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教师专业成长的关键因素分析
2018-06-11赵克明
摘 要:青年教师教育生活中至少有三个“重要他人”,即书籍、明师与学生。青年教师是在读书中成长起来的,是在明师的引领下成长起来的,是由学生“推着”成长起来的。
关键词:青年教师;重要他人;书籍;明师;学生
作者简介:赵克明,安徽省霍邱县第一中学教师,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安徽省特级教师,六安市首批语文学科带头人,江淮好学科名师,全国优秀语文教师。(安徽 六安 237000)
中图分类号:G6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568(2018)10-0016-03
影响青年教师专业成长有很多关键因素,但我以为至少有三个“重要他人”:一是书籍,二是明师,三是学生。
一、书籍:教师教育生活中的“重要他人”
语文教研专家甘其勋写过一篇题为《名师是怎样炼成的》的博文,文章以大量的事实证明一个观点:名师是读书读出来的。他说,读书多的未必能成名师,但不爱读书、不善读书的肯定成不了名师。这篇文章有八个小标题:
如镂似刻钻古书
如濡似染沐书香
如饥似渴求书餐
如鱼得水游书海
如虎添翼登书山
如僧坐禅沉书渊
如切如磋析书理
如蜜如饴享书乐
确如其言,书籍是语文教师教育生活中的“重要他人”,是语文教师成长起来的最可亲的“贵人”。读书对教师成长的意义,我也有切身体会。
我的少年时代是无书可读的。小学四年级的暑假,我去看望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吃饭时发现食堂拐角处有一卷落满蛛网的纸,打开一瞧,竟是一本书。那顿饭我没有好好吃,心思都在那本书上,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我还是斗胆把它“偷”走了。整本书已残缺不堪,当时并不知道书名,只知道那个暑假最开心,整天都埋在那本书里。开始时我为书中的抗日故事所迷醉,后来对书中人物萌生强烈的爱恨情感,再后来对书中描写的段子禁不住浮想联翩……就这样夜以继日地读、翻来覆去地读,读了不下二十遍,甚至连某个细节在书的哪一页面都已了然于心。
我觉得生活对我最大的赐予就是对书的情感,经历了无书可读痛苦的我对书有着特别的感情。记得我上师范的时候图书市场还不是很活跃,有些语文工具书还比较紧缺,有位同学托人从外地买了一本成语词典,我看到后羡慕不已,便趁假期借来逐页抄录,整整抄了一个假期,把300多页词典全抄了下来。我工作后在生活上是不那么讲究的,可以不住宽敞的房子,可以不用华丽的家具,可以把断腿的椅子捆绑一下继续坐,但是对书的欲望却永远不满足。逛书市、买书、读书是我生活的必需。虽不能像古人杨子云那样“年年岁岁一床书”,但“年年岁岁半床书”一点也不夸张。我时常在想:有人手不释卷、废寝忘食,也有人一拿起书本就感到头痛,原因何在呢?就在“情感”二字。在对母语缺乏情感的人眼中,汉字可能就是一个个冷冰冰的方块文字;而在对母语充满挚情的人眼中,汉字不仅形体优美,而且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有了对母语的挚爱之情,就会觉得读书如同与美神对语,如同与智者谈心,就會沉浸在美妙的境界之中。感谢生活的赐予,让我与书结下情缘,让我渴求她,亲近她,走进她,获得一份美的享受。
生活又赐给我对母语的“敏感”。由于曾经有过“难以亲近书本”的体验,我对书、对母语就特别“敏感”,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习惯关注语文信息。我备有一个本子,叫作《教坛案头》,随时记下读书所得与所见所思,至今已积了十六本。我平时看电视新闻,除了了解国内外最新信息,还特别留意播音员的普通话和语言表达。有这样学语文的“敏感”,我就觉得生活到处都是语文的“宝藏”,喝茶、吃饭可谈饮食文化,漫步街头可研究广告的语言艺术,听港台歌星演唱可关注外来语与汉语规范化问题……我想,可能正是做到了语文学习生活化,处处学语文,时时学语文,事事学语文,与语文最亲密地接触,我才学了不少东西,自觉没有愧对“语文”,没有愧对“语文教师”的称号。
我曾在上海的《语文学习》上发过一篇随笔《青年语文教师要养六“气”》,这“六气”是“底气、骨气、大气、雅气、勇气、灵气”。有底气的语文教师当然是博学的,只有夯实专业基础,积淀人文素养,才能底气十足地登上讲坛,用教导唤起学生的美感,用智慧拨旺学生智慧的火焰。
二、明师:教师教育生活中的“重要他人”
这里说的“明师”,即明理之师,明白教育规律的老师,当然他们大都是“名师”,许多年轻教师都是在明师的引领下进入角色进而登堂入室的。
我个人的成长,也得益于许多语文教育界的“重要他人”,蔡澄清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虽与蔡先生素未谋面,但总认为自己是他的门生。在师范读书的时候就已熟悉“蔡澄清”这个名字,他是《中国著名特级教师教学思想录》收录的全国13名著名语文特级教师之一。走上教坛后,每次翻开语文报刊,总习惯性地寻找那个名字,而那三个铅字也总令我惊喜地跃入眼帘。在拜读到他的《重在点拨》后,开始认识到学生在学习中所处的地位,教师在教学中所扮演的角色,教学活动过程中应该怎样处理好师生之间的关系。我开始对“点拨法”产生浓厚的兴趣,仔细地研读蔡先生的一篇篇论文,精心地在自己的“试验田”里播种,日子充实而又令人兴奋。渐渐地,我萌生向蔡先生讨教的念头。信投进了邮筒,我又有点儿后悔:蔡先生是名师,工作那么忙,肯搭理我这无名小辈吗?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多星期,蔡先生就寄来了回信!更没有想到,蔡先生是抱病写回信!蔡先生热情地欢迎我加入“点拨法”研究行列,寄来了一份研究参考课题,并把我随函寄上的文稿推荐给《语文教学通讯》的主编。捧着蔡先生的手书,我的心底涌动着暖流,感受到巨大的力量。
有幸结缘蔡先生,我才真正感受到他师德的高尚。蔡先生真心诚意地收下了我这个慕名求教的门徒,我每次去信质疑问难,蔡先生总是不倦不烦地解答。蔡先生像点拨他的学生一样点拨我,他常在信中写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坚持下去,必有成效!”为了让我真正得到“点拨法”要领,在点拨之路上少走弯路,蔡先生先后寄来了《语文教学点拨艺术初论》《语文教学点拨艺术丛谈》《蔡澄清中学语文点拨教学法》等5部专著。1996年,安徽省中语会成立“语文点拨教学实验与研究”课题组,蔡先生又来函邀请我参加课题组,并提供有关实验研究材料。十多个春秋,鱼雁往还,不知不觉案头已累积蔡先生的数十封来信!
有蔡先生指点迷津和热情鼓励,我以“心态点拨”和“学法点拨”为突破口,并把二者作为“点拨法”的子课题。为帮助学生排除“心理障碍”,我注重发挥“五个效应”,即学习动机的推进效应,自信心理的催化效应,成功快感的激励效应,动态学习的调控效应,良好习惯的定式效应。针对中学生的心理特点,我注重在课文学习前的准备:调整心态,点拨学生进入“角色”;酝酿感情,点拨学生产生共鸣;交代背景,点拨学生步入情境;教给学法,点拨学生掌握门径。在教读课文时也一改传统的照本宣科,而是根据课文内容和学生状态灵活导读。面对学生谈作文而色变的现象,我多方进行点拨:凿通“水源”,拨开心头迷障;文题(情境)叩击,引发真情实感;启迪思维,激活创新意识;趁势点拨,促使接连突破;“下水作文”,发挥示范作用。我还教给学生语文学习的其他方法,像写“学案”、“画”课文、循序设问(背诵法)、走出“黑箱子”(思维法)、编织词汇网(积词法)、借“题”发挥、转换语言、发挥成语的多功能等等。我先后在《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教学》《语文建设》《中学语文教学参考》《语文学习》《语文教学与研究》等几十家语文专业杂志上发表文稿800余篇,其中有关“点拨法”的就有近百篇,还应河南省的《作文》杂志与北京市的《中学生》杂志之约,开辟“作文点拨”与“教你一招”(学法点拨)专栏。每当我有文章见诸报刊,蔡先生总会来信勉励道:“成绩可喜可贺!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在70岁高龄的时候还给我寄来新作《养正斋课余诗文杂抄》,书的扉页题词道:“教学有道,授人以书,予人以爱,育人以德,导人以行,教人以知,启人以智。培养能力,点拨创新,坚持训练,嚴而有格。知行合一,诲人不倦,终其一生。吾将躬亲而践履之。”我知道,蔡先生是在自勉,更是在勉励我等后学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说:“能得一良师实乃三生有幸!”在求索之路上我不会懈怠,也不敢懈怠,因为有蔡澄清先生这样的良师作为我语文人生成长道路上的“重要他人”。
三、学生:教师教育生活中的“重要他人”
也许是受韩老夫子对教师“传道授业解惑”职业定位的影响,教师大都喜欢以“传授者”“解惑者”的身份出现在学生面前,喜欢口若悬河来征服学生,喜欢拿着灵魂的指挥棒左右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课前往往凭着自己对课程的认识与理解预设好教学目标,课上围绕着已经预设好的目标牵引学生入道,有时为彰显“民主”而让学生自主合作探究,但是学生即使有孙悟空的神通也逃不出教师如来佛的手心,转悠一通还是得被老师拉回到设置的“圈套”上来。如此教学,确实暴露出现在教育的缺憾!
真实的课堂是怎样的呢?
比如,在新词新语检视探究课上,教学伊始,老师刚提出展开新词新语竞赛,学生就显得特别兴奋,异口同声地嚷嚷“PK!PK!”老师很惊讶学生不需引导就已进入状态,但还是为大家列举出教材中的词汇。在竞赛中,学生踊跃作答,新词语如数家珍。面对新词新语脱口而出的学生,老师由衷感叹:“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上。”信然!
又如,在一堂课外阅读报告课上,老师的设计是让学生交流阅读《课程标准》推荐的课外读物的心得体会,然而学生全不买那些名著的账,一开始就彻底地“跑调”:“我喜欢韩寒,他开启了80后作家的新时代。”“我喜欢郭敬明,他的《幻城》,多么奇特,多么神秘!”“我觉得张悦然既是‘偶像派又是‘实力派,她的作品那种神秘、细腻,是别的女孩子无法比拟的。”……在学生的阅读世界里居然还有如此神秘的“桃花源”,一向推崇名著经典的老师震撼了,课下他走进了学校学生阅览室。
再如在文言文导读课上,《庖丁解牛》教学到了自由探究阶段。一个同学举起了手:“教材注释中说‘庖,厨师。丁是他的名,我对这个注释有怀疑。带‘丁的名称很多,如‘家丁‘兵丁‘园丁‘壮丁等等,难道这些人都名为‘丁吗?”老师微微颔首:“质疑有道理!”既然有很多带“丁”的称谓都不一定指名丁的人,为什么这个厨师就名丁呢?可是这个问题,老师从来也没有留意过,一时很难解说清楚,于是留待课下继续探究。课后,老师马上翻阅工具书。《汉语大词典》释“丁”:“指从事某种专门性劳动的人。”《中华大字典》释“丁”:“称仆役和从事某种专门性劳动的人。”《辞海》释“丁”:“指从事某种劳动的人。”三本书都是举“庖丁”的例子。联系文章来看,这个为文惠君解牛的厨师是一个从事专门职业的人,而且技艺特别高超,可以肯定是“从事某种专门性劳动的人”,可见“庖丁”就是从事宰牛职业的厨师,而不一定名字叫丁。老师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庖丁解牛》教了无数遍,居然在向学生传授一个似是而非的知识,诚如古人所言“学者不可不深思而慎取”啊!
毋庸讳言,如今的教育教学之旅,更多的不是老师“牵着”学生走,而是学生“推着”老师走。《礼记》有云“教学相长”,新课程倡导“教师与学生一起成长”。教师是教育资源,学生也是教育资源。学生,也是教师教育生活中的“重要他人”。
责任编辑 黄 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