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环境可持续发展的趋势与机遇
2018-06-02迪恩内尔DeonNel
文/迪恩·内尔(Deon Nel)
迪恩·内尔:世界自然基金会全球环境总监
我们的世界在未来会越来越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
在过去一万年里,人类享受了非常稳定的地球环境条件。过去五十多年人类活动激增,快速破坏了这些地球环境条件。科学家认为我们已经越过了九道地球“红线”中的四道,导致我们的未来愈发不可预知与不稳定。
人类要想获得一个稳定而光明的未来面临着三大挑战,即最晚在2050年前稳定三个方面的环境形势:
1. 气候稳定;
2. 停止破坏大自然,逆转大自然消亡的趋势;
3. 稳定人口和消耗;
这三大挑战息息相关,必须同时应对这三大挑战才能稳定我们的地球。若未能应对其中任何一项挑战,则意味着我们所有的努力均告失败。
虽然2050年看起来很遥远,但我们面临多个环境挑战。我们需要在10年左右的时间(即2030年)采取紧急措施,这些措施将决定我们能否从根本上稳定环境形势。要实现这一目标,我们需要在2020年前的关键政策方面获得坚定的政治承诺。
一、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的势头
近年来,稳定气候方面的政治承诺和应急措施数量明显增加,这是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取得的丰硕成果。2015年通过的《巴黎协定》使应对气候变化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碳排放已经连续三年达到峰值。见图1。仅仅根据可再生能源解决方案日益提高的价格竞争力,几乎就没人怀疑我们在向可再生能源过渡。现在全球的重心应该是确保加快碳减排的速度,避免严重的气候影响。另外,还要确保社会和生态体系具有足够的恢复能力,以适应当前无法避免的环境变化影响。
二、亟需做出更大的政治承诺,逆转自然环境丧失的态势
与碳排放不同的是,全球的自然状态仍然特别令人担心。过去40年里,许多自然资源因遭受破坏而逐渐消亡。
世界自然基金会的《生命行星报告》显示,截止2012年,几乎60%的野生动植物已经消亡。按照现在的预测,2020年可能有超过67%的野生动植物消亡。如果这种趋势继续持续到2030年,将严重损害支撑地球上所有生命、社会和经济活动的生态系统的功能,从而严重影响我们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能力。例如,大约有十亿依赖珊瑚礁生活的人将因为珊瑚礁恶化而受到影响;最贫穷国家直接依靠内河湖泊捕鱼为生的1.6亿人也将受到严重影响。越来越多的被迫迁移、不稳定和安全问题都是生态系统恶化引起的。预计几千万的人口将因为生态系统恶化而被迫迁移。未来几十年,这一数字将增加到两亿以上。
图1 1980-2016年全球二氧化碳排放趋势
不幸的是,与自然消亡相关的全球主要公约——《生物多样性公约》(the 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并未获得其应有的政治支持和承诺。《全球生物多样性展望4》(the Global Biodiversity Outlook4)(2014年)显示,生物多样性公约不可能实现最近十年战略计划中确定的大多数2020年目标,所以必须采取措施扭转这种糟糕的形势。
三、稳定人口和消耗
根据联合国人口模型的预测结果,在较为客观的预测状况下,全球人口将于2050年达到峰值,约为92亿,并在2100年前稳定保持在约90亿的水平。但是,如果人口继续高速增长,全球人口将于2100年前增长到126亿。可持续性地满足全球90人口的需求和满足126亿人口需求之间的差别巨大。
然而,人口稳定的关键是社会发展。随着各国不断发展和教育投入(尤其对年幼女孩的教育方面的投入),生育率降幅和人口都将趋于稳定。很显然,社会发展和环境议程是相互依存的。健康的生态体系为几乎所有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打下坚实的基础。如果不在社会发展方面投入,我们也无法减轻大自然所面临的持续压力。
但是,到2050年,社会经济发展也有可能额外产生20-30亿中产阶级消费者。60%以上的中产阶级消费者将来自亚洲。这些中产阶级消费者的选择,尤其是对食品和肉类消费的选择,会对世界的可持续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四、2020年左右出现的“临界点”:为扭转自然环境消亡趋势做出更大政治承诺的良机
2020年前的几年(及之后)的时期提供了许多机会,让我们能为稳定并扭转自然环境消亡趋势而实现全球政治承诺。这些机会主要源自1992年里约会议之后出现的三大环保公约,即《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生物多样性公约》。
相关机会如下:
1.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巴黎协定下,所有国家都将他们的未来国家减排贡献(NDCs)定为1.5°C。即使在最乐观情况下,我们仍有可能面临气候变化导致的严重不良后果,那么各个国家为应对不可避免的气候影响而发展适应能力,解决生态系统作用的问题,这一点非常重要。
2.《生物多样性公约》将于2020年在中国举办的第15届缔约方大会(COP)上更新其十年期战略计划(爱知目标的后续目标)。该战略计划建立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模型之上,需要:在2030年前遏制并扭转生物多样性丧失态势方面,制定一个支配性的、清晰的、可测量的全球目标;一个令人信服的紧急行动案例,展示不作为引起的代价;确定主要全球战略,为实现全球目标做出最大贡献;制定一个透明的机制,使各国能设定可测量的国家贡献,评估国家承诺与全球目标之间的差距。
3.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已经就在2030年前实现土地退化零增长(LDN)而制定了一个清晰的全球目标,该目标已经被纳入到可持续发展目标之中。这一过程中,110个国家已经承诺将制定其土地退化零增长国家目标。第13届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缔约方大会于2017年9月在中国鄂尔多斯召开,会上讨论“土地退化零增长”国家目标。国家目标的雄心壮志以及迅速准备实施,都将对陆地生态系统恶化、生物多样性及其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的稳定产生重大影响。
4.这些公约需要明确地将其工作与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结合起来,并最大程度确保社会发展与可持续发展议程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期间确定的积极决策和目标能够在2030年前后建立一个行动机构,为在2050年之前稳定自然环境消亡趋势、恢复重大生态系统打下坚实的基础。
五、打破限制:气候、土地、生物多样性方法的结合
全球生物圈的稳定需要发挥这三个公约的协同效益。这三个公约的目标是相互联系的,一个公约目标的无法实现将导致三个公约均无法取得成功。
目前,全球环境可持续发展方面的努力由于太过分散而无法获得所需的政治支持。为了有效地创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我们需要团结在一个共同纲领之下,这个纲领应包括一整套清晰、科学、可测的目标(见图2)。
综合看来,显然急需为实现这些目标而行动起来。根据《土地退化经济倡议》,因土地退化问题导致的生态系统服务损失每年高达6-10万亿美元,或者占全球GDP的10%-17%。另一方面,土地修复所花的每一美元平均能够带来5美元的回报。同样,2014年《斯特恩报告》评估结果显示,对气候变化不作为所造成的经济成本可能高达全球GDP的20%。
我们需要优先开展那些可能实现这些目标的最重要的工作,并对这些全球目标提供支持。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最初支持采用“楔子”(Wedges)法降低碳排放。最近,这种方法也被用于优先采取行动以稳定生物多样性丧失的态势。
六、有关2020年政策的结论
总之,2020年之前我们还有机会打造稳定全球生物圈急需的政治势头,可通过以下方式实现。
1. 全球团结一致去实现下列清晰、可测、相互依赖的全球目标:将气候变化限定在气温比工业化之前的水平高1.5°C;2030年遏制并扭转生物多样性消亡趋势;2030年实现土地退化零增长;
2. 针对这些目标制定切实可行的紧急行动计划;
3. 清楚理解实现这些目标的最重要战略(如有助于实现这些目标的最重要“楔子”);
4. 清楚国家减排贡献如何累加以实现这些目标、还有多少差距、以及我们如何齐心协力消除差距;
5. 在全球、地区、国家层面上优化三大公约的协同效应。
七、中国的作用与实现全球“生态文明”的可能性
2030年,50亿中产阶级消费者中的60%以上将产生于亚洲。这些群体的选择对全球可持续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作为其中最大的经济体,中国发挥着关键作用。我们已经看到中国的减排承诺对全球碳排放产生的积极影响。
图2 获得认可的气候、土地、生物多样性全球目标
中国向生态文明转变的承诺,在国内甚至在全球范围都具有广阔的前景。生态文明为三大公约目标的融合提供了一个概念性框架。例如,可以优化空间规划以便协调实现这些公约的目标。这些目标也可以纳入到指导中国经济发展的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规划之中。但是,真正的考验是生态文明的宏伟计划如何转化为清晰的操作目标。另外一个考验是,生态文明将在多大程度上指导中国的发展以及中国的对外政策和对外发展,它将以“一带一路”项目的形式以一种有形、可观的方式展示出来。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基础设施投资项目,如果“一带一路”项目中纳入了生态文明,那么它可能会开拓出一种新的发展模式。
中国也将在这些事务中发挥日益重要的全球地缘政治领导角色。最显著的是,中国将在未来三年主办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会议。这些都是塑造全球环境可持续发展承诺的重大政治时机,就如同巴黎协定为全球气候行动提供一个全球拐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