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时代穿衣讲究：从精致繁琐到干净利索

人類从射猎动物穿貂裘，到穿丝绸习得优雅贵族仪态，到绫罗绸缎不断展示自我，再到穿针织衫行动自如，接纳人造科技，成为一个标准干净的现代城市居民。材质的历史，无一不是人类自己进步的历史。

穿貂裘显富贵

项羽破釜沉舟，解巨鹿之围，擒王离，降章邯，灭秦军主力，西行入咸阳，火烧阿房宫，分封天下，号为霸王，要回家了。人劝他别回去，时年27岁的项羽表现出了年轻人的爱美劲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诸葛亮《出师表》，也说自己年少时，“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富贵就是衣锦，平民就是布衣。可见在很早的时候，纺织品的材质就映射着古人的阶级区分。

最早的时候，古今中外的人们都喜欢穿貂裘。

中国古代的人们到了冬天，身份尊重或者有钱的人一般是要穿貂裘的。比如“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在其鸡鸣狗盗的传奇里说的白狐裘，就值千金，世上无双。普通一点的，羊裘甚至犬裘，那就等而下之。

裘最好是又轻又暖。楚国官员子华出使，孔子说他“轻裘肥马”，轻裘和肥马是并列的，说明极为难得。

其实，无论是中国古代的王公贵族还是欧洲古典的贵族，都讲究华贵轻软的貂裘。比如，旅居英国的名画家雅姆·蒂索，曾在自己的布面油画《十月》里，画自己的情人凯特琳时，就着意刻画貂裘的柔滑美丽。

穿丝绸展气质

貂裘之后，就比较流行丝绸了。比如，在金庸所著的武侠小说《神雕侠侣》里，女主角小龙女初次出场，就“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如烟似雾，她既然要做仙女打扮，正该如此。而盛唐时期也是流行轻纱的，比如很有名的《簪花仕女图》，画中的人物也都是轻纱绕身。

反过来，《神雕侠侣》里的全真道士看郭靖，“他容貌朴实，甚是平庸，一身粗布衣服”，这等深藏不露，才是郭靖。倘若郭靖穿了一袭白纱，飘飘欲仙；小龙女一身粗布，那便不对了。纺织品材质本身，还跟人的气质有关。

英国和法国在17世纪一度限制了印度的印花棉布进口：这些材料太便宜，又轻薄，不褪色，价廉物美，简直要摧毁本土纺织业。所以，当时只有贵族才会穿一些华丽的丝绸。比如，17世纪比利时画家鲁本斯的《奥地利的安娜》这幅画里，那些大贵族们就都是身穿宝石镶嵌的华贵丝绸。

英国对印花棉的禁令一直到1759年才解除。那时节，巴黎人正流行蓬巴杜夫人那闪烁华美、滑若流水的塔夫绸呢！可以说，18世纪下半叶，欧洲流行新古典主义，大家都爱穿希腊罗马式装扮，也有纺织品的因素：印花棉布到了欧洲，棉布、细布和薄纱流行了，多少也能将就希腊罗马那种亚麻材质的感觉。可见，纺织品材质还跟政治有关。

19世纪后半叶，阿道夫·廷兰德先生在奥泽内山谷附近沿河借水力，开了个丝绸纱厂：那时候，大众普遍穿廉价的机制棉布，贵族还穿柔软轻盈的丝绸。1880年，阿道夫的儿子加斯顿接掌衣钵。30年后，他的继承人G·廷兰德，开了一家针织厂，成为法国头一批提供内衣、袜子与运动外套的厂家之一。

穿针织、帆布，干净利索

时装这东西，公认的祖师爷是保罗·布瓦列特：20世纪初，他推出第一批署名服装设计作品开始，从此地球上才真正有了时尚业行当。而布瓦列特开始搞服装业革命、推翻了紧身胸衣，就是为了方便女士们搞体育运动。

设身处地，倘若你在20世纪初，吃过了连正餐带甜品12道，然后去后院网球场礼仪性地打几拍，你也会觉得胸衣如甲胄，勒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希望有件衣服能让自己运动起来，舒适的同时不失风度。20世纪初，针织、帆布这类产物流行起来了，大家都得穿得干净利索，行动自如。

接纳人造科技

1939年，欧洲又流行了针织人造丝和人造纤维：那时欧洲战云密布，高级丝织品如丝绸等进口很难及时供应。于是战争时期，也不讲排场了，锦纶也就是尼龙，成了王牌。

人造丝和人造纤维具有手感柔软、穿着透气舒适、染色鲜艳等特点。尤其是人造纤维织物具有很好的吸湿性能，其吸湿性在化纤中最佳。所以，也就慢慢在世界各地流行起来，一直到现在。

人类从射猎动物穿貂裘，到穿丝绸习得优雅贵族仪态，到绫罗绸缎不断展示自我，再到穿针织衫行动自如，接纳人造科技，成为一个标准干净的现代城市居民。材质的历史，无一不是人类自己进步的历史。

（《国家人文历史》2018.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