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宝兴杜鹃花属植物资源保护及合理利用

朱大海，王 飞，王明华，王 永，何 东，孙 伟

(1.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四川 都江堰 611830；2.华西亚高山植物园,四川 都江堰 611830；3.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四川 宝兴 625700)

为了清楚了解宝兴县杜鹃花属植物资源及其分布现状，有效进行资源保护和合理利用，从2016年4月—2017年5月，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华西亚高山植物园、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联合开展了杜鹃花属植物资源专项调查研究工作。调查结果表明：杜鹃花属植物是宝兴县特殊地理单元内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植物类群，也是该地种类较多的属之一、种类比例远远大于相邻的其它区域，且模式种丰富，对世界杜鹃花研究及世界园林研究的发展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1 宝兴县自然地理概况

1.1 地理位置及其生境多样性

宝兴县隶属于四川省雅安市，位于四川省西部，四川盆地西部边缘，下辖3镇5乡及硗碛藏族乡。宝兴县东邻芦山，南毗天全，西连康定，北接小金，东北与汶川交界，距成都200 km，是成都平原与川西高原的过渡带。县境东西宽约61 km，南北长约81 km，幅员面积3 114 km2。宝兴蜂桶寨是全球首个发现大熊猫的地方，被誉为“大熊猫的故乡”。全境褶皱密集，断裂发育，形成以高山为主的地貌。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地表崎岖。最高峰狮子山海拔5 338 m，最低大溪乡宝兴河谷750 m，全境相对高差4 578 m。境内按海拔高度分为高山、中山、低山及河谷平坝三个地貌类型区。

1.2 气候及其境内植物资源多样性

宝兴县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春迟秋早，四季分明。但由于位置上靠近青藏高原，地势高低相差悬殊，因而垂直分布的山地气候显著，属于以亚热带为基带的山地气候类型。受山地海拔影响，垂直变化明显，具有亚热带到永冻带的垂直气候。从东南到西北大体分为四个气候区：亚热带，占总面积的11.5%；山地温带，占64.5%；山地寒带，占23.75%；高山永冻带，占0.25%。全县年均降水量993.7 mm，年均无霜期319 d，年均日照789.4 h。

据资料记载，宝兴县有维管植物155科，570属，1 835种。其中，蕨类植物20科，38属，104种；裸子植物7科，1属，32种；被子植物128科，518属，1 699种。其中杜鹃花属植物模式标本产自宝兴的就有19种之多。

2 杜鹃花属植物资源及其分布现状

2.1 宝兴杜鹃花属植物种类组成分类

按照杜鹃花属9亚属分类观点(《中国植物志》57卷第1～2分册)，宝兴县现有杜鹃花属植物归属于其中的2亚属，3组，11亚组，共计44种(以及2亚种，1变种)，全部种类占中国杜鹃花属植物总数的7.64%，占四川杜鹃花属植物总数的23.91%(表1，2)。

续表1

表2 宝兴县杜鹃花与中国、四川杜鹃花属植物比较表

其中杜鹃花亚属有2组5亚组18种。占世界杜鹃花亚属总数的3.82%，占中国杜鹃花亚属总数的10.92%，占四川杜鹃花亚属总数的26.76%；常绿杜鹃花亚属28种(2亚种，1变种)，占世界该亚属总数的9.36%，占我国该亚属总数的9.96%，占四川该亚属总数的25.77%。以全属统计，宝兴县分布的杜鹃花属植物占全省杜鹃花总数的20%以上；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区域占有如此高的物种比例，可见，宝兴县杜鹃花属植物种类非常丰富(表3)。

表3 宝兴县杜鹃花组成分析对比表

宝兴县杜鹃花属植物种类组成中，以杜鹃花亚属的三花杜鹃亚组、常绿杜鹃花亚属的云锦杜鹃花亚组、大理杜鹃花亚组和银叶杜鹃花亚组为主。四川是三花杜鹃亚组种类的主要产地，有占世界83%以上的种类在四川分布。而川西、川西北高山地区即是三花亚组的现代分布中心，也是该亚组分化中心。地处这一重要区域的宝兴有7种，分别占全国该亚组总数的30.43%，占四川该亚组总数的35.00%(表3)。

表4 宝兴县分布的几个重要亚组比较

云锦杜鹃花亚组是杜鹃花属植物中比较原始的一类，其分布中心为川西、滇西北。国产26种，四川产20种，宝兴有9种，分别占全国该亚组总数的34.62%，占四川该亚组总数的45.00%。在宝兴县相对狭窄的地域就分布有云锦杜鹃亚组近一半的种类，由此可见，宝兴县是杜鹃花属云锦杜鹃花亚组的重要分布中心区之一(表4)。

大理杜鹃花亚组是常绿杜鹃花亚属重要的组成成分，该亚组中国有55种，四川产34种，宝兴有12种(含1变种，1亚种)，分别占中国该亚组总数的21.82%，占四川该亚组总数的35.29%。这一类群植株各部被不同形态的毛被，是中高山区域杜鹃花冠层的重要组成成分，常在海拔3 000 m以上形成杜鹃花灌丛纯林，花色艳丽观赏价值极高。

银叶杜鹃花亚组也是常绿杜鹃花亚属非常重要的组成成分，该亚组中国有20种，四川产13种，本次调查的区域有4种(含1亚种)，分别占中国该亚组总数的20.00%，占四川该亚组总数的30.77%。这一类群植株叶片背面被银灰色毛被，自然分布海拔相对较低，如岷江杜鹃花最低海拔可以分布到800 m，是中低海拔区域杜鹃花的重要最成成分，常分布在河谷山岩林间，是杜鹃花低海拔引种驯化的优良资源。其中四川特有种有13种，占宝兴县杜鹃花总数的27.67%，由此可见宝兴是现代杜鹃花属植物分化程度极高的地区之一。

2.2 分布现状

本次野外调查样线共计40条，调查统计杜鹃花属植物47种(含2亚种，1变种)，分属2亚属、3组、11亚组。宝兴县杜鹃花属植物野外垂直分布描述如下：

(1) 海拔750～1 600 m的低山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中，主要分布的种类有：毛肋杜鹃花(RhododendronaugustiniiHemsl.)、黄花杜鹃(Rh.lutescensFranch.)、多鳞杜鹃花(Rh.polylepisFranch.)、美容杜鹃花(Rh.calophytumFranch.)、岷江杜鹃花(Rh.hunnewellianumRehd. et Wils.)、腺果杜鹃花(Rh.davidiiFranch.)等。

(2) 海拔1 600～2 000 m的山地暖温带常绿与落叶阔叶混交林中，主要分布的种类有：美容杜鹃花、汶川星毛杜鹃花(Rh.asterochnoumLace et W. W. Sm)、腺果杜鹃花、繁花杜鹃(Rh.floribundumFranch.)、大白花杜鹃(Rh.decorumFranch.)。

(3) 海拔2 200～2 500 m的温性针阔混交林中，主要分布的种类有：问客杜鹃花(Rh.ambiguumHemsl.)、秀雅杜鹃花(Rh.concinnumHemsl.)、芒刺杜鹃花(Rh.strigillosumFranch.)、绒毛杜鹃花(Rh.pachytrichumFranch.)、大叶金顶杜鹃花(Rh.prattiiChamb.)、山光杜鹃花(Rh.oreodoxaFranch.)、乳黄叶杜鹃花(Rh.galactinumBalf. f. ex Tagg)等。

(4) 海拔2 500～3 000 m的寒温性常绿针叶林中，主要分布的种类有：宝兴杜鹃花(Rh.moupinenseFranch.)、树生杜鹃花(Rh.dendrocharisFranch.)、大叶金顶杜鹃花、苞叶杜鹃花(Rh.bracteatumRehd. et Wils.)、栎叶杜鹃花(Rh.phaeochrysumBalf. f. et W. W. Smith)、长鳞杜鹃花(Rh.longesquamatumSchncid.)、无柄杜鹃花(Rh.watsoniiHemsl. et Wils.)等。

(5) 海拔3 000～3 500 m的高山灌丛、草甸中，主要分布的种类有：陇蜀杜鹃花(Rh.przewalskiiMaxim.)、烈香杜鹃花(Rh.anthopogonoidesMaxim.)、水仙杜鹃花(Rh.sargentianumRehd. et Wils.)、茂汶杜鹃花(Rh.maowenenseChing et H. P. Yang)、皱皮杜鹃花(Rh.wiltoniiHemsl. et Wils.)、大叶金顶杜鹃花、山光杜鹃花等。

(6) 海拔3 500～4 000 m主要分布有：陇蜀杜鹃花、怒江杜鹃花(Rh.saluenenseFranch.)、烈香杜鹃花、雪层杜鹃花(Rh.nivaleHook. f.)、樱草杜鹃花(Rh.primuliflorumBureau et Franch.)等。

(7) 海拔4 000 m以上以低矮的高山杜鹃花灌丛为主，主要种类是：烈香杜鹃花、北方雪层杜鹃花(Rh.nivalesubsp.borealePhilipson et M. N. Philipson)、光亮杜鹃花(Rh.nitidulumRehd. et Wils.)等。

2.3 区系特征

本次调查的宝兴县杜鹃花属植物主要有7个分布类型，即：北温带分布型(1亚组)：高山杜鹃花亚组；东亚分布型(1亚组)：三花杜鹃花亚组；广义横断山分布型(1亚组)：亮鳞杜鹃花亚组；中国东部-广义横断山分布型(1亚组)：麻花杜鹃亚组；狭义横断山分布型(1亚组)：怒江杜鹃花亚组；中国东部-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型(3亚组)：云锦杜鹃花亚组、大理杜鹃花亚组、银叶杜鹃花亚组；广义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型(1组2亚组)：髯花杜鹃组、大叶杜鹃花亚组、杯毛杜鹃花亚组。

在宝兴杜鹃花属植物区系中，种类最多的中国东部-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型，有3个亚组，共计22个种，占宝兴杜鹃花属植物总数的48.89%；其次是东亚分布型，有1组1亚组，共7个种，占宝兴杜鹃花属植物总数的15.56%；第三是广义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型，有1组2亚组共5种，占宝兴杜鹃花属植物总数的11.11%。由此可见，宝兴杜鹃花属植物以中国东部-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型以及东亚分布型为主要特征；拥有组和亚组最多的是广义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型。横断山-喜玛拉雅分布区是中国杜鹃花种类分布最丰富也是分化最强烈的地区，是现代杜鹃花起源和分化中心(方瑞征，1995)，由此可见宝兴在杜鹃花属植物分布区系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现代杜鹃花属植物起源和分化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

3 宝兴杜鹃花属植物多样性及其丰富的特有现象

3.1 种类多样性

由表1，分布在宝兴杜鹃花属的植物有48个分类单元(44种、2亚种和1变种)，占四川省全部杜鹃花种类的25%左右，种类数量远超过相邻的天全县、芦山等县，常绿杜鹃花亚属和杜鹃花亚属的种类远远超过两亚属与四川邻近省的分布，宝兴是现代杜鹃花分布的重要区域。

3.2 丰富的特有现象

在宝兴有分布的44种(不含种下分类)杜鹃花属植物中，有95%以上的种类为中国特有种，其中四川特有种约占宝兴全部杜鹃花属植物种类的30%以上，宝兴特有种约占全部种类的4%，其次宝兴还是杜鹃花属植物重要的模式标本产地，有19种杜鹃花的模式标本采自宝兴境内，模式种约占宝兴全部种类的43%，这充分展示宝兴在杜鹃花属研究领域的重要性。

3.3 丰富的遗传多样性

宝兴杜鹃花属植物资源表现极其丰富的遗传多样性。全部种类都是常绿灌木或有时生长为小型乔木。从生长性状而言，境内的美容杜鹃花、山光杜鹃花、绒毛杜鹃花等种类，植株高度可达5～10 m甚至更高，而高山类的物种如草原杜鹃花、光亮杜鹃花等，植株高度仅有50～70 cm，通常不超过1 m；在云锦杜鹃花和大叶杜鹃花等亚组，部分种类的叶片长可达30～40 cm,而高山亚组和髯花组的种类叶片通常在1～2 cm左右。花期主要集中在晚春至初夏，大量开花在4月中旬后到5月下旬，但卧龙杜鹃花的花期集中在6月下旬—7月中旬，不同种类花色各异：白色、乳白色、粉白色、淡粉色、粉红色、淡-深紫红色、红色及深浅不同的黄色等，在同要属内遗传性状多样性丰富变化是非常少见。

4 宝兴杜鹃花属植物的保护与合理利用

4.1 有关杜鹃花属植物的保护建议

4.1.1 加强保护宣传、防止滥采滥挖

近来由于旅游事业的发展，当地部分乡镇的农家旅游非常活跃，部分农家为此采挖野生杜鹃花栽种在自家庭院，对原产地的景观及生态保护带来一定影响。杜鹃花种群野外自然恢复时间需要几十甚至百年，或更长时间，野生杜鹃花资源一旦遭到破坏，几乎是毁灭性的。

4.1.2 进一步加强野外资源调查

本次的杜鹃花植物野生资源调查虽然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但由于历史资料缺乏，加之调查时间有限，因此并不能完全准确地掌握宝兴杜鹃花属植物资源的现状，资料需要进一步补充，希望宝兴县相关部门能进一步加强杜鹃花自然资源的补充调查，尽可能准确掌握本区域内的杜鹃花属植物的类群及野外资源分布情况。

4.1.3 加强保护

建立特别保护小区，对于一些稀有、种群分布区狭小以及当地的特有种类，建议设立杜鹃花保护小区，进行特别保护，以保护这些种群的生态环境和特殊的遗传基因，这是对现有物种最有效的保护方法。

4.2 合理利用

杜鹃花是世界最著名的野生花卉，宝兴丰富的杜鹃花资源理应为当地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物种和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合理利用，是相互矛盾同时又互相依存的两个方面。怎样在有效保护该地杜鹃花资源的基础上使其丰富的资源转化为推动当地经济发展的一部分，是各部门应当共同努力探讨的课题。宝兴杜鹃花属植物不乏名贵种类，具备成为名、优观赏花卉的基本条件，结合当地旅游建立“名贵观赏植物园”，同时对这些观赏性高的特种进行深入引种驯化、繁殖方法研究，让它们从深山里走出来变为商品，推动当地经济发展，只有合理开发利用的基础上才能更好保护。

致谢：

感谢蜂桶寨自然保护区王勇书记和李贵仁站长在野外调查过程中给予的大力支持；感谢中科院植物研究所耿玉英老师、中国科学院华西亚高山植物园张超老师、四川横断山杜鹃花研究中心李晟之老师、保护国际(CI)杨彪老师在论文撰写过程中给予的帮助。

参考文献：

[1] 中国科学院中国植物志编辑委员会. 中国植物志:第50卷第2册[M].北京：科学出版社，1995.

[2] 中国科学院中国植物志编辑委员会.中国植物志:第50卷第1册[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5.

[3] 耿玉英.中国杜鹃花属植物[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

[4] 方明渊.杜鹃花属分类系统与分布[M]. 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1993.

[5] 庄平,王飞.川西与臧东南地区杜鹃属植物及其分布的比较研究[J].广西植物,2013,33(6):791-797.

[6] 朱大海,王飞.四川丹巴县野生杜鹃花资源调查研究[J].四川林业科技,2015,36(3):133-135.

[7] 朱大海,王飞.四川小寨子沟自然保护区杜鹃花属资源调查研究[J].四川林业科技,2016,37(5):65-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