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我想做一只被“关怀”的龙虾

◎文／杨杰

在瑞士的动物身上，正义既不会“迟到”，也不会“缺席”……

说真的，如果有来生，我想去瑞士做一只动物，比如豚鼠，或者金鱼也行。

就说金鱼吧，瑞士的鱼缸必须有一面是不透明的，以防金鱼没有安全感。还得有同伴陪住，以便它们开展社交生活。没开玩笑，这是2008年写进瑞士法律里的：群居动物应该和它的同伴存在“社会”接触。最近，这部充满关怀的《动物保护法》又有新规定：活的甲壳类动物在不能动弹之前，不能被冷冻或蒸煮。

这意味着，大厨烹饪时得先将龙虾敲晕，待它没有知觉后再放入水中。提出保护龙虾的人说，龙虾在被加工成食物之前理应受到尊重。

作为一名发展中国家的普通公民，我看瑞士的《动物保护法》时总有一种仰望“圣母白莲花”的感觉。比起落后国家贫困人口的生存环境，瑞士猫的居住空间可谓“高大上”——必须高于2米，大于7平方米，每只猫都必须有一个“独立”的猫厕，猫链、猫刷、休息空间、活动机会……都有具体要求。最重要的是，“铲屎官”（主人）要保证每天与“猫主子”有眼神交流，小心伺候。

这部《动物保护法》的英译版有152页，事无巨细。作为一只生灵，动物也有“兽”权。瑞士人曾提起一个法案，要求猪、狗、金鱼、豚鼠都能出庭作证，有律师替它们发言，给它们维权！

安托万号称全球唯一的动物律师，他最得意的成功案例，是曾为149只猫代言。猫主人严重缺乏对它们的照顾，构成虐待。在安托万的努力下，主人最终被处以800瑞士法郎的罚款，律师费则由政府承担。

他认为，虽然大家都在提倡保护动物，但动物自己不会说话，更不会为自己辩护。他说：“宠物的主人以为只要嘴里说爱动物就够了，其实没这么简单，他们应设身处地地替动物想一想，作为一个物种应有哪些权益。”

你看，在瑞士的动物身上，正义既不会“迟到”，也不会“缺席”。瑞士人真是有“金子”般的心，不仅有爱，还有钱。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瑞士人都对新法案举手赞成。早在新法实施前，瑞士《新苏黎世报》就批驳这是“官僚主义的唯意志论”，是“标准的空想”，为这些“空想”制定法律、进行宣传再到实施，“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还有媒体揶揄，蜘蛛和跳蚤为什么不在受保护之列？瑞士怎么还允许打死苍蝇而不受惩罚？

不过，这种刻薄谁知道是不是出于羡慕嫉妒恨呢？不管怎样，能这样设身处地为动物着想，怎么说也是柔软的人。像一位知乎网友说的，从凌迟变成枪刑，再变成讨论是否应有死刑，保护的从来都不是犯人，是人心的脆弱和敏感。

或许，只有将类似法案提上日程，这个世界上的人才会越来越多地意识到，自己正给别的生命带来巨大且不必要的痛苦，进而在生活中保持自我警戒和自省的心，竭尽所能不伤害他人。当你已经开始考虑金鱼的安全感时，应该不会在电梯里抽烟了吧？当你要求给豚鼠社交生活时，应该不会把孩子反锁在家了吧？这么看来，先敲晕龙虾，再放进锅里，也没那么滑稽了，甚至还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