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弃“GDP情结”聚焦高质量可持续的经济增长

□ 山东财经大学教授、本刊特约评论员 李德荃

近年来，山东省经济增长的状况总体良好，地区生产总值（GDP）继续稳居全国各省市区的第三位。其中，2012年至2016年的年均增长率达8.5%，预计2017年将首次突破7万亿元人民币。

不过，我们也应该看到，我省的产业结构不合理以及环境污染问题日益严重，经济增长趋于乏力。正是在这一背景下，2017年12月下旬召开的全省经济工作暨金融工作会议要求贯彻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抓住我省经济大而不强、环境保护和安全生产压力突出等问题，摆脱竞攀GDP增长的情结，扎实推动我省经济由高速度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变。

笔者认为，深刻理解中央及我省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必须正确认识如下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一是今后几年的经济增长仍将面临困难。这种困难既来自于客观现实的逼迫，同时也来自于我们主观能动的政策选择。

从客观现实情况来看，我省经济正处于产业升级与结构调整涅槃重生般的痛苦期。一方面，旧的经济增长模式难以为继；另一方面，新经济增长点的发现与培育不仅需要各级政府独具慧眼，施展魄力，制定与落实既前瞻又可行的政策，而且还必须假以时日才能见效。从主观能动的政策选择角度来看，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严重地损害了社会公众的身心健康，既有的经济增长模式已经失去了社会各界的认同。民意的这种转变也逼迫我们摆脱竞攀GDP增长的情结，转换经济增长模式，坚决淘汰高耗能、高污染的产能，优化产业结构，积极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大力发展绿色产业。因此，今后几年我省的经济增长速度极有可能走出一个先下降、再增长的“U”型轨迹。

二是设立经济增长率的底限意识。

粗略地理解，地区生产总值指的就是其社会各阶层的新增收入。设若把我省想象成一个企业，则GDP大约就相当于这个企业的工资、利息、利润（包括折旧）与税费之和。一个家庭怎能丧失创收的愿望？一个企业怎能失去盈利的企图？经济增长停滞势必造成社会各阶层的收入不再增加、新增劳动力就业无门的局面，从而滋生严重的社会问题。

就我省来说，现阶段年均7%左右的经济增长率应是底限。摆脱竞攀GDP增长的情结，其本意绝对不是放弃对经济增长的追求，而是不再追求一时的经济高增长，并将目标设定在达成国民经济的可持续增长上。显然，可持续增长一定是一种长期平均较高增长的态势，一定是一种产业升级、结构优化的增长，一定是一种环保和谐的增长。

历史地观察，促成我国长达四十年高经济增长的原因很多。其中，各地方政府间政绩的考核与竞争是一项关键性的秘诀。这一促成经济增长的有力工具绝对不能放弃。但应放弃针对年度经济增长指标的考核，转而考核产业升级与结构调整、新经济增长点的发现与培育、环境改善与社会进步等方面的指标，并且将考核的周期适当延长。例如将年度考核改成任期考核，考核各级官员在整个任期内的经济增长业绩，考核其施政对本地经济增长、环境改善与社会发展的长期效果，并建立任期结束以后经济发展与环境改善效果的追究奖罚制度。

三是努力建立亲商、宜商的社会环境。

我省社会长期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官本位、人治意识严重。因此我省应继续下大力气建立与完善公开公平公正的司法与行政制度，完善反腐倡廉制度建设，完善市场运行机制，厘清政府与市场或社会之间的关系，明确政府的职责，尽可能地降低企业经营的法律、行政、社会风险与成本，努力建立亲商、宜商的社会环境，塑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社会氛围，从而将山东建设成投资创业的乐土。

四是鼓励投资。

投资是拉动经济增长最为关键的因素。没有投资的增加，经济增长无从谈起。目前有一种错误的观念，就是否定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过分主张倚重消费来拉动经济增长。但其实，消费的作用主要在于消化产能。经济增长的逻辑不外乎“投资拉动，产能增加，需求消化”。其中的需求主要指的就是消费需求，但也包括投资需求与出口需求。近年来，消费在我国GDP当中的占比逐渐提高，这主要是说明供给与国内消费的匹配度逐步增加，意味着经济增长的基础趋于夯实。

目前的关键是转变投资的方向和模式，但投资的力度绝对不能减弱。因此，我省应以绿色产业、新兴产业以及传统产业的技术升级为重点，想方设法鼓励省内投资，吸引省外资金。我省应该建立定期与省内外产业界座谈沟通的机制，咨询我省吸引投资的比较劣势，据以有针对性地提出修补的政策与措施。

与此同时，对于省内的企业，一方面应该鼓励其走出去，以促成其产业在全国各地乃至于全球各大洲的合理布局，做大做强；另一方面也要制定富有吸引力的政策，以达成其心甘情愿地根留乡土的局面，避免我省产业的空洞化。

五是下大力气培育济南与青岛的核心竞争力。

济南与青岛是我省的两大区域经济文化中心。但与我国其他先进省区的中心城市相比较，济南与青岛的竞争力太弱，与我省第三大经济省区的总体经济地位极不相称。可以说，济南与青岛经济实力与文化魅力的相对薄弱，既是我省总体经济实力大而不强的结果，也是我省总体经济实力大而不强的重要原因之一。

济南与青岛两个城市的综合实力无可争议地进入全国城市的前十名，将是我省达成经济强省的必要条件与重要标志。因此，我省应集全省之力，优先扶助济南与青岛的建设与发展，以便尽早实现我省社会资源配置的规模经济。进而经由构建全省各地联通济南与青岛2小时生活圈的方式，拉动全省经济的可持续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