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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哲学角度对“无聊”概念的重新反思

2018-05-15曹元甲

中国图书评论 2018年4期
关键词:哲学痛苦主体

曹元甲

在当代社会,随着技术的进步,经济的繁荣,以及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人们的休闲时间越来越多。无聊业已成为一种十分普遍的心理现象和社会现象。网络、报纸或者公众号上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无数人的围观疯传和七嘴八舌。这种“过度关注”,与其说是人们公民意识猛然觉醒后的积极参与,不如说是为了打发无聊而产生的不自觉的逃避自我的行为。面对这种日益普遍的社会心理现象,相关理论研究却显得十分滞后,研究无聊的著作和论文寥寥无几,即使有所涉及,往往也是浮光掠影、点到为止。到目前为止,唯一一部专门深入探讨“无聊”的著作是挪威学者拉斯·斯文德森的《无聊的哲学》[1]。该书从时代演化、社会心理以及文化变迁等角度对无聊这种现象做了详细、深入的梳理和探讨,对我们了解人性和我们自身有着十分重要的启示。可惜的是,《无聊的哲学》未能从哲学的角度深入分析“无聊”。本文尝试着从哲学角度去分析“无聊”概念的结构,希冀能更深入地挖掘出“无聊”所蕴含着的人性维度。

一、为何要研究无聊

哲学家必须时时努力去解决一些关键问题,如果不这么做,就等于是忘记了研究哲学的初衷。实际上,无聊就是这么一个关键问题。

令人遗憾的是,学生除了在学习过程中会感到无聊外,大学里并没有开设关于无聊的课程。显然,无聊并不被看作是与哲学相关的课题。在当代哲学中,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是认识论主体的变形,无聊这种现象自然被排除在了学科的框架之外。在有些研究者看来,研究无聊这种主题显示了思维的不成熟。这其实是科学主义思维方式主导下的观念。在该观念的指导下,一个事物能否成为学术研究对象,取决于该事物是否是一种客观存在,因为只有研究对象的客观性才能保证研究结论的普遍性,而只有这种具备普遍必然性的结论才是真理,因此一切的研究方法也只有从认识论上面来理解才具备合法性。否则,凡是沾染了主观性的概念就缺乏科学性。认识论角度的真理严格遵循因果律,只要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具备,严格按照既定的程序,主体就能得到任何预期的结果,这种结果不受时空的制约且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有效性。这种科学真理体现了人的尊严,也彰显了人的力量,它成为人类社会的主流观念自有其合理性与典型意义。

尽管如此,认识论意义上的真理并不是唯一普遍的真理,在此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类型的真理,即存在论或人文学科意义上的真理。人文学科当中的研究对象虽然不是客观的存在,但同样具备一定的客观性;本文将这种意义上的真理称作“软真理”。

“软真理”的“软”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第一,从影响范围来看,和典型的科学真理比,软真理的影响和涵盖范围要小。原因在于,软真理是情境的产物,对于软真理的求得必须要将其放在具体的情境当中,一旦将其从具体情境当中抽离出来,软真理就不存在了,因此,软真理常常会受到具体时代、民族、国家以及文化背景的制约而不具备像科学真理那样的普遍有效性。

第二,从影响程序上看,软真理的影响程序要比科学真理复杂。科学真理发挥影响是绝对的、单向的,是不受受体干扰和影响的;而软真理要发挥影响就必须将受体本身一同考虑进来。也就是说,软真理产生影响是要受体配合的,如果受体不配合,软真理就无法发挥其力量,这也是人文学科在当代备受冷落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在此种真理中,存在着很大的偶然性和随意性,主体的意志是受限制的,主体很难从始至终把控整个过程,因此与科学真理相比,主体的尊严也很难在此领域中得到凸显。

正是软真理的这两个“弱点”使得其在当代哲学中一直处于边缘地位而备受冷落,而且还得常常为其自身存在的合法性做辩护。尽管带着这样的“弱点”,软真理仍然不失为真理。真理并不一定客观,但要具备客观性。也即是说,“客观性”而非“客观”才是真理的必要条件。“客观”和“客观性”是两个不同的范畴,这在康德的《判断力批判》一书中已经说得很明确了[2]。辩证地看,所谓的弱点正是其优势所在。尽管在影响的广度和力度上存在劣势,但是软真理却是科学真理的基础,就像存在是认识的基础一样,人首先存在着,然后才能认识,认识是存在派生出来的第二性的人类行为,将基础抽离并将其边缘化,甚至直接将其排除出真理范畴,无疑是一种不明智之举。

如果无聊不能被视为当今哲学的研究对象,那么就应该反思一下当今哲学的现状,对生存意义漠不关心的哲学,无疑忽略和遗忘了哲学中最重要的部分。這个问题虽然不在哲学语义学的考虑范围内,却依然存在于哲学整体的范畴之中。对于无聊的体验,不仅仅只是某种个人感受,同时也反映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涉及整个当代文化对“意义”的看法。探讨无聊的问题,即是试图理解我们是谁,此刻我们如何参与世界。对这个问题思考越深入,我们越能发现,反思无聊是了解当代文化的关键之处。

二、无聊的概念界定

无聊是什么?事实上我们很难给无聊下一个精确的定义,因为无聊经常是以一种混沌的情绪状态呈现出来的。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从现象学的角度去描述它。叔本华认为人生就是一架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来回摆动的钟摆。[3]在他看来,人就是一团燃烧的欲望,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人就会感到痛苦;当欲望暂时得到了满足而一时无所希冀时,人就会感到无聊。我们想知道的是,无聊是不是也是一种痛苦?如果是,为什么是?这种痛苦与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痛苦相比,哪个程度更深?叔本华没有告诉我们。深受叔本华、尼采影响的英国作家萧伯纳曾说过一句极具真理的俏皮话:“人生有两大悲剧: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4]前一句很好理解,欲望受阻就是生命力受阻,生命力受阻自然会让人觉得痛苦。问题是后一句,为什么欲望得到了满足仍然痛苦呢?

按照动力心理学的理论,人的生命力不受阻碍地得到表现应该感到快乐,怎么会是一种痛苦呢?如果这话不是萧氏无聊至极的信口胡诌,这里面一定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就需要我们对这句话做一番仔细的分析。“追求不到会痛苦”这个句子实际上隐含着一个前提,那就是主体的欲望存在着一个指向对象,但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主体一直无法抓住这个对象,因而感到焦虑和痛苦。“追求到了会无聊”这个句子包含着以下几层意思:首先,主体的欲望指向一个对象;其次,主体的欲望吞没了这个对象;最后,当主体得到这个对象之后,暂时失去了指向的目标。

我们知道,当个体有了一个追求目标之后,首先到来的情绪是快乐,而非痛苦,当然更不是无聊。可见这不是无聊发生的原因;主体到达了目标之后感到的也应该是满足,这种满足带来的情绪是快乐而不是无聊,因此这也不是无聊产生的原因;那么可以肯定,无聊产生的根源一定在最后一点上,即当主体达到某个目标或者得到某個对象之后,暂时失去了目标或者指向对象。

通过以上所做的分析发现,无聊就是目标的阙如或者说是意义的不在场。我们还可以再做进一步追问:如果说无聊就是欲望满足后导致的目标阙如,那目标的达成就意味着欲望的缓和或减除,这种欲望的缓和或减除导致的应该是心情的舒缓,为何会产生痛苦呢?可见,单单说无聊是一种没有欲望的状态是不对的。这种状态看似没了欲望,其实不然。没有欲望只是没有了具体的欲望,但欲望本身的指向性还是存在的,这是一种抽象的欲望状态,是一种对欲望的欲望,正因为欲望没有着落,所以主体会不安和焦虑。正如周国平所说的:“无聊是对欲望的欲望,当一个人没有任何欲望而又渴望欲望之时,他便感到无聊。”[5]

我们还得对无聊的描述进行修正和补充:无聊不仅是目标的阙如和意义的空白,而且还得当且仅当主体对于这种阙如和空白状态不能忍受时,无聊才会成为可能。这样的无聊其实就是一种痛苦,而且这种痛苦比单纯得不到的痛苦在程度上更深。后者的痛苦只是因为主体得不到而导致的,尽管欲望落空了,但至少追求或指向的对象还很明确;而前者的痛苦则是由于目标的缺失和指向的无着落,但主体又无法忍受这种状况而导致的。就好比射箭一样,后者尽管次次都命不中靶心,但至少他知道靶心的位置在哪里;而前者虽然将箭搭在拉得满满的弓上,却始终苦于找不到目标而四处张望,这是一种有劲儿使不出的失落,是一种无所寄托的空虚和焦虑。

三、有趣与无聊

为了逃避无聊,人们做了许多尝试。在这场和无聊的旷日持久的斗争中,人们对付无聊的武器就是有趣。拉斯·斯文德森在他的《无聊的哲学》一书中说:“‘无聊与‘有趣总是如影随形,几乎同时开始流行,使用频率的增加幅度也是大致相同。”[1]94有趣的事物能够将我们从无所事事的无聊状态中拯救出来,有趣的事物可以暂时给我们无所适从的欲望提供一个栖息地和落脚点。我们之所以无聊,有时是因为生活中缺少目标,有时又因为目标太多,而后者又往往单调重复。一方面我们对这些目标缺乏兴趣,另一方面我们又不能忍受空洞的生活,于是我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去转移注意力,从而设法填补生活的空洞无意义。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现实生活变得越来越乏味。在现代社会,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被摄影机和麦克风所包围。一切都是可视的,从而一切都因这种可视而变得没有丝毫的新鲜感。“我们总是透过中介来看世界,这个中介就是排除了所有秘密的先在的阐释体系,当一切透明了,世界变得无聊起来。”[1]143当现实变得越来越透明时,人们便开始在虚幻中寻找新鲜;当常态变得越来越单调乏味时,人们便开始从变态中寻找有趣刺激。这样,无聊就和暴力、死亡、战争、恐怖等现象联系起来了。无聊掀起了一场如火如荼的越界运动。比如这场运动在波德莱尔那里被描述为堕落与新鲜感。《恶之花》以《航程》这首诗告终,其中死亡被看作唯一还有新鲜感的东西———

哦,死亡,我们的老船长,时候到了!让我们起航吧!

这个国度已让我们感到厌倦,噢,死亡!我们将要乘风破浪。[6]

正如本雅明在《中央公园》里所写的:“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只有一件事物是全新的,也几乎总是一成不变的,那就是死亡。”[7]正是无聊以及对于无聊的恐惧才将人们卷进了疯狂的游戏当中。暴力与死亡将人从无聊中唤醒,赋予生活以某种意义。仿佛有趣这种特质只存在于那些变态、离谱甚至怪诞的事件当中,于是人们为了追求刺激,摆脱无聊,一头扎进离奇怪诞的旋涡“过把瘾就死”,因为他们“玩的就是心跳”,而只有在无数的“过瘾”与“心跳”体验中才能暂时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巨大的空虚。殊不知对新鲜刺激的追求就好比一个瘾君子毒瘾发作时猛吸鸦片一样,尽管暂时可以减除他的痛苦,但从长远看,每一次的吸食只不过是更加重了这种毒瘾而已。同样,对于新鲜刺激的迷恋无疑会让人暂时忘掉无聊,但短暂的舒适换来的是更强程度无聊的卷土重来,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不仅不能克服无聊,反而更加深了无聊的程度。

上文说过,无聊就是因为我们不能忍受目标的阙如和意义的不在场才会出现的一种情绪状态。人类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对于意义的痴迷,因为我们无法忍受空洞、无意义的生活。无聊就是意义的空白,就是意义的消失,以及对于这种意义消失和空白的不安和焦虑。为了逃离这种不安,我们迫不及待地投入到各种能够吸引我们注意力的离奇怪诞的事件当中。殊不知,我们治疗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它的症状,我们寻求的不是意义本身,而是意义的替代品,这就是没头没脑追求新鲜、刺激以及各种离奇怪诞事件以克服无聊之所以会最终失败的原因。当然有人根据自己的日常经验会说,很多时候无聊可以通过交际、旅行、约会或者唱歌、跳舞、看电影等活动消除。但经验也告诉我们,有些无聊是无法通过这些活动得以消除的。这就涉及无聊的分类问题了。

四、无聊的类型

关于无聊,有很多不同的分类法。米兰·昆德拉列出了三种:消极无聊(比如我们无所事事打着哈欠时);积极无聊(当一个人沉迷于一项爱好时);反抗性无聊(比如说一个年轻人打碎玻璃窗时)。这种分类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它只是强调了人们可以采取消极的或者积极的反应,并没有从本质上区分各种不同形式的无聊。马丁·杜勒曼将无聊分为四种:情境式的无聊、餍足式的无聊、存在主义的无聊以及创造性的无聊。[8]这四种分类略显烦琐,因为有些是可以合并的,比如餍足式的无聊就可以归结到情境式的无聊里面,创造性的无聊就既可以归结到情景式的无聊里,也可以归结到存在主义的无聊里面。海德格尔将无聊分为两种:浅层次的无聊和深层次的无聊。[9]他所谓浅层次的无聊就是通过一些具体的活动可以消除和弥补的无聊,而深层次的无聊属于生存论意义上的无聊,是不可以通过具体活动消除和弥补的。我更赞同海德格尔这种分类,因为实际上上面情景式的无聊就属于浅层次的无聊,存在主义的无聊就属于深层次的无聊。本文所着重探讨的就是深层次的无聊,因为只有这种意义上的无聊才能真正将生存意义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生存的意义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但直到近代才成为人类尤其是西方人最为关切的问题。在古代,上帝是一切意义和价值的赋予者,人们要做的就是遵照上帝赋予的价值标准去行事,因此,古代的人生活得比较心安理得、心平氣和,可是自从文艺复兴以来,人们逐渐意识到人的理性具备塑造自身未来的功能之后,上帝的权威地位开始受到动摇。随着人的主体性的觉醒,尼采的一声“上帝死了”彻底取消了上帝赋予人类生活意义的资格,人彻底自由了!然而当人们欢欣雀跃于自身解放的同时,也意识到这种自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而是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当人们从被动地接受上帝的意义赋予中解放出来之后,发现自己面对着的是虚无本身,人要想继续心安理得、从容不迫地活下去几乎不可能了,因为人毕竟不是动物,动物活着是不需要意义支撑的,而想要意义就必须代替上帝去为自己创造意义,但人又是一种有限性的存在,人自己创造出来的任何一种意义与完满的上帝相比都是不完满的,也就是说,人创造的无论哪种意义都不能与将上帝弹劾之后留下的虚无相比,任何一种人造意义都不能填满上帝退位后留下的意义空白,这时候,无聊便排山倒海般向人袭来。

没有了上帝,人直面虚无,无聊就是对虚无的意识。当人处在无聊之中时所面对的就是赤裸裸的自我,而这种自我是摆脱了一切社会身份和社会关系的纯粹意识。在面对它的时候,我们会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就是我们一旦处于无聊状态就仓皇逃离的一个原因。我们逃避无聊的另一个原因是,当我们身处无聊之中时,没有一件具体的事件能引起我们的兴趣,但我们又渴望着对什么感点兴趣,于是我们处在一种类似于等待的被动状态之中,在这种状态中我们纯粹而直接地体验着时间的流逝,此刻的时间是凝固着的东西,此刻我们是时间的奴隶。无聊暗示了永恒,哪里也没有超越。“时间崩塌了,内聚成一个巨大而空虚的当下。时间通常是透明的,我们从未注意到这一点,而且时间也不表现为任何事物。然而,在无聊中,我们面对的是空无一物,也就是说,时间没有被任何能引人注意的事物填满。此时,我们才将时间体验为时间。”[1]78无聊代表了纯粹的、未曾稀释的时间。在无聊中,由于时间不会像通常那样流走因而变得难以驾驭,于是我们无法忍受对于时间的这种体验,所以才会匆匆逃离。无聊逼迫我们意识到这一点。

从上面的分析来看,逃避无聊实际上就是在逃避时间、逃避自我、逃避虚无。时间也好,自我也好,虚无也好,都是人类最真实的存在状态,尽管这种状态让人难以忍受,但要解决问题首先就应该面对问题,而不是逃避它。不能忍受无聊的一代,注定是平庸的一代。只有面对无聊才能找到克服无聊的方法。

注释

[1]拉斯·斯文德森.无聊的哲学[M].范晶晶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在《判断力批判》一书中,康德用四种契机来界定审美判断力。这四种契机分别是:无利害而生愉快、无概念而具有普遍性、无目的而合目的性以及共同感。其中第二与第四个契机,即无概念而具有普遍必然性以及共同感,涉及客观与客观性的区分。在康德看来,审美判断力虽然是主观的,但仍能像客观事物一样具有达到普遍性与必然性的功能与性质。

[3]参见叔本华.作为意志与世界的表象[M].石冲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197.

[4]弗兰克·赫里斯.萧伯纳传[M].黄嘉德译.北京:团结出版社,2006:94.

[5]周国平.周国平文集(第1卷)[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6:89.

[6][法]夏尔·波德莱尔.恶之花[M].郭宏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101.

[7][德]瓦尔特·本雅明.波德莱尔: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M].王涌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144.

[8]关于马丁·杜勒曼和米兰·昆德拉论无聊的分类可参看拉斯·斯文德森.无聊的哲学[M].范晶晶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147.

[9]参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王庆杰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2014: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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