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小调里的八路军一一五师

张力军

1938年9月起八路军一一五师奉命陆续到达山东。它的到来，加强和壮大了山东抗日武装的力量，为根据地的创建和发展带来了空前活力。他们打击地方反动邪恶帮会、破坏敌人运输线、粉碎日军“扫荡”，拔据点、端炮楼让日伪军终日提心吊胆。同时帮助当地人民恢复生产重建家园，与地方党组织一起建立新的抗日民主政权巩固革命根据地，和山东人民情浓于血。

为表达对八路军的深情厚谊，缅怀他们的卓越贡献，老区人民把他们的所见所闻编成沂蒙小调，用美妙动听的音符和朴实感人的歌词，回忆当年一一五师在沂蒙革命老区的日日夜夜……

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卞桥镇年近九旬的高延光，在抗战时期是中共地下交通员。他机智勇敢、胆大心细，进入敌人的炮楼探底细、穿过日军的封锁线送情报，多次出色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一一五师到达费县后他又在师部当勤务员，在首长身边接受革命教育和战斗洗礼。2015年3月29日我们采访了高老，本文根据高老的口述整理了几个反映一一五师在此战斗、生活及老区人民对革命烈士缅怀之情的沂蒙小调。

鱼水情深似一家

抗战爆发后山东各方势力突起，地方豪绅、土匪兵痞都借抗日之名拉山头竖旗子，收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发国难财，当地百姓对这些所谓的“抗日队伍”既恨又怕。

1940年11月，临沂来了一支穿着灰色军装的部队。当地人对这支大部分操着山西口音的部队充满了好奇和戒心，相处中发现他们虽然戴着“国军”的帽徽，但待人和气、秋毫无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总是帮着群众干这干那。他们不住老百姓的家，而是把柴房或閑置废弃的草屋、窑洞做一简单修整就住进去了。粮食不够就用糠和野菜充饥，尽可能不增加当地人民的负担。时时处处为老百姓着想，时间一长人们渐渐地改变了以往的看法，同时知道了这是共产党领导的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八路军一一五师。

一一五师教导二旅四团（俗称老四团）的部分官兵进驻卞桥镇后，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依靠群众、发动群众，与老区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军民鱼水情，把这方沃土搞得生机勃勃。他们一面打击日军一面与当地人民共建家园，沂蒙百姓念着他们的好，记着他们的情。

高延光老人回忆说：当年八路军刚来时老百姓还不太相信他们，后来一一五师老四团有个班住进村里，平时帮老百姓挑肥、打扫院庭、垫牲口栏。大家看到八路军确实为老百姓全心全意干实事、干好事，吃的是糠煎饼、炒豆子、地瓜干，当地老百姓就编了一首小调来歌颂八路军：

一一五师呀，那是真正好，八项注意件件能做到。都说是纪律好呀，吃的糠煎饼，喝的野菜汤，没有铁锅来做饭，就用脸盆烧。革命战士吃了糠煎饼，喝了野菜汤，革命干劲十分高。战地黄花分外香。

住的是山洞啊，铺的是干草，穿的衣服掸也掸不倒，都是用羊毛套的袄啊，冷热这一套，冷热这一套。使的土洋武，还有土洋炮，埠前埠后天天打胜仗啊，天天打胜仗。军民团结得好啊。

战前动员振士气

在西方列强、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凌辱和强悍外表下，很多善良的中国人民选择了沉默与忍受。加之自抗战以来国民党军队的节节败退更让国人失去反抗的信心，中华民族太需要用胜利来凝聚人心、用重创敌人的伟绩来鼓舞士气。

一一五师牢记抗日救国的初心，不畏强敌不怕牺牲，克服重重困难与山东人民众志成城一次次打击日本侵略者，用实际行动唤醒民众拿起武器保家卫国的信心和决心。

1940年11月底发生在卞桥镇塔埠山的一场战斗让当地百姓倍感提神，虽已过去70多年，可老人们仍记忆犹新，沂蒙小调中的战前动员大会更是生动再现了当年的情景……

高延光接着说：武安战斗与塔埠山战斗，怎么只相差三四天呢？日军头目田野在武安吃了败仗却不服气。在他们眼里土八路只是运气好，根本没有把八路军当回事。于是又组织了千余人来搞反攻，破坏沂蒙山根据地。一一五师首长根据地下党送来的情报对日伪军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作出了在塔埠山设伏反击来犯之敌的决定，塔埠山战斗就是这么来的。战前誓师大会的会场设在阎家村谷场的东南面，会上干部、战士、民兵、妇女代表纷纷表态发言，会场气氛非常热烈。把参战官兵的气势鼓得高高的：

好一个精明强干的陈秀英，讲问题心又灵来口又甜，她在那蒙山反“扫荡”的誓师大会上抢先发了言，她在同志们的面前表决心，她在党的面前立誓言：我陈秀英15岁背起包袱来抗战，到今天抗战的事业还没完。我为了能够打败日本东洋兵，走遍了山东全省的大半个川。往东边我曾到过东洋海，往西面我爬过泰、蒙、沂三座大山，往北面我跨越过胶、济、长铁路，也曾一夜行军到过鲁中和鲁南。在军中我也会唱歌也演戏，到处对着群众作宣传。现时节我离开了部队才不久，又下来帮助群众把身翻。这一次蒙山上反“扫荡”，倘若是不胜我不嫁，哪怕是再等10年、20年。

年轻漂亮的陈秀英发出了反“扫荡”不胜不嫁的誓言，对参战官兵无疑是强烈的震撼。高延光接着回忆说：那时誓师大会在这儿开得很生动活泼啊，谁做的动员令呢？是代师长陈光。最后政治部主任萧华在总结时指出，大家一定要打好塔埠山这一仗保卫我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动员会上陈秀英刚发完言，妇联主任刘光耀也要表态啊。

陈秀英大会表态刚落音，会场又站起一位飒爽英俊的女青年，要问这位青年是哪一个，她是咱费北行署妇联主任刘光耀。刘光耀今年正好二十零一岁啊，她长的身体强壮脸皮黄，想当初念过二年五经四书，后来是济南府里的一名师范毕业生。只因日本鬼子入侵日子不能过，这才决心抗战要打日本兵。她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为祖国尽忠心离开父母，为百姓翻身她不怕牺牲。在这次蒙山的反“扫荡”，她说道：党收我做一名智勇双全的女英雄，为民族当英雄我哪怕牺牲。

刘光耀誓言没表完，会场里又站起一位年迈脚小的唐大娘，唐大娘家住在对岸的唐家崖村，她的名字就叫邱茂荣。唐大娘未曾发言、先怒气冲冠（斗志昂昂）：别看我年迈脚小却不服老，反“扫荡”我一定要上战场，阶级的仇、民族的恨燃烧在我的胸膛，天大的困难我不怕，吓不倒中华民族的女英豪。延安的精神传统代代传，要把毛主席教导的游击战术记心上，毛主席、党中央指引方向，鼓励我反“扫荡”奋战在蒙山上。我要沉着冷静、主动灵活以弱胜强，今日里我挥刀奋臂斩豺狼，斩不尽日本鬼我决不下战场。这时会场里群情激昂又一场，口号如雷震天响，各个振臂又高呼，坚决学习那智勇双全的唐大娘。

主席台上萧华同志文质彬彬把话讲，这一次反“扫荡”胜利定在我方。明天凌晨我们就开赴那塔埠山上，战旗飘飘军号响，塔埠山上摆战场，看一看那一些英雄斗志昂昂、刺刀上到大盖枪上，打死日本鬼子田野，到时我们立功会上再来见来再来讲。

重创日军颂英烈

塔埠山战斗共毙伤日军500余人，缴获轻重机枪3挺、步枪50余支，有力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战斗中涌现出众多的战斗英雄，其中有一位山西籍的革命烈士叫王伟。当时出于对部队人员家乡亲人的保护，保密制度非常严格，一般不会外漏指战员的姓名和家庭情况，高延光老人只知道他是山西洪洞人。王伟时任排长，在塔埠山战斗中带领全排战士，将敌人大部队诱进了老四团的包围圈，战斗中不幸牺牲。老区人民用沂蒙小调表达了他们的缅怀之情：

王伟同志家住在山西洪洞县，他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他（告别他的爹娘）走向革命战场，天天立功打仗赢，他是真英雄啊……

一件好的文艺作品是由灵魂和血肉组成的，当年沂蒙百姓是用心和情在写，是用他们的感触在唱。直至今日，山东民间仍流传着许多歌颂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的沂蒙小调。究其原因，正是我们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对人民的高度忠诚和全心全意为人民不懈奋斗、甘洒热血的英勇付出，赢得了沂蒙人民的爱戴和拥护，真心实意听党指挥、毫不犹豫跟党前行，由此也培育出了内涵丰富的沂蒙精神。这种蕴含着党群血肉相连、军民水乳交融光荣传统的精神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新时代，无疑具有特别的现实意义和时代价值。

今天，在党的领导下中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走向富强、人民安居乐业，中国正以全新的强国姿态屹立于世界之林。中国的强盛来之不易、人民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铭记历史，不忘初心。不断总结革命前辈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为建设我们更加美好的家园而奋斗。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