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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六村音乐会历史与传承现状

2018-06-08江西中医药大学宋博媛

中国艺术时空 2018年3期
关键词:乐师礼俗佛堂

江西中医药大学/宋博媛

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传统器乐、戏曲、歌舞、曲艺等)是雄安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主要内容,且此类传统文化以音像的方式进行记录和保存,更适于留住声音的记忆。为了给巨变前这一地域的传统音乐文化形态留下历史存照,2017年11月2日,刚刚成立的保定市非遗保护研究中心与京津冀学者联合考察团队,对安新县的音乐类非遗进行全面的摄录、考察、研究工作。学术界很早就开始对冀中的音乐会等音乐类民间社团进行关注研究,此次的摄录和研究,将更有利于从传统音乐角度加深我们对雄安新区的历史文化认知,为雄安新区的文化生态建设建言献议;另一方面,雄安新区是冀中笙管乐乐社分布的集中地带,这对纵深研究冀中笙管乐这一乐种,从音乐本体角度透视传统音乐的变化,也有深刻的意义。北六村音乐会就是此次摄录考察的对象之一。

一、北六村自然环境与文化生态

北六村音乐会工尺谱

北六村音乐会打击乐状声谱字

后土老母也称为后土皇娘、后山奶奶,其信仰以易县后山奶奶庙为中心辐射保定周边,至今香火旺盛。北六村虽然富裕,村里却没有兴建任何寺庙道观。他们是在香头家里供奉奶奶和老祖的神像,以及一个写有佛字的牌位,这样的地点称为“佛堂”,外人来求拜磕头得经知情人带领才能找到佛堂所在民居。佛堂组织的信仰仪式活动包括阴历每月初一、十五供村民烧香参拜,每年阴历三月十三至十五在十字街搭棚迎送奶奶架,以及每年四次的“大供”(正月初九、正月十九、九月十九、十一月十九)。佛堂有配合仪轨的“八十八祖”经卷,在上坛请圣、临凡、送圣、十拜十忏等仪式过程中由担任“经主”的人念唱相对应的那份经卷。佛堂在保定市道教协会注册报备,然而从科仪本《混元门中牌》上的“混元门”三字,唱词中出现“老祖”“进到家乡,请步家乡”“无生老母”等弘阳教的尊神与教义,则表明它实则是受民俗佛道教科仪影响世俗化了的清代弘阳教(又名红阳教、混元门等)的遗存。这个创建于明万历年间,清朝乾隆以后遭到长期迫害,曾经在明清民间宗教的脉流中发挥过承前启后作用的教派,竟依然在北六村保留着丰富的经卷和科仪,仍然在缓解人们因疾病、生育、灾难等现实生活困厄产生的焦虑恐惧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给人以心理安慰。在北六村,我们可以感受到经济大潮裹挟下人们对富裕生活和金钱的热切渴望,也可以感受到对传统信仰的隐秘固守。

二、北六村音乐会的历史与活动概况

北六村音乐会是保定市第四批(2013年)非遗项目,据老乐师杨贺安说:“在刚解放的时候,本村一个叫杨麻子的人和小王村一个姓李的人经常一起逮鱼,姓李的会音乐,北六村音乐会正是和小王村音乐会学来的。”北六村音乐会自称“道传音乐”,但他们并不能区分正统或民间佛教、道教。音乐会不具有主持村落祭祀仪式的功能,只参与仪式伴奏,负责满足人们信仰的是先于音乐会出现已经在村里根深蒂固的带有弘阳教色彩的佛堂。音乐会组建伊始可能主要就是为满足佛堂仪式用乐需求,音乐会最初的成员有一部分应该也是村里佛堂的人,直到现在音乐会的会员很多都同时在佛堂里服务。音乐会参与的主要音声仪式都和佛堂有关,礼乐相须为用,有专门的迎佛送佛曲达于上听才能请得来神佛老祖倾听人们的祈求,享受凡夫俗子的供品和崇拜,带着人们的盼望返回天庭,以乐娱神,掩盖了凡夫俗子以“贿赂”的方式求多福求灵验的功利,使“贿赂”蒙上一层温情和神圣的面纱。

北六村音乐会义务服务本村的传统信仰、礼俗仪式有四种,迎送奶奶架、每年四次“大供”、除夕夜踩街祈祥、丧葬仪式。除了白事以外,都是由佛堂人来请音乐会出会,或者说由佛堂指挥安排音乐会为村落信仰仪式服务。

三、北六村音乐会的音乐形态特征

北六村音乐会的传统乐器配置有八孔小管、笙(17管12簧)、笛、十面双云锣、鼓、铙、钹、铛子、板(小钹),现在又加入了唢呐。旋律乐器皆为E调。音乐会的演奏曲目分为两部分。一是以管、笙、笛、云锣为主的笙管乐演奏,曲目有《泣颜回》《淘金令》《普坛咒》等传统曲牌,这些曲牌可以分为大曲和小曲,大曲特点是节奏平缓,深沉幽雅;小曲子一般明快、流畅。二是以鼓、钹、铙、铛子为主的打击乐演奏,打击乐曲目分大套和若干小段。大套有七个段落,叫“七节”,每节之间加小段作为过渡,加哪个小段由领钹人以规定的动作示意。打击乐演奏时钹上下翻飞,有搓、打、绕、转等动作,风格激越奔放、粗犷豪放,气势宏大。

北六村音乐会的工尺谱本抄于1980年,采用宣纸为底,从右到左毛笔竖抄,棉线装订。每个乐师手里有写在笔记本上按照现代书写习惯横向抄写并加了“阿口”字的各式谱本。不同谱本同一曲名用字不完全相同,抄写时的随意性造成了曲名讹字较多。音乐会曲谱使用的工尺谱字有: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共九个谱字。使用的板眼符号为“、”,记写在谱字右下角,加一点表示一板,加两点表示两板。反复记号采用“L”型将乐句最后三个字写在框内。

老谱本上记录了《卖平词油壶》《左太平》《右太平》 《春娥兰》《夏娥兰》《秋娥兰》《冬娥兰》 《赶大鬼》《汗东山》《宋佛字》《一中佛》《妻上夫坟》《小桃红》《灯赞》《三宝赞》《陈琳抱盒》《王大娘放驴》《小走马》《六合烟》《西吊拍》《左香仁》《上坛拍》《四上拍》《骂玉郎》《五隔感黄恩》《雁过南楼》《打围》《豆叶黄》《关公挑袍》《南花园》《淘金令》31首乐曲;老谱本上没有而笔记本上有的曲子是《右香仁》《反调春娥兰》 《反调夏娥兰》 《反调秋娥兰》《普坛咒》《泣颜回》6首;合计北六村音乐会曲本记录了传统笙管乐曲共37首。这些乐曲里既有和南北曲曲牌音乐相关的乐曲,如《豆叶黄》《小桃红》《六合烟》(《柳含烟》)《娥兰》(《蛾郎儿》)《汗东山》(《撼动山》);也有冀中一带的传统器乐曲,如《王大娘放驴》《关公挑袍》《泣颜回》;有的还可能来源于杂剧或传奇音乐,如《陈琳抱盒》;还有很多与宗教仪式相关的乐曲,如《宋佛字》《一中佛》《三宝赞》《普坛咒》。

北六村音乐会所用乐器

音乐会能够演奏的套曲是《泣颜回》,套曲演奏的顺序是:合音——落(lao)鼓(三通鼓)——绷引子——五节泣颜回——小曲若干。小曲由头管挑头自由选择,固定用《撼动山》收尾。

北六村的仪式用乐有一定之规,在佛堂上供吹《上坛拍》,上香吹《普坛咒》,接奶奶架吹《一中佛》,送奶奶架吹《宋佛字》,这些佛堂用乐不得在白事上演奏。北六村的白事礼俗一般举办两天,音乐会要坐棚两天献乐,通常第一天只吹小曲,第二天以吹《泣颜回》等套曲、大曲为主。

统计学软件为SPSS 13.0,组间均数比较采用χ2检验,检验标准为α=0.05,P<0.05为具有显著性差异。

音乐会打击乐曲俗称《镲铙曲》,用状声字记写了一套七节的打击乐曲和《一条蛆》《玉金锁》两首打击乐只曲。状声字有如下几个:O(cha)、里、ゝ(tong)、一、支、┃(zhuo)、弄、当。打击乐谱里也有“阿口”字,如里、呀、哥、了等,这些字是打击不出来的,打击乐加“阿口”只是为了念谱流畅。每个状声字各代表某件乐器上的一种击打方式,如“ゝ”代表击铙,“O”则代表击钹,都意味着一种特殊且复杂的动作与音色,非经口传韵谱学习与老师傅指点动作,无法将这声色与动作完美贴合。只有口传才能领会钹在与铙的穿插交替中,钹以复杂动作呈现图形和特色击奏法的音色与铙互相配合。简单的几个状声字,在实际演奏中呈现出的音色和动作效果极为丰富。北六村音乐会并没有专门学习铙钹的乐师,一般是管子乐师舞钹,笙笛乐师击铙。乐师们端坐打击,由散入慢渐快的弹性节拍,仿佛一下子把我们带回到了唐代立部伎“皆擂大鼓,声震百里”的惊心动魄的场景中,虽然乐曲在激越中突然“曲终收钹”,但铿锵的旋律却持续萦绕在脑海耳际,让人激动不已。

四、北六村音乐会的传承现状

农耕时代人口对土地依附程度高,农村人口流动性少,老中青三代成员结构的音乐会都很常见。改革开放以后,农村适龄劳动人口普遍外出工作,留在村里以老年人为主,冀中笙管乐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传承危机。音乐会传承上存在着内、外两股阻力,内部阻力主要是音乐会内部乐师之间有各种矛盾,外部阻力来自村落的支持与评价,这些都影响着乐曲的传承、人员的扩展以及音乐会参与的礼俗仪式的变化。

(一)北六村音乐会传承发展的内部阻力

口传习俗在有记谱法的音乐文化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将曲本上的骨干转化为丰满神韵的乐曲完全依赖跟随老师傅敲桌子点着板一句一句的学唱。北六村音乐会现在经常参加活动的乐师不到20人,其中有五个乐师是使用简谱演奏的,他们把常演奏乐曲的工尺谱字和“阿口”字像歌词一样记写在简谱中。使用简谱的乐师认为工尺太难唱,要学很长时间,很多人不愿意学也学不会,提倡要使用“更先进”的简谱,反对演奏不常用的大曲子,而会韵谱的乐师就认为用简谱吹出来的韵味不对,大家应该一起经常唱唱工尺,尤其是演奏得比较少的大曲子,免得遗忘而失传。对“音乐”的艺术风格和传习的观念不同导致乐师们很少聚在一起练习,乐社的集会少,吸引新人的机会就少。

一个乐社传承发展得好坏,既需要有演奏技术好的传承人,也需要有擅长协调公共事务能力的组织者,而北六村乐社内部没有公认的权威人物领头,会头的工作容易招来埋怨,每个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乐社事务付出,致使现在音乐会人心涣散,十多年没有组织过招收新学员学事,到了人员上难以为继,乐曲濒临失传的地步。

(二)北六村音乐会传承发展的外部阻力

弘阳教的特点是在播散中和农业生活规律、民俗节庆、丧葬风俗等各种草根文化的元素联结成了一张柔韧的网,它完全不突出,像日常生活里的事物一样和光同尘,不需要老百姓有意识地去关注、思考、实践它,它不宣教,也不追求老百姓对它怀抱任何明显的情感认同,完全是消极等待有需要的人自动找上门。[1]北六村的佛堂同样是这样低调。前几年村里有人宣扬说音乐会除夕夜踩街太吵闹(可能是影响了居民看电视),佛堂便不再请音乐会除夕踩街了。另外佛堂的“办大供”仪式也在简化,每年四次仪式也已经不再需要音乐会。

冀中音乐会社在传统村落中是代表社区执行教化权力的组织,让村民在每一次仪式中体会着尊祖敬宗,敦乡睦里的重要,礼俗用乐也承担着满足乡邻仪式性情感诉求的功能。如前所述,乐师由于不甘心为音乐会倒贴太多,开始对本村白事收费,尽管出于人情而收费低廉,每人一天不到一百块钱,但乐师们发现来请会的人反而少了。乐社放弃礼俗的公益服务,转而将自己投入市场竞争,在并不差钱的北六村,同样需要花钱的情况下,人们大可选择更能给逝者丧礼带来风光表演的职业吹打班,而不必担心欠下同村人家的人情。即使没有请音乐会献乐,也同样说明了村民对“厚死”和孝道的传统伦理观念的认同而不至失礼。

北六村音乐会最初因佛堂而生,身在“佛门”的大户就是供养音乐会的“恩主”,建国后反对封建迷信,佛堂信仰活动一度低迷,支持丧礼用乐的老支书代表官方成为音乐会能继续服务村落礼俗仪式的新的“恩主”。北六村音乐会的经济供养方式的特点是百年以来都在依靠“组织”的支持,而乐师们普遍认为近些年村委会并没有因音乐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性质,在态度上肯定乐师,在经费上支持乐社、保护非遗(笔者注:实际情况是村委给音乐会的拨款太少,并不是完全没有),而是让音乐会自生自灭。

北六村音乐会所参与的村落公共民俗仪式缩减,官、民缺少对乐社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认同和支持,影响了乐社的生存空间。

(三)北六村音乐会的传承潜力

乐社发展的基础是人,有乐师在音乐会就有继续传承的可能。北六村音乐会乐师们因摄录工作聚在一起时,乐师们既能愉快的聊天,也会对其他乐师会员发起责难和调侃,还对村委会的不作为流露了愤愤不平的情绪。人是会用不满和指责来表达自己的期待,乐师们内心其实充满了复兴乐社的渴望。音乐会建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历史并不久远,却能够在历次运动几番中断后又迅速恢复,村落的信仰和生活的需要孕育了乐社的积极生命力,因此乐社有其存在的必然性。

音乐会经常出会的乐师不到20位,但是在音乐会受过熏陶,学过音乐的人超过百人以上。由于音乐会侍神侍佛服务白事礼俗的性质,音乐会在村民的认知中是神圣的正派的,到音乐会学事是家人放心认可的一项很好的爱好,也是过去男性在农闲时可以成帮结伙做的很有趣的事。据邓建旺乐师讲,1982年跟他一起学事的人就有20多个,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会里,因为没有两三年的功夫是念不好曲子的,很多人还没到“摸家伙”演奏乐器的阶段,就因记不住曲子半途而废。其实无论是早先知难而退还是谋生在外无法在会的人,他们都可能成为潜在的传承者,这已经在大王村、同口村音乐会等其他音乐会表现出来了,当年轻时学过事的人在退休后返乡,当老年人退出家庭俗务,曾经付出过情感和精力学习过的音乐,是这些人丰富业余生活,发挥余热参与村落事务的首选,他们可以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为音乐而音乐”,往往是音乐会最热心的支持者,好比是音乐会的一支强心剂。

演奏笙管乐套曲

演奏打击乐套曲

笔者分别采访了几位乐师,问他们为什么不赚钱还要在会里,乐师们给我的回答几乎一致:喜欢、有瘾、老师傅们嘱咐过了不让失传。现在经常出会的乐师们,无论是父辈就在会的世家,还是退休后才加入音乐会的人,都对音乐怀有巨大的热情。“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对音乐艺术的喜爱是乐师们参加音乐会活动的心理动力之一,对传统的守护与坚持也是乐社未来继续传承发展的潜在积极因素。

通常音乐会属于冀中笙管乐北乐类型,主奏乐器为小管,其他吹管类乐器是有笙和笛,但我们在北六村音乐会看到了一位乐师演奏唢呐。访谈之中唢呐乐师告诉我们他以前就会吹唢呐,识简谱,入会一直吹唢呐没学别的乐器。然而通过访谈其他乐师才了解到唢呐乐师在“文革”期间曾因派别斗争而身陷囹圄,被关押期间学会了吹唢呐。在音乐会里,唢呐被安排在笛子的位置,并没有代替管子主奏。

乐师们谈到乐社过去有很多规矩,比如坐棚时姿势要端正,休息的时候不能出棚,也不能在休息的时候随意拿起乐器发声,坐科学了什么乐器不得随意更改,不得对别的乐师演奏好坏加以评论,以及入会不得参与赌博做坏事等等。当然他们也说时代变了要与时俱进,规矩也不能死搬硬套,对人也不能要求太严。在北六村音乐会也像其他乐社一样,随着乐社观念的变化自然而然的接纳了女性乐师。尽管在传承中遇到了很多现实的困难,但是北六村音乐会在保持传统中同时具有开放的态度,乐社也在以“音乐”为根回应着社会的变化。

五、北六村音乐会的存续思考

冀中音乐会社遍布畿辅,它源自宫廷又多和明清秘密宗教信仰相关,曾经数量庞大,却不曾在帝制时代的官修文献或清代秘密社会的史料乃至文人墨客的散文笔记中留下一鳞半爪的痕迹。1994、1995和1996的 《中国音乐年鉴》用会员登记表的文字方式记住了这些平凡的乐师,记录了他们和所承继的音乐文化传统之间的关系。而现在互联网+时代,更便利了音乐学的研究目光投向人,他(她)们精彩的音乐技艺展示在动辄万人观看的直播中;将来印刷出版发行的书籍上,有他们拿着心爱的“家伙”标注大名的照片。这是当年屈家营村林中树老先生为音乐会“讨要说法”所始料未及的,这也是对他代表的乐师群体想要的“说法”的继续回应——这些普普通通的冀中农民,是真正的母语音乐文化的持有者,他们传承的是古代音乐的活化石和世代累积层叠下来的中国人的音乐智慧,他们的“音乐”对改写中国古代音乐史是“哑巴音乐史”的作用不可估量。

回顾冀中笙管乐社的百年历史,我们会发现这个乐种的命运跌宕起伏,一波三折,从隐藏于乡野之间默默无闻的以古乐服务礼俗与信仰,到一度被改造成吹歌用来政治宣传,又经历了被当作“四旧”,而后又在改革开放后复兴,接着名扬学界,现在因农村适龄劳动人口外流而成为以老年人为主传承的非遗项目,这一切始终伴随着国家在场。北六村音乐会在冀中笙管乐社中名不见经传,它不是保留曲目最多的,也不是传承最好的,更不是演奏水平最高的,但它完整地保留着信仰仪式与白事的用乐仪轨和部分有价值的传统乐曲,并且它地处雄安新区规划的起步区,这个之前没有存在感的乐社和国家重大历史意义的战略联系到了一起。当传统乐社自身的进化机制,被国家推进的迅捷的现代化所拆解时,中央部署的对于雄安新区建设要坚持保护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延续历史文脉的政策,能否成为传统乐社乃至民间信仰仪式和礼俗仪式的“免死金牌”?音乐会社是否还能具有原生环境和礼俗的平台,可能将会是非遗项目遭遇自然和社会环境变化时怎样传承保护的一个缩影。它留给学者的思考是,当音乐会所依赖的信仰仪式和礼俗仪式被打破时,该以何种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留住回响了百年的声音记忆,满足民众礼俗仪式用乐的需求。音乐会社能否以由那些退出劳动力市场的老年人兼职获取收入的业余艺术团体形式存在,从而留存住传统乐曲的活态传承。持续关注和深入研究这个乐社,将对雄安新区其他音乐会社的保护和传承,乃至整个冀中音乐会社的非遗保护研究和雄安新区文化生态区的建设,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附言:本文为河北省文化艺术科学规划项目《文化生态保护视域下的雄安新区非遗传承与发展研究》研究成果之一,项目批准号:HB17-YB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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