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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增城墨依山遗址两座出土玉牙璋的商代墓葬

2018-07-03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

东南文化 2018年3期
关键词:器身玉环玉器

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

墨依山位于广东省广州市增城区朱村街官田村北,东距增江约11千米,属珠江三角洲北部的丘陵,海拔高度104米(图一)。遗址位于墨依山西南面坡地,原种植荔枝、桉树等经济林木,西、南两侧山坡下为开阔的农田。为配合广州增城沙庄至花都北兴公路二期工程(即北三环高速)建设,2016年7月—2017年1月,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对墨依山遗址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此次发掘共布10×10米探方22个,揭露面积约1650平方米,清理先秦至清代晚期墓葬127座,出土文物190余件(套)。此次考古发掘共计清理商代墓葬76座,其中M66、M70随葬牙璋、有领玉环等玉器,是本次发掘的重要发现(彩插四︰1),现将两座墓葬情况简报如下。

图一// 墨依山遗址地理位置示意图

一、地层堆积

墨依山遗址的地层为坡状堆积,自中部山岗向西、南倾斜,依附山体地面由高向低冲积而成。M66、M70位于T1511,处于本次发掘区域的东北角,地势较高,现海拔高度55.7米。

现以T1511南壁为例,介绍该区域的地层堆积情况(图二)。

①层:耕土层,黄灰色杂土,疏松,厚30~45厘米。包含少量青花瓷片、夔纹陶片等。

②层:疏松黄褐色砂质土,含碎石子和风化土。分布于探方东南部,南厚北薄坡状堆积,距地表深30~45、厚5~25厘米。包含陶罐、釜残片等。打破该层的遗迹有M65,该层下开口的遗迹有M14、M63、M64、M66、M69、M70、M118、M124,年代均为商代。

③层:致密黄红砂质土,含云母片。主要分布于探方西南部,自北向南坡状堆积,距地表深35~70、厚15~25厘米。包含夹砂陶釜、鼎、泥质陶罐、大口尊残片等。打破该层的遗迹有M63、M64、M66、M69、M70、M118、M124等,该层下开口的遗迹有M35,年代为商代。

③层下即是风化基岩,质硬且纯。

图二//T1511南壁剖面图

二、M66

(一)墓葬形制

位于T1511东南角,西北距M70约6米,开口于②层下。长方形竖穴土坑墓,西北东南向。墓口长3、宽1.3米,墓底长2.8、宽0.74米,残深1.4~1.5米。东端上部有生土台,中下部有龛。墓内填黄褐色砂质土,含碎石子和风化土。

随葬器物10件,大口尊放置在东端壁龛中;有领玉环位于墓室中部偏西;牙璋、耳珰、玉管、玉环形饰、石器位于墓室西端。人骨无存,葬具不详(图三;彩插四︰2、3)。

(二)随葬器物

随葬器物10件,按质地分有陶器、玉器、石器。

1.陶器

大口尊 1件。M66︰1,敞口,圆唇,束颈,展沿,斜折肩,鼓腹,下腹斜收,小凹底。口沿内侧一周凸棱,外沿下7周凸棱,肩、腹部拍印重环纹。橙黄色胎,烧造温度低,陶质软,易破碎。内壁可见拍捏痕迹,口沿、肩部有拼接抹痕,外壁肩腹相接处抹平。口径30、腹径37、底径12、领高8、通高43厘米(图四;封二︰1)。

2.玉器

5件(套)。经拉曼光谱仪检测,出土玉器质地均为透闪石,有玉牙璋、有领玉环、耳珰、玉管、环形饰等。

玉牙璋 1件。M66︰4,呈黄沙色,表面覆盖不均匀黑褐沁蚀色。呈扁平长条形,首端斜刃内凹呈弧形,刃宽大于体宽,略有缺损。柄首斜边,无穿孔,柄身饰有扉牙。器身中断,断口两侧各钻有两个穿孔,用以缚接。通长20.5、刃残宽2.4、厚0.3厘米(图五︰1;封二︰2)。

图三//M66平、剖面图

有领玉环 1件。M66︰2,鸡骨白色,横截面呈“T”字形,素面。由两段残断玉环对接组成。接口两侧各有一个穿孔,且两段玉环孔径弧度并不相同,应为改制后继续使用。体厚,肉的宽度小于孔径的三分之一,孔沿两侧外凸。通高0.5、孔径7.1、直径9.5厘米,厚0.1~0.3厘米(图五︰2;封二︰3)。

玉耳珰 1件。M66︰5,黄沙色。略有缺损。束腰,截面呈喇叭状,一端较为宽大(该面残损),双面对钻孔。窄面直径1.7、孔径0.5、通长1.7厘米(图五︰3;封二︰4)。

玉管 1套,共18件。M66︰3,鸡骨白色,表面覆盖不均匀黄褐沁蚀色。穿孔柱状,大小不一。玉管长0.5~1、孔径0.4厘米,双面对钻(图五︰4;封二︰5)。

图五//M66出土玉器

图四//M66出土陶大口尊(M66︰1)

玉环形饰 1件。M66︰7,鸡骨白色,有黄色沁蚀斑点。均残断,体扁薄而匀称,形似环。压在M66︰4之下,仅余残片若干,宽0.5厘米。

3.石器

4件,有石锛、石凿,个体较小。

石锛 3件。磨制,石锛均为梯形,无肩无段,单面刃,有斜弧刃、凹弧刃两种。M66︰6-1,形体短宽,弧顶,单面凹弧刃。长2.8、顶宽2.5、刃宽2.7、厚0.5厘米(图六︰1)。M66︰6-2,形体短宽,平顶,单面斜弧刃。长2.7、顶宽2.2、刃宽2.6、厚0.5厘米(图六︰2)。M66︰6-4,个体较厚重,弧顶,一角有崩疤,凹弧刃,弓背。长5.7、顶宽3.8、刃宽4.4、厚1.7厘米(图六︰4;封二︰6)。

图六//M66出土石器

石凿 1件。M66︰6-3,磨制,长方形。形体瘦长,平顶,单面斜弧刃,一侧刃磨蚀。长3.2、宽1.8、厚0.3厘米(图六︰3)。

三、M70

(一)墓葬形制

图七//M70平、剖面图

图八//M70出土陶器

位于T1511西北角,东南距M66约6米,开口于②层下。长方形土坑竖穴墓,东西向。墓口长3.2、宽1.4米,墓底长3、宽0.62米,残深2米。墓口形状比较规整,墓壁陡直,壁面自上而下略向内斜,两侧壁下部有不甚规整的生土二层台,底部平缓。墓内填黄褐色砂质土,含碎石子和风化土。

随葬器物10件,大口尊、陶钵放置在墓室东北角;有领玉环位于墓室中部;牙璋、耳珰、玉管、石锛、玉环形饰位于墓室西侧。人骨已不存,葬具不详(图七;彩插四︰4、5)。

(二)随葬器物

随葬器物10件,按质地分为陶器、玉器、石器。

1.陶器

2件,均为泥质陶,有大口尊、钵。

大口尊 1件。M70︰1,敞口,圆唇,束颈,展沿,肩面下斜微折,鼓腹,下腹缓收,小凹底。橙黄色胎,烧造温度低,陶质软,易破碎。内壁可见泥条盘筑痕迹,口沿、肩部有拼接抹痕,外壁肩腹相接处抹平。口沿内侧一周凸棱,外沿光滑,肩、腹部拍印三线方格纹。口径29、腹径32、底径12、领高9、通高36.5厘米(图八︰1;封三︰1)。

图九//M70出土玉器

钵 1件。M70︰2,圆唇,敛口,微鼓腹,凹底。泥质灰胎,烧造温度较高,质地坚密,陶质硬。内壁凹凸不平,留有明显的捏整痕迹,口沿与器身接缝处抹平。口沿内径13、腹径20、底径6、高15.5厘米(图八︰2;封三︰2)。

2.玉器

4件(套),有玉牙璋、有领玉环、环形饰等。

玉牙璋 1件。M70︰5,呈黄沙色,表面覆盖不均匀黑褐色沁蚀色。形体较宽短,首端斜刃内凹,略有缺损,单面刃,柄部略呈方形,有穿,柄身饰有三对基本对称的扉牙。通长15.9、刃残宽4、厚0.5厘米(图九︰1;封三︰3)。

图一〇 //M70出土石锛

有领玉环 2件。鸡骨白色,横截面呈“T”字形,素面。M70︰3,表面覆盖褐色沁蚀色,素面。体扁薄而匀称。通高1.8、孔径7、直径11.1、厚0.1~0.25厘米(图九︰2;封三︰4)。M70︰4,有黄褐色沁蚀斑痕。由三段残断玉环对接组成。接口两侧各有一个穿孔。体厚,肉的宽度小于孔径的三分之一。通高0.7、孔径 5.28、直径 7.2、厚0.1~0.3厘米(图九︰3;封三︰5)。

环形饰 1套。M70︰7,鸡骨白色,有黄色沁蚀斑点。均残断,体扁薄而匀称,形似环。3件一组,均为残段。出土时由窄到宽依次环列,宽分别为0.5、0.6、0.7厘米,厚0.05厘米封三︰6)。

3.石器

石锛 4件。个体较小。磨制,梯形,无肩无段。单面刃,有斜弧刃、凹弧刃、斜平刃三种。M70︰6-1,残,平顶,单面凹弧刃,背微弓。长3.1、顶宽2.2、刃残宽1.9、厚0.7厘米(图一〇︰1)。M70︰6-2,形体短宽,斜平顶,两角略微缺损,斜平刃。长3.9、顶宽3.2、刃宽3.5、厚0.5厘米(图一〇︰2)。M70︰6-3,顶部微弧,一侧残损,斜弧刃微凹。长4.2、顶宽2.8、刃宽3.2、厚0.7厘米(图一〇︰3)。M70︰6-4,平顶,凹弧刃。长3.7、顶宽2、刃宽2.7、厚1厘米图一〇︰4)。

四、结语

(一)墓葬年代

从墓葬形制上看,M66、M70墓室结构简单,筑造较为粗略。虽然建造不如广东饶平塔仔金山M1、M6[1]规整,但仍保留了二层台结构。

两座墓葬出土的陶器均为凹圜底器,这一造型风格为广东地区商代遗址常见。折肩大口尊、凹刃石锛均为广东地区浮滨文化遗址中常见典型器物。关于浮滨文化的年代、文化性质和分布地域等,多数学者认为浮滨文化与江西吴城文化有着共同的时代特征,是商代中晚期至西周中期以圜底器、凹底器、折肩器为主,以大口尊、圈足豆、有流带把罐(壶)、釉陶器等组合为特征,分布在粤东闽南地区的考古学文化[2]。浮滨文化对珠江三角洲的村头类型遗存有一定的影响[3]。大口尊(M66︰1)与后山遗址长身凹底罐[4]极为相似(图一一︰1),陶钵(M70︰2)与珠江三角洲的村头遗址出土AⅡ式陶钵[5]相像(图一一︰2)。

图一一//周边遗址出土陶器

图一二//广州地区发现石质牙璋

M66出土牙璋(M66︰4)器身较窄长,前端为斜内凹弧刃,方内,无穿孔。器身与内之间有两处阑,靠近内部的阑上都有小齿,靠近器身的阑则无齿。两处阑之间有两组小齿,每组二齿。以上阑、齿的形态在牙璋岐尖较长一侧比较明显,另一侧则较退化。M70出土牙璋(M70︰5)器身较短宽,前端为斜内凹弧刃,方内,有穿孔。器身与器内之间有两处阑,但两处高矮不对称,靠近内部的阑上都有小齿,靠近器身的阑则无齿。两处阑之间有一组小齿,每组二齿。两件牙璋的刃和阑齿形制上都与李学勤先生所划分的第二类商代牙璋[6]十分相似,但阑、齿结构明显简化。根据牙璋由简渐繁、又由繁到简的发展历程,其阑、齿结构简化说明年代较晚。此外,与牙璋共出的有领玉环在香港东湾仔北遗址,广东三水银州、东莞村头、南山向南村、珠海棠下环等遗址均有出土,为商代遗址所常见。

通过对墨依山遗址先秦墓葬出土随葬品整体面貌及墓葬形制进行观察,判定其年代应为商代晚期。

(二)M66、M70发现的意义

M66、M70出土器物带有明显的浮滨文化特征,这一现象说明,在商代珠江三角洲与粤东地区存在着文化交流和影响。相关材料的研究,对了解商代珠江三角洲与粤东地区的文化交往以及本地区商代遗存的面貌具有重要意义。

玉璋是中国古代一种特殊的玉礼器,其有关记载最早见于《周礼·考工记·玉人》。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来看,龙山时代晚期牙璋已经出现,形态亦较为原始。商代为其发展最为繁盛的时期,分布广泛且制作精美。商代后期,牙璋的刃端开始改变,形制异化。进入西周时期,牙璋已逐渐衰落。关于牙璋的起源、形制、用途,学界多有论述,存在一定的争议,但无不承认牙璋是一种重要的礼器,承载着礼制与文明,是一种政权的象征。

图一三//周边地区发现的牙璋

M66、M70出土的两件玉牙璋是本次考古发掘的重要发现,也是珠江三角洲地区首次在年代明确的墓葬遗迹中清理出土的玉牙璋。此前该地区所发现的牙璋或为采集,如增城红花林[7](图一二︰1)、增城博物馆藏[8](图一二︰2);或为遗址地层中所出,没有明确的遗迹单位,如东莞村头[9](图一三︰1)、南沙鹿颈村[10](图一二︰3)、增城排墩岭[11](图一二︰4)等。而香港大湾遗址发现的牙璋(图一三︰2),虽出土于遗迹单位中,但由于出土遗物均为玉器,并没有可供判定年代的陶器伴出,关于其年代学界仍存在较多争议[12]。此次M66出土牙璋形制与香港大湾遗址出土牙璋十分接近,为认识香港大湾遗址出土牙璋年代提供了新的参考。

牙璋被认作是中原地区商文明的因素,M66、M70牙璋的出土丰富了环珠江口地区的相关材料,为探讨这一地区此前考古发现的牙璋年代提供了重要标尺,也为研究牙璋自北向南的传播过程及其与周边文化的融合提供了重要考古资料。

领 队:朱海仁

发 掘:张 希 朱家振 史雪飞等

绘 图:朱汝田 张艳平 曾凡华 张 希

摄 影:关舜甫

执 笔:张 希

[1]广东省博物馆、饶平县文化局:《广东饶平县古墓发掘简报》,《文物资料丛刊》第8辑,1983年。

[2]李岩:《广东早期青铜时代遗存述略》,《文物》2001年第3期。

[3]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东莞市博物馆:《东莞村头遗址第二次发掘简报》,《文物》2000年第9期。

[4]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普宁市博物馆:《广东普宁池尾后山遗址发掘简报》,《考古》1998年第7期。

[5]同[3]。

[6]李学勤:《论香港大湾新出牙璋及有关问题》,《南方文物》1992年第1期。

[7]广东省博物馆编:《岭南印记——粤港澳考古成果展》,岭南美术出版社2014年。

[8]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编:《铢积寸累——广州考古十年出土文物选萃》,文物出版社2005年。

[9]同[3]。

[10]同[8]。

[11]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考古发掘资料。

[12]a.邓聪:《香港考古之旅》,香港区域市政局出版1991年;b.李学勤:《论香港大湾新出牙璋及有关问题》,《南方文物》1992年第1期;c.巩启明、杨亚长:《浅论牙璋》,《南中国及邻近地区古文化研究》,中文大学出版社1994年;d.邓淑苹:《牙璋研究》,《南中国及邻近地区古文化研究》,中文大学出版社1994年。

1.墨依山遗址遗迹分布航拍图

4.M70(西—东)

2.M66(南—北)

3.M66随葬玉器、石器出土情景

5.M70随葬玉器、石器出土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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