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本土剪纸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研究

李敏 吕银平

[摘要]剪纸作为一项传统的民间艺术，历史悠久，底蕴醇厚，它扎根民间，裹挟着浓郁的民间生活气息。宁夏剪纸，因其独有的地域和民族特征，在中国剪纸之林中也表现出其独特的文化价值。然而，宁夏剪纸作为本土文化的代表之一其发展现状却不容乐观，有多少人在剪纸，有多少人会剪纸，又有多少人懂剪纸，有多少人能传承这种具有艺术之美的文化，本文旨在从这些简单的命题出发，为这项传统技艺的留存与发展建言献策。

[关键词]宁夏剪纸；文化；现状；发展

[中图分类号]C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8）05-0077-03

中国的剪纸历史可追溯至汉唐时期，宁夏的剪纸也源远流长。剪纸在宁夏民间俗称窗花，贴花。剪纸在民间俗名为窗花，剪纸活动被称作“铰窗花”，它是表达、记录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纯朴的艺术。中国剪纸的根在民间，宁夏剪纸的根在乡村，在田野，在女人的手里，在小小的剪刀和薄薄的纸张里。目前，剪纸艺术的宣传并不广泛，剪纸的内涵也不如它曾经出现的场景那样为人所熟知。在乡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剪出纹样精美的剪纸，也不是人人都看得懂剪纸图案其中蕴含的深意，它需要基本剪纸知识的播撒和知晓。在外行眼里，它们不过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给人以美感的手工制品，营造节日气氛的装饰品。面对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剪纸在今日的快速消逝，在此，既不能指责大众的无知，也不能归咎于时代发展变化太快而不能保持其正常的发展。

一、宁夏剪纸发展现状

（一）宁夏剪纸作为“非遗”文化地位的确立。2009年9月28日至10月2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第四次会议上，中国剪纸项目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05年，回族剪纸列入宁夏第一批“非遗”保护项目。2014年，宁夏回族剪纸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扩展项目名录传统美术的剪纸中。由此开启了从国家到地方对剪纸艺术文化发展和传承的重视阶段。然而，列入“非遗”，并不意味着就可以保障其持久而又良性的发展。相反，列入“非遗”，正说明这项传统技艺正面临着需要抢救的窘境和紧迫性。

（二）宁夏剪纸文化的地域分布。“宁夏剪纸主要集中在南部山区的海原县，同心县和隆德县，它们是宁夏第一批“非遗”文化保护申报地”。从地缘来看，宁夏剪纸扎根乡土，在自然环境并不丰饶的土地上，在传统剪纸技艺的熏陶下，在老一辈剪纸艺人手把手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目前，涌现了一批剪纸艺术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如宁夏隆德的回族剪纸艺人虎凤英，汉族剪纸艺人张玮；被评为首届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的宁夏海原剪纸艺人伏兆娥，有着“中华巧女”美誉的井春霞；还有宁夏剪纸一枝花田彦兰等等。近年来这些剪纸艺人的名字为业界的人所熟知，他们创作出了一系列发扬传统又表现现实生活的优秀作品，在国际，国内的各类平台上屡获殊荣。这是宁夏剪纸艺术文化存在价值的充分肯定，也是对剪纸这项艺术的保护与传承，但相对于全区600多万的人口而言，宁夏剪纸的非遗传承人和活跃创作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十位，这个数字的影响力实在是有些式微。

（三）宁夏剪纸文化的装扮功能受限。本世纪80、90年代之前，剪纸曾经是过年过节时，贴在纸糊的木制窗框里的五彩斑斓的花草鸟鱼，是村里的巧媳妇用一双巧手剪出的缤纷世界。她们曾经给予冬日黄土高原上平淡单凋的生活几抹浪漫和温馨。但近年来，随着农村渐次盖起了大瓦房，明亮的玻璃窗不再适合贴上纸质的窗花，于是，最富有民间传统的剪纸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转而代之的是可以无限复制的印在塑料薄片上的剪纸图案。这种新型材料保证了剪纸图案的经久耐用，不易凋零，不论是过年，还是婚庆，她们也是不可少的装点热闹气氛必备品，但是那份手工剪裁的素朴和創造之美也随之消失了。总之，剪纸的身影是愈加稀薄，即便是我们走进大街小巷稀落的书画店，偶尔寻到的纸质剪纸，也是尺寸固定，花样有限的现代剪纸作品。剪纸图案无非是龙凤呈祥，或喜或福，这样大众通俗易懂的图案被封装在同样大小的塑料袋里，张贴在窗户或墙上，日子久了，也就从人们的心底褪色“凋零”了。最重要的是，其数量，品类实在是有限，甚至连诸如剪有蝙蝠、莲子、莲花这些以谐音比喻美好意义的传统纹样都很难找到。即便是走进像隆德这样素以民间传统艺术而闻名的书画之乡，专门出售传统艺术品的文化城一条街上，经典传统的剪纸作品也很鲜见，由此可见，传统剪纸艺术的市场到底有多萧条！

（四）剪纸文化内涵的了解和宣传不足。剪纸创作中出现的形象对于大众而言也是陌生的。除了一眼就能看出的大红喜字，福字，和在节庆图画中常常出现的鱼，喜鹊，鸳鸯这些为大众所熟悉的形象外。大部分人并不懂得传统剪纸中所出现的诸多动植物形象的寓意。其表现手法诸如“谐音、寓意、象征、概括、夸张、变形、假借”更是不为大众所熟知。再谈及如月牙纹，柳叶纹，飞燕纹，羽毛纹，毛毛纹，原点，三角及阴阳刀刻法或剪裁技法这些剪纸技法就更加不知所云了。这种艺术形式与大众疏离的现象必然制约剪纸艺术的发展。而事实上，这些关于剪纸的基本知识并不深奥晦涩，只要通过较为系统的宣传介绍便可以为大众补上这一民俗课。这样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才能更加切实的感受和欣赏剪纸带给我们的美，也才会有更多的人爱上剪纸，传承和发扬剪纸艺术。

二、宁夏剪纸艺术的文化特色

（一）乡土气息的剪纸文化。宁夏剪纸集中在南部山区和同心，海原，隆德一带，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宁夏南部多山，比较封闭，冬日农闲时，几个相熟的邻里乡亲团坐在土炕上，互相切磋，互相学习剪窗花，他们的剪纸基本属于传统剪纸。这样的剪纸一度盛行于年庆时节的宁夏的乡村。又因为远离现代生活的纷扰，传统的农村剪纸在艺术表现方面质朴纯粹，粗犷、原生态味儿浓厚。宁南窗花是由剪子剪出的，几乎不用其它诸如刻刀之类的工具，使用大红、大绿的纸张，这是由于宁南的剪纸几乎是由妇女创作的，与日常的剪纸和刺绣等活动紧密联系。这些出于农家女手中地地道道的传统剪纸在寓意和技法方面都有利于传统剪纸艺术的流传和发展，对于宁夏本土剪纸后期的创作发展也非常有益，体现出了农村文化特质及其传承和发扬的价值。

（二）回族特色的剪纸文化。回族剪纸充满回族文化生活气息，其剪纸在广泛吸收汉族剪纸传统的基础上，融入了回族独有的伊斯兰文化元素。“回族剪纸主要有象征四季平安的花瓶，寓意和和美美的荷花，代表生命繁衍的莲子，也有标志伊斯兰文化的汤瓶、拜毡、清真寺等”。“回族剪纸以花卉和小动物为主，因为回族有开斋节时节请过世的仙人回家的习俗，所以人物或较大动物的形象就不能出现在剪纸等艺术作品中。”如回族剪纸艺人虎凤英的剪纸以花鸟为主要表现对象，其主要作品表现为《牡丹图》和《花鸟图》。另外，因为回族有“青丝不见外男”的习俗，所以剪纸中女性的盖头往往会占据画面的大幅格局以显其习俗的独特，且由于伊斯兰教义不崇尚人物崇拜，故大部分人物剪纸以侧影的形式出现。人物的眼睛也处理的极为写意，以细线条的形式出现在画面中，这种遵从教义信仰的剪纸方式起到了表现回族女性内敛含蓄的艺术效果。

回族剪纸在继承和遵循回族传统的基础上，也在创造中发展。回族巧女井春霞的作品也有非常生动的正面人物作品，其中一幅表现回族老妇人的剪纸作品，回族妇女的盖头占据整个画面的主体，人物面部采用剪纸的镂空纹路，生动地表现了回族老人饱经沧桑而又慈祥安宁的脸庞。同时运用大幅中空表现身体，点缀以回族日常使用的茶壶，整幅画面简洁而又生动，又极具浓郁的回族风情。其另外一幅作品线条粗犷，形象写意，表现出新一代剪纸艺术家绘画的造诣在剪纸中的写意表达。这充分证明剪纸这项发源于民间的传统技艺在融入了现代艺术技艺中新生，也将成为剪纸走向更远的必由之路。

（三）回汉族和睦相处的文化特色。宁夏作为一个回汉聚居地区，在汉族传统剪纸元素的基础上，回族文化习俗及生活元素的注入，使得宁夏回族剪纸独放异彩。在这片土地上，回族和汉族长期共同生活，结下了深厚的民族情谊。在文化相融中，在弘扬社会和谐的今天，表现回汉民族和睦相处的主题也成了宁夏剪纸的又一特色。宁夏首届民间工艺美术大师，宁夏海原的“伏兆娥创作了《回汉一家亲》《回汉人民奔小康》《永久和平》《回族风情民俗长卷》等多部反映和谐宁夏、回汉人民生活幸福安康的优秀作品，其中《回汉人民奔小康》被中国博物馆永久收藏。其作品构图对称、均衡，阴阳相生，给人庄重、大方的美感。”这也表现了回汉民族间文化在差异中共生的和谐之美。

（四）红军长征题材的文化特色。作为红色革命老区，宁夏地区的剪纸除了表现日常生活场景的剪纸作品之外，红军长征主题在剪纸中也有大量表现。宁夏隆德的剪纸艺人张玮就曾创作过《红军长征系列》、《毛主席过六盘》等以红军长征为主题的系列剪纸作品。现在，在隆德文化城中的各种剪纸都有以红色文化为主题的各种剪纸，其中，张国勤，王生贵等著名代表传承人的作品更是恢宏大气，把爱国、历史等颂扬祖国的主题展现于作品之中。红军长征给宁南山区的影响深远，对当地的经济发展带来巨大的变化，西吉将台堡、单家集就是红色革命一个历史性的例子，红军在西吉驻扎时，教会百姓用马铃薯做粉条的方法。后来，村民为纪念红军的事迹，把它改名为“红粉”，当地红粉技术为西吉开发马铃薯作为经济作物奠定了基础，今天，其产品享誉全国，出口至美国。区级剪纸文化传承人张淑芳的作品《土豆变金豆》，把红军制作红粉的场景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因此，红色剪纸是西吉文化发展中的一个特色。

三、对宁夏剪纸发展的思考

剪纸作为一项反映民间文化生活的艺术形式，因其贴近生活和大众而弥足珍贵。也因其发展的局限而亟待关注。面对宁夏剪纸的发展现状，政府和地方做了大量工作，以保护和传承这一中华优秀民间艺术，但是还有欠缺之处。

（一）传承和发展的节奏缓慢。剪纸作为中国文化交流和传播的一种方式，政府部门为剪纸艺术家们搭建沟通了许多国际国内及区内剪纸创作和沟通交流的平台；同时，一批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的支持，也极大地鼓舞了宁夏民间的剪纸艺术家的创作热情和积极性。宁夏的剪纸艺人们以其精湛的技艺和浓郁的地方特色斩获诸多奖项，取得了可喜的成果。这些有益的尝试我们应该继续坚持下去，给予剪纸艺术家更多的鼓励和帮助。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寥寥可数的剪纸艺术家和渐趋消失的大众参与是我们必须要直面的现实。所以，一方面发掘和培养优秀的剪纸艺术家，让他们引领和传承宁夏地方剪纸的发展。一方面在大众普及方面做文章，也是我们亟待要做的工作。农民收入不高，还要靠双手劳作，对于剪纸，只能是抽空儿填补一下生活，作为生活的凋味品，因此，不能平稳发展创作大量的剪纸成果。

（二）保护和发展的途径需扩展。鉴于现代生活方式的急剧改变，农村地区传统的剪纸逐步减少并出现消失的危险。为了拯救民间精美的剪纸文化，急需把剪纸的发展目光投向整个社会，让其融入到各级各类教育机构的艺术课当中。从幼儿教育，小学直至大学的课堂都可以开设关于介绍剪纸基础知识，基础技艺的美术或美育课程。在普及义务教育的今天，把这项传统的艺术形式融入课堂，可以让我们的孩子从小接触和了解剪纸艺术，并埋下孩子們对于传统艺术的热爱的种子。同时，在大学的课堂，也可以在美术、中小学教育等专业专门开设关于剪纸的选修和必修课程，让将来从事相关行业的大学生们接受系统的剪纸艺术教育。这就同时对于我们的教师提出了相应的高标准要求。自然，就会出现对于剪纸艺术自上而下的系统钻研和学习，那么，这一股生力军对于宁夏剪纸的传承与发扬自然会做出其有益的贡献。

（三）丰富保护和传承的手段。留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工作刻不容缓，对现存的剪纸技艺和健在艺术家各具特色的艺术创作做抢救性的保存。因为我们有一些优秀的剪纸艺人已然过世，有一些人也已经年老。将宁夏剪纸的基本技法，纹样，图案，寓意以书籍、录像等形式做系统全面的介绍和记录的同时，也可以专门开设类似书画课堂的形式，在电视台邀请本土剪纸艺术家以授课的形式传授大众剪纸的技法，并以系列联播的形式宣传每一位剪纸文化传承人的剪纸技艺。当然，对于各位剪纸艺术家的这份公开的传授，是鼓励剪纸走上大众传播的道路的一个有力途径。这样，传统的手口相传就可以突破时空的限制，真正走向大众，在新的社会背景下落地生根。

（四）保证剪纸销售传播的途径多样化。作为个别剪纸艺人赖以生存的一门技艺和产业，销售也是传播的一个必由之路。宁夏海原的伏兆娥女士，常驻西夏王陵旅游景点，现场制作剪纸作品，供游客观赏和购买。旅游景点的平台搭建和剪纸艺术家的个人魅力共同构筑了剪纸技艺新的生存发展模式。而伏兆娥的女儿李剑，将母亲的剪纸与丝绸材质相结合，规避了剪纸本身不易保存，艺术包装层次较低的缺点，通过成立文化艺术品公司，把传统的剪纸艺术做成了可以带来巨大财富的产业。而且通过创立“伏兆娥剪纸”和“回乡剪纸”，也将现代品牌理念注入了剪纸这项传统的民间艺术之中。所以，伏兆娥母女在剪纸艺术发展方面的尝试和实践为宁夏剪纸艺术树立了可以借鉴的良好榜样，对于黄土高原上工业产业较少，鼓励发展文化产业的市场化尝试不失为有益的尝试。只有如此，更多的人才能参与这些传统艺术的创作和发扬之中。

结语

宁夏剪纸，中国剪纸之林中一枝绚丽的花朵，离不开中国传统剪纸的滋养。吸收传统技艺，发展自身艺术特色是宁夏剪纸作为特别文化的发展路径。宁夏剪纸的地域特色，决定了这朵花的朴拙和独特芬芳。近年来，我们的剪纸艺术发展成果显著，但剪纸艺术在当代社会发展中出现的瓶颈不容忽视，所以，谋其发展，思其发扬光大是本篇的落脚点，期望剪纸艺术更加贴近我们的生活，成为大众审美经久不息的美好对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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