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出的能量显然是无法感知的温度(组诗)
2018-05-29曾蒙
曾蒙
火焰
我有过沉默的黄金。
没有等它说话,另外的人已经开口。
他们说不出秘密、偏执的理由,
即使你路过学府,鼓励了更多的
落叶纷飞,那镜子一般的
橘子味道,
将深处的苦难铭刻于此。
这里,曾有一个远离尘世的人
又如此亲近世俗的甘苦。
他一人的不甘
就是整個苏醒的梦境。
我先起身,而且不用去别的树林,
高度干冷的天气被血染,
一地的江河在一滴水珠中疼痛不已。
斜坡里缓缓下落的傍晚
充满死亡的哲学。
缓缓下降的坡度有着惊人的
人脉,在那里
最低限度的忍耐
必须学会抒情,学会在风雪夹击的
夜晚,等待。
我没有兴趣去另一个夜晚,
另外的星群被更多的星群点燃,
就像冰块在燃烧,就像冰自己投身于火焰。
同样的
同样的,我洗碗时听到的声音,
是那么微小,细到了你书桌前的
身子。同样的,我可以言说的
过去、现在和未来,
都在你书页中的一个段落里。
同样的,我分开了黎明前的黑暗,
以某种意料之中的探视,
窥见了你从小到大的
过程,短暂而又恒久。
当我谈到永恒,谈到亲情
我是何等地惭愧。
同样的,无论是疼痛还是忍住疼痛
我都像一片落叶,
来去无踪,但也有失去的规律。
同样的,当你在深夜里熟睡,
我去的那些地方你无从知晓,
那些地方有着黑夜之中最深的
黑暗,我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摸不着。
同样的,失眠后不想站起来的
头颅,望不见你书桌上的灯光。
同样的,我什么都会去去,
又何尝不想让你在幸福中成长。
同样的,我称赞你的聪慧
和对美好的坚守,
我以你为自豪。尽管
这一切有可能无从实现,尽管
爱和恨是一对孪生姊妹。
我需要在内心的呜咽中
梦见大海的涨潮,梦见你在自由中
张开了翅膀。
佝偻的老人
佝偻着身子,
倦曲着身子的老人,不一定是我,
在黑夜里哭泣,
在回忆中默哀的老人,不一定是我。
没爱的人,看到的人,
被遗忘的人,在书中睡觉的人,
那一定是我。
要哭诉这一生的没落,
要向命运伸出火红的舌头,
要承受火焰,同时也要在尘世沉没。
你在的位置,我也曾经坐过,
你更大的悲伤,
我也抚摸过:顺着椅子的纹路,
水的纹理,哲学的山脊,
没有被问候的落日。
我叹息的语气一如碉堡般坚固,
我欷吁于柔软的部分,
那不一定是你的肩部,你的肺部,
你忘记的木楼梯。
病恹恹的小树苗已没有父母,
更近的是想当然的善与恶。
我蹂躏眼底的乌云,
蹂躏身体里翻江倒海的瀑布。
或许身子里的老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来的时候冷清,去的时候也相当镇定。
意想不到
不是你栽培的就不能叫植物,
不是你熄灭的就不能叫火焰。
我是植物丛里腐烂的根系,
我是火焰中燃烧的呼喊,
容纳了光明,
也没有抛弃黑暗。
我是你水滴里的残渣,
是你生锈的蓬沿。
水声荡漾的江南,
我是潜伏在你裙边的特工。
我破译了你的密码,
也瞪大了双眼,
望见你在夕光中穿越的小巷。
那么古旧,那么简洁,那么朴素。
是该寒冷了,
是该给风以衣服的待遇了。
你搓着手,让热气从指缝中溜走,
我远远地听到
你在时序与季节里的节奏。
舒缓、无力,没有停顿。
我知道的光阴从没有光临,
我找到的书里没有意想不到的符号。
你复活的时候天上刚刚飘起了小雨,
那些花草使劲地往上生长。
那些小雨,
从没有发出邀请,便浇灌了
广大而又稀疏的植物带。
那里的火焰
无畏地升腾,貌似在祝福你的未来。
背风的人
你坐在风口,背对着风,
埋头写信,像一幅灰色的老照片。
树上掉下落叶,
沾染了很多古旧时光,
与镇子里的小巷一直通向远远的转角处。
每一次我经过这里,
仿佛见过你无数次。
你背风之处,偶尔有阳光斜斜地跑过,
斜斜地跑过洁白但有些陈旧的墙壁,
斜斜地
慢慢地照射出今天的下午。
只有在这时,我才更加了解自己,
自己的心声与寂静,
自己身体里被埋藏的欲望
与渴求。
只有当风错过了这个地方,
你释放出的能量显然是无法感知的
温度。你背风的样子
早已远离了时间的秩序,
眼里只有自由的文字,行走在
高山峡谷,草原与花丛中。
有人牵着马打这里经过,
有人起早贪黑,为幸福奔波。
只有你,四季如春的画面
喷薄而出,
让欣赏的人更加辛酸,
让热闹的人更加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