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三夫与科学普及
——从“理科”到“少年科学”
2018-06-21上原香丁丁虫
[日]上原香 著 丁丁虫 译
序
在日本当下刊行的科学杂志中,历史最为悠久的是诚文堂(现为诚文堂新光社)于大正十三年(1924)创刊的面向少年儿童的杂志《少年科学》(子供の科学)。众所周知,许多日本的科学家从小就很爱读这本杂志[1,2]。杂志创刊时的主编是原田三夫(1890—1977)。原田在创刊词《这本杂志的任务》中,阐述了四项任务:第一,替代忙于研究的科学家,讲解充满于这个世界的奇异和有趣之事物;第二,通过照片、绘画等容易理解的方式,讲述学校的理科教材与读本中的内容,以及日常生活中读者想要详细了解的事物;第三,传播简单的机械制造方法,促进读者发挥理科游戏与发明的才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原田这样写道:
我希望让大家明白真正的科学是什么样子的。近年来大家都在说“科学”,然而真正知道科学是什么的人,其实并不多。人从一生下来就喜爱美丽的东西,同样的,对于自然事物,也有想要了解、想要掌握的欲望。自古以来,具有这种强烈欲望的人们不断探索研究,结果便是发现了自然事物中存在着无数确定的规则。所谓科学,就是这些规则的明确化。然而许多人所说的科学,大抵只是对这些规则的运用而已。唯有了解这些规则本身,人类才能顺应自然、轻松处事、幸福生活,并借助这些规则令世界走向文明。
在这里,原田用平易的语言,简洁清晰地说明杂志的目标,即必须唤起读者(少年儿童)的美学意识、游戏心和探究心,使他们了解“真正的科学”,并应用其构筑文明。据说,历任《少年科学》的主编都必须阅读原田执笔的这一创刊词[3]。本文即着眼于原田三夫这位在日本科学普及史上具有重要作用的人,考察他在科学普及工作上的尝试及其意义。
明治维新后的科学教育、科学杂志
本章概述到原田三夫创立《少年科学》为止,日本科学教育与科学杂志的状况。
究理与物理
欧美科学技术的翻译引进工作,早在18世纪便有兰学家开展,但在幕府锁国政策的大背景下,他们只能躲避监视,在地下悄悄进行。因此,正式的科学技术研究与教育,是以佩里舰队来航(1853)与开国(1854)的非常事态为契机,从幕府逐步设立引进欧美科学技术的教育机构开始的。不过,那时主要偏重于军事技术,并且仅限于武士阶级这一统治阶层。全面的科学技术教育,要在明治维新(1867—1889)之后才开始施行[4]20。
明治政府的文教政策,起初对国汉学者的复古主义提供了很大的支持,但在明治三至四年(1870—1871)以后,指导权完全交给了洋学派。明治五年(1872)制定“学制”,确定了小学、中学、大学的系统性学校组织,取代了之前的寺子屋、藩学校。基于“学制”公布的文部省《小学教则》,重要的特色就是其对科学教育的重视。洋学家直觉性地认识到,为了开拓新的时代,以近代科学的合理思维方式取代历来儒教式的思维方式做启蒙,是最为有效的方法。明治初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升入科学教育起始阶段的小学高年级,而本应教授科学知识的教师差不多也对科学一无所知,所以实际上并没能真正展开科学教育[4]12,但以大学为首的专业教育,不可能等待初等、中等教育建立完善之后再开始,所以与小学、中学独立组织,一开始由外国的科学技术人员及具备大学教育资格的人直接以外语开展教育,与此同时也向欧美诸国大量派遣留学生,让他们回国后接替外国教师[4]14-15,66。
此外,明治初期,日本的洋学家还促进了欧美科学著作的翻译和讲授。自幕末开始出现的洋学塾、藩镇洋学校以迅猛之势急速增加,科学著作、尤其是究理书,作为这些学校的课本,得到广泛的使用[4]68。比如,当时的洋学塾代表,福泽谕吉(1835—1901)的庆应义塾,用的课本就是福泽从美国引入的G. P. Quackenbos的《自然哲学:包括物理学各个分支中的最新发现,以及日常生活中的科学原理应用例子》(A Natural Philosophy:Embracing the Most Recent Discoveries in the Various Branches of Physics, and Exhibiting the Application of Scientific Principles in Every-Day Life),以及庆应三年(1867)左右在江户翻刻的Mary A. Swift的《理学初步》(First Lessons on Natural Philosophy, for Children)。这两本书也在其他许多洋学塾中被用作洋学入门者的课本。在这一时期,所谓学习洋学,等同于首先阅读欧美的科学入门书[4]68。不过,在当时的知识分子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洋学家能够理解西洋诸语言,所以当时也引入了中国翻译成汉语的欧美科学书,如《博物新编》《格物入门》《化学入门》等科学入门书,为促进许多能够阅读汉文的知识分子理解科学提供了帮助[4]68-69。
福泽又写了科学启蒙书《(训蒙)究理图解》(1868),提出“希望让妇女儿童能够理解并感到有趣”(序文)。明治五年,基于文部省《小学教则》,本书被选为低年级小学“理学轮讲”用课本,所以非常普及[4]136。福泽将朱子学传统的“究理”思想脱胎换骨,把“究理”这个词用作natural philosophy的译名。在此之前,江户时代后半期的兰学时代就开始出现了将natural philosophy作为究理学的传统,不过面向妇女儿童强调“究理”重要性的,福泽是第一人[5]。
自幕末到明治初年,出版的介绍海外情况的书籍、究理书籍中,凡是地名、人名、术语等,会用前人洋学家的译名、汉书中的译名,或者译者自己的新造词,非常混乱。随意的术语翻译,受到汉文学素养较高者的广泛批判。“究理”也不例外。因此,在明治十年左右,数学、工学、化学、物理、药学等各领域的专家成立了译名委员会,着手解决术语译名混乱的问题[6]531-534。此外,井上哲次郎等编的《哲学字典》(明治十四年,1881)中,将natural philosophy及physical science的译名定为“物理学”,将science的译名定为“理学、科学”[7]。科学用语基本上在这一时期固定下来[6]541。
“理科”教育的启动
如前所述,基于明治五年“学制”的《小学教则》,非常重视科学教育。按授课时间而论,以每周1小时的半年期间为1学分,小学8年共有480学分的授课时间,其中洋法算术96学分(20%)、几何、绘图37学分(7.7%),(究)理学轮讲、博物、化学、生理、养生口授的自然科学相关科目共计69学分(14.4%),总计为42.1%。此外,考虑到课本读法、课本轮读、书牍等科学启蒙书也被用作课本,可以说大约全授课时间的一半都被划给了数学、科学、技术教育[4]201。
然而,明治六年(1873)的学龄儿童全国平均就学率是28.1%(男39.9%,女15.1%),并不算高。另外,“学制”的理想太过高远,直接沿用了欧美的近代教育制度和教育内容,与当时国民生活的实情相当脱节,导致了各种弊害。明治十二年(1879),“学制”废止,基于实情的“教育令”颁布,翌年又颁布了“改正教育令”。这个时期,小学校的教学转为重视传统的、儒教主义的德育“修身”。进而在明治十九年(1886)又制定了“帝国大学令”“小学校令”“中学校令”“师范学校令”等一系列学校令,同时制定了《教科用图书检定条例》等,完善了现实性的教育制度。学龄儿童的就学率也有所上升,明治十六年(1883)达到53.1%(男69.3%,女35.5%),明治十八年(1885)为49.6%(男65.8%,女32.1%)。
另一方面,科学教育也在慢慢减少。在明治十四年(1881)制定的《小学校教则纲领》中,到小学第8学年为止的博物、物理、化学、生理的时间总计减为34学分,而在明治十九年(1886)的“小学校令”制定之后,之前划分的博物、物理、化学、生理诸学科的自然科学系教科内容,也综合为单独的“理科”学科,到小学第8学年为止,总计减为16学分[8]15-20。
伴随教科书检定条例的制定,明治二十年起,出版了许多冠以“理科”之名的教科书。代表性的有高岛胜次郎(生卒年月不详)的《新撰理科书》、中川重丽(1850—1917)的《新式理科读本》。初期的理科教科书,将博物、物理、化学、生理综合的总论作为绪论,成为具有更高科学性和理论性的教科书。但是,按照小学的授课时间数,终究无法完成这么多知识量的教学,因此还是逐渐简化,页数减半,删除总论,结构组成上也不再讲述科学理论,变成罗列身边的动植物及各种物品[8]21-25。
关于“理科”教育与之前科学教育的差异,科学教育研究者板仓圣宣(1930—)指出,以明治维新为契机登场的“科学教育的中心主题,不是停留在提供身边日常事物的个别知识,而是要培养科学的自然观与合理的精神,打破儒教世界观的桎梏”,而“新式小学校的‘理科’这一科目,不是物理学、化学、生理学、动植物学、地质矿物学等科学的总称,而是教授与体系性的科学理论相割裂的,关于自然物、自然现象、人工物等个别知识的教材”[8]21。
教育制度的整体梳理与充实,虽然导致了科学教育流于形式的问题,不过伴随学龄儿童就学率的提高,在明治二十年前后,以山县悌三郎(1859—1940)的《理科仙乡》为首,面向儿童的科学读物纷纷出版。另外,少年杂志也纷纷创刊,特别是《少年园》(1888年11月—1895年4月)、《少国民》(1889年7月—1902年12月,又称《小国民》)等刊登了科学读物。这个时期给少儿向理科读物撰稿最多的,是中川重丽、山县悌三郎、石井研堂(1865—1943)、木村小舟(1881—1954)等。
科学杂志的状况
本节概述《少年科学》创刊之前日本科学杂志的状况。
在学术界,1877年东京数学会社成立,创办了机构杂志《东京数学会社杂志》。该学会后来发展成今天的日本数学会、日本物理学会①日本数学会和日本物理学会内容参考了以下内容:日本数学会主页http://mathsoc.jp/pamph/current/publication.html(2017年8月24日最终访问);日本物理学会主页http://www.jps.or.jp/books/gakkaishi.php(2017年8月24日最终访问)。,机构杂志则演变为《数学》和《日本物理学会志》。该学会初期举办的重要活动,有确定数学、物理学相关的译名,召开通俗演讲,将欧洲的新科学向一般人进行通俗讲解,以及培养日本人自己的研究,进而为日本研究提供用外语发表的平台[9]46。
至于以面向一般人的科学启蒙为目标的杂志,有1881年创刊的《东洋学艺杂志》。该杂志的发起人出自东京大学文学部,在同大学各学科诸教授的协助下得以维持。该杂志以英国杂志《自然》(Nature)为目标,“着力于刊登理学关系的文章,向世人阐明性质及功用”(创刊号绪言),刊登诸如新元素的发现、格林尼治经度的协议、X射线的发现、物理的教学法等新近的科学新闻,为基础科学的振兴和科学的大众化做出贡献,此外也刊登之前提及的诸译名会的决议。该杂志到1930年停刊为止,持续了50年,是具有代表性的科学杂志[6]493[10][11]189。由于本杂志的层次相当高,1904年,光风馆以理学界社的名义创立了更为通俗的科学杂志《理学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杂志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难,读者日益减少,因此做出改革,以小学、中学的教师为预期的读者对象,开始经常刊登中学教师的博物检定考试相关内容,从而成为参加检定考试者的必读书,一直持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8]151,176-177。
也有兼具企业宣传作用的杂志创刊。制造生产教育用理化学设备的岛津制作所,于1886年创办《理化学工艺杂志》,发行了约两年时间。内容包括力学、电子工学、化学、植物学、动物学、肥料的研究,以及西洋厨艺、关于记忆的研究、生发药的研究、假酒的鉴别法等内容,广泛地介绍了各领域的最新科学技术。岛津制作所②岛津制作所主页http://www.shimadzu.co.jp/visionary/moment/chapter-02/02.html(2017年8月24日最终访问)。还于1911年创办刊物《科学》(サイエンス),后来演变为今天的季刊《岛津评论》[9]50-54。
也有以个人身份发行的杂志。
天文学家一户直藏(1878—1920)在东京帝国大学从事变星的研究,但与天文台长发生矛盾而辞职,于1913年创办了《现代之科学》。
一户的编辑方针远远超越了当时的社会现状,资金周转也很困难。
一户因长期患肺病于1920年亡故,杂志由经营出版社的小西荣三郎经营到1922年[12]471-478。
在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伯特兰·罗素、桑格夫人等外国的科学家及知名人士纷纷访日的大正民主高潮期,更有一批大众科学杂志创刊。
1921年,科学家与技术者成立“科学知识普及会”,创办《科学知识》,发行到1950年。
1923年,新光社创办《科学画报》,发行到1961年。
1926年,改造社创办《自然科学》。该杂志刊登过各领域学者的论文,如物理学家石原纯(1881—1947)和桑木彧雄(1878—1945)、动物学家川村多实二(1883—1964)、植物学家郡场宽(1882—1957)、天文学家新城新藏(1873—1938)等。
杂志虽然于1929年停刊,但在1931年,石原纯、寺田寅彦(1878—1935)等人自岩波书店创办《科学》杂志①《科学》杂志内容参考了岩波主页https://www.iwanami.co.jp/kagaku/(2017年8月24日最终访问)。,继承了本刊及1930年停刊的《东洋学艺杂志》的风格,持续发行至今[11]190 [12]472。
在这样的潮流中,1924年,诚文堂创办了面向少年儿童的科学杂志《少年科学》。
科学新闻工作者原田三夫的诞生
原田三夫(1890—1977)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他曾经和喜欢自然与机械的大哥一起制作照相机。在原田的少儿时期,家里订阅了综合杂志《太阳》、文艺杂志《明星》、少年杂志《小国民》等。原田很爱看《小国民》[13]12。主笔石井研堂在《小国民》上撰写科学读本。石井研堂写过《理科十二月》(12册,博文馆,1901)、《少年工艺文库》(24册,博文馆,1902—1904)等理科名著[14]。原田也读了《理科十二月》,评价该丛书说,“对于我在科学道路上的前进提供了极大的助力”[13]12。
1907年,原田自爱知县立第一中学毕业后,进入札幌农科大学(现北海道大学),后因肺病回乡。在农科大学学习期间,正值有岛武郎(1878—1923)自美国留学归来,在该校担任英语讲师,原田成为他的学生,后来也多有交流。回乡后的原田,在旧制第八高等学校(名古屋大学情报学部的前身)学习,后进入东京帝国大学理科大学植物学科,1916年毕业。之后他就读研究生,工作后任东京府第一中学(现东京都日比谷高等学校)的教师、北海道帝国大学的讲师,之后于1920年决定从事科学启蒙,移居东京。此后,他成为科学新闻工作者,参与了1923年《科学画报》、1924年《少年科学》的创刊。除了撰写丛书《最新知识:孩子们想听的故事》等100册以上的启蒙著作外,还参与了广播电台的科学解说、文化电影的制作、地方巡回演讲等科学普及活动。1953年应国际宇航联(IAF)的邀请成立日本宇宙旅行协会,担任会长[8]455-456,475-477[15]。
关于原田广泛的科学普及活动,还有许多尚未探明之处,有待今后的研究。在这里,主要整理他至《少年科学》创刊为止的经历。
原田之所以立志从事科学启蒙,契机是在东京帝国大学学习期间翻译了埃德温·康克林(Edwin Grant Conklin,1863—1952) 的《人类进化中的遗传与环境》(Heredity and Environment in the Development of Men,大日本文明协会事务所,1916)。原田这样回想当时的经历:
随着对自然科学的学习,我逐渐被自然界的惊异和神秘所感动。而读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对生物的发生、细胞的染色体,尤其感到强烈的震撼。眼睛看不到的一粒种子,竟会长成参天大树,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我想,如果能向人们解释自然界的惊异、神秘、不可思议,他们将会多么吃惊、多么为知识欲的满足而欣喜。所以我想写这些内容,让更多的世人阅读……这时候,在我心中,牢牢树立起成为科学新闻工作者的意志。[13]150-151
原田在任职中学教师的同时,1917年3月,与大学同学图师尚武共同创办了面向少年儿童的科学杂志《少年与科学》。该杂志的销售渠道准备不充分,销量不佳,虽然改名为《少年科学》(此《少年科学》并非本论文主题的《子供の科学》,译名相同,实际不是同一本杂志——译注),但不久还是停刊了[13]151-157, 162-163。
此后(1918年左右),原田参与了西条军之助的园艺场“大众花坛”的经营,但在开设花店的问题上与西条发生冲突,很快辞去了园艺场的工作。不过,与在这时候结识的花卉园艺家石井勇义后来一直保持着交往。
在辞去园艺场的工作前,原田便已通过有岛武郎接受约稿;辞职后,他专心撰写通俗科学书籍。稿件于1920年作为《通俗理科教育》丛书第一编《植物的生活现象·春夏卷》,由东京出版社出版。原田将本书视为自己的处女作[13]172。
1919年,原田就任北海道帝国大学水产专业部讲师,同时继续写作,1920年由诚文堂出版《最新知识:孩子们想听的故事》丛书。同年,原田辞去大学讲师的工作,回到东京,专心于编著活动,到1922年年底,出齐了本丛书全套10卷。本丛书涉及各个领域,书目如下:第一卷《发明发现卷》、第二卷《天文地文卷》、第三卷《动物植物卷》、第四卷《电气磁气卷》、第五卷《化学工业卷》、第六卷《生理卫生卷》、第七卷《探险冒险卷》、第八卷《矿物岩石卷》、第九卷《珍谈奇谈卷》、第十卷《文明开化卷》。
1921年,科学知识普及会成立、创办《科学知识》的时候,杂志的大渠道商对样刊意见很大,因此紧急邀请原田重新编辑。但原编辑对此非常不满,带走了稿件。原田多方奔走,征集稿件,赶不上时间的就通过口述,自己执笔,终于按时发行。但因为卷入了内部纷争,原田还是离开了《科学知识》[13]223。
原田的丛书销量很好,因此新光社也邀请他撰写科学启蒙书,1922年出版了面向成人的《山的科学》《海的科学》《星的科学》。新光社又开展了科学杂志的创刊企划,以原田为主编,1923年4月创办《科学画报》。由于杂志业绩良好,诚文堂也启动了面向孩子的科学画报创刊企划,同样由原田任主编,1924年10月创办《少年科学》。
下一章将介绍原田视为处女作的《植物的生活现象·春夏卷》,以及创刊时的《科学画报》《少年科学》。
关于《植物的生活现象·春夏卷》《科学画报》《少年科学》
关于《植物的生活现象·春夏卷》
《植物的生活现象·春夏卷》(东京出版社,1920年5月)的内容从身边的植物开始,为了吸引读者的兴趣,还涉及了食虫植物、毒草、异国植物,同时还解说了植物与细菌的构造和生态。书中不仅解说这些知识,还敦促读者进行实际观察。原田在本书的序言中指出,“最希望读者注意的是”,散步或远足时务必带上本书,与实物对比着阅读,如果找到了本书没写的有趣东西,也一定要添加上去,由读者自己不断充实这本参考书。另外,本书附有索引,“可以迅速找到教科书上出现的事物”,讲述了索引的使用方法和有用性,力劝读者使用。
正文的内容也和序言中敦促观察相一致,对于读者平日所见的事物,提出“什么”“为什么”的疑问, 请读者观察,号召读者一同观察。比如,第一章《花的色香》在开头“花与蝶”一节即以如下的文字开篇:
阳光明媚的春日,不妨去郊外看看。蜜蜂嗡嗡地歌唱,蝴蝶扇动美丽的翅膀,忙碌地拜访盛开的花朵。这些昆虫在做什么呢?
去油菜田里看看拜访那些花儿的蝴蝶吧。蝴蝶轻巧地落在花上,将那长长的口器频频插进花里,忽然又飞去旁边的花上,做出同样的举动。差不多把这一片花都拜访过之后,又赶忙飞去另一片花,忙忙碌碌,没有休息的工夫。
昆虫将口器插进花朵的底部,肯定是因为底部有什么东西。让我们摘下花瓣看看吧。
(后略)(1-2页)
像这样通过平易流畅的文章敦促观察的书写方式,不仅出现在上述引用的那种简单观察中,更是拓展到诸如细菌等当时还很新鲜的、一般人还不是很了解的生物观察中。比如,在“细菌及类似生物”一章“无处不在的细菌”一节中,列举少年儿童和一般人都很熟悉的身边事物,解说细菌的生态,更以平易近人的文笔介绍了利用琼脂的细菌观察法,通过科学的观察方法看待日常。
正如上述引用所显示的,文中随处可见栩栩如生的叙述。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比如在“海草”一章“隅田川的沟水养育的紫菜”一节中,有这样的描述:
如果你在东京,早春的周日早晨,一定要去温暖的大森(地名——译注)一带看看海苔养殖场。小巧玲珑的海苔船连两个人的重量都吃不消,看它伴着采海苔人悠扬的歌声划入竹网林中,还会听到哗啦哗啦清洗采的海苔的声音。采来的海苔在砧板上用菜刀细细切碎,放进盛满清水的大桶里用力搅拌,挂到竹帘架子上,等水沥完后取下架子,把海苔留在竹帘上晾干,这就是我们经常吃的浅草海苔。所以吃饭的时候,请把海苔放进汤里仔细看看。切片会融化、散开。正像你看到的一样,海苔就像是破掉的气球,是一层很薄很薄的膜。生长在海里的时候,它的形状像舌头一样细长,边缘就像是女仆围裙的裙裾一样满是皱褶。(44-45页)
不仅是海苔这种日本人日常的餐桌上出现的植物,还有墨西哥的仙人掌、苏门答腊岛的巨型花(大王花)、喜马拉雅山脉和非洲的拟态植物、格陵兰的蓝藻等,这些遥远地域的植物,他也着力描写得栩栩如生。
本书不仅采用栩栩如生的描绘手法,更是加入了许多直观的照片、植物素描、图解等插图。通过插图来更加有效地传播科学知识的意图,后来发展为“画报”的创刊动机。
关于《科学画报》
原田是《科学画报》(1923年4月—1950年7月,1956年6月—1961年5月)创刊号到第3卷第2号(1924年8月)的主编或主笔,在《少年科学》创刊之后,原田退下了《科学画报》编辑的第一线①直到第4卷第3号(1925年3月),杂志封底还是将原田三夫列为编辑。从第4卷第4号开始改为冈部长节。。在这期间,扉页的杂志名称下会写明原田的姓名和头衔,“主编理学士原田三夫”或“主笔理学士原田三夫”。另外,自创刊号到第3卷为止的扉页上也能看到展示编辑方针的“最新”“通俗”“正确”“兴趣”等宣传词。
创刊号的文章有日本无线电通信发明者横山英太郎的《将要到来的无线电时代》【文责记者(表示由记者为文章内容负责。据原田回忆,此报道是由横山口述、原田执笔的,可能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将横山明确列为“文责记者”——译注)】、农学博士稻垣乙丙的《如何拯救走向衰亡的农村》、植物学家武田久吉的《樱草的故乡》、林学博士及造园家上原敬二的《受气象影响的自然现象:有趣的物候学》、在《东京日日新闻》连载的石井重美①石井重美的经历参考了《科学画报》创刊号(54页)内容。的《军国主义者的典型:非洲的猛蚁——狩猎蚁》、因病辞去《东京朝日新闻》记者工作闲居在家的农学士渡边白鹰②渡边白鹰(本名渡边忠吾)的经历参考了原田三夫《回忆七十年》(314页)和《科学画报》创刊号(76页)的内容。的《发现光速的故事》、《朝日新闻》科学记者及工学士妹尾太郎③妹尾太郎的经历参考了原田三夫《回忆七十年》(238页)内容。的《人与科学 X线发现者伦琴传》等。在这些文章中间,原田还插入了取材自《科技新时代》(Popular Science)等欧美通俗科学杂志的照片及解说文字[13]237,并设立了通俗科学书籍的书评栏目,以及传递世界与日本的科学家、研究组织、技术公司动向的“科学日志”栏目,内容非常丰富。
创刊号的杂志封面是著名插画师森田久的“无线电话”,描绘了一家人听收音机的场景(图1)。考虑到日本的广播电台开始于1925年3月22日,这张封面图领先于时代。
图1 《科学画报》创刊号封面
卷首刊载了原田的评论。自第2号以后也都保留了这一栏目。如前所述,本杂志创刊的时期,正是爱因斯坦访日的时期。爱因斯坦在日本各地所做的演讲,每场都是满员,无数大众旁听。但一般大众与其说是出于对学问的兴趣,不如说是满足于能够倾听伟大新学说的发现者本人演讲[12]500。对于这样的风潮,原田在创刊号的评论《面包还需面包师》中说,“爱因斯坦嗤笑‘日本是个奇怪的国家,对自然科学没有兴趣、没有相关知识的人,却为相对论原理骚动’,这个嘲笑,将我们国民没有科学思想的羞耻暴露在全世界面前”[16]。进而对于当时刊行的通俗科学杂志多由不习惯教育世俗大众的学者执笔的现象,原田宣称,《科学画报》是能烤出“不软不硬、易于消化的新面包”的面包师。
实际上,该杂志作为通俗杂志,不仅刊登一般读者写来的感想和希望,也刊载科学问题和相关书籍的咨询,附以原田的回答。根据问题的内容,还设立了专家的回答栏目。比如,对于园艺相关的问题,开设了“园艺问答:鼹鼠笔记”栏目,由“每月园艺”栏目连载园艺方法的石井勇义回答;又由心理学家小熊虎之助负责“变态心理咨询”、编辑冈部长节负责“性咨询”栏目①但是出于性质关系,变态心理与性咨询的内容不在杂志上公开。相关内容参考了《科学画报》第3卷第3号的编辑后记《来自番町》。。杂志还支持发明创造,设立了“发明咨询部”,回答想要申请专利和实用新型者的提问,将可以公开的问答内容在杂志上刊载,传播有关专利申请的基本知识。
杂志也刊登了许多与无线电有关的内容,开设了“科学画报代理部”,销售无线电相关的器材。关于无线电的问题也有很多,连载无线电设备制作方法的柴田守周负责“无线问答”栏目。虽然柴田因个人原因没有继续下去,但1924年5月由诚文堂代理销售的无线电专业杂志《无线与实验》创刊,1925年,诚文堂又获得了该杂志的发行权,此后在《无线与实验》中,逐一开设了“读者来信”“问题咨询”“制作报告”等栏目,以及提供读者间机器、零部件交换平台的“杂志拍卖场”[17]。虽然原田谢绝了诚文堂请他做《无线与实验》主编的邀请[13]322,不过他在《科学画报》的尝试,在《无线与实验》结出了果实。
《科学画报》创刊不到半年,1923年9月1日,发生了关东大地震。这场地震让原田在东京租借的房子、新光社及编辑部全毁,原田在新光社社长家里编辑了10月号“大地震号”。在“大地震号”中,以著名地震学家今村明恒(1870—1948)口述、原田执笔的《地震能预测吗》为首,刊登了理学、工学、医学博士的地震相关文章,也添加了许多原田在地震当日拍摄的照片作为状况说明。封面由原田绘制,画的是他在回镰仓途中看到的下町景象(图2) 。原田又撰写了《地震的科学》,同年12月由新光社出版。他说因为感觉到世人需要与地震有关的科学知识,所以与余震一同出版[13]260-261。“大地震号”的编辑与《地震的科学》的出版,都令人感到原田作为科学新闻工作者的气概和力量。
图2 《科学画报》“大地震号”封面
关于《少年科学》
《少年科学》(1924年10月—1940年9月,1941年1月—)的创办目标是面向少年儿童的“科学画报”[18-20]。因为创办该杂志的诚文堂发生了组织变更,所以其发行状况稍微有点复杂。诚文堂在1926年接收了破产的新光社,成立了新光社株式会社,1935年两家公司合并,改名为诚文堂新光社株式会社。一方面,《少年科学》在1940年10月改名为《学生科学》,1944年5月与《科学画报》合并。而在另一方面,诚文堂新光社于1938年5月创办《小学生科学》,发行至1940年(大约在9月)后,1941年1月改名为《少年科学》。现在发行的《少年科学》,继承了《小学生科学》的卷、号数,从第4卷第1号开始。
《少年科学》的封面上,从第1卷第3号(1924年12月)开始,在杂志名称之外还加上了“最新画报”的描述,突出其“画报”的特性。另外,半年后的第2卷第7号(1925年7月)开始还加上了“主编理学士原田三夫”的文字。原田主导的招牌一直持续到第6卷(1927)。根据版权页,原田直到第7卷第3号(1928年3月)都是本杂志的主编。
随笔家山本夏彦(1915—2002)对于原田主导的《少年科学》,有如下的描述:
我是《少年俱乐部》全盛时期、昭和2年(1927)前后的读者……实业之日本社的《日本少年》、《赤鸟》《少年科学》都是每期必看……《少年科学》(诚文堂新光社)的原田三夫是天才。少年中也有文科系和理科系的倾向,而原田从全盛时期的《少年俱乐部》夺走了读者。就像是跟着哈梅尔的魔笛跑一样,《少年俱乐部》的一部分读者一个个跟着《少年科学》跑了。后来再没见到原田这样的科学记者。[21]
事实上,原田主导的这本杂志,人气非同小可。“读者来信”栏目始终很热闹,而且后来全都变成了对原田的慕名信,还有络绎不绝的来信汇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忠实读者,又介绍给多少朋友等。以学校教师为中心的赞助会员(给杂志捐款的会员——译注)也不断增加。原田振臂一呼,各地不论成人少年都成立了少年科学会,纷纷寄来活动报告。那景象宛如是以原田为教主的新兴宗教,也证实了山本夏彦少年心中感受到的“哈梅尔的魔笛”的印象。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以破竹之势获得读者的《少年科学》,究竟是一本怎样的科学杂志。
图3 《少年科学》创刊号封面
《少年科学》创刊号的封面画,用的是名为“名月”的充满季节感和抒情的画(图3)。封面画师藤泽龙雄(1893—1969)当时在森永制果的宣传部任职[13]299。森永制果不仅开发产品,也开发奶糖的包装,1914年开始销售装在袖珍型纸盒里的奶糖,大受欢迎。1918年销售日本第一个国产牛奶巧克力,1920年代建设面向大批量生产的工厂,实现了更便宜的糖果销售。伴随生产量的增加,森永也在广告上发力,将面向成人的广告拓展向少年儿童①森永制果相关内容参考了该公司的主页,特别是以下内容:《关于森永制果》(https://www.morinaga.co.jp/company/about/history.html),《牛奶糖的历史》(https://www.morinaga.co.jp/caramel/history/index.html)(2017 年8月24日最终访问)。。为何在这样的时期采用藤泽龙雄的图画,博物学家、小说家荒俣宏(1947—)推测,“应该是想通过条件反射来捕获少年读者的心,所以选择了模仿奶糖和巧克力包装纸设计的美味封面画吧”[22]。
《少年科学》创刊号的封面与同时期其他面向少年儿童的人气杂志一样,选择了具有季节感背景上的少年像。图4、图5是山本夏彦提及的《少年俱乐部》和《赤鸟》的封面。特别是《少年俱乐部》与《少年科学》,两者的主题相似,都是少年在明月的照映下吹奏乐器,不过可以明确看到,相对而言,《少年俱乐部》的少年容貌很端正,《少年科学》的少年显得比较软弱,画风也截然不同。也就是说,《少年科学》的封面颠覆了人气少儿杂志的惯例,打造出自己独特的风格。
图4 《少年俱乐部》(1924年9月号)封面
围绕《少年科学》充满抒情的甜美封面,美国叶凯士天文台口径 1.02米的折射望远镜(“世界口径最大的折射望远镜”)、美国威尔逊山天文台口径2.54米反射望远镜拍摄的月面清晰凹版照片(“宛如触手可及的月之世界”)等,令人惊异的科学技术结晶跃入眼帘。此外还加上了原田所做的解说,刊登了内田亨的科学读本《月亮》。
关于《少年科学》的目标读者及执笔阵营,原田说,“坚持以小学五、六年级到中学一、二年级为对象的方针,但寻找这样的执笔者非常困难”。作为“精选文章执笔者”的结果,由“文笔出色”的内田亨负责每号的小小读本[13]300。内田亨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理学部,是原田的后辈。当时内田正在儿童杂志《赤鸟》上连载科学故事。《赤鸟》以文学质量很高的童话与童谣为中心,并在卷首画上连载儿童画作品,作为“赤鸟”画集。不过就像是实证20世纪20年代的日本科学氛围高涨一般,从第13卷第1号(1924年7月)开始,每号也会刊登一幅绘画或照片,题材由内田亨选定,作为“科学图谱”。原田将已在《赤鸟》上积累了实际成绩的内田亨的文笔和名字引入《少年科学》。
图5 《赤鸟》(1924年10月号)封面
《少年俱乐部》主要刊登的是以立身出世为主题的小说,在《少年科学》创刊之前,只能偶尔看到北畠利男的“科学”读本等。但在《少年科学》创刊翌月的11月号《少年俱乐部》上,突然开设了“科学之页”,也附上了科学相关的附录,不过从20世纪20年代后期开始,《少年俱乐部》通过刊登著名大众作家面向少年儿童的长篇小说获得了许多读者,延续了原本的编辑方针。有趣的是,与《少年科学》创刊的10月同时发行的《少年俱乐部》上,也刊登了理学士原田三夫的《理科秘闻——鬼火的故事》。原田以平易而流畅的文章,对少年儿童既恐惧又好奇的鬼火做了科学的解释。这大约是原田出于宣传目的,向人气少年杂志投稿的吧。另外,在《少年科学》创刊号上,刊载了翻译家、儿童文学家宫原晃一郎(1882—1945)的童话《子良的升天》,并从第3号开始分别连载了医学家、推理作家小酒井不木(1890—1929)的《红钻石》《暗夜的格斗》《发之谜》《骷髅的秘密》《尘埃的话》《紫外线》等科学侦探小说。以不木的医学和科学知识为后盾的侦探小说,也许将不少《少年俱乐部》的读者拉到了《少年科学》。
《少年科学》创刊号上刊载的当然不仅有当月的照片和文章。扉页上有《在洛基山上奔驰的电气机车》风景画,带有令人联想到日本未来的注解。正文中包括理学士原田三夫解说汽车构造的《交通工具之王》,解说毒蛇与蟒蛇习性差异的《毒蛇与蟒蛇》,解说当季能看到的星座的《美丽的星星世界》,医学士安田德太郎解说血液的成分与作用的《不可思议的血》,理学士栃内吉彦解说秋季七种野草的《秋的七草》,东京发明研究所所长浜地常康解说简单的无线电信机制作方法的《无线电通信实验》,花卉园艺家石井勇义解说园艺方法的《少年园艺》,以及探险家斐迪南·麦哲伦、天才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传记。这些文章和解说中,都附有插画、精致的写生图、解说图,或者照片的卷首画。还有各种猿、各种云、各种汽车、火山、铅笔的制造、异国景象等以照片为中心的文章,以及插入漫画的介绍世界科学技术动向的“东南西北”,宛如杂货店的商品陈列架,满当当地陈列着各个方面的科学技术的文章和新闻。这种煽动孩子好奇心般的杂乱感、繁多感,一直延续到今天。
《少年科学》和《科学画报》一样,除了读者的感想、希望之外,也欢迎科学的问题。另外,就像当时《少年俱乐部》实施了悬赏企划、《赤鸟》公开招募作品一样,作为科学杂志,为了让读者“强化观察力”“增进思考力”“培养研究心”,《少年科学》每号给出理科方面的问题,实施悬赏招募,同时还实施了这样几项无限期的“常设悬赏招募”:①发明发现;②创意创想;③研究观察。当选的悬赏内容中,会记载当选者的住所,从中可以看出全国各地都有应征。另外,常设悬赏的评审公告中除了入选者的住所,还会刊登年龄,可以看出主要是13~17岁的青少年应征。这与原田设想的读者对象基本一致。不过与男孩相比,女孩的应征数似乎非常少,所以审查员藤五代策(1876—1935)曾经呼吁女孩子应征常设悬赏[23]。
《少年科学》除了设立读者来信栏目和问答交流栏目、通过悬赏招募激励孩子们对科学的探究心之外,还开展野外观察大会①“野外观察大会”于1925年5月3日举办。策划内容是沿东京的赤羽到志村之原再到荒川的路线,听学者讲解,观察动植物和地质学等内容。除原田三夫外,还有植物学家牧野富太郎、动物学家谷津直秀参加。《少年科学》第2卷第5号(1925年5月)做了活动预告,第2卷第7号(1925年7月)报告了大会的情况。、活动摄影大会②少年科学读者招待会“活动摄影大会”于1925年6月14日在报知讲堂(报知新闻社)举办。策划内容包括原田的演讲,以及原田担任解说的科学相关电影和野外大会录像播放。《少年科学》第2卷第6号(1926年6月)做了预告,第2卷第8号(1925年8月)报告了大会的情况。等企划,又设立了邮寄销售理科实验器材、理科应用玩具、无线电设备零部件等的“少年科学社代理部”,满足孩子们的探究欲。
《少年科学》普及的时期,正是日本收音机开始普及的时期。《少年科学》在1925年两度发行了收音机特辑。在特集号之外,也屡次刊登了简单便宜的收音机制作方法的解说文章。图6是“第一收音机号”的封面,采用了藤泽龙雄的“无线电设备的制作”。让孩子们亲手制作、理解收音机这种新媒体的意图,会让孩子们的内心受到多大的鼓舞啊!以收音机特辑为契机,在问答交流栏目中,除了一般的科学问题之外,还增加了收音机和接收机制作相关的问答和咨询。在读者来信栏目中,来自尚未成功制作收音机的人发来的艰苦奋斗的报告、需要更易理解的解说的呼声,按照杂志的解说制作的收音机清晰听到电台的喜悦报告纷至沓来①在《少年科学》第4卷第5号(1926年12月)83页、85页刊登了相应内容。。《少年科学》,乘着收音机时代的电波,得到飞跃性的传播。
图6 《少年科学》“第一收音机号”封面
结
原田三夫受到少年时代阅读的石井研堂理科读物的影响,在科学的道路上前进,成为理学士,然后跳出象牙塔,选择了科学新闻工作者的职业。
原田经手编著的书籍和杂志非常多,其中《少年科学》的创刊具有尤为重大的意义。原田刺激孩子们对知识的好奇心和游戏心,敦促他们展开观察、实验、制作。他不是单方面教授知识,而是欢迎读者的来信、科学的提问、科学的发现或创意的报告,为编辑、学者、专家准备了回应这些内容的空间。他还跳出杂志,直接激励读者开展科学探究。对于孩子们来说,学校的教学、书桌上的学习科目、罗列知识的“理科”,通过科学新闻工作者原田,成为“少年科学”②这一见解受到荒俣宏《大东亚科学绮谭》(87页)以下见解的启发:“《少年科学》想要完成的儿童启蒙任务,正是原田镌刻的杂志名所象征的。换言之,就是将理科这一单纯的素质教育科目改称为‘少年科学’,以此引导孩子跃入现实中不断发展的科学。”。
科学知识是在不断进步的,以介绍科学知识为使命的科学普及读物的编著者,免不了随着科学进步而被遗忘的命运,原田也不能例外。但是,原田创刊的《少年科学》的编辑方针,经历了大正、昭和、平成的时代,一直被继承下来。以传播“真正的科学”为己任的杂志方针,可以说正是原田打下的基础。
丁丁虫,科幻作家,翻译。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理事,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科学松鼠会成员。译著有《穿越时空的少女》《墨攻》《看海的人》《美丽之星》《来自新世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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