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间有永恒,必定在开罗郊外
2018-05-22撰文黄橙摄影刘艳晖黄橙
撰文_黄橙 摄影_刘艳晖 黄橙
这是一片古老神奇的土地,金字塔、狮身人面像、木乃伊、神殿……埃及的美丽从来不是一览无余的。当我骑着骆驼,拿着手电筒,甚至弓着腰,去寻觅那一段久远的历史时,我终于明白时光虽然易逝,可是埃及却保存了时光最灿烂的足迹。
胡夫金字塔:扑朔迷离的历史
就像喜欢夸大物品价值一样,埃及人夸大了金字塔的永恒:“人类害怕时间,时间害怕金字塔。”在尼罗河西岸,绵延50公里的80余座金字塔,在历经4000多年的风霜雨雪之后,还能“吓人”的也就剩吉萨高地上的3座金字塔了。海枯难,石烂似乎要容易些呢!
住在开罗西郊,散散步就可以到吉萨高地了。胡夫金字塔比想象中的要沧桑许多,那些看似坚强的岩石终究抵挡不了沙漠狂风的长年磨耗,变得色泽黯然、凹凸不平了。在远观中看起来笔直的线条,近看却犬牙交错,犹如年久弃之不用的锯齿。都说审美要保持距离,具体到金字塔,至少要保持千米以上的距离才行呢。
如果让时光逆转到4500年前,胡夫金字塔要比现在光鲜太多,金字塔的表面平整而光滑,在晨昏的阳光下,它所反射的光芒常让田间劳作的人惊呆。在古埃及历史中关于胡夫的记载不多,在位23年中他做了多少好事坏事无从知晓,只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很关心自己的陵墓工程,一座金字塔修建了整整20年,可谓史无前例。“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人死后,尸体如能完好地保存下来,其灵魂便得以寄托,继而复活成神。”胡夫的生命哲学正是古埃及人的普遍认识,木乃伊盛行也证明了这一点。
绕着胡夫金字塔漫步,很难不有所感慨:在铁器、车轮、滑轮和绞车都尚未被发明的时代,古埃及人竟然将230万块平均重达2.5吨以上的石头从远处运来,并完美地垒砌在146米高的建筑物上,这是何等的智慧啊!在金字塔东面,我看到一个阿拉伯女人正用手帕擦着眼睛,不知是因为阳光过于强烈的刺激,还是因为金字塔让她看到了远古炽热的生命激情和沉默的宏伟意志?
“骑骆驼照相吧?”这是金字塔边最常听到的吆喝。包着白头巾的胡夫后代们摸透了旅行者的猎奇心态,他们将骆驼披红挂彩,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削弱旅行者对“沙漠宝贝”的抵御能力。骑骆驼看金字塔,是一个不错的卖点,尤其适合“到此一游”的客人。来金字塔参观的人中十有八九不会对金字塔的建造过程感兴趣。何况专家们争来吵去,至今也没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当然,科学家中还是有严谨的,他们否认了最被普通人认可的斜坡盖塔的可能性。只要对物理有概念的人都明白,斜坡要有多长,斜坡的基础要有多牢固,
才能让重达几吨甚至几十吨的石头在上面滑动着前进。毋庸置疑,一种原始机械的发明是金字塔得以顺利建造的前提。任何猜想只有具备了可操作性,才能作为推断古人智慧的依据。“平衡器”一说至少是无数可能性中最接近真实的一个。
进入胡夫金字塔内,需要再买一次门票。沿着“之”字形的甬道,时而弯腰低头,时而昂首阔步,这种空间的变化仿佛是一种刻意的韵律,让人对终点有更强烈的向往。法老胡夫的墓室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石棺。千百年来无数好事的人对此有太多的猜疑。被盗?故意的形同虚设?人的想象力有多广阔,答案就有多缤纷。
花岗岩洁净的美在墓道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也难怪法老们建金字塔都要千里迢迢到阿斯旺挖掘石材。或许只有进入金字塔内,才明白建造金字塔的难处,因为它不是简单的垒砌,事先得预留甬道和墓室。通往墓室的甬道采用的是悬臂式构造,从下到上精确地维持26度角,在计量工具还不完备的年代不知古埃及人是怎么做到的?关于这座金字塔还有许多神乎其神的技术含量,比如其他的4条棱线都极为准确地面向东西南北。天呐!看来也只有天知道了。欣赏胡夫金字塔,最好是坐在一块沙丘上,抛开这个谜那个谜,什么都别想,等着日落,等着人散,等着星辰升起,等着惊世骇俗的美充盈在心间。岁月已远,关于金字塔的种种猜想都似是而非,只有那遗世独立的美值得铭记。
狮身人面像:看尽人间沧桑
站在吉萨高地上眺望开罗城有很不错的视野,远处的尼罗河若隐若现,我的相机捕捉不到遥远的河韵,就像我对尼罗河的泛滥和它留下的肥沃所养育的古埃及文明总有一层无法穿透的隔膜。想想历史的变迁真的很快!古埃及时期,开罗只是首都孟菲斯通往尼罗河的一个通道,只有几个村庄散落在空旷的谷地里,如今开罗已是非洲第一大城,埃及六分之一的人口都在这里谋生。
转头一看,胡夫金字塔附近的哈夫拉金字塔和门考拉金字塔也一样耀眼,这错落有致的祖孙三代金字塔,其大小应验了一句老话:“一代不如一代。”我觉得,哈夫拉金字塔的整体建筑似乎保存得更为完好一些,且不说金字塔上部仍然留存的平整的原貌,它东面的祭祀神庙依然挺立的粗大梁柱也给人的想象留下了标识。当然,最让人惊叹的要数祭祀神庙上方的狮身人面像了。
高21米、长57米的狮身人面像作为世界上最古老也是最大的雕塑之一,其知名度不在金字塔之下。关于它的传说和猜测,就像影视明星的绯闻一样不绝于耳,唯一的区别是明星的绯闻是一时的生活调料,而对狮身人面像的猜测却层出不穷,每一代人都希望给出独到的解释。
目前为大多数人接受的是,狮身人面像的人面是法老哈夫拉,他是自己金字塔的守护神。4000多年的自然风化和人为毁损,昔日头戴皇冠的英俊法老,已经成了一个沧桑的神秘老者。一座丢了皇冠、长须甚至鼻子的头像,同时也丢了原本刚毅、自信的笑容,只留下自讽意味的神情每天迎送着太阳的东升和西沉。在狮身人面像千古如斯的凝视中,城池易位,江山易色,古埃及与现代埃及除了尼罗河依稀可辨,其他仿佛都断绝了关系。古埃及多神的信仰体系已经荡然无存,伊斯兰教已经统辖了法老的子孙和他们的精神世界。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这在古埃及是不可思议的。太多的古埃及墓葬壁画展示着一夫一妻的恩爱,至死依然相牵的手感动过我的眼睛和我的心。
方法2:由于NaOH溶液过量,所以尾气中的NO2和NO完全被吸收。生成物主要是NaNO3和NaNO2。根据化学学科思想中整体思想(只研究反应物和最终生成物的定量关系,不研究反应过程的思想就是整体思想),依据题意中NaNO3和NaNO2的物质的量之比恰好与原尾气中NO和NO2的物质的量之比相等,得式:。
自从古埃及于公元前30年沦落为罗马帝国的一个行省,那绵延三四千年的古埃及文明就断气了。此后甚至整个埃及没有人读得懂象形文字,更别说解读文明的精髓了。要不是1822年一个法国学者商博良从罗塞塔碑上破译了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今天的埃及人恐怕对自己祖先不会致以如此崇高的敬意。
从祭祀神庙的梁柱间走过,那些阶梯仿佛将我引向神庙的墙头,这样我可以站在高处,与狮身人面像隔着一条沟壑对望。天空中飘动着很多洁白的云彩,阳光也因此飘移不定,我喜欢在这样的光影中拍摄狮身人面像,捕捉他仿佛时刻变幻着的表情。如果他的眼睛并没有因为自然风化而视力衰退,他应该看过西方人曾经在金字塔群中肆无忌惮的盗掘,而埃及人不仅没有保护祖先的珍贵遗物,而且受雇于他们,做他们的帮手。那种令人崩溃的悲痛,或许只有神可以消受?!
狮子是勇猛和力量的象征,然而,面对悠远的岁月,这种力量已经衰减,像古埃及文明一样沦落为被保护的对象。唉!为什么人类总是面临一种世间珍奇的离去才动了恻隐之心呢!
卡纳克神庙:石刻的历史
从开罗到卢克索不过是一场梦的距离,九个小时的火车在黑夜中穿过西撒哈拉的边缘,醒来时就在卢克索的晨光里了。仿佛我奔波了一夜,就是为了到卢克索迎接太阳的升起。
红润的阳光仿佛来源于卡纳克神庙中鹤立鸡群的方尖碑,光线爬过高大的塔门,先是染红多柱厅“盛开”的莲花大圆柱,然后投射在拉美西斯三世的神殿上。可以预见,再过一会儿,阳光将移到排列整齐的狮身公羊头像上,那是阿蒙·瑞的化身之一,每只狮身公羊头像下都站立着一个小小的法老,接受着神的庇佑。
卡纳克神庙给人的感觉就是夸张,且不说塔门巨大而厚重,雕像高大而挺拔,就连多柱厅中的134根圆柱子,高度竟然有22米,每根“盛开”的莲花大圆柱顶可以站立100余人。最神奇的要数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方尖碑,高30米,重320吨,也不知它是怎么从阿斯旺的山体上分离出来,又如何在卡纳克神庙树起的。中国古代文人追求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境界,古埃及人则做到了塔不惊人誓不休,庙不惊人誓不休。卡纳克神庙之所以如此著名,不仅因为它的壮丽,而且因为它的建筑元素例如大圆柱和轴线式设计,先后影响了希腊建筑和世界建筑。
埃及博物馆内挂满石刻藏品
沿着东西中轴线,可以直达圣坛,古时候只有祭司和法老才能进入的地方。遗憾的是如今那些神像只剩下半身了,上半身要不是在大英博物馆、罗浮宫,就是在开罗博物馆了。当对诸神的敬畏和信仰在埃及衰落,这些石刻的圣物就成了废物。直到人们发现原来卡纳克神庙是世界上最大最雄伟的神殿,可以用它研究古埃及历史,可以用它来赚外汇等等,修复工程才开始缓慢地进行着。只是那些扎着头巾、穿着阿拉伯长袍的工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们以热切的眼神等候着游客来与他们合影,以赚取小费。当一个左手拿着扫帚、右手拎着垃圾袋的工人笑容可掬地向我走来时,我马上知道他的深情意味着什么。哈哈,曾经的圣地上演的是滑稽的剧情。
卡纳克神庙最让人迷醉的是刻在柱上、墙上、神像基座上优美的图案和象形文字,有战争的惨烈,有田园生活的幸福,有神灵与法老的亲密……这是石刻的史记,连环画似的告诉你一个遥远而辉煌的过去。
在卡纳克神庙盘桓半天依然觉得是走马观花。世上有许多景点是用来观赏的,卡纳克神庙却是用来阅读的。当我万般不舍地回望着它伟岸的背影,忽然明白古埃及人为什么要将它盖得这样夸张,因为容易自负的人类只有感到自身渺小时,才可能敬畏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