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卖茶忽悠156亿

赵泽

神秘的“龙炎”老总

龙炎电商只成立了一年左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上当受骗，被害人对其趋之若鹜。这到底是一家怎样的公司？神秘的“龙炎”老总黄定方为何方人士，竟有如此大的能量？

据检方查明：54岁的黄定方是浙江温岭人，头脑活络，能说会道。2012年时，黄定方与妻子丁文萍以温岭老家的两套房产作抵押，向玉环一家银行贷款180万元。当时黄定方在温岭开店，经营通信器材和电器，规模看上去还可以，但拿到银行贷款后，夫妻俩并没有把生意经营好，贷款难以归还。有一天，银行上门催款，惊讶地发现夫妻俩经营的店已经人去楼空。后来银行将黄定方夫妻抵押的两套房产拍卖，但还有近40万元的贷款还不上。银行将黄定方夫妻上诉到法院，黄定方“跑路”被法院列为“失信”人员。

此后黄定方闯荡社会，学到了不少知识和“本领”。2014年9月起，他在西安等地参与非法传销活动。当年12月，黄结识江苏闰大公司的汤留俊（另案处理），发现杭州“炎黄茶叶”公司实际控制人蔡克意以提供茶叶的方式与汤合作，进行非法集资。随后，黄定方模仿其操作模式，成立了杭州龙炎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对外经营范围是网上销售化妆品、日用百货等，实则以“购物返利”的幌子进行非法集资活动。

在与蔡克意等人合作后，董事长黄定方号称有十余家子公司，其实只有杭州龙炎电商一家。他在解读“龙炎电商”模式时，用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以及“一带一路”“互联网+”等概念。在解读“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时，黄蛊惑投资者说，一部分人确实先富了起来，但是还有大部分人没富起来。穷人习惯于把钱存进银行，因为存进银行的风险最小。所以，富人从银行贷走了穷人存进银行里的钱，去赚更多的钱，而穷人拿的只是利息，贫富差距就这样越来越大。龙炎电商模式的资金在流转过程中，杜绝富人进入，着力将穷人打造成富人。其语言极具煽动和诱惑性。但在黄的公司，实有不少传销人员加入，公司的经营模式也类似传销。

高额返利，17万“会员”受损57亿多元

在公司外衣的掩护下，黄定方和蔡克意商定，由蔡的炎黄公司为“龙炎电商”提供茶叶和公司股份，由后者以销售茶叶返利的方式非法集资。龙炎电商通过设立互联网投资平台，以订购第一单“炎黄茶叶”成为会员，订购第二单或发展会员即获得高额返利的方式，引诱投资者投资，向多个省、市不特定对象大量吸收公众资金，利用新吸收会员的资金，作为老会员分红支出，以维持公司运转。

“龙炎电商”非法集资的具体模式为：投资的起步价一般是4000元，用这笔钱购买一单茶叶，成为会员，以后每单4000元购买茶叶等商品，或介绍新会员投单，均可每单分十周陆续获得6653元的现金返利、2866个可兑换炎黄公司股份的股权积分、2149个可在“龙炎电商”网上商城消费的购物积分，相当于年化收益率250%以上；会员发展60个以上新会员，连续两周投单300单以上，可成为“龙炎电商”服务站负责人；服务站发展新会员600人以上、累计业绩达到15000单以上，负责人可以成为该地区中心负责人；中心下辖若干服务站，每个中心、服务站的负责人分别可得到下属会员每单提成50元。

许多被害人提到，龙炎电商就是从杭州“炎黄茶叶”公司进货，把价值百来块的茶叶以高于10倍的价格卖给他们，从中谋取暴利，“炎黄茶叶”是“龙炎电商”的帮凶。“龙炎公司”实施非法集资及其诈骗犯罪活动，除二名主犯黄定方和蔡克意以外，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其结构严密，相关人员分工明确，在黄定方的直接指挥和协调下，对从事以“购物返利”为幌子的非法集资各显其能。

“你给我一份信任，我还你一份责任”，这是龙炎电商成立以来，黄定方一直对投资者的承诺，公司甚至把投资者称作“家人”，故对会员具有极大的蒙骗性。

然而，在“经营”一段时间后，黄定方负有大量债务，他自有资金短缺并且明知该返利模式必然亏损、这样下去无法持续履约。一天，他找来蔡克意商量，两人心知肚明，但都觉得难以收手。接下来，黄仍以高额返利为诱饵，并以虚夸投资项目、虚假宣传公司上市等方法骗取投资人信任，通过会议宣讲、网络平台推广等方式，向社会不特定人员骗取资金。由于黄定方善于包装，又有几项桂冠披肩，加之高额返利模式极具诱惑，使得极大部分被害人不明真相，受骗上当，所骗资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蔡克意为牟取暴利，按照预谋的方式，提供茶叶和股份供龙炎公司会员购买和兑换，并为龙炎公司介绍办公地点，参与龙炎公司的会议培训。孙世佳、丁文萍等作为“龙炎电商”高管，在明知返利模式导致亏损、很难持续履约的情况下，继续不遗余力地负责非法集资及其诈骗活动。

不仅如此，黄定方为扩大影响，进一步诓骗公众投资，还伙同蔡克意等人成立“炎黄国际公司”，由孙世佳、阚越负责操作“在美上市”事宜。然后，黄定方、蔡克意等人通过虚假宣传向会员销售炎黄国际的股份，并为会员发放了纪念版茶叶和股权换购证。吴克良、阚越等17人在明知黄定方进行非法集资活动的情况下，先后参与并分工配合。

杭州龙炎电子商务公司成立仅1年，就通过网络平台投单、销售股权换购证等方式非法集资超过156亿元，21万被害人分布于浙江、江苏、安徽、山东、陕西等全国30多个省（市）。案发时，造成17万“会员”57亿资金不能收回。案情触目惊心！2016年3月31日，杭州警方根据先期掌握的线索，查封了杭州“龙炎公司”办公楼，抓捕董事长黄定方及其妻子丁文萍、女儿女婿、妹夫、妻妹及其他高管，冻结其银行账户。次日，多名涉案人员被刑拘。

21人获刑

2017年8月3日至5日，在补充侦查、二次法定延缓开庭后，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黄定方、蔡克意等21名被告人集资诈骗、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职务侵占案，杭州市检察院由一名副检察长带队率员出庭支持公诉，32名辩护律师到庭参加诉讼。杭州中院新浪官方微博对此次庭审进行全程直播。

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黄定方、蔡克意、丁文萍、孙世佳等4人构成集资诈骗罪，被告人阚越等17人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告人李康露、牛茂抱和蔡金等3人在参与非法集资过程中，利用职务便利侵吞龙炎公司的茶叶款，还构成职务侵占罪。截至案发，龙炎电商通过网络平台投单、销售股权换购证等方式吸收资金的会员达20余万人，非法集资累计达156亿多元。黄定方将其中124亿余元用于支付返利，将4.8亿余元用于支付站长、中心主任等人的提成费，将2.5亿多元用于购买茶叶、支付日常开支等犯罪运作（其中蔡克意获取非法集资款1.9亿余元），共造成17万余名会员损失57亿余元不能返还。

起诉书还称，2015年10月至2016年1月，李康露等三人经过共谋决定：由牛茂抱收集不需要茶叶的龙炎电商投单会员信息，而李康露借负责提供发货清单的职务便利，将不需要茶叶的会员列入发货清单。蔡金在发货时对这些会员不予发货，但在结算时仍凭全部清单以每盒茶叶270元的价格和龙炎电商结算。蔡金给予李康露、牛茂抱每盒茶叶100元的分成。至案发，三人共侵吞龙炎电商茶叶货款380万余元，构成职务侵占罪。

庭审中，检方与被告人代理律师经过多轮辩论后，21人中有17名被告人当庭认罪悔罪，但黄定方始终坚持自己无罪。黄定方对检方的指控并不认可。关于57亿元损失之说，黄定方的辩护律师提出了质疑：龙炎公司的网站后台数据被篡改，57亿元的损失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计算依据是什么？有谁真正指控是龙炎公司或者黄定方诈骗了他们？和所谓的57亿元损失对应的具体被害人都有谁？黄定方的辩护人还称，龙炎公司是依法成立的企业，证照、手续齐整完备，黄定方成立龙炎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运行“龙炎模式”一年余，并没有欺骗投资者。对此，公诉人一一进行了回击和反驳，庭审现场出示大量的证人证言和黄定方、蔡克意等人在侦查阶段的多次有罪供述。铁证面前，黄定方终于低下了头。

2018年1月8日，轰动全国的“龙炎公司”案在杭州中院一审公开宣判。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黄定方、蔡克意、丁文萍、孙世佳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以高额利息为诱饵，明知投单返利模式不可持续、企业未真实上市，仍虚夸投资项目、虚假宣传上市，以网络平台投单、销售股权换购证等方式向社会不特定人员非法集资，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集资诈骗罪，分别判处黄定方、蔡克意无期徒刑，判处丁文萍有期徒刑十二年、孙世佳有期徒刑十年。被告人吴克良等17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扰乱金融秩序，数额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分别判处九年及以下有期徒刑，其中部分被告人适用缓刑。责令21名被告人退赔违法所得57亿余元，發还各集资参与人。

编辑：成韵 chengyunpipi@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