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演祁剧《打樱桃》

卢美珍

〔摘 要〕《打樱桃》剧情简单、冲突平淡无奇，却能长演不衰，永葆青春，为不同文化层次、不同性别和年龄的观众带来愉悦和惊喜。其表演难度较大，对演员富有挑战性和刺激性，也更能激发演员的创作热情。

〔关键词〕祁剧；《打樱桃》；戏曲表演

在湖南地方戏曲中，祁剧是一个大剧种，它历史悠久，流行地域广，从业人员多，名家辈出。这门绵延数百载的艺术，在从业人员艰辛的创造下，变得美奂美伦。

我从小在父辈们的影响下，特别喜爱祁剧，于1980年代考入湖南艺术学校祁剧科习花旦，师从著名祁剧花旦花中美老师，所学的开蒙戏是《打樱桃》，饰演丫环屏儿。祁剧《打樱桃》讲述的是：丘生与书童秋水寄居在舅父穆员外家，穆女与丫环屏儿因打樱桃见丘，丘与穆女均思慕成病，屏儿代为撮合，舅父妻邀丘同赴寿山文章大会，秋水嘱丘中途假作坠马伤臂先回与女相会，秋水亦与屏儿谈情，舅因关彦从中进言，赶回撞破，乃道丘生赴试而去。

《打樱桃》剧情简单、冲突平淡无奇，却能长演不衰，永葆青春，为不同文化层次、不同性别和年龄的观众带来愉悦和惊喜。其表演难度较大，对演员富有挑战性和刺激性，也更能激发演员的创作热情。路是人走出来的，戏是靠人练出来的。在老师的精心教诲下，我经过锲而不舍地勤学苦练，终使《打樱桃》成为自己的代表剧目，单位参与的各种会演、调演、展演、巡回演出、交流演出，我饰演的《打樱桃》都是榜上有名。我学演《打樱桃》扮演屏儿这个角色，在继承传统到改革创新中有几点体会和收获。

一、从分析剧本的主题思想入手，琢磨人物性格，针对如何运用戏曲表演程式来塑造人物形象，进行案头准备和舞台行为构思。起初，对人物的理解并不清晰，经过反复酝酿、思索，我认为屏儿这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应该是聪明、活泼并有泼辣味的青春形的小精灵，深获小姐的喜欢和相爷的宠爱，由此她自然而然萌发一种优越感和敢说敢做的精神，她为了小姐的美好婚姻而不怕老相爷的家罚处置，她灵机一动萌生妙计，最终使小姐冲破层层阻力，获得了爱情和幸福。

戏曲靠唱、做、念、打来完成人物的舞台行为，在《打樱桃》中我突出地应用了一个“做”字，以步法、身法、形体为主，借鉴哑剧的一些表现手法，通过视觉、听觉、味觉和触觉的表现形式来表达屏儿赏景看花、摘花、戴花、扑牒、勾桃、尝桃的各种形态和心理活动，同时也借鉴京剧花旦的步法，如躺步和小跳步，通过这些步法，体现屏儿天真活泼可爱的性格。在形体动作上注重祁剧传统的柔、软、圆等特色，同时借鉴舞蹈的力度和幅度，使动作更舒展，柔美。如第一场的出场，屏儿看着天上飞来的小鸟，追逐至台中一个亮相，我用双手托腮，右脚半点、蹬步，借鉴舞蹈的形体姿式，使屏儿显得幼稚和天真。屏儿看到小鸟飞向台左时，我用双手和右脚同时往上提，并由双手在胸内往上分开的动作指明小鸟飞走的方向，动作显得大方、舒展。当唱“树上樱桃青而黄”这句唱词时，我双手持扇子往头顶上看，载歌载舞以表现屏儿欢快、喜悦的心情。

在唱腔方面，我也进行了一些尝试。过去，我演唱的多是弹腔，很少演唱祁剧小调安春，以及昆腔中的一些曲调。《打樱桃》是黄尚初老师设计的唱腔，他花了不少心血，把小调安春、昆腔大胆地融为一体，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昆曲的音域较宽，需要真假声相结合才能完成演唱任务，我根据自己的嗓音条件，寻找它每一个发音的位置，以最大的努力做到字正腔圆，音色优美。

二、在技巧上、生活关系上，我努力追求艺术的真实性。斯坦尼拉夫斯基曾经说过：任何艺术的基础都是追求真正艺术真实，创造角色就是创造舞台上人的精神生活——必须永远记住，演员在舞台上所做的一切，必须首先以其艺术的真实性令人信服，真正的艺术不能容忍虚假。但我们却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有时只强调技巧，不管人物性格迥异，都千篇一律地运用程式化的表演技巧，结果事与愿违，弄巧成拙；有时只强调了生活的一面，戏曲表演的规范变成自然主义的再现，这两种倾向都是我们创造角色的障碍。

在排练《打樱桃》时，我设计了几组形体动作，在不到三寸宽的椅背上下腰体坐盘，这些动作都较复杂，椅背上提腿、单腿、站桩、踢腿的动作难度也较大，初练极难掌握平衡，我经上百次的反复练习，终于获得了成功，达到了自己预期的目的。

三、注意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在细节上下功夫。经过反复排练、反复体悟、反复探索，我基本上吃透了人物的心理活动，理解屏儿那纯真、活泼、聪慧可爱的性格，才获得舞台表演上的准确度和真实性。

祁剧艺术经过历代艺人的不断创新、发展，逐渐完善。据师辈们说，祁剧舞台上的屏儿，最早是站在桌上表演打樱桃的简单动作，后来发展到单椅座上表演，最后才发展到站在椅靠上表演，并增加了不少的高难度技巧。而今，为增强它的观赏性、艺术性，还在椅子下增加一个四十公分高的平台，使演员表演更具难度。身轻如燕的屏儿跳到椅靠背上单腿独立，身段何其优美，这是《打樱桃》非常鲜明的艺术特色。根据人物的个性，环境的需要，精致地融入不少当代高难度的杂技技巧等表演元素，从现实生活中提炼出优美的身段，把杂技惊险刺激的手、腿、腰、平衡等独特绝招技巧与屏儿聪明活波的性格紧紧地结合在一块，把杂技的精彩与屏儿此时的喜怒哀乐，风趣幽默地结合在一起。让观众感受到既是欣赏祁剧优秀的传统剧目，又是在欣赏一台精彩绝伦的杂技节目，不同欣赏习惯的观众都能得到新奇被满足的快感。我也终于明白了这一奥秘，在排练演出《打樱桃》中，牢牢记住此戏之灵魂，让技巧更精彩，让人物更丰满，让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动作更完美，更美妙。当然，我不能忘记自己是祁剧演员，我是在演戏，不是在耍杂技，既要有优雅迷人的技巧，更要有人物的丰滿个性魅力。所以，我在面部表情上尽量做足，充分展示小丫环屏儿俏皮活泼、天真可爱的鲜明独特个性，她对小姐既有敬畏和敬重，也有戏弄和玩耍，把她和小姐亲密无间，亲如手足的情谊表演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这样屏儿的形象才丰满鲜活。

我知道，椅背上的技巧功夫必须同人物的喜怒哀乐融在一起，才能使人物形象活跃在戏曲矛盾冲突中。同人物的命运紧紧地结合在一块，这样的剧目才能引人入胜，耐人寻味。在《打樱桃》演出中，我努力在人物性格刻画上下功夫，抓住每一个细节去展现人物的情感，让人物的音容笑貌用最原始、最质朴的方法表现出来。我明白，一切技巧都是为塑造人物服务，有技巧、有内涵的人物形象才能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和欢迎。

通过学习排演《打樱桃》的艺术实践，我终于成功地塑造了这个生动丰满的少女形象，沉淀了自己的戏曲功底，积累了对祁剧精华的探索和追求，同时也感悟到戏曲传承和创新的一些体会。尊重传统但不能因循传统，利用现代但不能滥用现代。祁剧是戏曲百花园中一朵奇葩，处处都有规矩和固有的程式，这是数百年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任何变异和创新都会有阻力和压力，有障碍和非议。但是，艺术必须前进，戏曲必须创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被时代淘汰。我们改革创新必须遵循的唯一原则是，追求完美的艺术境界，只有完美的作品才能有旺盛的生命力，才能被市场所接受，才能得到观众的认可。我在《打樱桃》中学习借鉴杂技、舞蹈的身段和技巧时，就牢牢把握了这一基本原则，目的是把美轮美奂的佳品奉献给广大观众。

《打樱桃》排练演出几十年来，让我得到不少的收获和荣誉，如今我年届半百，早已不能再“打樱桃”了，我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打樱桃》这出优秀剧目传给青年演员，希望他们比我演得更精彩，让《打樱桃》这朵奇葩永远绽放在祁剧舞台上，美丽妖娆，香溢四季。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国运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要求我们广大文艺工作者“高擎民族精神火炬，吹响时代前进的号角，把艺术理想融入到党和人民事业之中，做到脑中有大义，心里有人民，肩头有责任，笔下有乾坤，推出更多反映时代呼声，振奋民族精神，陶冶高尚情操的优秀作品”。我们应谨记习总书记的指示，认真地传承戏曲艺术，不断创新发展，努力筑就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代的文艺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