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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学生生活

2018-06-25郭永福

教育家 2018年21期
关键词:复旦中学同学

文 | 郭永福

郭永福大学毕业照

我的学生生活,虽然距今已有半个多世纪,但是回忆起来,许多情景还历历在目。

我家除哥哥上过初中外,父母和两个姐姐都没上过学。我五岁(1945年秋)时,家里节衣缩食让我上了学。学校是安溪县立示范中心小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改称县实验小学。我在学校原是个很不起眼的学生,学习不算好,曾蹲过两次班。解放后,在新任校长黄奕銎和老师们的关心栽培下,才迅速改变面貌。

1950年冬,为配合土地改革,城关的小学老师组织排演话剧《穷人恨》。我当时10岁,作为小演员,跟随老师们爬山涉水,到城关20多个乡村演出。1951年冬,驻在县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25军教导大队部排演抗美援朝的话剧,我被借去当小演员,过了一段部队生活,与解放军叔叔阿姨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在寒假,我还参加城关文工团演出南曲《光荣灯》,每年春节公演一次。这些演出活动在我幼小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我接触了部队,接触了乡村,了解了民情,一个被人瞧不起、默默无闻的小学生开始活跃起来,得到校长、老师的喜欢和同学的认可,自己上进心增强了,学习积极性提高了。我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担任了学校学生会主席和少先队大队长,多次受到表扬和奖励,遇到政治活动,拿个广播筒,就到县城的大街小巷大喊大叫作宣传。1953年5月4日,我加入了共青团,成为学校第一个学生团员。

小学五年级时,有一次作文——给志愿军叔叔写慰问信。语文老师认为我的信写得好,作为范文不仅在本班和别的班朗读,还寄给新少年报投稿。当时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不要说投稿,有一份新少年报都很稀罕。报社虽然没有刊用,但很快回信加以热情鼓励。从此我爱上了写作,如饥似渴地看小人书。写作情结、文学情结就这样生根发芽了。

同样的我,在同样的学校,新中国成立前后,判若两人。儿童的教育,就像石板上的雕刻。有时老师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举措,就能影响孩子的一生。因此,我常说,一个学生,能遇到一位好校长、好班主任、好老师,不仅是学生本人的幸福,也是全家人的幸福,因为他们把学生引上健康发展的道路,家长多放心、多省心呀!

因为蹲班、跳级、回老家分田、消灭春季班等原因,我的小学念了8年。虽然多待了2年,但基础打得比较扎实,使中学、大学的学习比较顺利。

1953年秋,我考上安溪县第一中学,大红榜上名列第一。

学校为了搞实验,把我们班编成红领巾班,全班同学都是少先队员。第一学年,我当了班长和学校少先队副大队长。从第二学年到高中毕业,我一直担任学校团总支宣传委员。

安溪盛产铁观音茶叶,原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学校办在县城南街的千年文庙里,办学条件虽差,却始终认真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努力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学校有一支爱岗敬业的教师队伍。老师们很勤奋,备课十分认真。老校长廖祖烈先生1947年来到一中任教,教过我们高中数学。先生的人品、文品自不必说,教学也很有艺术魅力。他把数学教材都吃透了,课讲得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学生学得好,负担也不重。先生曾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教育工作者”光荣称号,耄耋之年,还在关心学校的发展。

学校不仅教学工作抓得很紧,成绩斐然,而且德育、体育、美育、校园文化建设等也卓有成效,形成了“勤实严毅”的良好校风。

天刚蒙蒙亮,同学们就光着脚,在操场上晨练,酷暑寒冬都是如此。学校对面的笔架山见证了同学们为争取体育“劳卫制”达标而挥洒的汗水。下午课外活动时间,篮球场更是热闹非凡,校长、体育老师和学生中的篮球高手经常在这里赛球,吸引了很多师生驻足观看。

学校定期举办歌咏比赛和文艺演出。王鼎南是科班出身的音乐老师,他到校任教后,创作歌曲,组织合唱团、国乐队,搞演出,把学校的文娱活动开展得红红火火。当时我也参与其中,拉二胡。音乐课不仅教唱歌,还教识谱。因此七十年代在安徽凤阳教育部五七干校劳动时,我担任过附近农村小学音乐课的代课教师,并帮助生产队组织文艺宣传队,教他们唱了好多歌曲。文艺活动不仅丰富了校园的文化生活,而且陶冶了同学们的艺术情操,让大家懂得什么是美,如何发现美、欣赏美、创造美。

文庙前面是一条溪——蓝溪,溪边有一大片沙滩。上高中后,学校开展勤工俭学,组织全校师生把沙滩垫高,铺上一层泥土,然后种花生。这是个大工程,每个班包一段,班级又把任务分摊到个人,有时每人每天得挑一百多担沙子,为了完成任务,经常摸黑干活。当时是紧缺经济,口粮凭证供应,填不饱肚子,没有油水,活又很重,经常搞得疲惫不堪,但的确是一次痛苦的磨炼。这一年花生长势很好,整个沙滩绿油油一片。眼看就要收获了,突然连降暴雨,蓝溪发了大水。虽然大家冒雨抢收,但是洪水来得太猛,不多久,整个蓝溪一片汪洋,全校师生辛苦一年垫起来的花生园全部付诸东流。

在中学,我也很喜欢写作。初一时,利用寒假,用毛笔写了万余字的《童年回忆记》。初二时,在学校举办的作文比赛中,我获得初二、初三年段第一名。在初中,我还写了一些诗,自编过诗集《前进吧,青年》(手抄本),创作过反映本班生活的多幕话剧《光荣的称号》。初中毕业时,写过长篇《初中见闻录》。初中毕业后,我由学校保送升入本校高中学习。

在“大跃进”的1958年,全民皆兵,学校成立了民兵团,由校长任团长,党支部书记任政委,我任团部秘书。年级是营的建制,班是连的建制。全校过的是军事化生活。学校主力上山大炼钢铁。我因偶发足疾,行走不便,留在学校,担任校报《战斗报》主编。

当时学校领导和老师对学生干部都很放手,很多工作都让他们自己完成。

编团讯,出墙报、黑板报、校报,要求都是很高的。首先,内容要充实,标题要醒目,对同学有吸引力,大家愿意看。第二,文章要简短,同学有时间看。第三,版面设计要美观大方,字要工整漂亮,看起来舒服。第四,工作要特别细心。刻蜡板时,字要工工整整,用力均匀,不能忽轻忽重,注意力要集中,不能有错别字,否则改起来很麻烦。印刷时,油墨要用煤油调好,稀稠恰当。推滚轮时,用力要匀,手脚要利索,不能把报纸弄脏了。脸上、手上、衣服上如果沾上油墨,须用煤油洗,很难洗净。当时学校条件很简陋,刻蜡版、印刷,全是手工操作。我们的报纸版面逐步扩大,每期报纸对开4版,像人民日报那么大,须刻8张蜡纸,在同一张纸上,上下左右前后油印8次,才能完成。

除了办报,还出诗集。在“大跃进”年代,上至校长、老师,下至学生,个个激情满怀,人人都能写诗。我们从师生作品中筛选了若干,编了两本诗集,也是手工刻字油印的。

当时学校还成立了校园文学社,出过文艺刊物——《初芒》(初露锋芒,我提议的刊名)。学校的文学爱好者们“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激扬文字”,“初芒”这样的刊名自然最能表达大家的心声。在高中,我兼任安溪报的通讯组长、泉州报的通讯员,在安溪报、福建青年报、泉州报登过报道、文章和诗歌。

办报、编刊、投稿虽然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但受到的锻炼也是多方面的,包括写作、编辑、出版、印刷,培养了敢想、敢干、敢于创新的精神,提高了组织和协调的能力,为一生从事文字工作奠定了基础。当时看到自己编的报纸、出的快报受到大家的欢迎,很有一种成就感。可惜,这些反映中学火热生活的作品经过十年浩劫,已荡然无存。

郭永福(左)与安溪县实验小学老校长黄奕銎(右)、安溪一中老校长廖祖烈(中)合影(2002年)

中学的几位语文老师对我影响都很大。初一语文老师叶文理担任班主任,曾利用寒假时间让我陪他到乡下同学家家访。初二的语文老师汤文华是位老夫子,戴一副深度眼镜,饱读诗书,作文批语很有文采。他一再强调文章要短些,短些,再短些。高二赶上“反右运动”,语文老师张泽芳因在大鸣大放时发了点牢骚,被打成“极右”,晚上下跪挨批斗,白天还得强忍精神上所受的折磨,为我们上课。有一次我写了一篇作文,他悄悄把我叫到同学看不到的地方,告诉我文章应该怎样修改,如何把主人公塑造得更丰满。有一次,我为歌曲《你是灯塔》填新词,语文老师杨炳照就在批语里写道:“不要模仿,要创新。”上高三后,我在出黑板报、编校刊遇到困难时,经常请教语文老师郑远帆,得到他多方面关心、指导。此外,教生物的苏和盛老师还带领文学爱好者到农村采风,搞创作,开一时风气,高一时,指导我们排练话剧。在“反右”时,他也被打成“右派”,“罪行”被画成连环画,在校园张贴。

我至今还深深怀念中学的老师们。在“左”的路线的影响下,一些有才华的老师成了“右派”,被批斗。我的小学校长黄奕銎也被打成“右派”,到农村劳动改造。

我1956年上高中时,正好赶上语文课文学和汉语分科,这使我有机会对中国古典文学从诗经、楚辞、汉乐府、唐诗、宋词、元曲到明清小说有一个系统的学习,对汉语基础知识特别是语法也有一个系统的学习。我认为这些基础知识是每个中国人必备的,当时很多诗文都背诵了,终身受益。我至今还很怀念1956年统编的那套语文教科书。

小学、中学、大学三个学段,对人的教育和一生的发展都是很重要的,三段密不可分,缺一不可。但是,比较起来,从对人德、智、体、美、劳的发展讲,我认为中学更重要。一个人的思想品质、学习兴趣、个性特征等等在中学都已打下基础。中学生活留下的印象也是最深刻的,与老师的关系从整体讲也是最密切的。荷兰物理学家、1999年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美国密西根大学教授马丁努斯·韦尔特曼曾指出:“必须要有好的中学,好的中学里要有好的老师,这很重要。”他甚至讲:“在大学里遇到好教授对一个人的成长也是非常重要的,但不像在中学时代遇到好老师那么重要。”

中学的学习生活不仅为我们打下了扎实的知识基础,也教育我们如何做人。这些对我们以后的工作和发展都是很有好处的。生活中有很多东西不是从课堂或书本上就能学到的。在学校,既要读有字之书,也要读无字之书,即社会这本大书;既要理论,更要实践,在干中学,增长才干。同学们就是经过学校这样精心的培育,走出大山,走出国门,成为国家和社会有用之材的。

中学阶段是最具想象力、最富创造力的人生阶段,充满了对未知广阔世界的好奇与憧憬。想象力、思维的广阔、独特与批判性,是一个独立自主的、自由创造的人所必需的思维品质和精神素质(北京大学钱理群教授语)。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品质和素养我们在中学得到了很好的激励、引导和发展,从而影响了我们整个人生。我以为,一所地处贫困山区的学校,在建国初期就能做到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我至今还深情眷恋中学那段充实而美好的时光。

我念初中时,团总支专职书记是王建基。我和他因工作关系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于1956年考上复旦大学中文系。他到复旦后,经常给我来信介绍复旦情况,寄复旦的校刊校报给我,鼓励我上复旦大学。我从上高中起就立志报考这所名牌大学。

1959年秋天,我如愿以偿,跨进了复旦大学的校门,成了中文系的一名学生。

我们年级有84位同学,多数是上海人。“文革”前,福建是全国的“高考红旗”,因此除上海的外省市同学中,福建有6位,是最多的。福建同学总的讲学习刻苦,成绩较好,生活朴素,但知识面不广,外语普遍较差。学中文,搞文艺,需要大量阅读古今中外的文艺作品,有广泛的兴趣爱好,知识面比较宽,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在这方面,我们是比较欠缺的。这关系到发展的后劲,因此,需要经过长期的努力,才能赶上去。

复旦中文系在全国小有名气,它的财富正如系主任陈引驰教授所指出的,首先在于拥有一大批以学术为志业的学人。校长陈望道先生是现代中国修辞学的创始者;图书馆馆长郭绍虞先生是中国文学批评史最主要的开拓者;系主任朱东润先生也是中国文学批评史的奠基人之一,还是现代中国传记文学的重要开拓者;刘大杰先生的《中国文学发展史》,是该领域半个多世纪里最为经典的一部个人著作;陈子展先生、蒋天枢先生的《诗经》《楚辞》研究、张世禄先生的音韵学史研究、赵景深先生的古代戏曲及俗文学研究、王欣夫先生的书目文献学研究、贾植芳先生对现代文学研究的推展及在比较文学领域的垦荒、胡裕树先生的现代汉语语法研究、蒋孔阳先生的西方美学研究、王运熙先生的乐府诗和六朝隋唐文学与文论研究等,皆足以代表各自领域之中一时最为领先的水平。这些学人以鲜明的宏阔视野和开拓精神,在古今中西交汇冲荡的激流中,开疆拓土,引一时风气之先。这正是“所谓大学者,非所谓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复旦中文系的老一辈教授们,见证时代,历经风雨,无论是顺流还是逆流,都勇敢地做出了他们的人生选择,承担起时代和社会的重任。陈望道先生翻译了《共产党宣言》,郭绍虞先生发表了《马克思年表》,朱东润先生为反对袁世凯复辟、放弃海外学业归国。他们不仅满腹经纶,诗酒平生,同时也胸怀天下,一腔热血,有勇气接受来自艰难时世的检阅和挑战。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文学的力量,不只是营建精粹的语言,培养个人的情趣和情感,还关乎沉重的民族关怀和社会责任。这样的精神,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宝贵的,也是复旦中文系最大的精神财富。很多名教授每年开学典礼时都与同学见面,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勉励大家发愤学习。他们为我们上基础课,晚上轮流到学生宿舍辅导,指导我们写毕业论文,同学们遇到什么学术问题,还可登门拜访,这是非常难得的。

离开复旦前与中文系党总支、年级党团支部领导合影,前右二为作者(1964年7月)

学校学术气氛很浓。老师们强调要搞好基础课学习,要在继承基础上创新,治学要脚踏实地,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枯燥,有一种能“吃木屑”的精神,科研是个细活、慢活,不要急于出成果;鼓励学生独立思考,发表独特见解,不要人云亦云,死记硬背书上和老师讲的东西。

学校的文体活动也很活跃,经常放映电影,搞演出。学校主抓排球。男排女排在上海都小有名气。为了普及排球活动,每个寝室发一个排球,晨练和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整个校园,包括运动场、马路,到处排球飞舞。

学校对家庭经济有困难的学生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我享受全额伙食费补助,每月还有2元钱助学金,刚入学就申请过冬的棉衣棉裤,暑假回家可申请路费补助,还可利用寒暑假帮厨、刻讲义挣些零花钱,因此,整个大学五年,没有为经济发过愁。

1960年上半年,学校搞教育“大革命”,摆擂台,搞大辩论,批判文艺作品,我们都参加其中。下半年,上海进入困难时期(其他地方1958年冬已经开始),复旦也不能幸免。当时供应很紧张。学校想了很多办法,如用统一的罐头铁盒蒸饭,保证每人按定量供应主食,但由于没有油水,一小盒米饭,几口就吃下去了,根本没有饱的感觉。过春节,陈望道校长拿出自己的稿费来改善留校学生的伙食。那年冬天,我们开赴崇明岛抢修海堤。活很重,肚子没有油水,晚上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睡觉,动弹不得,因此把大家累得够呛。返校后,许多同学得了浮肿病,我也未能幸免。学校每年还安排我们下乡下厂参加生产劳动,向工人农民学习。

我在大学,当了五年政治学习组长,还先后担任年级团支部宣传委员、副书记、书记。1962年12月26日,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64年5月4日,我被评为好团员,受到校团委的表彰。

1964年,为了适应外交工作大发展的需要,中央决定大批派遣留学生出国学习外语。为此,周恩来总理几次作了重要批示,把它作为特急件办理。选派的都是应届高中毕业生,考虑到他们年轻,缺乏社会经验,到国外独立生活有困难,因此决定从高等教育部直属高校选派几十名应届文科毕业生担任政治辅导员。复旦大学从中文、历史、新闻三系各选一名,我被选上。同年6月,我提前毕业。就这样,我告别了校园,不仅带走知识、师生情谊和梦想,而且带走融入血液、浸透骨髓、将同我相伴一生的复旦文化和复旦精神,来到首都北京,参加出国留学生的集训。因工作需要,我留在了高教部,后来高教部与教育部合并,我在教育部工作了一辈子。

在教育部,搞的是行政工作,大学所学专业知识很多都忘了,但是大学生活对我的人生影响还是很大的。记得英国哲学家怀特海说过:“什么是教育?教育就是把你在课堂上学的东西全部忘记了,把你为考试背的东西全部忘记了,那剩下的东西就是教育。”“那剩下的东西”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做人、做事、做学问的道理和应具备的品质,长期形成的学习、思维和行为习惯,以及作为复旦人、作为中国知识份子的责任和担当。

离开复旦已半个多世纪,五年火热的大学生活还历历在目。母校光荣的革命传统、厚重的文化积淀、蜚声国内外的教授团队、充满创新精神和青春活力的校园、亲密无间的同学之情,都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我经常为母校取得的新成就感到骄傲,为能作为一名复旦人而自豪。我忘不了母校老师、领导的谆谆教诲,忘不了同学之间的同窗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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