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纹个“猪”不如去泥地打个滚
2018-06-19撰文续来来
撰文_续来来
如果你是个热衷亚文化潮文化的“年轻人”,你肯定对小猪佩奇有和年轻妈妈“截然不同”的认识。如果你还选择过佩戴一点佩奇元素,你身边一定也出现过一个长辈对你露出老父亲般不解的微笑。如果你是那位“老父亲”,你可能会不时对这些亚文化产品表示疑惑不解:“真的不是太懂”。
一头来自英国的“猪”突然在中国成了网红,红得有些莫名,明星与众多网红的助兴,源自它的新身份“社会人代言”;新身份也让这头粉红“猪”远在英国的主人感到莫名。“孩子”莫名“走歪”,让创作者也露出“老父亲般的无奈”。
小猪佩奇传
本期的话题“社会人”源自一部英国动画片《小猪佩奇》,它就像这个话题的一个引子,当它的人设在中国重新被定义后,就像是蔡国强的烟火作品,从大地引燃,突然在另一个空间燃爆了。两者之间的关联看似牵强,实则妙不可言。在此我先向广大读者普及一下小猪佩奇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的身边有小于五岁的孩子,十有八九,他/她知道怎么模仿佩奇喉咙里发生的声音,他/她甚至能背出佩奇所有同学的名字。《小猪佩奇》又名《粉红猪小妹》(英文名:Peppa Pig)。首先它的属性是一头猪,准确地说是以一个家庭为单位的猪一家。家庭成员结构:爸爸妈妈,以及一对姐弟。主角猪姐姐还有一个有点酷且辣的名字:Peppa。全家颜色:粉红;至于为什么是“少女粉”,因为这部动画的主要角色设定为女性。另外这部动画的脚本创意点便是来自主创人员马克女儿的一句话,缪斯往往是位女神。
最初想出“佩奇”这个角色的关键人物是马克。三人在酒吧里头脑风暴时,马克想起一个大学同学的小女儿。这个小女孩在看动画片时,发现许多动画片里的角色都没有父母的陪伴。她感到很疑惑,很伤心。可以说正是“爸爸妈妈去哪儿了”这一个悲伤的疑问确立了此后风靡全球的《小猪佩奇》的价值观基调。
虽然在动画片中佩奇从一出现就设定在四岁左右的年纪,观众适龄的岁数是3~6岁。但从它被创造出来至今已经有14年了。它在180多个国家用40多种语言播出,每年收入10亿美元。一只喜欢在泥泞的水坑里跳跃的猪——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功,这个数字对于不熟悉英国动画制作的大众而言或许有些神话般的色彩。其实在全球市场,英国动画制作水准及教育水平一直保持全球领先。问鼎奥斯卡的《超级无敌掌门狗》,经久不衰的《小羊肖恩》前几年搬上大荧幕再次风靡全球,就连去年席卷艺术爱好者的梵高自传动画电影《至爱梵高·星空之谜 》也是由英国为主制作完成。
与其过分关注一部动画片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不如潜心观察是怎样的环境与心态让这部作品最终面世。一开始他们并不是一帆风顺,即便在《小猪佩奇》已在电视台播出后,他们仍旧面临着继续创作的资金短缺。他们和所有文化创业者一样四处拉资金找风投,转让股权以换取资金。而因在此之前一部作品他们甚至和BBC还闹得有些不愉快。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完全解决钱的问题,最终他们借债完成了早期动画的制作,并一举成名。和在其他国家蹿红的套路相比,中国市场的套路真是意想不到的“脑洞”。这年头有机场“带货女王”,还会有“直播大卖场”。首先是某直播平台上一些00后人模仿“网络社会人”(这些人往往有纹身、戴金链、戴墨镜,看起来很“社会”的样子),他们觉得这些社会人看起来很酷,于是开始模仿。而模仿的第一步,当然是外形上的打扮,戴上金链,穿上紧身裤,再将头发梳成社会人的模样。最后还差一个纹身,但一个真的纹身显然不可行,于是在直播上便出现了一个后背贴小猪佩奇纹身的画面。粉红猪小妹在社会人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这句话从最开始只是快手上的一句对社会人的一种调侃,逐步变成大家所熟知的语句并且运用在日常生活中。
什么才算是“范本式”教育
佩奇第一次离开孩童的周边,出现在成年人的生活中。有人开始开动脑洞从动画片中挖掘佩奇“社会人”的一面,奇伎淫巧各显神通。这种跨界的“联想”虽然为佩奇带来了超高专注度,但一点也没有让主创人员高兴起来,“张冠李戴”甚至让他们产生担忧,希望佩奇可以回到最初的人设。为孩童提供一个快乐健康的童年。毕竟在2017年开始,粉红猪还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耻辱”和“欺凌”丑闻之中。动画片中佩奇总是取笑父亲的“胖”,有些父母称他们的孩子已经开始侮辱自己的父亲。父母为了教导孩子多接触自然错误地给出了:“蜘蛛没有伤害。”的指导。但与一些Bug相比,这部动画在许多方面仍旧向我们的中国式教育展示了什么叫作“范本式”教育。
当然每个孩子都独一无二,教育某种意义上并不存在标准的统一模板。但动画片中所展现出来的爱意融融、家庭成员的相处模式,猪爸猪妈的温暖智慧,孩子的真实与天真都值得广大父母学习。这种过于“真实”性的教育方式也令一些父母叫苦连连。比如很多孩子在看这部动画后都会学里面的“猪叫”,比如也非常热衷去玩泥巴。我想也许是这些父母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孩子成长起来的。让孩子从小就学会如何去爱,如果说佩奇爱跳泥坑、爱“欺负”弟弟、弄坏过妈妈的电脑,都是错误示范,但这难道不正是一种童年的真实吗?真实的背后是人性的认知,对自我的认知。而每一集动画的结局最后都会给出一个正确又恰当的解决办法,让这种认知的过程在每个孩子身上真实地开展。在真实与童话之间,我们都清楚知道隔着一个现实,但往往我们一方面害怕让孩子过早了解这种真实,另一方面又将在不久的以后希望他们可以成为社会中最擅长舞袖之人。这就好比许多父母反对孩子早恋,却又在刚到法定年龄便希望子女迅速掌握爱这门技能并快速进入婚姻的殿堂。这种手法与想法真的“很社会”。其实不是孩子没有面对真实的勇气,缺乏自信与勇气的往往是我们年轻的父母。他们并不自信自己能够正确而积极地向孩子展现真实,于是宁愿假以爱意,营造一座巴别塔,还有偷懒者索性将孩子的童年早早地关进枯燥而乏味犹如真空的无菌世界里,图一时的一劳永逸。成年后脆弱的孩子往往来自假装强大与内心自卑的父母。成年人并不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又缺乏改变和不断学习的毅力与决心。于是在这个无菌世界的另一边,早早在90后、00后出现了“佛系”少年。他们反对成功,反对欲望,带着还未进入过社会的空白,用一张无欲无求的脸为自己的懒惰开脱。那张捕不住欲望的网,在岸上悬挂,安抚那些水中躁动不安的欲望,告诉他们饮水即饱,并向水中奋力滑行的人投以高高在上的目光。
尽管媒体一再批评填鸭式应试教育的弊端,但全国各县城中学仍然要去衡水中学取经。因为对于资源匮乏的地区和家庭,应试教育是唯一可能打破阶级壁垒的通道。在教育资源严重不平等的前提下,小陶虹们流着泪的申诉“孩子,你可以不成功”,无论对于衡中作息精确到分钟的考生,还是对于云南“冰花男孩”而言只能是奢侈品,是屠龙术,是何不食肉糜。我们需要的不是丢掉“成功学”,而是更正确和积极地认知“成功”,这是认知自我价值唯一的方式。这就是反对“真实”,不面对“真实”最常出现的案例。
养“蛙”人与扮“猪”者
很多人试图通过《小猪佩奇》的爆红推理出独到且标准化的商业逻辑,写不出来尬写。其实这头猪的故事更像一场意外,就像几个月前的那只青蛙。这边刚养完蛙,这边又开始争先恐后扮“猪”。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群恰恰体现了教育链条上最为凸显的两个问题:成人焦虑的前置和儿童的过早成人化。
出于跟风和新鲜,人们在亚文化中找到解决亚心态与缓解亚健康的麻药。它似乎代表中国年轻人缓解压力的一种亚文化。“无辜的小猪和街头文化的结合?CNN的报道里甚至试图用英文解释‘get your Peppa Pig tatt, shout out to your frat(即“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或许这是一种年轻人表达反叛和酷的特殊方式。”
像被拽上马车的爱丽丝,小猪佩琦迅速地被带离了童话的世界。如果人们认为小猪佩琦的世界对于孩童过于真实,那么成人社会化的小猪佩琦,又代表着什么呢?
那些依靠小猪佩奇假装“社会”的人,恰恰一点也不“社会”。他们甚至还有一种更为深层次的诉求,用一种假扮来传递自我的一份天真与可爱。多么反讽的手法,或许,他们只是因为生活太过无趣,跟风恶搞,玩玩反差萌;或许,他们是想借此找回失去的欢乐童年;或许,他们觉得有时候猪比人真实,人才是那个“虚伪的动物”,于是用一种虚伪来反证虚伪的存在……
大概在十年前,我们做了一期主题叫“焦虑症”。没能想到的是,近十年后,这个主题不但没有失去它讨论的意义,甚至不断延伸出新的问题和领域,并且一直朝着愈演愈烈更趋于麻木发展的趋势。而到今日,我们更能清楚地看到,现代人的许多焦虑很大程度来自一直未能清楚认知自己的真相,寻求自我价值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