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金融：在创新中固本

黄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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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20年里，华尔街一直都在经历数字经济带来的不同阶段的革命。当股票和交易趋于电子化后，大多数职员已被取代；当智能软件能够比人类更快更可靠地解析大量数据集时，从事研究与分析的人员也将面临失业。”对于数字技术对金融的影响，中国主权财富基金中投公司董事总经理马文彦曾在《数字经济2.0：发现传统产业和新兴业态的新机遇》一书中这样看待金融与数字经济的关系。

金融与数字经济的天然联系

对于开头的忧虑，我们无需过度悲观。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金融业与数字经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数字金融在整个数字经济中起到一个枢纽的作用。”全国人大财经委委员、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区块链工作组组长、中国银行原行长李礼辉告诉《经济》记者，移动互联技术加上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新技术，正在形成新的生产力，也正在重构金融服务模式。基于最新技术的金融业态，都具备数字化特征，这些可以归纳为数字金融。

“数字金融是基于数字资产的优化和管理数字经济的一种学科。如果没有资产变成数字资产的能力，数字经济是一个概念，数字金融是一个泡沫。”星瀚资本创始合伙人杨歌告诉《经济》记者，如果可以把大量资产良性地变成数字资产，让它们组成数字经济生态。数字金融就是下一代运营管理工具。数字金融和传统金融都是金融学科的一种理念，只不过前者操作的是数字经济市场，里面的实体是数字资产。

数字金融面向的是可量化的资产对象和经济对象，所以可以采用数学模型、量化模型，包括人工智能来做。量化金融是数字金融的核心。它是指用算法、模型来使金融体系变得更高效。而智能投顾是量化金融的简单表现形式。即把一部分能量化的事物经总结后，分析行业趋势，给出交易意见。

举例来说，关于股票价格的分析，以往分析师需要花几天时间建立模型、确定关鍵变量、搜集数据、进行计算并进行调试模型，最终提出投资建议。与人力分析相比，基于深度学习的人工智能算法，可以轻松处理几十万个变化因子。智能程序可以把长达几十天的分析过程缩短到几分钟。

警惕潜在风险

“数字金融未来发展对于传统金融机构最大的挑战，在于它的去中介化。”李礼辉认为，也就是说，在未来可能很多金融业务不再需要那么多中介了。过去，由于金融空间是平面的，它才需要很多中介保证效率和信用的链接。今后这一空间可能被折叠了，很多中介会被去掉。在所需要的中介越来越少、直接金融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传统金融机构如何改革，如何提高效率、提高质量，同时提高投资回报率，是一个最大的挑战。

另外，在数字金融发展的过程中，还会遇到风险问题，如非法集资、技术风险，以及技术垄断造成的道德风险等。

在新金融领域，特别是小额贷款业务存在着大量的诈骗案件。苏州中德宏泰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宁皓告诉《经济》记者：“不久前，我朋友的公司吃了骗贷的亏。尽管每笔骗贷的金额只有几千元，但短短一周内，骗贷金融竟高达2000多万元。”一般网贷公司采用远程认证的方式，上传个人拍照后上传照片的同时再上传一张身份证照片。对方找到了小贷公司的漏洞有意识地骗贷，所有的身份证都是经过PS的。在个人身份认证方面，网贷平台也在探索反欺诈对策。截至2017年年底，央行征信系统信贷记录人数约为4.4亿，覆盖率不到50%。合力贷CEO张琳告诉《经济》记者，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中小微企业主若不能提供可信的财务报表，仍然可以通过合法地整合他在互联网环境中散落的数据（包括支付、社交、消费等历史数据）加以挖掘运用，对其违约概率和欺诈程度作出判断。

包公有财创始人兼CEO王曾告诉《经济》记者，除了在准入时进行生物识别校验，还会进行黑、灰名单的筛查。此外，基于用户授权的运营商详单建立的关系网络能更好地从社交属性上把控用户风险，以及预警潜在的团伙欺诈。

“如果滴滴出行能提前构建一个公共安全系数，把风险威胁大的人排除在系统外，就能够避免空姐遇害事件。”宁皓认为，对于网络公司而言，采用人工智能等技术对人的身份核验和人的安全系数的验证，然后构建涉及安全业务的系数模型，就显得十分重要。

“未来，推进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新技术的集成，以效率为中心重构金融服务流程，打造零距离、多维度、一体化的金融服务是新技术融合的趋势。”李礼辉指出，人工智能身份认证与区块链物权认证技术融合，有可能开发智能支付、智能交易、智能资产托管等系统，从而提高金融交易的效率。

法律规范应提上日程

未来，如何管控风险对金融企业、政府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李礼辉建议，政府要重视规范和标准化的建设，以及包括法律、法规在内的其他制度建设。“政府机构和监管机构要了解新技术带来的好处，以及技术伴生的风险和问题。”

对于金融创新企业来说，数字金融会产生更多的机会。不过，在发展过程中，重要的是守住底线，能够坚持金融本源，管控风险。他们可以走捷径，但不能走旁门左道。“企业在创新产品和服务时有道德约束。但不能因此而给社会带来较大风险，否则它也会吃亏。”

未来数字金融的发展趋势，李礼辉认为，一方面，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5G等新技术融合的应用是大趋势。单一的新技术的应用，并不能发挥更好的效益。另一方面，与数字金融和数字经济有关法律、规范、标准化建设应该提上日程，尽快开展，这样才能保证数字金融、数字经济朝着正确方向、健康地发展下去。

如何看待区块链与数字经济的关系？

要发展数字经济，区块链是一项基础性技术。工信部信息中心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于佳宁告诉《经济》记者，区块链主要解决的是大数据确权的问题。

具体而言，网络平台上汇集了大量的用户数据和信息，但是数据的权属关系并不明确。而且用户在与平台分享数据的过程中没有获得实质性的受益。这是大数据产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一个难点。

第一，区块链技术的好处是数据确权，让数据的权属更加清晰。个人或企业在链上分享的数据，只有经过授权，其他人才能看到或使用数据。

第二，区块链让数据的流转路径和过程变得非常清晰。它可以确保不会出现数据被大规模泄露或滥用的情况。由于区块链是一种不可篡改的数据库技术。它没有传统数据库中超级管理员的角色，所有的操作会留有痕迹。即使链上的数据被违规拷贝走了或被篡改，也可以确保找到泄露源头或责任人。例如，百度百科与区块链结合，可以避免有操作权的人违规篡改或删除某些词条。因此，上链让百度百科提高了自身的公信力。

第三，数据质量将明显提升。上链的数据是永生的，它既不可篡改也不可删除，一旦被发现可谓终身污点，因此企业不太敢提供虚假或错误信息。从这个角度来看，平台搜集到的数据质量会进一步提高。

基于上述三方面，区块链让数据的价值真正体现出来。过去简单侵占或无偿获取的数据模式会被终结。再小的数据在区块链上也能体现出来价值，并以一定形式来支付对价，最终实现数据有偿流转。在某种程度上，区块链让过去散乱的数据资源，形成一种数据资产。过去，大数据解决的是数据资源化，现在区块链解决了数据资产化的问题。数据资产是发展经济模式的基础。区块链技术补齐了数字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短板。不过，区块链不是万能的，它要与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结合，才能共同支撑数字经济的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