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
2018-07-07王映朝周开济兰春梅吴开蓉
王映朝 周开济 鲁 林 兰春梅 张 烨 吴开蓉 孙 璐
( 四川师范大学教师教育与心理学院,成都 610068)( 电子科技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成都 611731)( 西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成都 610074)( 成都医学院心理学系,成都 610500)
1 引言
焦虑(anxiety)是一种内心紧张不安、预感到似乎将要发生某种不利情况而又难于应付的不愉快情绪,适度的焦虑对个体的生成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钱铭怡, 2006),但过度的焦虑情绪会导致焦虑障碍(anxiety disorders),社交焦虑障碍(社交恐怖症) (social anxiety disorder/social phobia)就是焦虑障碍中最常见、发病率最高的障碍之一,因此,探索和发展有效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方法至关重要。
箱庭疗法(沙盘游戏, sandplay therapy)是由瑞典心理学家Kallf于1956年学习英国儿科医生Lowenfled 1939年开创的“世界技法”后结合荣格的分析心理学发展出的一种游戏疗法,最早针对个体儿童心理治疗,现已用于成人和团体,并形成了个体箱庭治疗和团体箱庭疗法的分类,1965年由日本著名临床心理学家河合隼雄教授介绍到日本,并在日本临床心理咨询界得到广泛推广和应用,后由张日昇(1998)教授撰文介绍到中国,如今已发展成为一种有效的心理咨询与治疗技法,对来访者的人格发展、创造力培养以及健康心理维护发挥着促进作用(张雯, 张日昇, 孙凌, 2010)。陈顺森(2005)首次使用实验研究了箱庭疗法干预焦虑情绪的效果,自此研究者开始研究箱庭疗法对社交焦虑障碍的干预有效性。研究发现,不管是何种类型的箱庭疗法对社交焦虑障碍患者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干预效果。本文将在简要介绍箱庭疗法、焦虑情绪和社交焦虑障碍之后,综述箱庭疗法干预各类现实原因导致的焦虑情绪的效果,并综述箱庭疗法干预过度焦虑导致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的研究。
1.1 焦虑与社交焦虑障碍
焦虑是一种内心紧张不安、预感到似乎将要发生某种不利情况而又难于应付的不愉快情绪(钱铭怡, 2006),它是普遍存在于个体的生活、学习和工作之中的痛苦情绪体验。但适度的焦虑有益于个体生存、取得成就,只有过度的焦虑情绪才会危及个体正常的学习和生活,进而形成焦虑障碍。社交焦虑障碍便是由个体对社交场景过度焦虑不安导致。
根据《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5),社交焦虑障碍是患病率较高的焦虑障碍之一(Kocsis, 2013),它表现为个体对一种或多种人际处境存在持久的强烈恐惧和回避行为(钱铭怡, 2006),如结交陌生人、演讲和表演等需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场景,他们预期在这些场景中他人会对他们进行消极评价、羞辱,或拒绝,他们将感到尴尬,进而感到可能冒犯他人。社交焦虑障碍越来越被认为是一种非常普遍和令人衰弱的疾病,在给患者造成巨大痛苦的同时也极大增加了社会负担(Cuijpers & Straten, 2014)。社交焦虑障碍是12个月患病率最高的焦虑障碍,美国估计约为7%,欧洲为2.3%(Kocsis, 2013),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是4.2%(Mcevoy, Grove, & Slade, 2011),世界范围内的患病率在0.5%~2.0%左右(Kocsis, 2013)。儿童青少年患病率与成人相当,老人患病率从2%到5%不等。在女性中发病率较高(普通群众男女比例在1.5到2.2之间),性别差异更明显地表现在青少年和年轻人中,但男性寻求治疗比例较高,因此临床样本中男性居多(Asher, Asnaani, & Aderka, 2017),与精神疾病共病率高,发病率在8%到36%之间,愈后较差,终身患病率更高(Michail, Birchwood, & Tait, 2017)。
焦虑作为一种不愉快的情绪体验给人们带来许多困扰,而焦虑障碍则会对人们的正常生活、学习和工作带来更大的影响,这往往促使人们努力去减轻或消除它的影响。大量的随机对照实验研究了多种治疗社交焦虑障碍的方法的效果,表明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都对社交焦虑障碍有效(Cuijpers & Straten, 2014)。Mayowilson等人(2014)的元分析表明认知行为疗法与药物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一样好。心理治疗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方法众多,较为成熟的方法有认知行为干预(暴露疗法、认知重建、社交技能训练)、放松疗法和注意偏向训练等。Donald、Abbott和Smith(2014)的研究表明在治疗社交恐惧方面,注意力训练相较于认知疗法来说更有前景。赵鑫、张鹏和陈玲(2014)的研究表明注意偏向训练可以有效降低社交焦虑障碍水平;Anderson、Edwards和 Goodnight(2017)的纵向研究表明暴露疗法和虚拟现实暴露疗法对焦虑障碍的干预有显著效果,而且其保持性也不错;罗克勇(2016)使用音乐疗法干预“表演焦虑”的研究显示出音乐疗法缓解“表演焦虑”的显著效果。随着箱庭疗法的发展,其应用范围不断扩大,逐渐被临床工作者用于治疗焦虑情绪及各类焦虑障碍,社交焦虑障碍便是其中之一。
1.2 箱庭疗法
箱庭疗法是指让来访者从玩具架上任意挑选玩具摆放在盛有细沙的箱子里,待完成后由咨询者对来访者创作的作品进行分析的一种游戏疗法(张日昇, 2011)。根据来访者人数的多少,分为个体箱庭疗法和团体箱庭疗法。箱庭疗法以荣格的分析心理学为理论基础,其核心技术为投射技术。个体箱庭疗法通过给来访者提供一个“自由而受保护的空间”,让来访者感到安全,能够放心地创作箱庭作品,咨询者通过“非语言非指导的方式”对箱庭作品特征进行分析,发现来访者投射在箱庭作品上的无意识内容,促使来访者的无意识内容“意识化”,结合该疗法本身具有的治愈力,使来访者袒露内心世界(张悦, 2013),从而使得来访者领悟到自身的问题,并作出行为上的改变。团体箱庭疗法不仅具有个体箱庭疗法的优点,而且具有个体箱庭疗法不具备的优点。例如,可以给社交焦虑障碍的来访者提供“和他人一样”的体验,彼此交流不同观点、增强成员责任感并改善现实人际互动(冯文惠, 2011)。
从儿童的外部行为问题(Han, Lee, & Suh, 2017)到内部自我概念和人格发展(房文杰, 2009),再到自闭症(Adley, 2016)、多动障碍(谢静, 2015)、创伤后应激障碍(Tornero & Capella, 2017)、强迫症(Matta, 2007)、抑郁症(Lee & Jang, 2012)等多种严重心理障碍,箱庭疗法均显示出不同程度的干预效果,其中社交焦虑障碍也是箱庭疗法干预对象之一。
箱庭疗法通过为患有社交焦虑障碍的来访者创造“自由安全而受保护”的氛围,使来访者能够感受到安全,缓解其焦虑不安的情绪,进而可以自由地创作箱庭作品,袒露自己的内心世界,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
2 箱庭疗法干预焦虑情绪
焦虑情绪对人们生活学习的影响低于焦虑障碍,但却比焦虑障碍更为广泛地存在于社会生活之中,而且不易消解,它带给人们的痛苦体验,使得人们更易看到它消极的一面。引起焦虑情绪的现实原因很多,这些原因来源于生活、学习和工作,但个体箱庭疗法与团体箱庭疗法均显示出其良好的干预效果。
2.1 个体箱庭疗法干预焦虑情绪效果
个体箱庭疗法干预焦虑情绪障碍的效果体现在缓解焦虑情绪,降低焦虑水平上。陈顺森(2006)对1例多次自杀未遂且症状自评量表(SCL-90)的焦虑、强迫和抑郁分数超过2分的高三女生使用箱庭疗法和面谈咨询进行干预,在箱庭制作过程中营造的“自由且受保护”氛围里,来访者内心世界得到充分表现,心理状态日渐改善,焦虑抑郁情绪得到缓解。对该女生的干预效果持续到其高考结束,其自诉生活质量和与父母的关系得到改善。这个案例将箱庭疗法干预焦虑和抑郁情绪的作用充分体现了出来。后来李刚(2014)采用对照组实验设计来证明个体箱庭疗法对小学生的焦虑情绪障碍(主要临床表现为焦虑、抑郁、恐怖)的良好干预效果,且治愈效果延续性良好,随着其心理的成长,其箱庭作品也呈现出一系列积极的特征性变化(如,箱庭作品场景由静态趋向动态),这些积极的变化是儿童对自己内心世界的投射。杜玉春和张日昇(2011)对遭受情感创伤青年进行了9次箱庭治疗,成功降低了该青年在症状自评量表(SCL-90)的焦虑、强迫、人际关系敏感等因子的分数。通过对其作品的象征和原型心象进行分析,将该青年的克服过分认同人格面具和自我膨胀的危险、完成自我成长以及修复情感创伤的过程展现出来。对这些个案的成功干预,均显示出箱庭疗法强大的治愈效果。
针对存在分离焦虑情绪的儿童,个体箱庭疗法也能起到降低焦虑水平,缓解焦虑症状的作用。Shariat、Ghamarani、Yarmohammadian和Sharifi(2015)使用儿童症状量表第4版筛选出30名有分离焦虑情绪的儿童进行10次箱庭治疗,并使用Wilcoxon方法检验前测后测所得分数的差异,发现前测后测分数存在显著差异,表明箱庭疗法对分离焦虑情绪也有缓解作用。Nasab和 Alipour(2015)采用同样的实验设计研究了箱庭疗法缓解5~7岁儿童分离焦虑症状的效果,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箱庭疗法可以缓解分离焦虑情绪,有效地减少分离焦虑症状。箱庭疗法之所以有用且令人信服的原因是它是间接的和非语言的,而且它允许儿童在没有治疗师干预的情况下,在安全、平和的环境中活动以达到减轻焦虑的效果。
以上研究结果表明,个体箱庭疗法能有效缓解个体的焦虑情绪,改善来访者的心理状态。
2.2 团体箱庭疗法干预焦虑情绪效果
团体箱庭疗法可以治疗由各种现实原因引起的焦虑情绪,其有效性得到许多研究的证实。这些研究大多采用前后测实验组控制组的实验设计来实现,同时从质和量两个角度考察团体箱庭疗法干预焦虑情绪的效果。虽然被试群体不同,焦虑的现实原因来源也不相同,但在团体箱庭疗法的干预下,均达到了缓解焦虑情绪的目的。
陈顺森(2005)首次研究了箱庭疗法干预初中生考试焦虑的有效性,该研究采用等组前后测设计,比较了放松训练、个体自发性箱庭疗法和团体箱庭疗法对减轻初中生考试焦虑的效果,研究表明,三种干预方法均能缓解初中生考试焦虑,但放松训练干预后的保持性不如箱庭疗法(陈顺森, 2005; 陈顺森, 徐洁, 张日昇, 2006; 陈顺森, 张日昇, 徐洁, 2006)。张雯、刘亚茵和张日昇(2010)对人际交往不良的大学生进行8次团体箱庭干预,使9名大学生在人际交往中的交流焦虑和回避行为减轻,缓解了他们在人际交往情景中的焦虑。Kim、Kim、Jang、Lee、Jang和Kyoung(2015)采用前后测实验组对照组等组设计对16名中学生进行团体箱庭治疗,结果表明,团体箱庭疗法显著降低了被试对手机的依赖程度,并降低了被试的冲动和社交焦虑水平。团体箱庭疗法通过为被试建立安全、信任、和谐的人际氛围,为学生提供建立相互支持关系的条件,使得学生可以在无意识层面上相互理解、支持,并释放自己的焦虑情绪,从而达到缓解焦虑的效果。
也有研究者将注意力放在女性焦虑情绪的干预上。Jang和Kim(2012)探讨了团体箱庭疗法对韩国国际婚姻中移民女性的焦虑和孤独以及自我表达能力等方面的干预效果,研究结果表明团体箱庭疗法能缓解该群体的焦虑和孤独有关的负面情绪,提高自我表达能力。孙莲莲、叶秀宁和王亚静(2015)使用焦虑评定量表筛选出200名有严重焦虑情绪的孕妇,并对实验组的100名被试进行6次团体箱庭治疗,结果显示被试焦虑水平显著下降,实验组因产前焦虑情绪导致刨宫产的概率显著低于对照组。女性被试在团体箱庭疗法构建的安全信任的人际氛围下,更容易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以达到焦虑水平缓解的效果。
还有研究者研究了团体箱庭疗法干预患有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个体的焦虑情绪的效果。No和Kim(2013)对具有ADHD倾向的8名大学生进行10次箱庭治疗,以探讨箱庭疗法对焦虑、人际压力和皮质醇变化的影响,Wilcoxon秩和检验发现干预前后被试的焦虑水平、人际压力和唾液皮质醇水平存在显著差异,表明箱庭疗法对这类学生群体的焦虑、人际压力和唾液皮质醇水平有显著的积极影响。ADHD个体在生活中会面临许多情境压力,如人际压力,这些压力会给他们带来焦虑。团体箱庭疗法通过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和谐的环境,使得他们能在这个情境中自由地表达、宣泄,从而达到缓解焦虑情绪的效果。
这些研究表明,不论是在质上还是在量上,团体箱庭疗法有效降低了参加团体成员的焦虑水平,并且体现在量表分数和各项身体指数等客观指标上,这些客观指标使得其效果更加具有说服力。
3 箱庭疗法对社交焦虑障碍的干预研究
3.1 个体箱庭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
由于采用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个案研究的报告数量较少,个案研究结果的外部效度和结论的推广应用受到限制,这成为质疑箱庭疗法有效性的证据之一(张雯, 张日昇, 孙凌, 2010)。但对个案研究所得资料仔细进行分析,也可获得丰富的质性资料,归纳出有用的结论。
王萍等人(2008)研究了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聋童焦虑水平的有效性及其对聋童生活质量的影响。他们采用ABAB实验设计,观察该聋童接受干预前后的行为变化情况。经过两次实验处理的干预后,被试抗拒、不安、紧张等负性情绪明显得到缓解,对新环境的适应性也有所增强,治疗后的恐惧、焦虑情绪较治疗前明显降低,且被试主观报告生活质量较治疗前有较大提高(王萍, 黄钢, 杨少文, 张利滨, 2008, 2009),他们的研究表明箱庭疗法对聋童的社交焦虑水平和生活质量产生了积极影响。箱庭疗法本身具有的非言语性可以弥补聋哑儿童语言表达能力方面的缺陷,适用于治疗言语能力还未充分发展的心理疾病儿童或言语能力有障碍的心理疾病儿童,同时为他们提供安全自由的氛围使其放下防备,缓解其对社会交往的焦虑情绪。
代秀平(2011)将关注点转向了中学生,为考察箱庭疗法对社会焦虑障碍的干预效果和有社交焦虑障碍的中学生在箱庭治疗过程中的转化沙盘的特点,对实验组(8次箱庭疗法治疗)、对照组(2次箱庭疗法治疗)和控制组(只进行人道主义关怀)进行前测后测,研究发现系列箱庭疗法比浅层次箱庭疗法更有效地降低了中学生社交焦虑水平,减少了其社会回避行为。同时通过分析被试箱庭特征发现社会焦虑中学生的转化箱庭开放性好,较多出现人物及交流,且在箱庭取名、主题内容与自我像三个维度上一致性程度较高 。社交焦虑普遍存在于处于青春期的个体,青春期是自我发展与整合的关键阶段,箱庭疗法通过使来访者无意识意识化达到领悟状态,使心理能量整合,发展其自性而达到治愈(代秀平, 2011)。
罗玉兰和马桦(2011)运用箱庭疗法尝试治疗成人社交焦虑障碍,他们通过箱庭制作使来访者重现童年创伤,治疗者加以处理,使得来访者的症状逐渐减轻,顺利回归社会,重拾自信,人格转向积极的方向发展。张雯和张日昇(2013)对一名被确诊为社交焦虑障碍的青少年女性做了14次箱庭,使该女性的社交焦虑得到缓解,回避行为减少。Kitazoe(2013)对患有社交焦虑障碍大学生进行箱庭治疗,来访者在治疗过程中通过箱庭作品表达了“焦虑”下隐藏的攻击性和愤怒,使得焦虑症状减轻。
以上个案研究表明,个体箱庭疗法对被诊断为社交焦虑障碍的个体具有良好的治疗效果,经过个体箱庭疗法的治疗,来访者的焦虑情绪明显缓解,焦虑水平下降,焦虑症状缓解,生活质量得到提升。个体箱庭疗法因其非语言性和间接的特性成为来访者易于接受的方式,又因其非干预性可使来访者自由地“表达”,因而成为缓解社交焦虑情绪,干预社交焦虑障碍个体的重要技术。
3.2 团体箱庭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
团体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也得到众多研究支持。他们采用的实验形式多为前后测实验组控制组设计。国内研究者关注的是由家庭情况变化导致儿童出现的社交焦虑障碍,这类群体也是最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群体之一。
有研究者关注留守儿童社交焦虑障碍的干预。李薇薇(2012)研究了团体箱庭疗法缓解留守儿童的社交焦虑问题和抑郁情绪的效果。使用问卷筛选出 40 名留守儿童作为团体箱庭疗法心理干预对象,通过检验留守儿童团体箱庭疗法干预前后社交焦虑量表分数和抑郁量表分数之间的差异,发现留守儿童的社交焦虑问题和抑郁情绪明显减少,前后测差异具有显著性。这表明团体箱庭疗法对留守儿童的社交焦虑问题具有良好的干预效果。还有研究者探讨了箱庭疗法对单亲儿童社交焦虑障碍的影响。蒋小丽(2015)使用问卷调查探究单亲儿童的自我概念、同伴关系与社交焦虑三者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自我概念、社交焦虑和同伴关系两两显著相关,社交焦虑是自我概念和同伴关系之间的中介变量。同时为了探究团体箱庭与团体辅导干预离异单亲儿童同伴关系的效果,研究者采用前后测等组实验设计,筛选出72名自我概念得分较低、社交焦虑得分较高并且同伴关系较差的离异单亲家庭儿童,随机分为三组(团体箱庭干预组、团体辅导干预组和无干预的控制组,共干预八次)。结果表明团体箱庭与团体辅导均能够提高儿童自我概念,有效改善儿童同伴关系,但团体箱庭疗法对缓解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较团体辅导更明显。留守儿童与单亲儿童面临的社交压力主要由自己的家庭因素带来,表现在学校情境下与同学的交往中,并且会延伸到校外与同伴群体的交往中。团体箱庭疗法通过为这些拥有同样困惑的儿童提供安全、轻松、自由、相互支持的氛围,使得他们可以表达他们的焦虑,并且在箱庭作品的创作过程中,发展社交技能,因而箱庭疗法的效果持续性良好。
箱庭疗法是一种强大的游戏治疗工具,参与者将小雕像放在一个沙子托盘中,以创造出一个人的意识和潜意识层面的对话,成年人也需要游戏(Doyle & Magor-Blatch, 2017)。有研究者将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探讨箱庭疗法干预大学生社交焦虑障碍的作用。
Zhang、Zhang、Haslam和Jiang(2011)对9名存在社交焦虑和回避问题的大学生进行8次限制性团体箱庭治疗,测量干预前后通过社交回避及苦恼量表(SAD)分数以评估该疗法对大学生的人际交往困难的作用,结果表明被试社交回避、痛苦量表分数和自我意像显著提高,通过限制性团体箱庭治疗干预,团体成员社会意识和协调能力也有明显的改善。刘璇和陈晓美(2013)采用等组前后测设计,使用SAD进行前测并筛选出30名高社交焦虑大学生作为被试,随机分为5组进行4次团体箱庭干预,结果显示干预前后被试SAD总量表的得分存在显著差异,团体箱庭疗法能有效降低高社交焦虑大学生焦虑水平。孟杰、孙巍和田兴荣(2015)同样采用等组前后测设计,用SCL-90筛选出40名被试随机分为实验组和控制组,并对实验组进行7次团体箱庭治疗,使用社交焦虑量表、简易应对方式量表和自尊量表测量团体箱庭疗法干预前后学生的焦虑、应对方式和自尊状况。结果表明,团体箱庭疗法能有效改善被试社交焦虑状况,改进应对方式,增进自尊水平,最终使得人际交往能力得到提升。
一些研究者开始比较不同干预方法之间干预大学生社交焦虑的效果。齐伊静(2010)采用等组设计从质与量两方面考察个体自发性箱庭疗法和团体自发性箱庭疗法缓解社交焦虑的大学生的焦虑水平的有效性。量表分数表明,个体自发性箱庭疗法和团体自发性箱庭疗法均能有效改善大学生社交焦虑状况,减轻个体焦虑情绪,但团体自发性箱庭疗法的效果要优于个体自发性箱庭疗法。陈顺森和林凌(2011)为比较主题性团体箱庭疗法与自发性团体箱庭疗法对社交焦虑的作用,采用等组前后测设计,将31名高社交焦虑大学生随机分为三组(自发组、主体组和控制组)考察两种团体箱庭疗法对缓解大学生社交焦虑情绪的效果,发现两种团体箱庭疗法均能够有效地缓解大学新生的社交焦虑情绪,而且主题性团体箱庭疗法的效果并不优于自发性团体箱庭。冯文惠(2011)采用等组前后测实验设计从量与质两方面比较了团体箱庭疗法和团体认知行为疗法干预36名大学生社交焦虑的效果。实验结果表明,团体箱庭疗法和团体认知行为干预均能改善大学生社交焦虑状况,但团体认知行为干预的短期效果较团体箱庭治疗更为明显,而团体箱庭治疗的远期效果较团体认知行为干预好。这些研究结果均表明,团体箱庭疗法能有效缓解社交焦虑障碍的焦虑症状,并且自发性团体箱庭的疗法要优于其他疗法。社会对大学生的社会交往提出了比其他阶段更高的要求,大学生面临着学业与工作的双重压力。团体箱庭疗法既为大学生群体提供安全而受保护的环境,又提供完善社交技能的机会,还提供宣泄内心焦虑的出口,从而降低大学生焦虑水平。
这些研究表明,个体箱庭疗法与团体箱庭在干预社交焦虑障碍时,均表现出明显的干预效果,有效缓解了焦虑状况、降低了焦虑水平,且适用于儿童、中学生、大学生及成人等不同群体焦虑水平的缓解,能促进各个年龄阶段个体的自我完善,人格发展。
4 展望
箱庭疗法作为一种游戏疗法,其干预焦虑情绪及社交焦虑障碍的有效性得到多个临床个案研究和实验研究的佐证。但关于箱庭疗法的研究仍存在一些问题:首先,研究方法和实验设计形式较为单一,主要研究方法是个案研究和准实验设计(多为前测后测实验组控制组设计),但也有研究者通过比较不同干预方法的效果来证实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效果(齐伊静, 2010; 冯文惠, 2011; 陈顺森, 林凌,2011),还有个别个案研究采用ABAB设计来验证箱庭疗法的有效性(王萍, 黄钢, 杨少文, 张利滨, 2008, 2009),这些研究给今后的研究设计提供了新的视角。
其次,主观性较强,客观指标单一。不管是个案研究还是准实验设计均做了前测后测分数差异检验,这为研究结果提供了量的支持;通过对箱庭作品分析和来访者主观报告,为研究结果提供了质的支持。但仅仅通过量表前测后测,得出的客观数据过于单一。这种研究设计是由于箱庭疗法本身具有的复杂特性决定的,其理论基础由荣格的分析心理学和东西方哲学思想构成,通过制作箱庭作品将来访者的无意识心象表现出来,在包容和接纳的氛围下充分发挥自我治愈力(张雯, 张日昇, 孙凌, 2010),但通过自我报告的方式测量出的来访者的外部行为表现与分析来访者的箱庭作品的特征得出的结论都是间接测量的结果,难免存在主观成分。今后的研究可以结合认知神经技术和生物反馈仪测得的皮肤电、心率、呼吸频率和脑活动变化等生理指标来判断箱庭疗法有效性。如有研究者使用生物反馈仪(谌良民,2012)来比较社交焦虑障碍干预前后的生理指标;刘露奇(2015)使用眼动技术对社交障碍初中生对不同箱庭场景的注意偏向做了研究。可喜的是针对箱庭作品评估标准化的研究已经开始,箱庭评估量表信效度研究也在进行,计算机技术作为对主观评估的补充也在持续发展(吕仁慧, 张日昇, 吴林桦, 2015)。认知神经技术与箱庭疗法的结合不仅能够了解来访者外部行为变化,还能了解来访者内部生理数据的变化以及脑区活动变化,利于建立焦虑障碍患者全面客观详细的转变模型。结合认知神经技术研究箱庭疗法有效性将是未来研究方向之一。
最后,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的过程和作用机制尚未得到充分的研究。仅有少数研究者论述了箱庭疗法干预社交焦虑障碍过程中箱庭作品转化的特点(代秀平, 2011)。冯文惠(2011)认为团体箱庭疗法可提供“和他人一样”的体验,沟通和协调多样化的资源和观点,给个体创造心灵的归属,增强成员的责任感,以促进现实人际互动的改善,使得社交焦虑缓解,这与箱庭疗法本身具有的“自由而受保护的空间”、“无意识意识化”的特点以及“人本身的治愈力”等有关。张雯和张日昇(2012)研究了箱庭疗法干预强迫症患者起作用的原理,他们认为箱庭疗法治疗强迫症患者的关键在于自我问题而非症状本身,它通过象征性制作促进创伤体验的表达和处理,既能呈现强迫症患者问题也能呈现其成长和变化,同时降低患者心理防御,促进建立和维持治疗关系,灵活运用箱庭疗法能帮助个体增强自尊感和控制感,减轻强迫和焦虑症状,促进人格成长。陈顺森(2005)也论述了箱庭疗法缓解高考试焦虑学生焦虑水平的可能性。他认为考试焦虑较高由失败情境引起,导致个体自尊、自信水平下降,而箱庭治疗提供的自由受保护的氛围可使得个体发挥创造力,进而增强自尊、自信水平,使焦虑得到缓解。今后对箱庭疗法缓解社交焦虑的机制和原理进行深度研究是箱庭疗法发展方向之一。
陈顺森(2005). 箱庭疗法缓解初中生考试焦虑有效性的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河北大学.
陈顺森(2006). 自杀未遂高三女生箱庭疗法. 临床心身疾病杂志, 12(6), 434-437.
陈顺森, 林凌(2011). 团体箱庭疗法缓解大学新生社交焦虑的效果. 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 24(3), 81-85.
陈顺森, 徐洁, 张日昇(2006). 箱庭疗法缓解初中生考试焦虑的有效性. 心理科学, 29(5), 1186-1189.
陈顺森, 张日昇, 徐洁(2006). 团体箱庭疗法干预初中生考试焦虑的效果. 心理与行为研究, 4(4), 290-296.
代秀平(2011). 中学生社交焦虑在沙盘游戏治疗过程中的转化特点. 硕士学位论文, 云南师范大学.
杜玉春, 张日昇 (2011). 情感创伤青年的箱庭疗法个案研究. 心理与行为研究, 9(3), 219-224.
房文杰(2009). 箱庭疗法对学习不良儿童自我概念的影响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河北大学.
冯文惠(2011). 团体沙盘游戏对大学生社交焦虑的干预. 硕士学位论文, 曲阜师范大学.
蒋小丽(2015). 单亲儿童自我概念与同伴关系:社交焦虑的中介效应及团体箱庭干预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闽南师范大学.
李刚 (2014). 箱庭疗法对小学儿童焦虑情绪障碍的干预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扬州大学.
李薇薇 (2012). 团体箱庭干预留守儿童社交焦虑及抑郁效果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安徽医科大学.
刘露奇 (2015). 社交焦虑初中生对不同箱庭场景注意偏向的眼动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新疆师范大学.
刘璇, 陈晓美(2013). 团体箱庭疗法对缓解大学新生社交焦虑的干预效果. 河北联合大学学报(医学版), 15(4), 579-580.
罗克勇(2016). 音乐治疗对“表演焦虑”心理干预的实证性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河北师范大学.
罗玉兰, 马桦(2011). 沙盘游戏疗法治疗成人社交恐惧症的个案报告. 全国心理学学术会议, 陕西西安.
吕仁慧, 张日昇, 吴林桦, 马西娟 (2015). 箱庭疗法的评估进展及其发展趋势.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3(6), 1137-1140.
孟杰, 孙巍, 田兴荣 (2015). 团体沙盘游戏疗法对药学生社交焦虑的干预研究. 药学教育, 31(2), 76-78.
钱铭怡 (2006). 变态心理学.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齐伊静 (2010). 箱庭疗法缓解大学生社交焦虑的效果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河北大学 .
谌良民 (2012). 生物反馈放松疗法治疗社交恐惧症的临床观察. 北方药学, 9(12), 40-41.
孙莲莲, 叶秀宁, 王亚静(2015). 团体沙盘游戏对孕妇焦虑情绪的干预研究. 中国妇幼保健, 30(21), 3582-3584.
王萍, 黄钢, 杨少文, 张利滨 (2008). 聋童社交焦虑障碍沙盘游戏治疗的倒返设计研究.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16(12), 1375-1378.
王萍, 黄钢, 杨少文, 张利滨(2009). 沙盘游戏治疗对社交焦虑障碍聋童生活质量的影响. 现代预防医学, 36(6), 1102-1103.
谢静 (2015). 沙盘游戏治疗在52例儿童多动障碍中的临床效果分析. 中外医学研究, 13(17), 120-121.
张日昇(2011). 箱庭疗法在中国的发展与心理临床. 中国心理学会成立90周年纪念大会暨全国心理学学术会议, 陕西西安.
张雯, 刘亚芮, 张日昇(2010). 团体箱庭疗法对人际交往不良大学生的治疗过程与效果研究.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18(2), 264-265.
张雯, 张日昇(2012). 强迫症的箱庭治疗原理及其操作.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4), 101-104.
张雯, 张日昇(2012). 箱庭疗法对强迫症状大学生的治疗过程及有效性研究.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1), 111-115.
张雯, 张日昇 (2013). 对一名社交恐怖症青少年的箱庭治疗个案研究. 心理与行为研究, 11(6), 832-837.
张雯, 张日昇, 孙凌(2010). 近十年来箱庭疗法在中国的研究新进展. 心理科学, 33(2), 390-392.
张悦 (2013). 沙盘游戏治疗师的核心作用. 硕士学位论文, 南京师范大学.
赵鑫, 张鹏, 陈玲 (2014). 注意偏向训练对社交焦虑的干预:方法、效果与机制. 心理科学进展, 22(8), 1246-1257.
Adley, M. (2016). Peer-mediated sandplay and symbolic play in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Doctoral dissertation, Antioch University.
Anderson, P. L., Edwards, S. M., & Goodnight, J. R. (2017). Virtual reality and exposure group therapy for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Results from a 4-6 year follow-up. Cognitive Therapy and Research, 41(2), 230-236.
Asher, M., Asnaani, A., & Aderka, I. M. (2017). Gender differences in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A review. 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 56(5), 1-12.
Coalson, B. (1995). Nightmare help: Treatment of trauma survivors with PTSD. Psychotherapy: Theory, Research, Practice, Training, 32(3), 381-388.
Cuijpers, P., & Van Straten, A. (2014). Improving outcomes in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The Lancet Psychiatry, 1(5), 324-326.
Donald, J., Abbott, M. J., & Smith, E. (2014). Comparison of attention training and cognitive therapy in the treatment of social phobia: A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 Behavioural & Cognitive Psychotherapy, 42(1), 74-91.
Doyle, K., & Magor-Blatch, L. E. (2017). “Even adults need to play”: Sandplay therapy with an adult survivor of childhood abus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lay Therapy, 26(1), 12-22.
Han, Y., Lee, Y., & Suh, J. H. (2017). Effects of a sandplay therapy program at a childcare center on children with externalizing behavioral problems. The Arts in Psychotherapy, 52(9), 24-31.
Jang, M., & Kim, Y. H. (2012). The effect of group sandplay therapy on the social anxiety, loneliness and self-expression of migrant women in international marriages in South Korea. The Arts in Psychotherapy, 39(1), 38-41.
Kim, H. R., Kim, Y. J., Jang, E. K., Lee, B. Y., Jang, M., & Kyoung, S. E. (2015). The effects of group sandplay therapy on peer attachment, impulsiveness, and social anxiety of adolescents addicted to smart phones. Journal of Symbols & Sandplay Therapy, 6(2), 1-16.
Kitazoe N. (2013) Process of the sandplay therapy for a university student with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Aggression underlying anxiety and its contemporary expression. Archives of Sandplay Therapy, 26(2), 43-53.
Kocsis, R. N. (2013).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fifth edition (dsm-v).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Offender Therapy & Comparative Criminology, 57(12), 1546-1548.
Lee, Y. J., & Jang, M. (2012). The effects of sandplay therapy on the depression, anxiety and saliva cortisol of university students with ADHD tendencies. Journal of Symbols & Sandplay Therapy, 3(1), 31-47.
Mayo-wilson, E., Dias, S., Mavranezouli, I., Kew, K., Clark, D. M., Ades, A. E., & Stephen Pilling(2014). Psychological and pharmacological interventions for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in adult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network meta-analysis. Lancet Psychiatry, 1(5), 368-376.
McEvoy, P. M., Grove, R., & Slade, T. (2011). Epidemiology of anxiety disorders in the Australian general population: findings of the 2007 Australian National Survey of Mental Health and Wellbeing. Australian & New Zealand Journal of Psychiatry, 45(11), 957-967.
Michail, M., Birchwood, M., & Tait, L. (2017). Systematic review of cognitive-behavioural therapy for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in psychosis. Brain Sciences, 7(45), 1-11.
Nasab, H. M., & Alipour, Z. M. (2015). The effectiveness of sandplay therapy in reducing symptoms of separation anxiety in children 5 to 7 years old. Jurnal UMP Social Sciences and Technology Management , 3(2), 5-10.
No, S. H., & Kim, M. K. (2013). The effects of sandplay therapy on anxiety, interpersonal stress, and salivary cortisol levels of university students with ADHD tendencies. Journal of Symbols & Sandplay Therapy, 4(1), 9-15.
Shariat, A., Ghamarani, A., Yarmohammadian, A., & Sharifi, T. (2015). Effectiveness of sand-therapy on the attenuation of separation anxiety signs in pre-school childre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Kinesiology & Sports Science, 3(1), 15-20.
Tornero, M. D. A., & Capella, C. (2017). Change during psychotherapy through sandplay tray in children that have been sexually abused.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8(4), 1-12.
Zhang, W., Zhang, R., Haslam, D. R., & Jiang, Z. (2011). The effects of restricted group sandplay therapy on interpersonal issues of college students in China. Arts in Psychotherapy, 38(4), 281-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