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顺中印关系，“印太战略”不攻自破

林民旺

4月27～28日，习近平主席与印度总理莫迪在武汉举行非正式会晤。这次会晤规划已久，但因2017年中印洞朗对峙而耽搁。习近平主席在开场白中说：“这是我们两人非常真诚的约定，今天我们就是来共同履行这个约定，进行非同寻常的非正式会晤。”

长达两天的会晤凸显中印两国在战略上的相互重视，绝非着眼短期的策略调整。习近平主席在会晤时说，“非正式会晤可能是今后我和总理先生经常采用的一种交往方式”。这表明中国对印度的重视不是“心血来潮”或者什么权宜之计，而是长期的战略选择。

印度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只不过其巨大体量和崛起潜力长期被掩盖在“中国奇迹”的光环之下了。1991年印度开启经济改革和市场开放进程时，其GDP总量位居世界第16，而到2017年底达到2.4万亿美元，排名世界第7，略低于英国和法国，但按其增长速度，很快就会升至第5。当前的印度，正由地区性强国向世界大国迈进。

印度在美国眼中是“摇摆国家”，其对外战略选择能够影响全球战略格局和力量对比。但中国相信，保持足够的战略自主性是任何一届印度政府都会秉持的外交原则。不论是出于文明古国的自豪，还是基于现实利益的选择，亦或对世界大国地位的憧憬，印度外交一直都非常强调独立自主，有著自己的战略诉求，否则印度也就不是印度了。

中印领导人武汉会晤达成了广泛的共识，明晰了印度将坚持战略自主性，继续奉行独立自主、和平发展的外交政策。其所蕴含的战略意涵是，印度不会寻求参与旨在遏制中国的同盟，将会在美国的“印太战略”中做出明智的选择。

2017年11月，美国、日本、印度、澳大利亚在越南重启“四国安全对话”，有关合作一度被看作是美国“印太战略”的雏形。会后美日澳各自发表的新闻稿都提及“航行自由”“遵守国际法”“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等字眼，显示出针对中国的一面。印度的立场则有别于其他三方，并不包含上述字眼，也没有宣称要继续深化“四国安全对话”。

印方强调其所希望构建的印太地区是自由、开放、繁荣和包容的架构，同时还主张将“印太”架构发展成为经济性质而非军事安全性质的合作平台。印方也指出，“印太”将来的合作应是包容性质的，而非只局限于四国，也要将“印太”发展为利益共同体，而且没有使用所谓“民主自由的价值观共同体”之类的措辞。

当时，印度正试图“重启”中印关系，自然能够理解中方对“印太战略”的关注。据澳大利亚媒体4月25日披露，印度已再次拒绝邀请澳方参加本年度的美日印“马拉巴尔”海军演习。而今年1月澳总理特恩布尔曾表示，澳谋求重返“马拉巴尔”军演的努力“进展不错”。很明显，印度明白，如果让澳加入军演，将明确发出不利于中印关系的信号。当然，印方对澳大利亚一直持怀疑态度，内心认为澳大利亚是“四国安全对话”中最善变和不可信的国家。

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对印政策近来也不乏自相矛盾之举。2017年1月特朗普宣誓就职后，曾在与莫迪的通话中把印度称作“可以与美国一起共同应对世界挑战的真正朋友和伙伴”。然而，印美关系此后并没有一帆风顺。用印度国大党主席拉胡尔的话来讲，莫迪的“熊抱外交”在有些方面对美国并不管用。

2017年4月，特朗普不顾印度等国的明确反对，签署行政令对H-1B签证（特殊专业人员在美临时工作签证）申请程序进行修改。由于H-1B 签证的申请者中有近80%是印度人，此举严重限制了印度的外包行业发展。特朗普还扬言终止7万多人的H-4签证（允许H-1B签证持有人的配偶在美工作的签证种类）。由于这一签证的申请者当中的绝大多数也是印度人，更是被印方看作特朗普政府对印美关系的进一步要挟。

特朗普奉行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在直接冲击中美经贸关系的同时，也限制着“印度制造”的前景，间接增强了中印改善关系、加强合作的动力。在此次中印领导人会晤当中，双方都表示支持多边贸易体制，反对保护主义，强调坚持推进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

当然，印度外交也有八面玲珑的一面。对此，中国仍要保持足够定力，尽可能多地获得撬动中印关系的“抓手”。归根结底，对中国而言，只要搞好周边外交，理顺同主要邻国的关系，就无需过于担忧什么“印太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