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抗解放军？

2018-06-14田聿

兵器 2018年7期

田聿

据媒体报道，台湾“国防部”为提高M60A3主战坦克的性能，2017年底委托岛内“中科院”负责进行延寿和性能升级的研发。知情人士称，“中科院”已获得台湾陆军20亿元（新台币，下同）的预算。根据计划，四辆改进的原型车在2022年到“陆军装甲兵学校”进行战斗测试评选，之后对现有的M60A3坦克进行延寿与性能升级。这批性能升级的M60A3坦克预计使用到2035年以后，届时台湾自制或外购的新型坦克将取代全部M60A3。

对此，台湾一家报纸还“大大咧咧”地叫嚷：“中科院”所提出的M60A3坦克性能提高计划中，是以击毁解放军现役坦克为重点，因此要将目前M60A3坦克所使用的105毫米主炮换装成120毫米主炮。

M60坦克是读者都很熟悉的型号，这款古董通过改装还能服役到2030年么？本文就通过媒体的报道一探究竟。

“碎骨魔”

台军的M60A3坦克升级项目，早在2010年就傳出过风声。可是台军方直到2017年底才决定试制样车。之所以迟迟无法作出决策，主要原因是购买美军二手的M1A1/A2系列“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的立项始终“只见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其间台湾自制的CM11（最早称M48H）“勇虎”坦克，曾加装爆炸反应装甲并在实兵演习中登场。

台湾陆军加装了爆炸反应装甲的CM11“ 勇虎”坦克

据知情人士介绍，台军早就派人参观过（或干脆是受训）美军的M1系列坦克，而至今尚未正式购得，最主要是受到历届台湾“国防部”高层人士的个人喜好、三军争取预算的排挤效应以及台湾陆军内装备淘汰优先顺序的影响。即便通过秘密渠道同美方展开先期硬件规划和建设，因为台湾陆军采购经费屡屡受到海空军项目的挤占，加上美方不肯给予多少价格优惠，项目始终处于停滞。连当初制造M1A1的美国通用动力公司地面系统分部都等得不耐烦了，前几年干脆从台湾撤走了代表处。

M1系列坦克来台不易，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障碍。那就是台湾“交通部”认为重约70吨的M1A1坦克加上40吨重的平板拖车，重达110吨的“机动组合体”简直是岛内道路的“碎骨魔”。除了高速公路和省道，岛内绝大多数桥梁、公路并不具备通行条件，使得台军装甲兵机动驰援至少在交通上就有绕不过去的问题。不过，也曾有台军内部意见认为，干脆不考虑重量问题，先买两个营共120辆M1A1坦克，部署在台湾北部，用于保护台北城市区即可，不必考虑在台湾中部与南部作战。但这一主张被台湾陆军司令部打了回票，不予考虑。

被忽略的航天展

正所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台湾陆军新购M1A1/A2坦克遇阻之际，自1992年到货后就未做任何改进的M60A3坦克却呈现出“不得不改”的局面。这个商机被嗅觉灵敏的岛内厂商察觉到了。在2017年8月中旬所举办的台北航太展上，在民间厂商展示区内，就有两家厂商不约而同地展出了M60A3坦克升级所需的各项子系统与观瞄装置。

拥有独立展示区的金宾汽车公司，展出了M60A3车体悬挂系统与动力系统的升级与翻修包，同时展出车内控制所需子系统细节。实际上，金宾就是美国雷声公司在岛内的代理商之一。其推出的就是雷声的M60A3SLEP坦克改进方案。这个方案与早年通用动力用M60底盘结合M1A1炮塔的“120S”方案或“超级M60”方案相比，改进幅度较低。它只是以M60A3原有炮塔结合120毫米M256滑膛炮为主，并更新主炮升级后相应的各项传感器、操作设备与火控计算机，为车长、炮长加装数字化操控面板。

平板拖车运输M1坦克时全重达到110吨，台湾大多数道路和桥梁无法承受。

近年来台军在使用坦克时可谓状况频出，如果引进M1会更加难以驾驭。

雷声公司曾在中东国家推销过SLEP方案，声称所采用的火控系统与美军M1A1D坦克相当。机动方面，SLEP强调M60A3的柴油机不但能翻修更新，还能从552千瓦升级到699千瓦，车外还能加装辅助动力单元与车体检测等相关设备。防护方面，SLEP在M60车体正面加装附加装甲板与两侧装甲裙板，在炮塔四周加设防御火箭弹为主的格栅式装甲。若客户肯掏腰包，还可在炮塔再加装爆炸反应装甲，提高防护效能。要强调的是，雷声的SLEP方案是先前美国L3公司的M60“破坏者”改进方案的衍生品。只是“破坏者”要换装883千瓦的动力包，并在驾驶员座位旁边增设由多个镜头组成的全景辅助观测装置，炮塔加装有25毫米自动榴弹发射器的遥控武器站，并在车长机枪塔已有的12.7毫米机枪之外增设各类先进观瞄装置，而雷声方案后来还是拿掉了遥控武器站和一些华而不实的子系统。

M60 SLEP改造方案：在炮塔周围增设了格栅式装甲，车体也加装了附加装甲。

莱昂纳多集团的M60A3坦克升级方案

另一家民间厂商至鸿科技，则是台湾陆军装甲车辆车内通话系统的主要供应商，他们展出了智能型装甲车辆360度全景监控与车辆间通信互联网系统。针对台军M60A3性能升级的潜在商机，至鸿科技同以色列、泰国等国厂商进行合作，由泰国冠军公司提供翻修橡胶履带板和负重轮技术，由以色列OPGAL公司提供火控系统所需的车长、炮长用全天候观瞄装置（这些技术的源头却是意大利莱昂纳多集团下属的塞莱克斯伽利略公司）。这些观瞄装置曾结合到TURMS-T模块化火控系统中，用于捷克陆军T-72M4CZ坦克的改进项目上，使T-72M4CZ具备现代主战坦克必备的“猎歼”快速交战能力，是技术成熟的产品。

“换炮”行得通吗

但从最新情况看，两家民间企业还是没有敌得过有军方背景、现为台湾“经济部”下属独立行政法人的“中科院”。据接近该机构的知情人士透露，“中科院”团队从台湾当局“层层吓阻”战略与陆军维持一定的装甲部队规模出发，结合台军现役的M60A3与规格、性能相当的CM11/12主战坦克达千辆之多的情况，认为即便台军持续精简缩编，维持反登陆作战与机动防御作战能力仍需要相当数量的坦克。因此企图“重点投资”与“新旧结合”，实现“系统取胜”。

目前，“中科院”升级M60A3坦克项目尚处于先期论证提案阶段，其中最纠结的是火力上的“换炮”问题。现役主战坦克的主炮，西方采用120毫米滑膛炮，俄罗斯和大陆采用125毫米滑膛炮，这是当今坦克的主流火力配置。就M60A3的性能升级来说，台湾报纸嚷嚷该坦克通过换装120毫米炮以便击毁解放军现役主战坦克，其实略有误导之嫌。

实际上，台军能选的就是美制120毫米M256滑膛炮而已。它是美军现役M1A1/A2坦克的主炮，且有多家西方厂商持续开发新式弹药。威力上，如果M60A3换装120毫米炮，主要对付的不是解放军顶级的99、96系列坦克，而是面对首波登陆上岸的配备105毫米主炮的解放军轻型坦克、两栖突击车或轮式突击炮。这意味着升级后的M60A3坦克，顶多也只是台军装甲部队的低档“充数炮灰”。

值得一提的是，俄陆军也采用了这种“高低搭配”的手法。俄军在开发新一代T-14主战坦克的同时，除提供外销外，也限度地生产供本国自用的T-90衍生型。然后改装大批T-7283/B3M，2017年底又决定翻修库存的大量老旧T-80BV坦克到T-80BVM的水平，以维持一线装甲兵规模。

2017年巴林防务展上，莱昂纳多集团展出的M60A3改造样车。炮塔顶部安装了光电热成像瞄准器和12.7毫米機枪遥控武器站。

但台湾陆军对“换炮”的态度却一直不明朗。让M60A3坦克的火力提高到新标准，先不管120毫米滑膛炮对台湾输出的限制问题，仅就换装费用恐怕就不是台军能够负担得了的。过去20余年里，台湾军备局第202兵工厂针对CM11、CM12、M60A3坦克所用的105毫米M68线膛炮生产了数十万发炮弹。以每发五万元计算，10万发弹药存量，便有高达500亿元的弹药库存（另有向美国购买105毫米特种炮弹）。因此，一旦M60A3乃至CM11、CM12坦克集体从105毫米炮换成120毫米炮，替换下来的坦克炮和炮弹要如何处理？恐怕让台军伤透脑筋。

另外，西方现役120毫米滑膛炮虽不是最先进的武器，但对台湾陆军现有预算额度来说，还是难以负担其高昂成本。先不计算120毫米滑膛炮的成本，所使用的120毫米炮弹就相当昂贵，以一发至少要15万元计算，台湾要买多少炮弹才能维持战备呢？如果只为400辆M60A3坦克换装120毫米炮，假设每辆坦克备弹42发，总计就达到1.28万发，金额达25.8亿元。而且这还只是坦克携行量，不包括战备库存弹药、整体后勤费用等。鉴于换装120毫米滑膛炮的费用惊人，加上没有可靠的供应，台湾陆军实际对M60A3坦克换装该炮，还是持“敬谢不敏”的态度。

装甲与发动机怎么办？

M60A3坦克的防护方面，台“中科院”认为雷声的SLEP方案只为坦克炮塔增加了仅能对抗单兵火箭弹的格栅式装甲，显然只适合城镇巷战，不符合台军未来野战需求。

但“中科院”对土耳其采用以色列“萨布拉”套件改进的M60T坦克兴趣颇高，该坦克在2016年至2017年介入叙利亚战争，被证明其炮塔正面能抵御现代化的俄制9M133（AT-14）“短号”反坦克导弹的攻击。让“中科院”郁闷的是，由于以色列与大陆关系较好，从前者获取军事技术的难度很高。因此要改进延寿M60A3，台湾还是得自制装甲改装套件才行。

在动力升级方面，台军之前曾提过一个想法，那就是翻修升级后的M60A3在动力上达到552千瓦，战斗重量则控制在48吨。但“中科院”的评估认为未来要提高M60A3的车身、炮塔的防护能力并使用功率更大的动力包与强化底盘，坦克重量会增至55吨左右。至于柴油机最高功率，则应提高到699千瓦以上才行。这一分析已得到岛内民间厂商的呼应。2017年台北航太展期间，金宾公司就展出了699千瓦柴油机，而同样出现在展会上的美国L3公司也表示愿意对台销售883千瓦柴油机，这类动力升级可确保M60A3在保持较好的机动力与防护力的同时，使用台湾岛内公路、桥梁等设施时不会受到太多限制。

根据所谓“坦克首发不中即亡”的理论，“中科院”称要运用之前研发“云豹”轮式装甲车的30毫米链式炮炮塔的经验，研发坦克火控系统和电动炮塔的相关技术。其中包括重新设计火控系统，采用快速追瞄系统。为炮塔改用全电动式高扭力旋转马达，弥补M60A3坦克炮塔因采用油压式马达而旋转缓慢以及漏油等缺点，升级坦克在战场的存活率。

“有价僵的投资”

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和地区在装备建设方面都会根据自身情况来决定外购或授权生产所需零部件、子系统。以土耳其FNSS公司为例，他们从最初引进美国M113装甲输送车授权生产，后来完全掌握技术，青出于蓝地开发现役ACV系列步兵战车。土军还开发出新一代“卡普兰”系列步兵战车，也是长达数十年的积累经验，绝非一蹴可及。FNSS的装甲车不但提供土国自用，后来也受到穆斯林国家大量采用，土方甚至还可协助外国翻修老车，进而创造大笔利润。

澳大利亚陆军装备的M1坦克及所用的多种120毫米炮弹

台湾陆军装甲兵正在给M60A3坦克补充105毫米炮弹

台湾陆军的M60坦克已经使用多年，发动机陈旧不堪，维护起来非常麻烦。

而台湾陆军一直被M60A3升级与新坦克研制所纠结，其中台军富有传统的“进口派”与“自制派”的内斗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进口派”主张新一代主战坦克武器首选应是120毫米炮，再配合美国L3公司的883千瓦柴油机和阿里逊公司的新型变速箱，将翻新坦克的火力和机动力指标一次发展到位。

事实上，M60A3升级在国际上已有许多案例可供参考，像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的“萨布拉”系列坦克、美国通用动力公司的“超级M60”、雷声公司的M60A3 SLEP、约旦阿卜杜拉二世国王设计局的M60A3“凤凰”等。土耳其陆军就选择以色列“萨布拉”改装套件，把170辆M60A1坦克升级到M60T坦克。

国际市场上，更有不少M60A3升级套件可供选择，包括动力包、武器系统、防护套件都有成熟现货，不过普遍存在价格偏高的问题。

“自制派”则抨击进口M60A3升级套件的最大困难是外商不肯提供技术转让，只肯卖装备成品。加上外商深知台湾有求于自己，对核心技术和设备开出高昂价格，让项目推进面临巨大困难。事实上，台湾空军现役幻影2000战斗机的后勤就被因为技术原因长期受限。台湾海军的“密集阵”近防炮也是个反面教材。其所用的20毫米炮弹，台湾军备局第205厂能生产，性能不错，还能外销美国。但台湾受限美国的军售条款，“密集阵”的弹药全部要从美国进口甚至维修，第205厂制造的20毫米弹药再好也无法使用。

为配合蔡英文当局的“国防自主”政策，“进口派”降低了调门，希望以技术引进推进自主步伐。

客观而言，如果台湾像当年研发M48H（后称CM11）“勇虎”那样从头自制新坦克，时间因素不能不考虑。未来十余年，台军对现役M60A3坦克实施升级就显得必要。台军现有400多辆M60A3坦克，加上性能略微落后些的CM11、CM12，共有超过1000辆主战坦克。虽然服役时间较长，但它们在台湾的使用里程数都很低，外传的所谓服役状况不好，主要是保养不够到位，小毛病逐渐积累变成大问题。曾有专业部门建议台军可外包M60A3、CM11坦克的维修。

更有人提出，台湾应该利用旧坦克底盘大力开发类似俄罗斯BMPT支援车那样的火力支援车辆。如果台军未来只升级部分车况较好的M60A3，多出来的105毫米主炮改为岸炮或修改成降低50%以上后坐力的低膛压炮（供基于“云豹”轮式底盘研发的“黑熊”歼击车使用），其它可用的M60A3底盘发展成符合台湾地理与城镇环境需求的坦克支援车或重型履带式步兵战车，或许还算是“有价值的投资”吧。

土耳其陆军的M60T坦克选择了以色列的“萨布拉”改装套件

约旦陆军的M60A3“凤凰”坦克，该车大量使用爆炸反应装甲

背景材料：台湾陆军采购M1A1塔克计划分歧

2015年3月，网络流出一张台军军官团在美国观摩M1A2坦克演习的照片，引发外界热议。照片背景是一片荒漠，地点疑似美国本土的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而台湾军官参观美军M1A2坦克演习，也让外界对于台军采购美制二手M1A1坦克的“锐捷专案”产生浓厚兴趣。据台湾《联合报》报道，台军为了强化装甲兵部队，曾计划向美国采购100余辆二手的M1A1坦克，但这项计划至今仍处于“空转”状态。

据悉，台湾陆军希望用M1A1坦克装备两个战车营（供北部两个装甲旅各配备一个营），总金额约在330亿新台币，两个营建制的坦克数量是88辆，再加上供装甲兵学校、后勤学校的教学用车，所需数量可能再加一个连，使得采購数量可能达到100辆左右。以这一基数来概算，经过翻新的二手M1A1坦克单价约3.5亿新台币，这一价格包括坦克本身、弹药、训练、整体后勤等。其实，采购M1系列坦克的计划在台湾陆军已经酝酿十余年，虽然在预算压力较大，但岛内学术界普遍承认台军现役坦克过于老旧，而且零部件“消失性商源”问题日益严重，台军引进新车势在必行。

台军加强装甲兵有三个选项：一是全面换装新型坦克，二是升级现役坦克群，三是采购新型坦克结合部分现役坦克升级。考虑到现有预算状况，第三种方案较为可行，而且世界范围内不乏这类案例。例如波兰、土耳其都采购德国的二手豹2系列坦克，同时也对使用多年的俄制、美制坦克实施性能升级，满足装甲部队的现代化需要。

M1坦克的燃气轮机与台湾现役坦克的柴油机结构大相径庭.维护难度大幅增加。

组建M1A1坦克部队当然不只是买坦克而已，还包括保养工具、零部件库房、保修工厂、测试设备、模拟训练器材在内的基地建设，以及相关人员训练等，是一项完整配套的装备计划。

以M1A1坦克弹药为例，每辆M1A1坦克满载弹药的炮弹携行数量是40发，加上备用弹药和训练弹药，保守估计搭配100余辆M1A1坦克的炮弹至少需要6000发。业内人士指出，采购小批量120毫米炮弹并不便宜，新型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单价约8500美元，破甲弹单价约5000美元，若分别采购2000发和3000发，再结合若干训练炮弹，采购M1A1的小批量炮弹成本至少4000万美元起跳。

M1A1坦克的AGT-1500C燃气轮机对台军也可能是个大麻烦。该发动机虽然功率强大，但耗油率高、保修不易等问题也众所周知。所以海外二手坦克销售领域，采用柴油机的德国豹2坦克比M1A1坦克更受欢迎。尤其台军采购数量只有100多辆，加之台军从未用过燃气轮机坦克，这个发动机台军能否用好，是没人知道的。虽然通用动力公司与德国MTU公司曾合作推出改用MTU柴油机的M1A2动力模块。但考虑到成本，台军选用的几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