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升级背景下的手工纸产品创新设计研究

⊙黄绮璘［大理大学艺术学院, 云南 大理 671003］

一、手工造纸行业的困境和发展思考

纸无处不在，小至一张价格标签大至画廊里的旷世杰作都有纸的身影，在新材料不断迭代的工业社会和纸笔书写不再是主流的数字时代背景之下，虽然纸材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但仍有重要的不可取代性，书写、印刷、包装、日常生活等都有纸的一席之地。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造纸术的国家，造纸历史悠久，目前在我国各地仍有许多手工造纸工艺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形式被传承保留下来，如安徽泾县的宣纸、四川夹江的竹纸、云南鹤庆的白绵纸、丽江的东巴纸等都各有特色。手工纸纯手工的操作流程使其成本、产量、品质管理比不上机制纸，但正是建立在造纸匠人经验基础上的手工纸包含着文化传承、匠人精神、个性化等机制纸所缺乏的精神和文化内涵，手工纸的制作过程、纸张触感也更能使人将之与中国传统文化、古代历史等产生联想。

目前，除了宣纸拥有全国规模和成熟的书画用纸市场支撑产业发展以外，其他各地的手工纸都面临严峻的生存考验，机制纸的冲击、人工材料成本不断提高、传承人老龄化等问题都使手工纸行业面临困境，而另外一个影响手工纸行业发展的最主要原因是手工纸品多为利润极低的低端产品，产品缺乏创新。近年来，我国国民经济消费能力迅速提升，消费形态和消费行为产生巨大改变，这种由消费水平提高引起的消费结构的改变称为消费升级，消费升级是每个消费行业面临的发展趋势，许多行业和品牌都迅速进行了战略调整，身为传统工艺的手工纸从产量、行业规模、品质流程管理、技术更新等都无法与机制纸工业相提并论，更别提在消费升级的经济环境下站住脚跟。

但是，正因为消费升级的大趋势之下，消费者对产品有更多的文化、精神、情感、体验的需求，带有历史文化色彩的手工造纸工艺也许可以重新自我审视，把握自身优势，借力创新手段进行行业升级。手工纸行业的转型升级包括：定位目标消费群体，把握手工纸文化内涵进行产品创新设计研发，加强制作、加工、包装、宣传、营销等环节提升行业整体品质，其中，产品创新设计是关键。消费升级包括产品升级和品质升级，消费升级背景下的产品创新，是指能为消费者带来丰富消费体验的产品，这些体验应超越产品本身的基础功能，从情感心理层面给予消费者满足。所以，手工纸产品的创新既包括产品内容的创新，也包括产品品质内涵和消费体验的提升。

二、手工纸产品的创新设计策略

1.传统手工纸品的升级

造纸史上不乏产品升级的例子，如发明于唐代的蜡笺纸到了清代成为宫廷流行的书法用纸，色彩多样、叠加洒金彩绘工艺、种类繁多，这就是由于宫廷对纸张有更多装饰需求而产生的一次产品升级。传统手工纸品的升级主要从提升纸品本身的艺术价值和文化意味入手，借助现代技术，改良革新纸笺、艺术纸、书画纸等传统文房用品，使传统纸品艺术化、高端化。

古代多样化的纸笺使诗词书法绘画的创作意境锦上添花，提供了更雅致优美的视觉效果，但到了现代，随着书写习惯的改变，纸笺已退出了文房用品的舞台。巢湖掇英轩纸笺制作传承人刘靖致力于复原古代知名纸笺，他复原了失传已久的诞生于唐代有“圣纸”之称的粉蜡笺、明代造金银印花笺、泥金笺、朱砂笺、羊脑笺等古代名纸，这些纸笺作为文房精品成为地方旅游产品并远销日本、新加坡等国家，更重要的是使更多人认识和了解中国的纸文化。但是纸笺产品升级，不能只是停留在对古纸的复兴，还应有更多的工匠与设计师合作，以创新意识开发符合现代审美、适合当代书画创作的现代纸笺及文具产品。和纸是日本的传统手工纸，一笔笺是传统的和纸制品，这种纸品不断被改良以适应现代日常生活的流通。一笔笺大多保留其长形便笺的外形，纸上印染图案除了传统纹样也有符合现代审美的现代平面图形，常用于书写祝福，随附于送赠礼物中。一笔笺是一种介于便签纸和明信片之间的文具纸品，不像传统纸笺那么正式，却持有适度的仪式感，符合现代人日常书写需求，手工纸的质感使收笺人感受到独一无二，这类纸品是手工纸产品开发中可借鉴的。

艺术纸常用于装饰、美术手工制作等，由手工纸制成的艺术纸在肌理、质感、韧度上较有优势。最常见的艺术手工纸是花草纸，在抄纸时添加花瓣、树叶而成的花草纸不但有图案美感，透光时又能形成光影效果。花草纸的开发目前比较局限，添加的花草也很随意，大多是造纸艺人就地取材，也缺乏主题设计。可以在纸浆中添加造型独特、色彩鲜艳的花材如玫瑰、风信子、洋桔梗等，或者是香味浓郁的花，如桂花、晚香玉等；选择一些有寓意的花瓣或者结合花语作为主题设计，如代表消怨和好的合欢花、花语为“等待爱情”的薰衣草等。除了花草纸，艺术纸加工还包括纸浆染色、后染色、压花等处理方式，结合现代审美和平面设计手法进行纸品的开发加工。

中国传统书画创作所用的颜料工具特性对纸张有特定需求，所以提及书画用纸主要还是指宣纸，其消费群体以职业画家、国画书法爱好者、美术院校学生、装裱修复从业者为主。作为国粹的国画艺术如今也在不断创新改变，除了题材、技法、手段的多种尝试还包括创作媒介——“纸张”的创新，从长远来讲，手工书画纸可广泛地与多种艺术类型合作，为艺术创作提供更开阔的创作天地和媒介手段。但实际上手工纸行业与艺术业界联系多停留在买卖层面，手工纸业者对艺术创作的发展知之甚少，这使前者远远跟不上后者的脚步。书画用纸的产品升级，可以通过混合纸浆原料改变纸张性状、纸张后期艺术加工、与艺术家合作根据需求进行个性化定制等方式进行产品提升。

2.手工纸衍生产品设计的开发

除了传统纸品的改进，手工纸衍生产品设计的开发是扩展手工纸产品线的主要方向。这方面可借鉴日本、泰国、欧美等手工纸行业发达国家的做法，这些国家的手工纸行业除了重视手工纸技术的活态传承，还大量开发生产手工纸衍生产品，以纸或纸浆为原材料的产品渗透至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包括文具、家具、家庭装饰、食品包装等等。

手工纸衍生产品设计的开发主要有：手工纸文具设计、手工纸日常生活用品设计。在日本被称为“手账”的笔记本即使在数字书写时代的今天仍保持巨大的年销售量，如MIDORI品牌的旅行者笔记本适用于在旅途中记下见闻和心情点滴，耐用的笔记本皮套、优质流畅的纸张书写体验、自由组合的内芯结构等优点使其爱好者遍布全球。MT胶带的厂商KAMOI在传统和纸制作的工程胶带基础上生产创新颜色和日本杂货风格的纹样设计，从而引领胶带DIY装饰新风潮。手工纸大多韧性较高，不易断裂，适合保存，在进行手工纸生活用品设计时可根据纸张本身的特性进行。如由深泽直人为设计主创的“SIWA纸和”品牌就是以障子纸（一种韧性高不易撕烂的和纸）为原材料进行一系列的日常生活用品设计，包括手提袋、钱包、帽子等，既具有环保意识又复兴了传统纸坊。葡萄牙的OWL Paperlamps设计品牌受折纸艺术启发使用手工纸设计生产了立体纸模的灯具，使纸的塑形能力和透光能力得到发挥。纸浆的可塑性非常强并可重复循环使用，对手工纸产品的开发还包括使用纸浆进行设计，如Dear Human设计工作室采用回收废弃用纸而制成的再生纸纸浆生产模式化隔音砖、家具、灯具等产品。在消费升级的背景下，这些新兴纸产品备受追捧的原因有三方面：第一是对传统纸材进行创新定位，第二是工艺改良创新，第三是现代设计的附加值。

三、手工纸产品的品质提升

在消费升级背景下，手工纸消费目标群体应定位为认同手工纸价值并有一定购买力的人群，比如白领、文化精英等，要吸引这些新的消费群体必须依托创新产品，赋予产品新内涵，并提升手工纸产品的品质，通过加强制作、加工、包装、宣传、营销等环节使手工纸行业整体品质和形象得到提升，满足消费者精神心理层面的消费需求。

传统手工纸产品多用于书写、食品包装、民间祭祀等，实际上这类用途早已有机制纸或者其他材料可替代，手工纸行业要在当前的经济消费环境中得以发展，就应挖掘手工纸难以取代的优点，并向消费者呈现这些优点和存在价值，使更多人接触、使用、了解、感受手工纸文化。采用创新和设计手段增加纸品的艺术欣赏、收藏、个性化定制的新功能。另外，传统文化传承、环保等内涵可赋予手工纸产品更深层的消费意义，使其在具备同类功能的产品中具有独特的竞争优势和不可替代性。

四、结语

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手工造纸工艺承载着中国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具有匠人精神和手工温度，同时也面临发展困境。在数字媒体化的工业时代，手工纸若要得到发展，除了重视手工纸技术的活态传承，还须顺应消费升级的大趋势，借助创新设计手段升级传统纸品、开发拓展新衍生纸品，提升整体品质，为消费者带来更丰富的精神、文化、情感消费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