582万,2015年已下降到100361万,减少221万。预测表明,2030年可下降到98800万。显然,要想保持人口变动对经济较快发展的支撑力,只能采取“以数量换质量”策略。主要依赖包括劳动年龄人口在内的人口素质的有效提升,对冲劳动力占比和数量下行的压力。这种以劳动者数量换质量方略,完全符合我国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客观规律,是自然的、合理的承接。同时,也符合转方式、调结构、惠民生深化改革的方向和大局,适应以提高劳动生产率为主的发展方式。

另一方面,需要明确当前我国人口素质有无这样的承接能力,劳动年龄人口素质的提升能否对冲数量下行的压力。回答是肯定的。主要的理由,是当今中国人口和劳动力素质已经有了相当巨大的提升,并且继续提升的潜力还很大。

体能健康素质提升显著。人口体能健康素质,主要取决于人脑、四肢、脏器、各种器官是否健全、符合标准;构成和支撑运转的神经、骨骼、呼吸、血液等各系统是否完好。由此形成的身高、体重、胸围、四肢、骨骼、肌肉、脏器、神经系统等,整合到一起形成的能力,达到的量级。健康,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给出的定义,不仅是有没有疾病,还包括生理、心理健康和环境状态,集生理健康、心理健康和环境健康于一体的完好程度。衡量体能健康素质有多种指标。不过人口作为总体,指居住在一定地域的全体居民而言,婴儿死亡率和出生时的平均预期寿命最具综合性和代表性。我国这两项指标提升迅速,均超过世界平均水平。1949年以前,一般估计婴儿死亡率(infant mortality rate)在200‰左右,目前已下降到10.0‰以内。不过对新中国成立67年来婴儿死亡率下降的轨迹,统计、相关部门、一些科研机构调查取得的数据,出入较大。联合国参照国内和国际若干统计数据资料,同时应用人口卫生统计方法给出系列数据,可能同实际比较接近。这里,应用该数据并结合世界婴儿死亡率下降趋势,绘制出1950-2015年婴儿死亡率下降走势。如图4所示*资料来源:United Nations: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08 Revision,New York,2009,P48、50、184.:

图4 1950-2015年中外婴儿死亡率下降比较

图4显示,在过去的65年间,无论世界、发达国家还是中国,都经历了婴儿死亡率长期持续下降过程,中国下降更为明显。1950-2015年,世界由152.0‰下降到40.0‰,下降112个千分点;发达国家由59.0‰下降到6.0‰,下降53个千分点;中国由195.0‰下降到18.0‰,下降177个千分点。同发达国家的差距只有12个千分点,已进入低婴儿死亡率国家行列。

平均预期寿命(Life expectancy)不断延长。影响人口寿命长短,先天遗传是首要的因素。其次为后天因素,主要为不同个体的体质、有无疾病、经济条件、医疗卫生、心理健康、社会康复功能完善程度等。依据联合国给出的数据,1950-2015年,世界人口出生时的预期寿命由46.6岁提高到67.9岁,提高21.3岁,年平均提高0.33岁;发达国家由66.0岁提高到78.9岁,提高12.9岁,年平均提高0.2岁;发展中国家由41.0岁提高到67.0岁,提高26岁,年平均提高0.4岁。中国由40.8岁提高到74.9岁,提高34.1岁,年平均提高0.52岁*资料来源:United Nations: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08 Revision,New York,2009,P48、50、184.。可见,中国人口预期寿命提高的速度比发展中国家快,比世界、发达国家总体水平快许多。导致由原来低于发展中国家0.2岁、低于世界平均水平5.8岁、低于发达国家25.2岁,提高到目前高出发展中国家7.9岁、高出世界7.0岁,与发达国家的差距缩小到4.0岁。参见图5*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1990》,第708、709页;《中国统计年鉴2016》,第683、684页。:

图5 1950-2030年中外人口预期寿命提升比较

表1 1952-2015年各级各类学校招生情况 单位:万人

表2 1952-2015年各级各类学校毕业生情况 单位:万人

智能科教素质大幅度提升。智能科教素质由人口教育素养素质、科技素养素质两部份组成。教育素养素质主要由人口受教育水平决定,同教育事业的发展密切相关。新中国成立以来各级各类学校、教师、学生数量呈翻番式增长。其中各类学校招生和毕业人数的增长情况,参见表1、表2*依据1982、1990、2000、2010年历次人口提供的《人口普查资料》数据资料计算。:

以上二表,提供了新中国成立后教育事业发展经历的1949-1965年较快发展、“文革”10年停滞和倒退、改革开放以来加速发展三个阶段的基本特征。总体上,发展还是比较迅速的,尤以高等教育发展最为突出。1952与2015年比较,招生人数增长92.3倍,毕业生人数增长211.8倍。20世纪下半叶普通中学、中等职业教育、普通小学增长也比较迅速,进入21世纪特别是2010年以来则出现下降趋势。这是出生率下降、人口转变越过刘易斯拐点使然。总体上呈现人口平均所受教育年限不断提高态势。依历次人口普查提供的数据计算,6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年/人)已自1982年4.7,提升到1990年5.7、2000年6.8、2010年9.3。2015年劳动年龄人口受教育年限,已经提升至10.23年*2015年数据,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

人口科技素养素质提升显著。提升人口科技素养素质,要以人口教育素养素质的提升做基础。高等教育中理、工、农、医专业的发展,教师、招生、在校、毕业人数的增加,基本上反映了人口科技素养素质提升概貌。2015年该四类专业普通本科招生191.46万人,占比达到49.2%;毕业生172.1万人,占比达到48.0%。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当今新技术革命和信息化、经济全球化蓬勃发展背景下,网络院校和专业的快速增长。2005与2015年比较,网络本、专科招生数由89.1万人增加到128.5万人,增加39.4万人,增长44.3%;在校学生由265.3万人,增加到399.0万人,增加133.7万人,增长50.4%;毕业生由76.0万人,增加到115.1万人,增加39.1万人,增长51.5%*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06》,第805页;《中国统计年鉴2016》,第689页。。此外,反映投入从事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研究开发活动人力规模的P&D人员全时当量(万人年)的扩大、发明专利等科技成果数量的增加和质量的提升、高技术产品出口额的迅速增长、研究与试验投入经费的增加等,从不同的角度诠释着人口科技素养素质的快速提升。

素养文明素质有所提升。素养即平素的修养,包括政治、思想、品德、意志、文化以及文学、艺术、科学、技术等的修养,在相关方面形成的行为准则和规范。关于文明的诠注颇多,综合起来可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为广义文明。即人类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总和。这同历史发展阶段相关联。文明,英语Civilization源自拉丁文Civis,是城市居民之义,表示人们生活于城市之中的状态和水准。这种状态和水准高出以前社会一筹,代表着先进的文化和社会发展方向,从而构成一种文明。这样的阐释有着积极的意义,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随着历史发展不断拓宽,形成囊括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总和的文明。既包括古埃及文明、农业文明,也包括工业文明、现代文明。还形成不同时空概念的西方文明、阿拉伯文明、东方文明、印度文明为主导的“四大文明”,以及巴尔干、俄罗斯、东南亚、澳洲文明等。

第二层次为不同范畴的文明。最具影响力的是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生态文明“三分法”文明。三者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分别占据不同的领域。物质文明是人类认识和改造物质世界取得的成果,创造与手工工具、机器工具、智力工具相对应的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现代文明。精神文明是人类在认识和改造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过程中,取得的精神财富总和。精神文明的基础在物质文明,是物质文明的集中表现。精神文明素质可以分为两个层面:精神生产层面,包括科学、技术、教育、文化等发展取得的成果和达到的水平;意识形态层面,包括政治、思想、观念、伦理、道德、价值观等取得的成果和达到的水平。前者表现为人的知识素养,后者表现为人的道德素养,是相辅相成的统一体。生态文明是建立在生态平衡基础上的文明。系指一定时空范围内,生态系统内部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和非生物环境之间,能量流动、信息传递、物质循环达到相互适应、协调和统一的状态。站在以人为本立场,人类活动是维持系统内部各组成部分能量、物质输入与输出的关键。科学规范人口的变动与发展和人类活动的能量流动,是生态文明的核心。

第三层次为狭义文明。即思想、观念、道德、情操、礼仪、觉悟等达到的水平和行为规范。此与精神文明有交叉,狭义文明更侧重实际的表现、效果、影响和行为。人口素养文明素质,主要取该意识形态意义文明之义。

新中国成立67年来的人口素养文明素质变动,尽管存在“下降”“难说”“有所提升”等不同观点,但是从上述三个不同层次上评价,总能找到具体一些的评价指标。至关重要的一点是,要用发展的观点和方法论去看待和评价。依笔者所见,“下降”论主要以传统观念去评说,“提高”论则以现代眼光进行评价。这里真的遇到了立场、观点、方法问题。是站在过去传统的立场、用一成不变的标准去评说,还是面对今天变化了的实际、用发展的眼光和标准去度量。要害在于弄清人口素养文明素质的时代性质,因为每个时代均有其特定的文明内涵。在中国长达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忠、孝、仁、义、礼、智、信是伦理道德的精神支柱,文明的象征,也成为评价人口文明素养素质最主要的标准。到了近代,随着西方民主思想传入和民主革命的艰难推进,封建的文明观念逐步淡化,科学、民主思想逐步滋长。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步入新的时代,对文明有了新的解读。2012年党的十八大提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核心价值观,亦可视之为评价当今国民道德、素养文明素质的12个标杆。从总体上观察,笔者赞成人口素养文明素质“有所提高”论:传统素养文明素质有所下降,现代素养文明素质有所提升,总体上有所提升。2010年与2015年比较,公安机关受理案件数由12757660件减少到11795124件,减少962536件,下降7.5%;每万人受理案件数(起/万人),由94.8下降到85.7。查处由12122138件减少到10971620件,减少1150518件,下降9.5%。至于“下降”论常常引用的青少年犯罪率,则以1998年青少年罪犯占刑事罪犯39.4%为最高,之前呈上升趋势,之后呈下降态势。2010年下降到占28.6%,2015年下降到占19.2%*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1》,第932、940页;《中国统计年鉴2016》,第792、799页。。

深化改革:全面提升人口素质的关键

在肯定67年来人口素质提升取得巨大成绩同时,随着时间推移,存在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来。同社会经济发展类似,成绩更明显地体现在量的扩张上,问题更多表现在质的提升出现偏差、体制机制不适应上。因此,全面深化改革,目标应放在提质增效、重点放在体制机制上。

1.深化同体能健康素质相关的体制改革

同人口体能健康素质相关的部门、事业和企业单位很多,最密切的当属医药、卫生和体育部门,是改革的重点。医药和卫生密不可分,可将二者放到一起阐述。医药体制改革起步很早,改革伊始便提了出来。然而30多年过后,却得出医药体制改革基本失败的结论。因为改来改去,主要在医药费用由谁支付上打主意,导致居民个人付费不断上升,国家、社会付费持续下降,看病难、看病贵愈演愈烈。统计资料显示,1978-2000年政府卫生支出占比由32.16%下降到占15.47%,下降16.69个百分点;社会支出由占47.41%下降到占25.55%,下降21.86个百分点;个人支出由占20.43%上升到占58.98%,上升38.55个百分点。进入21世纪以后,这种情况才逐渐有所改变,2015年政府支出占比回升到占30.45%,接近改革前水平;社会支出回升到占40.29%,距改革前还有7.12个百分点差距;个人支出下降到占29.27%,比改革前还高出8.84个百分点*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6》,第726页。。笔者以为,当前医改必须跳出“谁出钱”旧圈子,真正跨入体制改革大门。最重要的,是打破医药资源特别是优质资源的垄断半垄断状态。改变优质资源过度集中于城市,特别是集中于北京、上海等特大城市的失衡状态,按照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去改革,优化配置、合理使用各种医药资源。当前,为什么日均进京看病人数达到23万之众?要害在于优质医疗资源的高度集中,配置不合理。医疗体制改革,要在坚持国家医药标准前提下,大力发展集体、个体、股份制、股份合作制等多种形式的医疗、医药机构,从根本上缓解和解决医药供给与需求的矛盾,改变配置不合理的失衡状况。

深化体育体制改革,近来讨论热烈,格外受到关注。笔者以为,首先要自上而下地树立正确的体育方针。众所周知,新中国成立后遵循“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十二字方针,无论群众体育还是竞技体育,都获得长足进步。劳卫制、运动员等级制等积极推进,广播体操等群众性体育活动蓬勃开展,人民群众成为体育运动的主体,身体素质得到迅速提升。然而一个时期以来,却悄然走进竞技体育独大、群众性体育下滑误区。试看当今各级体育组织部门,谁不把争第一、拿冠军放在首位,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和热衷群众性体育?这种现象有悖体育事业初衷,必须进行改革。我们不是不要竞技体育,竞技体育给人以向上的精神、勇气和活力;拿冠军应当鼓励,因为它是提振国威和民族进取精神的一条重要途径,也是全面提升人口素质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需要有相应的激励机制和政策。但是要将发展竞技体育、拿冠军作为主要甚至是唯一的目的,整个体育事业围绕这一目的和目标旋转运行,那就脱离了增进健康、增强体质之本,有本末倒置之嫌。而且需要清醒地认识,群众性体育是竞技体育的基础。只有群众性体育健康、蓬勃地发展起来,才能砥砺竞技体育前行,冠军才能不断涌现,可持续性才能不断增强。深化体育体制机制改革,就要摆正竞技体育与群众体育的关系,将立足点转移到服务人民群众健康上来,将运动主体回归到人民群众上来。这是体育运动本质的回归,也是巩固竞技体育发展的基石,整个体育事业的生命力所在。

2.深化教育科技体制改革

实现现代化,科技是关键、基础在教育。全面提升人口素质,重点是科教素养素质的提升。前已论及,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教育和科技发展异常迅速,取得令世人瞩目的成绩。然而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应试”式教育科技体制问题。

(1)深化教育体制改革。目前的教育体制是什么,或者教育体制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笔者以为,可用“应试”式教育体制概括。由此,改革“应试”式教育体制,应成为教育改革的重点。所谓“应试”式教育,顾名思义,在教师教、学生学过程中,始终贯穿为了考试、应对考试、考好试这一条轴心,师生被绑架在考试战车上。或许这样说有点儿过分,然而当你走进那些典型“考试工厂”“考试军营”的时候,甚至觉得这样说还有些苍白,还有更深刻的内涵没有表达出来。几年前,笔者曾回到50年前就读的高中母校探访。刚到校门口,就见紧闭着的大门上挂着一幅醒目的“免战牌”:“本校封闭式教学,一律谢绝会客”。询问门卫得知:要想进门,需到20多公里外的市政府教育局办理准入手续。我顿时惊呆也明白了:母校也入围“高考工厂”了!又到当年一些相邻的中学走访一番,大多程度不同地“入围”了。只是笔者就读的独立高中,因成绩优秀、考入顶级高校考生占比较高,“入围”的深度更胜一筹罢了。这就发生了一种奇怪的社会现象:如将中外中学生放在一起比较,论考试成绩,中国学生可能占优,高考的升学率比较高。论独立思考和动手能力,外国学生可能表现更突出一些,应对能力更强一些。在独生子女占比较高的中国,人们望子成龙心切,中学上完上大学、名牌大学,大学上完读研究生、出国深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俗话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然而必须懂得:真正的“高处”是智能、真才实学,而不在于表面上的“名气”“牌子”。

这就不能不说到风传一时的“钱学森之问”。长期以来,“钱学森之问”被传成“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实则这是一种误解。实际情况是:2005年7月,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到解放军总医院探望钱老,在谈到未来15年科技自主创新等问题时,钱老表示同意并说:“我要补充一个教育问题。现在中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的东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这是很大的问题。”显然,这里钱老指的是在培养科技创新人才和办学模式上存在的问题,是教育体制问题*参见张瑜:《正确解读〈钱学森之问〉》,《红旗文稿》,2013年第4期。。笔者以为,这是钱老对我国科教事业发展所做的最后一大贡献。提出了要“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即教育体制创新改革问题。多年来,教育体制改革取得不少进展,但是应试式教育体制并未真正打破。“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画龙点睛地击中我国教育存在的体制障碍。因为办学模式不同,后果自然也就不同,杰出人才就老是“冒”不出来在情理之中。办学模式是本、是前因;人才是末、是后果。社会上流传的“钱学森之问”只讲后果,没有前因,因而有悖“钱学森之问”本意。办学模式、教育体制带有根本的性质,是能否培养出创新性杰出人才的关键,教育改革应由此进发。

从实际出发,教育体制改革要特别注重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明确“立德树人”教育方针。现在的教育方针,经历内容几次增加过程,故显得很全面。问题是在涵盖面宽泛情况下,概括不够精炼,重点不够突出。教育方针应是指导教育的方向和目标。服务于满足国民全面发展,包括生理、心理、交往和文化发展的需要;适应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对人力资本的需求,以增强人力资本积聚为己任;促进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发挥教育的基础性作用。如此,笔者认为教育方针的精髓在“立德树人”,以培养德才兼备的劳动者和接班人为宗旨。“立德”,就是要倡导高尚的道德和品行,既要继承前人的高尚品德,也要培养具有时代精神的道德风范。因而不是一时之计,而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重要根基。“树人”就是要树立起有知识、有本领并且能够将知识转化为本领的有用之才;而不是将所学知识束之高阁、理论脱离实际的清客。“立德”与“树人”是相辅相成的统一体,密不可分,不能偏废、顾此失彼。

其二,改革招生考试制度。实践已经证明,“一考定终身”的应试式教育危害很大,偏离了立德树人教育方针和培养什么人的大目标。我们的目标,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劳动者和接班人;而不是置经济、政治、科技、文化、社会实践于不顾,仅仅在考试、录取、文凭上面的良好表现者。前面提到,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决定中已经提出了教育改革的方向和主要方面,现在的问题是怎样落到实处。落实既要明确方向、政策、重点,更要勇于试点,从实际改革中总结经验。事实上已经涌现出一批这样的试点学校。如复旦附中开展的“菁英计划”,让学生到条件比较艰苦的农村中学去,同当地学生共同学习生活一周。体验不同环境下生活和学习的艰辛,磨炼意志和智慧,增进对劳动的热爱和集体精神的培养。有的学校组织学生到条件较差的偏远地区“山村游学”,利用所学知识,自己动手砍柴、生火、烧水、做饭,拉电线、装电灯,组装太阳能热水器、洗热水澡。一些学生还自愿当起村校“支教老师”,互相听课、评比和改进教学。将带来的课本和图书分发给村校同学,深切体验学习和生活的巨大落差,感觉上受到震撼,思想得到某种净化*参见《文汇报》2012年10月25日、2014年5月8日、2014年5月9日。。

其三,推进去行政化改革。尽管对“去行政化”存在争论,但是对目前行政干预过多、必须进行改革,则取得普遍共识。大学“行政化”,是指学校建制、制度、管理、观念等,沿用政府行政的一套体制和办法。在政府与大学之间的关系上,政府在制定学校发展规划,人、财、物主要资源的配置和使用管理等干预过多。学校要向政府主管部门打报告、审核、批准后才能实施。在学校内部,机构设置、干部任免、师资配备、级别待遇等,也主要由行政领导决定。如此一来,一所大学关起门来就像一个小社会,通行的是同门外的社会一样的行政管理制度。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大学已经成为相对独立的主体并同各种市场主体建立了密切的联系,成为社会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一套行政化的机构设置、资源配置和管理体制,再加上来自政府的干预不断,分散了学校专心致至办学的精力,阻碍了学校自主办教育的创造力,削弱了学校出人才、出成果的能力。“去行政化”改革并非不要行政制度和行政管理,而是要将这一套纳入教育体系、体制和机制中去。重点是体制改革。要赋予学校更多的自主权,考试招生、教学科研、职称评定、经营管理等,主要由学校自主决定,充分发挥学校自主办教育的积极性、创造性。

(2)深化科技体制改革。新中国成立67年来,在科学技术上取得的巨大成就有目共睹。不仅“两弹一星”,在计算机、宇航、海洋、生物、新材料、高铁等研究和应用上,均取得新的突破,许多已经站到国际前沿。但是除医学界一人拿到诺贝尔奖外,却找不到其他身影。相反,海外华人数量不多,但却有杨振宁、李政道、丁肇中等陆续摘冠。原因何在?恐怕和体制有着某种关系。二次世界大战后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边缘、交叉、综合学科发展迅速,以课题组团队出现的研究逐渐增多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具有生命力的科研模式,我国“两弹一星”就是成功的范例。不过一般的课题组团队研究的课题,大都为应用性研究。课题来源,或者由政府有关部门直接委派;或者采取招标包括各种基金组织的项目招标和评审,都具有明显的自上而下性质。这种团队课题组式研究,有它的优势和可取之处,尤其是大型工程项目优势更为明显。然而也有着明显的弱点:与个人研究的兴趣不完全吻合,学术创新能力不容易完全发挥出来,重大发明创造和专利成果偏少。洞察古今中外重大科学技术发明,很少来自这种课题组式团队研究,更多来自以学者个人为主的独立研究。这很值得思考。为什么我们科技投资效益不够高?统计资料显示,2011与2015年比较,R&D(全时人员数加非全时人员按工作量折算为全时人员数总和)由288.3万人,增加到375.9万人,增长30.4%;R&D经费支出由8687.0亿元,增加到14169.9亿元,增长63.1%;占国内生产总值由1.78%,上升到2.07%,升高0.29个百分点。科研产出及成果相关的几项数据为:发表科研论文数由150万篇,增加到164万篇,增长9.3%;科技成果登记数由44208项,增加到55284项,增长25.1%;高技术产品进出口额由10120亿美元,增加到12046美元,增长19.0%*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6》,第638页。。仅以这几项指标比较,研究与试验人员、经费投入增长,远高于科技产品及成果的增长,效益不够高的情况比较明显。一些科研机构中,领导、管理人员占比过高,一线直接从事科研的研究人员占比偏低。“婆婆”过多阻碍着科研成果的数量和质量,妨碍着效率、效益的提升。

改革这种类似教育“应试”式的科技体制,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决定》给出基本的遵循。笔者以为,当前首要的一条,仍是厘清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团队课题组式科研体制,往往是政府意志的直接担当者,控制着资源的供给、分配和使用。改革就需要澄清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和责任,明确政府应该干什么、怎么干。从实际出发,笔者以为,政府应当把握好基础性、战略性、前沿性科学研究和共性技术研究的方向和重心,整合科技规划和资源,按照这“四性”建立与之相应的支持体制机制。扎根基础性研究、把握战略性研究、推进共同性研究、提升前沿性研究是改革重点,按照这样的要求建立政府支持体制和体系。市场则侧重专业的前沿性研究,运用市场体制机制,发挥专业技术人才的积极性、创造性。坚持面向经济建设主战场基本方针,发挥市场对技术研发方向、路线选择、要素价格、各类创新要素配置的导向作用。努力推进产、学、研相结合,大力推进科技体制创新。健全技术创新激励机制,加强知识产权的运用和保护。发展技术市场,建立规范化的技术转让、交易平台,加强法治化管理。建立主要由市场决定的管理机制。打破过去由行政主导、部门分割的旧体制,谋求建立资源配置、管理由市场决定和调节的新机制。

3.深化同素养文明素质相关的体制改革

全面提升人口素质,当然包括人口素养文明素质。不过,关于文明素质概念,至今仍有歧义。有的称之为人口政治、思想素质,突出政治、阶级层面;有的称之为人口道德、文化素质,张显观念、文化内涵。这就牵涉到人口素质概念问题。什么是人口素质?人口(population),指居住在特定地域内的人的总体而言。素质(quality),指事物本来具有的性质和特点。二者组合到一起,指特定地域内总体人口具有的质的规定性和表现出的基本特点。如此,无论偏向政治还是偏向观念层面的定义,均难以揭示人口素养的性质和特点。还要考虑到素质是可以度量、不断发展着的,具有可比性和连续性特征。这也是以上两种定义很难做到的。有鉴于此,笔者提出素养文明素质概念。素养(accomplishment)即平素的修养,具有本原性质;文明(civilization),取意识形态意义层面。如此人口素养文明素质,可定义为一定地域内总体人口平素的文明修养。包括信仰、诚信、人际、代际关系等道德修养;遵纪、守法等法治意识和行为的修养;保护自然环境、维护生态平衡等人与自然和谐的修养等。这样的素养文明素质,均有相应的衡量指标。如包括环境保护在内的遵纪、守法素养文明素质,可有成年人、青少年犯罪率等指标;尊老爱幼、救死扶伤、克己奉公等道德素养文明素质,可通过专项调查获得相应的数据,在设定的指标上反映出来。素养文明素质涉及的面较宽,深化相关体制改革涉及领域广泛。一方面要进行正面宣传教育,尤其是思想、道德修养的宣传教育,以生动的案例树起提倡什么、反对什么的样板,形成常态化的宣传教育体制机制。另一方面要纳入法治建设轨道,凡是能够纳入法律规范的公共事物,都要制定出尽可能详尽的法律法规,做到有法可依、违法必究。同素养文明素质提升相关的体制改革,要按照宣传和法治两条路径双管齐下、软硬兼施,融入全面发展战略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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