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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杀人犯与一座丰碑
——《马拉之死》的政治立场

2018-06-14文/刘

艺术品鉴 2018年2期
关键词:政治立场木箱马拉

文/刘 佳

1793年,7月11日,巴黎。

马 拉(Jean-Paul Marat,1743-1793) 正 坐在浴缸中工作,作为一个职业革命者,为了躲避政府的追捕,常年在阴冷潮湿的地窖下工作,因此得了极为严重的“疱疹性皮炎',只能靠泡在药水中稍有缓解。贫穷,疾病,政治迫害都没能要了马拉的命,在他的力主之下,法皇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断头台,因为学术恩怨,将拉瓦锡处决,诽谤拉法耶特“与一切革命的敌人勾结”。在那革命年代,在大多底层法国人眼中,他是“人民之友”。他认为,他在拯救法兰西。

“路易十六必须死,因为祖国必须生” ——马拉。

夏洛蒂科黛(Charlotte Corday,1768-1793)这个受吉伦特派影响的法国姑娘,从小在修道院长大,大革命的风暴中,亲眼见到了雅各宾派的恐怖统治,目睹了太多无辜的人被送上了断头台,仇恨在她的心中滋长,随着6月2日吉伦特派政府被推翻,暴政已然近在咫尺,她愿意用自己的牺牲,将马拉送进地狱。她也认为,她是在拯救法兰西。

雅克·路易·达维德 《马拉之死》 画布、油彩 162×125cm 现存藏于布鲁塞尔比利时皇家美术馆藏

马拉手中握着的请愿书(《马拉之死》局部)

“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在我们的恐怖处境之中,如果能以我死换来他人之生,那于我将是莫大的安慰。”--科黛

于是,被吉伦特派情报冲昏了头的马拉,将死神请进了家中。

当晚,雅各宾派主席,马拉被刺杀于自家的浴缸中。

同年,雅各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1738-1825,又译达维特),新古典主义绘画的代表,未来的帝国画师,画下了这幅留名青史的作品《马拉之死》(Death Of marat)。

一个被戳死在浴缸里的皮肤病患者,如果大卫忠实的再现这一犯罪现场,画面恐怕实难称之为高贵,更遑论展示于公众。出于自身的政治立场,以及对朋友的诚挚情感,大卫却成功的将马拉塑造成了一位为革命事业献身的烈士,曾在罗马游学的他在古典雕塑中,学会了如何将高贵的美赋予肉体,一束光打在马拉的躯体上,握着羽毛笔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就像圣母手中的耶稣一般。锁骨上的伤口还在滴着血,观众如同直面一个圣徒殉难的现场。整幅画面没有任何繁复的细枝末节,色彩单纯,构图质朴,就像一块真正的'人民之友'纪念碑。

同时,马拉手中还握着鹅毛笔,一份申请书。上面写道:“1793年7月13日,玛丽安娜夏洛蒂科黛致公民马拉:我十分不幸,指望能够得到您的慈善,这就够了。“木箱上的便条则写道:”请把这五个法郎的纸币交给一位五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为祖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根据我们所知的事实,现实并非如此。这些物品经过大卫的精心安排,用以体现马拉的崇高道德之善,来衬托反对派阴谋刺杀之恶,以革命领袖马拉的牺牲,来激发和鼓舞观众。

艺术发展到此时,画家的画笔终于开始为自身的政治立场服务,《马拉之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长期以来,我们以一种阶级立场的观念来看待这幅画,因为教育,马拉在大多数中国人眼中是一个烈士般的存在。

“圣人”马拉,是在法国实行恐怖统治的雅各宾派主席,双手鲜血累累。放置信件的木箱,实为吉伦特派党人的断头台,一个又一个的“可疑反革命份子”名字在这个木箱上被记录,被抓捕,不经审判便处决。而面见科黛的理由,也是听说科黛有吉伦特派党人的情报,要把他们头砍掉。

“邪恶的女刺客”科黛,从小在修道院中长大,从小读者卢梭,伏尔泰的著作自我学习,与马拉素昧平生。一女子,却有着绝大多数男人所不能及勇气,单枪匹马,将马拉刺杀。憎恶罪恶,但绝不憎恶罪人,科黛在刺杀了马拉之后,便安静的在屋子里等待警察的抓捕,并在最后饱受侮辱的死在了断头台上。

当世最为杰出的画家之一,用自己最为精湛的写实绘画技巧,成就了马拉的圣人形象。而科黛,只留下了这么一张不知道谁画,画于何时,藏于何地的简略之作。

崇高的,拯救法国的个人意愿,让他们献出了自己生命,并使他们统统成为了手染鲜血的杀人犯。

这一年,巴黎城外,土伦港炮火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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