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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地域文化的复杂性

2018-06-02吴义勤

长江文艺 2018年5期
关键词:恩施当代文学文学史

2017年11月,在美丽的湖北利川市举行了首届恩施少数民族文学高峰论坛。这一组文章就是会议的讨论成果。吴义勤关注到少数民族文学历史化经典化滞后等现象,提出要强化少数民族文学史与中国文学史的融合问题,高屋建瓴,发人深思。李莉尝试性地探讨了少数民族文学经典化的路径。杜李批评了某些作家对恩施味道的表层涂抹,提倡进入到更深层内核的写作。恩施的美景美食美歌名闻天下,还应有更多的美文为之呼应、更多的大家竞相涌现,这是我们的希望。

近年来,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态势非常鼓舞人心,少数民族文学的作家作品层出不穷。去年刚刚颁发了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在座的李传锋老师的《白虎寨》就获得了这一奖项。少数民族作家队伍也非常壮大,青年作家成长非常迅速,一些非常年轻的作家已引起了文坛的广泛关注。支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与研究的诸多政策与各类工程,也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最多的、最有影响力的,比如作家出版社支持的少数民族文学出版工程,一次就出版了56本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集,56个民族的作品都有,并且荣获了国家图书奖,这充分表明了国家对少数民族文学发展的重视程度之高。此外,中国作协每年的重点作品扶持工程支持的少数民族文学项目也非常多,作品质量也都非常高。《民族文学》杂志还推出了少数民族语言版,主要的少数民族语言版本都在陆续地推出,社会反响非常好。还有,少数民族文学的对外翻译工程也在有序实施,旨在助力少数民族文学走出去,将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纳入到整个中国文学走出去的整体构思和机制中。可以说,少数民族文学正在迎來非常好的发展时期。

恩施是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的一方重镇、一片沃土、一座豪园。这里孕育诞生了许多非常优秀的作家和作品,李传锋老师就是恩施的,还有在座的很多年轻的优秀作家。记得前几年我们开过一个作品研讨会,是一位女作家罗晓燕写大水井的《这方凉水长青苔》,这部作品也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今天,我们召开高峰论坛,对恩施少数民族文学进行梳理、总结、探讨与研究,目的在于推进恩施少数民族文学的进步与繁荣,我觉得是非常必要的。会议的主题“地域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也很好,具有民族特色与地域特色的少数民族文学确实也是整个中国文学的重要一环,因此以点观面、以面看点也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十分有意义的、特别有价值的。

这些年来,少数民族文学与中国当代文学的融合发展成果突出、成效显著,一些很重要的少数民族作家已经参与和融入了整个中国当代文学的进程,甚至代表了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最高水平。如何在整个中国当代文学的视域中对少数民族作家进行定位、对少数民族作品进行研究,皆是值得深入探讨的课题。我们通常讲,“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因此,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不仅是整个中国当代文学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世界文学的有机组成部分。当然,也要承认,虽然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近些年来有了大繁荣大发展,但学界对少数民族文学的研究还相对滞后,所以,从学术与文学史的角度对少数民族文学进行研究是非常必要的。

接下来我主要想谈谈,在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大繁荣大发展的背景下,我们现在该做好哪些研究工作。

第一,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加强对少数民族文学的总结与研究。目前,这方面确实是比较欠缺。一方面,我们少数民族的文学研究人才的培养相对滞后,少数民族文学批评家在我们整个批评家队伍里占的比重相对较少,专门进行这一研究的学者也相对较少。我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的时候,我们聘请客座研究员,主要培养70后80后的青年批评家,已经有五届,但好像至今没有少数民族批评家被评上。

第二,我觉得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化和经典化滞后,这很可能比整个中国当代文学的相关问题还要严重。虽然我们对少数民族文学确实很重视,对其创作有利的相关政策也确实很多,但是,在对少数民族的当下作家作品进行研究、总结和历史化、经典化方面,我们做得不多,做得不够。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可谓繁花似锦,但其中究竟哪些作品真正具有经典化的气质和潜力,确是亟需深入发掘与探讨的问题。目前看来,这样的研究还远远不够。

第三,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史与整个中国文学史的整合问题。这一点学术界、文学史界现在都做得不够。各地方有各地方的文学史,但少数民族本身的文学史写作就比较滞后,而且并不是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学史。这方面要补课。另一方面,是要把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史和整个中国文学史进行有机整合。虽然有的文学史也写到了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但多是附录,并未将其有机地纳入到整个中国文学史的研究进程。少数民族文学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中,其格局大小、地位轻重和贡献高低都未曾在整体的文学史观层面被叙述,而是就事论事的多,就某个地区论某个地区、就某种少数民族文学论某种少数民族文学的多。虽然有时似乎给了少数民族文学很多特殊的待遇,但这类特殊待遇和整个文学史对其的评价完全是两回事。只有将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史和整个中国文学史进行有机整合,让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完整地以一个统一的文学标准、审美标准进入整个中国文学史,才是对少数民族文学的最高评价和真正礼遇。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研究的空间和潜力还是非常大的。

简言之,一方面对于具体的作家作品的研究要加大力度,另一方面对各个少数民族的文学史的整理也要加快进度,再就是做好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史与整个中国文学史的有机整合工作。可以说,我们要做的非常多。所以说,我们今天讨论的“地域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是个非常好的题目,地域文化是少数民族文学的一方沃土,地域文化本身承载了少数民族文学的很多经验。这些经验作为一种文化记忆也好、文化遗产也好,它一方面是客观的,另一方面又是亟需以文学形式来呈现的。

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在挖掘、呈现地域文化经验方面有其独特优势,这种优势与其他地区的作家通过民间采风,或走马观花式体验生活的方法来呈现文化记忆是不一样的。对于地域文化,仅仅把它作为一个景观是不妥的,因为它不仅仅是一种景观,或一种符号。把地域文化仅仅作为一个景观和符号对待,实际上是对它本身丰富的精神内涵的一种严重的遮蔽。因此,研究地域文化应该研究地域文化赋予我们的民族性格、精神性格、生命记忆等内容。这些内容是一个作家写地域文化时应该要表达出来的,而不能仅仅停留在表象的、符号化的地域文化研究或表现的层次。

同时,研究地域文化还要考虑它的复杂性。我们现在讲要重视传统文化,重视地域文化,很多时候就只会自然而然地表达讴歌、赞赏的态度,这就是对地域文化复杂性重视不够的表现。因此我们必须认识到:地域文化,不能仅仅把它作为现代文明的一种而只重视重返自然、人与自然的融合这些方面,实际上还应把它放到整个社会和现代文明演变的历史上看。地域文化本身也有冲突和痛苦,也具有矛盾性;有时我们不自觉地把地域文化乌托邦化,只说地域文化是天然的、充满诗意的,这实际上是对地域文化的简单化。我们今天重新思考地域文化的时候,就要把它放在一个文明演变的历史长河中去讨论,不能回避它的矛盾、它的痛苦、它的冲突,不能一味地美化地域文化。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把地域文化作为文学的审美资源去对待。它既有非遗的特性,比如冯骥才写“俗人奇世”写天津的地域文化小说等,其实就是一种小说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我们不能只是简单地呈现地域,而必须要有审美的转化和创造,要有审美的呈现,即地域文化本身的自然形态和审美形态之间要有作家的创造性的转化。从这个角度来说,地域文化的研究空间同样是非常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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