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绰云雾中

撰文_罗元廷 摄影_ 惠子

云雾神农架，对境心数起。

神农架素来以原始、神秘闻名于世，区内山高谷深，林木茂密。相传远古时候，神农皇帝为遍尝百草率众寻到了一座高山上，但见这儿山势陡峭，森林遍野，认定必有奇药密藏，不禁喜出望外。

云淡风轻

天很蓝，洁白的云朵点缀在干净澄澈的天空上，让人无比愉悦。但是此刻身处密不透风的车厢、快要晕车的我，却无法和好天气一样拥有好心情。长途大巴上在山路上颠簸，颤颤巍巍，车里的机油味和皮垫味混合在一起，难受得让人直皱眉头。一看时间，距离我们从十堰市出发才过了半个小时，接下来还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神农架。漫长的旅途时光该如何打发？上一次坐这么久的汽车，还是在新疆了吧。不过和新疆一望无际、开阔宽敞的公路相比，通往神农架的方向只有重重叠叠、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不禁让我的身心跟随着层峦峻岭一同起伏。

神农架是中国唯一以“林区”命名的省辖行政区，我觉得“林区”这个词特别符合神农架的气质。神农架素来以原始、神秘闻名于世，区内山高谷深，林木茂密。相传远古时候，神农皇帝为遍尝百草率众寻到了一座高山上，但见这儿山势陡峭，森林遍野，认定必有奇药密藏，不禁喜出望外。他先教民“架木为屋，以避凶险”，继教民“架木为梯，以助攀缘”，采得了良药400种，著就了《神农本草经》，为向天帝复命，才“架木为坛，跨鹤飞天”而去。后人缅怀始祖恩德，便将这座高山称作了神农架。种种迹象表明，神农架注定与这天地精华之草木高山有着不解的渊源。

也不知数了多少朵云、望了多少座山，我们终于在午后抵达了神农架的游客集散中心木鱼小镇。逃离了密闭的车厢，呼吸到了清爽的空气，我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和神农架空灵缥缈的景色相比，这里的居民却显得十分接地气。操着一口方言，偶尔冒出几句不顺溜的普通话，热情地招呼你吃饭住宿。大巴司机告诉我们，当地人都特别淳朴，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常常愿意让游客搭个顺风车。趁着天色尚早，我和同伴决定去附近的天生桥和神农坛转转。

名字里带“天生”二字的景点，似乎真的备受上苍的宠爱。天生桥宛如一块翡翠镶嵌在山间，鬼斧神工的天然石桥、香飘万里的兰花山和险峻扼要的石壁栈道共同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山水画卷。我们沿着栈道，一路细数着路边的各种花花草草，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植被种类确实数量惊人。满眼青翠让我的心也跟着沉静，仿佛脱离了尘世，而神农坛厚重的历史底蕴，又将我拉回了现实。神农坛分天、地二坛，依山而建。天坛正中耸立着炎帝神农巨型牛首人身雕像。天坛之下为地坛，辟有可容数千人之众的广场。地坛广场的前端，有两根高10米的如华表般的图腾柱分立两边，柱上雕塑也是牛首。图腾柱后是两幅大型浮雕，展现了神农氏一生的丰功伟绩。图腾柱和浮雕之间设有祭坛。祭坛完全按古天子祭坛的规格设置，青铜铸就的祭器九鼎八簋正中排放，香炉、香案、金钟、法鼓坛前排列，庄严肃穆。自然的神奇和人文的传承始终相融相伴栖息在此地。我们内心默然，无声仰望。

雾里看花

第二天清晨朦胧醒来，发现外面下雨了。我将窗子打开，淅淅沥沥的雨水随风飘落在我的脸上，让我瞬时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小雨让本就低温的林区变得更加清冷了几分。长裤和外套是一定要穿的。据说去年的五一小长假，神农架还下起了雪。这对于我这个常年生活在艳阳之地的人来说，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司机师傅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我们多时了。在神农架游览，没有车是一件寸步难行的事情。你可以选择乘坐景区不同路线的巴士到达各个不同的景点，也可以选择包车自由行动，当地的司机师傅都是好说话的人，有些时候还会耐心地向你介绍当地的特色。

我们的师傅很热情，说前往神农顶的路他特别熟，一年365天他可能要在这条路上跑200多天，保证带我们去最适宜观景的地方，看最美的景色。只不过雨天山里的雾比平时更厚更浓，能看到什么样的景色全凭运气了。我们决定上山赌一把。

等到真正进山后却让我瞠目结舌，前方的道路能见度不到5米，然而师傅淡定自若，说能见度1米的时候也有过，不足为奇。好吧，在这云雾缭绕的山头，是不是真的住着神仙呢？还是和传说的一样，有野人出没？在我天马行空浮想联翩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山路上来回折返了三四趟，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容易让人迷失。拐过又一个山头后，师傅突然激动地指着前方说，雾散了！山出来了！终于等到大雾被风吹散的时刻，我们兴奋得像第一次吃糖的孩子，在停好车后迫不及待地想离大山更近一点。只见高山草甸绵延千里，箭竹林遮天蔽日，石林突兀阴森，冷杉刺破苍天，眼前的辽阔给了我们十足的震撼，终于不再是雾里看花的我们，总算了却一桩心愿。

下山的时候师傅说带我们去看金丝猴。作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金丝猴在地球上存在已有100多万年的历史。神农架国家公园大龙潭金丝猴野外研究基地成立于2005年，生活在这个基地内的神农架金丝猴有80多只金丝猴。我们到达的时候正好碰上它们下山觅食，一张张淡蓝色的面孔上有大而突出的嘴，鼻子因极度退化而没有鼻梁，尾巴几乎与身体等长，身上长着柔软的金毛，光亮如丝。真不愧是世界上最漂亮和珍贵的猴子！金丝猴生性胆小、机警，只要看到人类的一点踪影，或者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就会立即逃之夭夭。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们相互追逐打闹，不忍打扰眼前的美好。

神农架拥有造物的得天独厚、自然的鬼马精灵，还有红尘的人间烟火。我想在这里待久一点，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