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强势发力文娱的VC界新秀

宁新燕

2018年开年以来，文娱行业的上市潮不断袭来：爱奇艺、B站接连赴美IPO，虎牙、映客分别在纽交所和港交所提交了招股书，斗鱼、花椒以及快手、猫眼等也都传出了将上市的消息。

文娱公司相继登陆资本市场，美股、港股多线出击，反映出了文娱产业巨大的价值潜力。当然，开心的还有迎来收割季的风投基金们。

翻开中国基金行业图谱，关注文娱产业的基金很多，但专注且投出好项目的基金很少，而南山资本就是其中一个。这家成立于2015年的VC新秀投资的项目包括斗鱼、留白影视、追书神器、漫画岛、笑果文化等数十家企业，无一不属于文化娱乐产业。

南山资本第一期基金刚起步就重仓投资了斗鱼。对于如此“大手笔”，南山资本创始合伙人何佳表示：“事情看准了，就值得花重金投。”

何佳过人的胆识和底气源于其十多年的文娱从业经验：曾就职于空中网，任职期间带领百人团队负责游戏业务，成为最早一批从事移动互联网手游领域的专业人士;后在腾讯和掌趣做投资并购，其间代表项目包括动网先锋、玩蟹科技、上游信息、天马时空、欢瑞世纪、哔哩哔哩（简称“B站”）等。南山资本也因此在成立之初就果断选择将泛娱乐作为基金的投资方向。

既具备产业经验，又积累了足够的一、二级市场投资并购样本，何佳如今在做文娱行业的投资时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判断标准。“要判断这个交易想不想做，基本上见一面就够了。”

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是因为何佳在这个行业扎得足够深，对行业懂得足够多。

以下是创业邦对话何佳的内容记录：

创业邦：南山资本的标语是“做领先的泛文娱投资机构”，“成名作”是斗鱼。实际上这两年专注投资某个行业的VC机构并不多，大家在投资上大多不设限，是什么原因让您甘愿如此重仓投入文娱领域？

何佳（以下简称“何”）：首先，我们懂文娱。我在掌趣的时候，除了并购过一些游戏公司，还投了一系列文化娱乐相关的公司，比如B站、欢瑞世纪等，在娱乐领域积累了深厚的业界资源，对整个影视行业的运作、内部指标等多个方面有比较深的理解。

第二，从资本市场的角度看，这也是我们基于此前积累的A股市场并购经验作出的判断。想上A股市场必须保证有收入利润，而当时TMT整个大行业有收入利润的公司当属游戏、影视——泛文娱行业退出的可能性较大。

第三，从整体经济发展的角度看，文娱也到了持续增长的阶段。对比发达国家与中国的文娱消费占比，中国还是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间的。

第四，中国泛文娱行业中坚用户群从“80后”扩展到“90后”，付费意愿增加，是行业的重大利好之一。

第五，从文娱行业的角度看，游戏、影视等细分领域均没有垄断性，市场容积较大。

从这几个角度考虑，文娱适合我们，我们也看好文娱领域。

创业邦：斗鱼是一个业内关注度非常高，同时在早期也有过一些争议的项目。能否聊聊投资斗鱼的故事，比如当初是如何找到斗鱼的，对它的价值是如何判断的？

何：当时正值LOL（《英雄联盟》）很火，凡是打电竞的人都会看LOL教学视频，我认为是LOL的发展使得中国有机会把电竞做起来。

为什么呢？我从大学时候开始打电竞，当时很火的PC游戏如《星际争霸》、CS以及后来的《魔兽争霸》、DOTA这些游戏，人群相对集中，还未到爆发的时候。直到LOL出来，PC游戏才到达一个高峰，网吧里几乎全在打这个游戏——足够的用户规模是产生电竞的基础。所以，先得有一款有足够大的用户群关心的全民化游戏，才能衍生出相关的赛事、文化，才有电竞产生的机会。

当时投电竞的时机到了，再根据体育产业链推演电竞产业链：体育产业链里有网络电视台、有CCTV5，有《豪门盛宴》《天下足球》等一系列的产品和内容，那么电竞产业链里的ESPN（娱乐与体育节目电视网）是谁？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看到有很多游戏直播的平台，其中斗鱼的数据、业务情况、运营能力都好于其他几家，而且非常接地气。他们有一些市场化的打法非常有意思，比如最早的时候为了引流，他们让LOL各个分区的盟者们去挂斗鱼的标，带来了大幅度DAU（日活）的成长，效果很好。同时，团队在互联网也有连续创业的经历，战斗力很强。这些是我们最终选择了斗鱼的原因。

创业邦：斗鱼是南山资本投的第一个项目？当时为什么下这么大的注？

何：对。实际南山资本当时还没成立。事情看准了，就值得花重金投。

首先，在当时看来，斗鱼很有机会发展成全民性的体育电竞平台，我们肯定要抓住机会。其次，从基金收益角度来看，既要投对项目，还要多占些份额，收益才高，我觉得有机会能多投就要多投。

创业邦：作为文娱投资中的重要方向之一，优质的内容公司一直是业内抢手的标的。南山资本在这块也投资了笑果文化这样的喜剧内容公司，您是怎么看的呢？

何：在内容上其实我们更看重一家公司是否具备持续生产优质原创内容的能力，笑果文化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它实际是一家专注于年轻態喜剧的产业公司，把喜剧当作生态去搭建，而不是做综艺爆款。

首先，笑果文化的创始团队原来做过《今晚80后脱口秀》，这是中国最早、当时知名度很高的脱口秀节目，吸引了很多段子手、编剧、创业者聚集在平台上。

第二，他们有培养“素人”成为演员的一套阶梯式的流程：在学校和城市有社团、俱乐部进行最初级的选拔，选拔出来的人才在开放麦打磨锻炼，之后进剧场，面向一百甚至更多的人讲段子。这个阶梯的顶端是笑果文化出品的节目，比如《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另外，笑果文化还会定期举办训练营，集中系统地传授脱口秀知识。多渠道的发掘培养积累了大量的创作者，不同的舞台成为培养创作者的阶梯。

第三，这些人培养出来后，能够产生一批属于笑果的大IP，IP可以衍生出更多产品和跨界合作，这是一整套非常有组织、有方法论的模式。做内容公司的关键在于如何持续做出好的内容来，笑果文化的模式我们是认可的。

第四，目前市场上的影视公司、经纪公司很多，但像笑果文化这样专注做年轻态喜剧的产业公司很少。在喜剧产业化的探索上，笑果文化把自己打造成为一个服务性平台，将赛道从脱口秀拓宽到情景剧、电视剧、电影领域，不断提供最好的产品和有黏性的服务，让每个创作者都能更好实现个人价值。

创业邦：文娱行业有个长期的热点——IP开发。围绕IP，南山资本也投资了一系列“头部”的内容公司。关于这块的投资逻辑，您是如何看待的呢？

何：投内容类的项目，我当然希望能够产生IP，这样才有价值延展的空间和溢价杠杆。我比较中意那些自身能够孵化原创IP的内容公司。

而想投出这种自带IP的内容公司，要对每个领域，如脱口秀、动画、文学、影视产业，都有足够的理解，这样才能知道这个产业中什么样的公司能持续产生原创IP，同时对团队的价值、理念，包括时间点等都有足够的认知，这就会考察到我们的投资专业性。

同时，我们非常注重在投资后促成这些内容公司之间的合作，围绕IP做出覆盖文娱全品类的项目。这也是内容领域本身的特点，这些内容公司在业务上能够产生这些联动合作。

创业邦：今年，很多文娱领域的公司，如B站、爱奇艺，都已经上市，映客、虎牙也传出了准备IPO的消息，今年是文娱IPO的大年吗？

何：从资本市场角度讲，这是美股和港股去年一年的火爆的延续;从公司角度看，这拨公司在业务上已经到了可以上市的体量，于是择机而上，因为一旦登入资本市场，会有更多的空间做更多的事情，给投资人带来更高的回报。

创业邦：这些公司即使不上市，在一级市场的估值也已经很高了。您如何看待文娱领域公司在一、二级市场估值高这一现象呢？南山资本在这块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何：平台型企业的天花板相对较高，这类企业未来可能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加上商业模式也更明确，所以它们的一级市场估值本来就很高。内容型的企业不会有那么高的PE（市盈率），在一级市场估值过高，容易导致在二级市场出现倒挂乱象，因为还是得按照利润估值;上市后的内容公司如果盈利和用户增长都不理想，二级市场也不会看好它。

在我看来，首先瞄准好资产进行投资，最终要能够通过上市或者被并购在资本市场退出。其次，我们不赌上市，按照并购的标准评估。

A股是15倍PE，如果一家公司在一级市场的估值远超过这个比例数额，投资人就只能通过上市这一种方式退出。因此我们很谨慎，希望所投企业的估值能够维持在一定范围内，否则就会超出我们的风险值。我是投资人，同时也是一名投资领域的创业者，从项目退出并实现收益回报是我们投资的出发点。

创业邦：回看您过往的经历——写代码出身，曾担任董事会秘书等职位，在掌趣的时候完成了很多战略投资与收购，还曾经加入腾讯，但是似乎并没有在VC工作过，您觉得战略投资和VC的财务投资有什么不同呢？

何：目标不一样。

战略投资都是为业务本身服务的，主要目的是获取对公司主营业务发展最有价值的资产，为其带来更多优质的业务补充和合作关系。

而并购往往是战略投资最好的方式之一：一方面，这些买来的优质资产与公司在主营业务上的协同，会使整个公司盈利能力得到增加;另一方面，并购加强了我们与二级市场的沟通，整个公司的战略方向也会随着新资产的加入有一个新的拓展和补充，还会抬升市场对您的业务发展的预期。

VC则是纯看财务回报，关注的是各项指标。投资人做投资最核心的诉求是把钱投进去，提供投后管理，带着项目向前发展，最终通过上市或者被并购把钱拿回来分给LP（有限合伙人），这跟战略投资不一样。

因为之前做过战略投资，所以我除了关注资产本身在未来退出的可能性和确定性之外，也关心资产之间业务合作的协同性增长，并会通过以往的战略投资经验，在投后以战略性的眼光帮助这些企业进行资源整合、业务合作，帮助他们更快地成长。

创业邦：南山资本目前为什么只有您一位合伙人？

何：我非常欢迎其他合伙人加入。南山资本目前已形成自己的投资逻辑和价值取向，希望新来的合伙人能够契合南山资本本身的投资逻辑。

纯财务投资者可能跟我们的要求不相符，我们还是希望对方既具备财务投资能力，又具备行业实战经验，并且有过二级市场退出经历。和我有同样的背景——具备产业经验，以及一、二级市场的投资并购经验，这样的合伙人非常难找。

创业邦：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跟您的背景经历一样的人？

何：因为我对项目的选择、退出的判断很大程度是基于過往的产业经验和一、二级市场投资并购经验，这样才能理解这个项目到底好不好、能不能登陆资本市场或者退出，以及未来的发展大致是什么方向。至少得经历过这些才能作出接近“对”的判断。一个没有产业背景的纯粹的财务投资者，关注的点可能跟我不太一样。

创业邦：一个人作决策是否会存在一些问题？

何：我是风险厌恶型投资人，偏保守，可能会错过一些项目，但这不是大问题，因为作为一家新基金，资金存量是相对有限的，只要保证钱都放在最好的项目上，给LP承诺的回报达到了，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创业邦：作为投资人，您觉得要做成很多好的项目需要具备哪些品质？

何：第一，要有对事情的理解。我们确实懂文娱，比如我们能投进笑果文化的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对它的商业模式、核心价值的理解与创始人一致。创始人肯定会选择最懂自己、能帮到自己的投资人成为股东。

第二，我们接洽项目的执行力很强，能做到抓大放小。如果觉得这家公司是优质投资标的，保证能投得进去且符合我们的成长预期，我们不会对些许的价格差距过于纠结，可以很快决策。

创业邦：执行力强到什么程度？

何：执行上肯定需要过程，但我判断一个项目值不值得投资，基本上见一面就够了。

创业邦：有哪些判断的维度，比如创始人过往的经历？

何：其实还是know-how，不建议罗列一个清单摆出一、二、三点，因为当你标准明确的时候，就会有人特意包装出这样一个项目给你。

做并购的时候，只有你清楚你想买的公司是怎样的，抓住其核心本质，最终才可能有好的结果;否则，就会出现我们常说的“黑天鹅”现象，会有人特意按照你的各项标准要求把公司包装成你想要的样子。关键还是你要知道你挑选公司的核心点是什么，而不是只看表面的各项指标或者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