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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诗与梦的广州地铁

2018-07-12陈崇正

城市地理 2018年1期
关键词:钢琴师琴键动物园

文+陈崇正

到广州工作已经两年了,但如果你问我是否熟悉这座城市,我会摇摇头,脑海中浮现电影《海上钢琴师》的男主角1900站在舷梯上遥望城市的画面。钢琴师最终没有选择城市,而是选择返回大海:“摆在我面前的琴键成千上万,没有尽头,键盘太大,不是为凡人准备的,这是上帝的钢琴。”我们无法像1900那样幸运,可以选择星辰和大海,只能置身于这聚集希望的迷宫之中。

如果避开美食的味蕾来看广州的话,我唯一能熟悉的琴键,大概就是地铁站,它常常拥挤,偶尔寂静,收容了被城市时间耗尽了洪荒之力的人们,如诗人庞德所描述的那样:“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我下班之后钻进去的第一个地铁站,就是动物园站。所以有人问我在哪里工作,我会告诉他在动物园隔壁,另一个笼子。动物园站应该是广州最有辨识度的地铁站,中间撑起了两根水泥大树杈,不像动物园,倒有点像植物园。开阔的支撑,大写的两根手指:“耶——耶——”倒是蛮喜庆。每次看到这两根傻乎乎的柱子,我就觉得心情不错,因为那意味着早高峰拥挤的结束,或者踏上归家的旅途。每次抬头看时,总觉得上面如果多了两只晃荡的猴子,会更有意思。

动物园站正常都不会特别拥挤,但如果赶上从动物园里出来的人流,则乌泱泱的一片脑袋,从上面往下望,不觉惊叹人海也是海。每逢此时,就恨不得有绝顶轻功,在两根大手指上面一个借力腾挪,就可以飘进地铁站。

基于这样的想象,我判定这个地铁站属猴。

地铁是一座城市的内脏,包藏了一座城市的全部真相。蚁族在这里陷入庸常,奔波和幻想,地铁在狂奔,每个人呆立其中。属于地铁的独特的情绪弥散,悬空,纷纷落下。这是筑梦之路,迅疾而短暂,虚空而漫长。虽然如此,我并不想像许多人那样去诅咒城市,我依然愿意承认城市是人类伟大的发明,让这么多人可以在这里立体聚集,生儿育女,更重要的是让每个到这里艰苦奋斗的人心中葆有梦想和希望。

但我们一群朋友聚在一起,经常会痛骂广州是文化沙漠。如果说北京是文化之书的封面,上海是封底,则广州会是另外一本书,而不会是书中的某一页。广州的文化基因应该是务实和包容。相比于帝都和魔都,广州才是真正的“在人间”,从不凌虚蹈空,故弄玄虚。也是这样的基因让它在松开的手掌中生长莲花,在握紧的手掌中却连野草也长不出来。某一年的高考作文题里头有这么一句话:“醉心于古文化研究的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经说过,如果可以选择出生的时代与地点,他愿意出生在公元一世纪的中国新疆,因为当时那里处于佛教文化、印度文化、希腊文化、波斯文化和中国文化等多种文化的交汇地带。”大广州太宽阔,所有的交汇融合在这里都波澜不惊,这里不产生伟大,所有的文化(包括吃货们喜欢的美食)只生长在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俄罗斯诗人曼德尔施塔姆曾写道:“我回到了我的城市,对它如此熟悉,像眼泪、血脉、儿童肿胀的腺体。” 如果你在广州居住过,陷入,沉浸,若干年后,你也会用“回到”来修饰“我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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