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天然草地毒草危害状况与防控对策

尤延飞，马青成，郭亚洲，孔叶子，史芳芸，吴晨晨，赵宝玉*

(1.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动物医学院，陕西杨凌 712100；2.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吉兰泰镇农牧业综合服务中心，内蒙古阿拉善 750300)

内蒙古位于我国北部边疆，地处97°～126°E，37°～53°N，草地资源丰富，天然草地总面积为7.9×107hm2，占全国草地面积的22%，位居全国首位。其中，可利用草地面积为6.36×107hm2，占全区天然草地总面积的80.7%，是我国主要牧区之一[1]。天然草地作为内蒙古自然生态环境的主体，不仅是发展草地畜牧业的重要物质基础，也是极其重要的绿色生态屏障，对维护生态安全、保护人类生存环境、实现草地持续利用，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然而，由于受气候、干旱、超载过牧等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影响，内蒙古天然草地严重退化和荒漠化，截至目前有35%发生沙化，30%发生荒漠化，3%发生盐碱化，且近年来天然草地退化的速度持续增加[2]。草地退化造成可食牧草种类和产量下降，草地生产能力降低，而毒草却迅速蔓延和扩散，草地植物种群多样性破坏，导致草地毒草化。据统计，内蒙古天然草地毒草危害面积达3.01×106hm2，占可利用草地面积的4.7%[3]。草地毒草的滋生蔓延不仅和牧草竞争养分、影响牧草的生长，造成家畜中毒甚至死亡，而且严重影响农牧民的收入，给畜牧业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因此，有效防止和控制天然草地毒草的蔓延，提高牧草的产量和品质，提升草地生产力，对增加农牧民的收入和促进草地畜牧业的发展，改善草地的生态环境都有重要意义。

1 毒草危害状况

长期以来，天然草地毒草的滋生和蔓延不断引起家畜中毒或死亡，影响家畜繁殖，引起严重的经济损失，严重制约着内蒙古草地畜牧业的发展。20世纪50年代，伊克昭盟乌审召因采食小花棘豆(Oxytropisglabra)引起中毒的牲畜约占牲畜总头数的11%[4]；20世纪60年代，科尔沁左翼后旗大青沟因采食毒草引起中毒牲畜258头(只、匹)，死亡101头，致死率为39.2%[5]；20世纪70年代，阿拉善左旗因采食毒草引起中毒牲畜18300头(只、匹)，死亡7300头(只、匹)，致死率为39.9%[3]。1973年伊克昭盟杭锦旗敖楞补拉牧场马匹因采食小花棘豆，引起全部马匹中毒，小花棘豆中毒被牧民称为当地三大灾害(风沙、干旱、毒草)之一[4]；20世纪80年代，全区因采食毒草引起中毒牲畜100 000头(只、匹)，死亡30 000头(只、匹)；20世纪90年代，阿拉善左旗、额济纳旗因采食毒草引起中毒牲畜300 000头(只、匹)，死亡30 000头(只、匹)，其中毒草灾害造成阿拉善左旗经济损失高达6 510万元；兴安盟扎赍特旗阿拉新尔图苏木在1 d内就有100多只羊因采食毒芹(Cicutavirosa)而中毒[6]；2000年-2013年，内蒙古全区因采食毒草引起中毒牲畜467 400头(只、匹)，死亡32 958头(只、匹)，致死率为7.1%[3]。毒草的暴发使灾害不断发生，不仅造成草地生态环境严重恶化，而且对内蒙古草地畜牧业的发展造成了严重威胁。特别是地处内蒙古西部的阿拉善盟，由于多年的持续干旱，2004年毒草侵害阿拉善左旗草地面积高达1.172×106hm2，导致68 000头(只、匹)牲畜因采食毒草中毒，1 180头(只、匹)牲畜死亡，造成直接经济损失104万元；2005年，毒草侵害阿拉善盟草地面积达1.393×106hm2，严重灾害面积高达6.75×105hm2[7]；2006年，毒草侵害乌审旗草地面积达1.133×105hm2，严重灾害面积高达8.0×104hm2[8]。

2 毒草种类与地理分布

2.1 毒草种类

白云龙[9]把内蒙古天然草地毒草分为被子植物(50科154属256种)、蕨类植物(5科5属8种)和裸子植物(2科3属6种)三类，共57科162属270种。据统计，分布于呼伦贝尔草地的毒草共有14科28属49种，多为毛茛科、豆科、瑞香科、大戟科、百合科、伞形科、茄科等[10]；分布于科尔沁草地的毒草共42科93属164种，被子植物占37科153种，蕨类植物占4科8种，裸子植物占1科3种，毒草多为毛茛科、菊科、豆科、百合科、蓼科、大戟科、茄科、禾本科、石竹科和罂粟科等[6]；分布于阿拉善左旗天然草地的毒草共30科71属139种，以豆科和毛茛科最多，其次为罂粟科、鸢尾科、大戟科、茄科等[7]。

根据文献资料显示，内蒙古天然草地主要毒草有豆科棘豆属小花棘豆、黄芪属变异黄芪(Astragalusvariabilis)、哈密黄芪(A.hamiensis)、野决明属披针叶黄华(Thermopsislanceolata)、槐属苦豆子(Sophoraalopecuroides)、苦马豆属苦马豆(Sphaerophysasalsula)；禾本科芨芨草属醉马芨芨草(Achnatheruminebrians)；萝摩科鹅绒藤属牛心朴子(Cynanchumkomarovii)；瑞香科狼毒属瑞香狼毒(Stellerachamaejasme)；伞形科毒芹属毒芹；毛茛科乌头属草乌头(Aconitumcarmichael)、白头翁属白头翁(Pulsatillachinensis)、翠雀属翠雀(Delphiniumgrandiflorum)、毛茛属毛茛(Ranunculusjaponicus)；大戟科狼毒大戟(Euphorbiafischeriana)；百合科藜芦属藜芦(Veratrumnigrum)；蔷薇科李属蒙古扁桃(Prunusmongolica)等[4,7,9-11]。内蒙古天然草地主要毒草的毒性成分、毒性部位及易感动物如表1所示。

2.2 地理分布

内蒙古天然草地从东到西可分为草甸草原、典型草原、荒漠草原、草原化荒漠和荒漠五大类。由于生态环境和局部生态地段的不同，毒草在不同地带天然草地上的种类和分布也不相同，据统计全区天然草地毒草分布面积达3.01×106hm2。其中草甸草原是内蒙古最优良的天然植被，总面积为8.63×106hm2，占全区草地总面积的10.95%，分布19科33属47种毒草，对该区域构成威胁的优势毒草有草乌头、毒芹、狼毒大戟、瑞香狼毒、藜芦、翠雀、毛茛、乳浆大戟(Euphorbiaesula)等[10]；典型草原是内蒙古草原的主体，总面积为2.77×107hm2，占全区草地总面积的35.12%，分布25科32属56种毒草，对该区域构成威胁的优势毒草有瑞香狼毒、藜芦、翠雀、狼毒大戟、乳浆大戟、天仙子(Hyoscyamusniger)、地稍瓜(Cynanchumthesioides)等；荒漠草原处于草原向荒漠的过渡地带，总面积为8.42×106hm2，占全区草地总面积的10.68%，分布13科17属34种毒草，对该区域构成威胁的优势毒草有瑞香狼毒、翠雀、狼毒大戟、小花棘豆、披针叶黄华、醉马芨芨草、天仙子等[9]；草原化荒漠和荒漠处于荒漠草原西侧，总面积为22.31×106hm2，占全区草地总面积的28.31%，分布30科71属139种毒草，对该区域构成威胁的优势毒草有小花棘豆、变异黄芪、哈密黄芪、苦豆子、苦马豆、醉马芨芨草、牛心朴子、蒙古扁桃、披针叶黄华、瑞香狼毒等[7]。内蒙古自治区部分地区毒草分布见表2。

3 天然草地主要毒草及其中毒症状

目前，对内蒙古天然草地畜牧业生产造成危害的主要毒草有小花棘豆、变异黄芪、瑞香狼毒、醉马芨芨草、牛心朴子、披针叶黄华等。

3.1 小花棘豆

小花棘豆是豆科棘豆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俗名醉马草。主要分布于海拔较低，雨量较少，日照较强的干旱荒漠草原、沙丘边缘、沙漠低洼地和河滩草地[14]。在内蒙古，小花棘豆主要分布于阿拉善、巴彦淖尔及鄂尔多斯。2002年，在阿拉善左旗小花棘豆分布面积为4.887×105hm2，占可利用草地面积的9.77%[22]。此外，小花棘豆在我国的新疆、宁夏、甘肃、陕西和山西等地也广泛分布[23]。小花棘豆主要危害马、绵羊、山羊、骆驼等动物。动物采食小花棘豆后引起中毒，一般成慢性经过，初期表现精神沉郁，被毛粗乱无光泽，反应迟钝，目光呆滞。中期表现共济失调，步履蹒跚，后肢无力。后期表现为肢体僵硬，后肢弯曲，极度消瘦，昏迷，最后因极度衰竭而死亡[24-25]。

表1 内蒙古天然草地主要毒草毒性成分、毒性部位及易感动物

3.2 变异黄芪

变异黄芪是豆科黄芪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俗名疯草。多生于荒漠及半荒漠沙地、半固定沙丘间、干涸河床砂质冲积处及戈壁砾石地。在内蒙古，变异黄芪主要分布于阿拉善、巴彦淖尔和鄂尔多斯。2002年，在阿拉善左旗变异黄芪分布面积为8.027×105hm2，占可利用草地面积的16.05%[22]。此外，变异黄芪在我国新疆、宁夏、甘肃、青海等地也广泛分布[23]。变异黄芪主要危害马、驴、羊等动物，尤以幼龄动物最敏感。主要表现以中枢神经系统机能紊乱为特征，中毒后精神沉郁，嗜睡，反应迟钝，目光呆滞，步履蹒跚，随后表现四肢僵硬，视觉不清，乱跑乱撞，站立不稳，逐渐消瘦，直到死亡，怀孕母畜造成流产、致畸和致残等[25-26]。

3.3 瑞香狼毒

瑞香狼毒是瑞香科狼毒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俗名断肠草。多生于草原、草甸草原、沙地、山地和丘陵，在退化草场上可成为优势毒草，在一般草原群落中为伴生种。在内蒙古，瑞香狼毒主要分布于呼伦贝尔、锡林郭勒、赤峰、乌兰察布等地。在赤峰阿鲁科尔沁旗天然草地上瑞香狼毒分布面积达1.33×105hm2，约占全旗草场面积的28.0%；在乌兰察布典型草原上瑞香狼毒已经成为退化草场上景观植物[11]。此外，瑞香狼毒在我国甘肃、青海、新疆、西藏、四川等地也广泛分布。瑞香狼毒全草有毒，动物中毒后主要表现为流涎、呕吐、腹痛、腹泻、粪便出血、呼吸迫促、心悸、全身痉挛、四肢无力、孕畜可造成流产，严重者因衰竭而死[17,19]。

表2 内蒙古自治区部分地区毒草种类与分布

3.4 醉马芨芨草

醉马芨芨草为禾本科芨芨草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俗名醉针草。多生长在海拔1 000 m～4 200 m的高山或亚高山草原的较干燥地区，在山坡草地、田边、路旁、河滩往往形成优势种。在内蒙古，醉马芨芨草主要分布于阿拉善、巴彦淖尔、鄂尔多斯。在阿拉善盟荒漠草场的分布面积达1.3×105hm2，占可利用草场面积的 1.3%，是阿拉善草场的危害最大的毒草之一[4]。此外，醉马芨芨草在我国新疆、宁夏、青海、西藏、甘肃、河北、陕西等地也广泛分布。醉马芨芨草主要危害马、驴、骡等马属动物，反刍动物具有一定耐受性。动物采食醉马芨芨草中毒的症状表现为口吐白沫，精神沉郁，食欲减退，甚至废绝，头低耳塌，站立不稳，行走摇晃，蹒跚如醉，重者2 h～3 h死亡[16-17]。

3.5 牛心朴子

牛心朴子是萝摩科鹅绒藤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俗名老瓜头。多生长在沙漠半荒漠地带的沙丘、沙地及沙化草地[18]。在内蒙古，牛心朴子主要分布在阿拉善、巴彦淖尔、鄂尔多斯。牛心朴子在阿拉善左旗草原分布面积为9.8×105hm2，占毒草面积的42.08%[22]。此外，牛心朴子在我国新疆、宁夏、青海、甘肃、河北、陕西等地也广泛分布。牛心朴子会造成各种动物中毒，在青鲜时期，家畜采食后通常会引起中毒甚至会导致死亡，但对骆驼的危害最大。牛心朴子会造成动物流涎、腹泻、瞳孔散大。牛心朴子总生物碱有较强的毒性，主要作用靶器官是心脏、肺脏和肾脏，并且对每个脏器的毒性作用不同[21]。

3.6 披针叶黄华

披针叶黄华是豆科野决明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俗名牧马豆。多生长于荒漠、半荒漠沙化草地、沙丘、山坡荒地等。在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边缘地带的干燥沙质丘陵、河岸滩边大量存在。此外，披针叶黄华在我国河北、陕西、山西、宁夏、青海、西藏、甘肃等地也广泛分布[15]。披针叶黄华危害各种动物，全草有毒。采食披针叶黄华的动物会出现体重下降、消瘦、反应迟钝等早期中毒症状，随后，动物出现运动障碍，步态不稳，后肢弯曲等中度中毒，病理组织学观察以肝脏间质结缔组织增生为主要特征[14]。

4 天然草地毒草防控对策

草地系统是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毒草的滋生和蔓延不仅对草地系统造成不利的影响，同时也破坏了生态系统的平衡与稳定。牲畜因采食天然草地毒草而造成中毒甚至死亡，不仅影响农牧民的收入，而且对草地畜牧业的发展造成严重的影响，进一步影响我国经济的发展。因此，对天然草地毒草进行防控具有重要的意义。

4.1 依法加强草地管理，合理利用草地资源

依据法律法规加强草地管理，《中华人民共和国草原法》《内蒙古自治区草原管理条例》为我国天然草原和内蒙古草原的管理和利用提供了重要的依据。2011年起，国家开始实施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机制政策，内蒙古自治区6.73×107hm2草地纳入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机制范围，146万户、534万农牧民受益。目前，内蒙古自治区建立了一套草原法律法规框架体系，并提出到2020年基本建成相对完善的自然资源资产管理、环境保护等4大制度体系。此外，政府部门要充分调动农牧民防治毒草、保护草地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营造“人人关注草原保护、人人参与草原保护”的良好环境，合理利用草地资源。

4.2 严格控制载畜量，实施草畜平衡制度

草地退化的一个重要标志是草地毒草不断滋生和蔓延，而造成草地退化和毒草繁衍的主要原因是过度放牧。以草定畜，严格控制载畜量，实施草畜平衡制度是控制毒草产生的重要措施。对已经受到毒草大面积生长的草地，推行轮牧、休牧和禁牧制度，大力推进人工封育、围栏、退耕还林还水等措施，让过度利用草地得到自我修复。同时，大力发展人工草地，以减轻天然草地放牧压力，使天然草地得到恢复。

4.3 建立草原分区治理体系

根据全区草原的资源特点、草原畜牧业发展水平、存在的主要问题和保护建设利用需要，科学划分草原区域，实施分区治理。依据不同区域的功能定位，确定主攻方向和目标任务，采取不同的治理措施，推进草原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提升草原生态系统稳定性和生态服务功能，筑牢生态安全屏障，促进经济社会协调发展。

5 展望

天然草地是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维持生态系统的平衡和稳定，保护人类和动物的生存环境具有重要意义。牲畜采食毒草中毒甚至死亡，使人们认为毒草只是有害，然后盲目的灭除和铲除，而忽略了它们对人类乃至生态系统平衡方面的重要作用。为遏制天然草地的退化，保护草地生态环境，使草地生态保护和畜牧业发展步入良性轨道。在“十二五”时期，国家出台了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机制，完善了草原保护建设重大工程措施，推进建立草原保护建设利用政策体系。现在，为了做好“十三五”时期草原保护建设利用工作，加快草原生态改善，推进草牧业发展，农业部组织制定了《全国草原保护建设利用“十三五”规划》，提出了草原保护建设利用的基本原则，主要为保护优先，加快恢复；科学规划，分区治理；因地制宜，综合施策；突出重点，分步实施。因此，在现阶段保护草地生态的大背景下，要充分认识毒草在天然草地生态群落中的重要作用。转变传统的防除观念，树立“变害为利，变废为宝”思想，生态保护与开发利用并重的思路，注重毒草的其他应用价值。总之，在毒草没有造成畜牧业经济损失和危害草原生态平衡的前提下，和毒草和平相处，更大的发挥它们的价值，为人类社会和畜牧业发展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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