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帽
2018-05-14班超
我妈妈相信应该物尽其用。我们总是将牙膏管挤压到薄如刀片、盘子吃到光洁如镜。我的牛仔裤要穿到膝盖处至少缝补三次,妈妈才允许我买一条新的。妈妈的节俭简直是一段传奇,这才发生了后来的“大草帽事件”。
大草帽,约三英尺宽,由绿色麦秸制成,其上缀满塑料雏菊花,并饰有两朵红色牡丹,帽带为一条“神气”的橙黄丝带。我想用“丑狗”形容它,但恐怕我们家的狗迈特有意见。
玛约丽姨妈在一次拜访我们农场时,送给了妈妈这顶大草帽,让她用来防晒。
当玛约丽姨妈在的时候,妈妈一直戴着它。但是,大草帽令妈妈无法通过房门、无法为玉米锄草——除了玉米的行间距不够宽外,它投下的阴影足以遮住任何杂草!
当玛约丽姨妈返回城市时,我和弟弟乔希屏息而待,等着看大草帽会发生什么。我们看得出,妈妈的节俭本性正在与时尚感激战。她不能说服自己扔掉大草帽,它可几乎是全新的,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用途呢!但妈妈实在无法忍受再戴它了。妈妈试图拽掉雏菊、牡丹和那“神气”的橙黄帽带,可是粘得实在太牢了,妈妈不得不寻求其他解决方案。
一天,乔希和我下楼吃早餐,发现大草帽从门上的挂钩处消失了。我们对视了一眼后,开始满房间搜索。很容易找到,就在客厅的灯上——妈妈把大草帽当成灯罩了!
我们家的长尾小鹦鹉皮特,在笼子里好奇地鸣叫。乔希和我很想知道大草帽作为灯罩的效果。我按下开关,皮特“吱”地尖叫一声,像断线的木偶般从栖木上垂直坠落下来。原来,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兩朵牡丹看起来像极了两只瞪着人的圆圆的红色大眼睛!难怪皮特会昏倒呢。
我们取下大草帽,跑去告诉妈妈。她极不情愿地将其挂回门上。
翌日清晨,我们透过卧室的窗户,看见妈妈手臂上挂着那顶大草帽正朝鸡舍走。很明显,大草帽要升级为鸡蛋篮了!
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鸡舍里。片刻后,一只鸡飞了出来,继而,所有鸡如火山爆发般从鸡舍门喷出来,它们歇斯底里地“咯咯”叫着,飞着、跑着逃命。
我们跑进鸡舍,看见妈妈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一只手犹紧攥大草帽,衣服上遍布鸡爪的抓痕,嘴里喃喃地自语,“只见羽毛满天飞啊!”
尽管如此,妈妈从没考虑要扔掉大草帽。
第三天清晨,妈妈走出房门,大草帽里装满了火鸡饲料。
妈妈刚刚走到火鸡的喂食地谷仓,火鸡便惊恐万分地朝门口跑,还直往干草堆里躲藏。妈妈沮丧地将火鸡饲料倾倒在谷仓里,双肩低垂,返回房子。
不一会儿,楼上发出了拖动东西的声音。当妈妈下楼的时候,她从楼上拖下来一个稻草人——稻草人身穿爷爷的旧工作裤、保罗叔叔的法兰绒衬衫,脚上穿着乔希去年穿不进去的运动鞋,面粉袋是它的头。而它头上戴的,正是大草帽!
妈妈用一根木杆把稻草人竖到玉米田的中间。那一年,我们家的玉米长得出奇好!
(孤山夜雨摘自班超的译文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