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导演对越调《丑娘》音乐设计的构想与运用
2018-05-14黄力扬
黄力扬
【摘要】戏曲音乐是中国戏曲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中以唱腔为主,是推动剧情发展、刻画人物性格的主要表现手段。戏曲是集体性和高度综合性的艺术,作为统领舞台艺术和演剧样式的导演,必须把一切艺术元素结合起来。越调唱、念、做等艺术手段丰富,其唱腔音乐富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极具表现力,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有着很大的选择空间。如何利用戏曲音乐独特的艺术形式,表现《丑娘》这一现代题材的戏曲作品,本文试从导演的角度谈谈戏曲音乐设计的构想与运用。
【关键词】戏曲音乐;构想;运用
【中图分类号】J614.93 【文献标识码】A
越调《丑娘》是以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美德“母慈子孝”为主题立意,用河南地方剧种越调舞台表演予以呈现的重大现实题材的现代戏。如何利用戏曲音乐独特的艺术形式,表现《丑娘》这一现代戏曲作品,是作为一名导演应该注重思考的问题。
一、对音乐设计的构思与理念
导演艺术是创造演出的艺术。作为统领舞台艺术和演剧样式的导演,是进行集体创造意志的代表,必须把一切艺术元素结合起来。“无曲不成戏”。那么,导演就成了创造音乐形象的理性指导和操作引领者。
戏曲音乐是中国戏曲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区分剧种的主要标志。其中的唱腔部分是推动剧情发展、刻画人物性格的主要表现手段。丑娘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但该剧凸显的主题立意则是丑娘伟大的母爱、道义与人格。正是因为有丑娘这样做人、立世、为人、行事的精神品质,才有了她为替儿还债,决然卖掉老宅,远走他乡,带伤打工,坚持与病魔作斗争的精神力量和勇气。母亲的无私大爱,子奉孝道的伦理之美,社会的关爱,人与人之间的关怀,邻里和谐的真情实意等,绘出了一幅既凄美又壮美的动人画卷。剧中丑娘、更生、二婶、淑珍、秋萍等人物形象性格各有特点,并具有鲜明的行当特征。越调唱、念、做等艺术手段丰富,其唱腔音乐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极具表现力,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有着很大的选择空间,以越调的风格气质诠释、演绎《丑娘》是非常贴切的。
中国戏曲实质上是一种写意的舞台艺术,追求“以虚写实、以少写多”的写意性,它把无限丰富的生活内容凝练成为极其有限的舞台形象,把实景升华为意境,让观众知一叶而见秋。这是“以歌舞演故事”的中国戏曲采用的写意方法。戏曲艺术的写意必须做到美其形而真其神,以此突破时空与写实的束缚和局限。意向性是人的意识的本质和根本特征。基于这个思路,笔者在本剧舞台总体风格把握与艺术呈现上追求的是写意性、意向性。作为导演,我习惯研究好剧本完成导演构思后,与作曲进行交流沟通,畅谈对剧情、人物、主题、冲突的理解和感受,把自己的情感体验感性地表述给作曲,甚至把想象中的舞台场面、人物活动描绘出来,激发和感染作曲,唤起作曲的创作欲望和创作激情。
越调的唱腔艺术板式多样,腔式丰富,素有“九腔十八调七十二哼”之说。多年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对于传统经典要科学、合理地使用,只要用得准,用得恰如其分,可谓一举两得。不但继承了中华民族的经典文化,也会赋予新创剧目全新思想内涵与时代气息,作曲者不应刻意追求所谓奇特的听觉效果,而失去了越调本体丰富的艺术表现力。
“突出本体、合理融合、求新求变、变中出新”,是导演要求音乐设计要始终坚持的创作理念。《丑娘》的音乐创作应该打破越调原有的、不易于剧情发展的板式、句式、腔格,应揉进多种音乐素材,音乐旋律既要遵循越调传统的规律和韵味,又要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既要抓住老观众,又要吸引青年人。
既要继承传统舞台的艺术审美意蕴,又要面对当今戏曲舞台呈现的多元性,是作为导演对该剧音乐创作的要求。要积极探索,以符合现代观众不断提升的审美情趣和新需求,使该剧成为一出有思想,有意境,好听、好看,具有独特气质且雅俗共赏的优秀舞台作品。
二、利用综合性的戏曲音乐艺术形式塑造人物形象
在戏曲音乐结构中,声乐部分是它的主体,即优美的唱腔与动人的演唱。中国传统美学思想认为人声歌唱比器乐伴奏更为亲切动人,更易唤起观众的理解与共鸣。而打击乐在戏曲艺术中则以它鲜明的音色,強烈的音响效果,多变的节奏,丰富的组合,来喧然气氛、刻画人物、表现冲突、深化情感。舞台上的唱、念、做、打,无一不是在打击乐节奏的制约下进行的。“一台锣鼓半台戏”,从一定意义上讲,没有打击乐戏曲艺术就无法生存。因为,戏曲打击乐本身就充满了音乐张力和艺术光彩。所以,我想把声乐和打击乐两种艺术形式合理整合、科学运用,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将发挥更大作用。
如《丑娘》第三场,主要表现主人公“丑娘”在劝儿子“更生”自首后,欠下了伤者的巨额医疗费,自己又难以承担,但她为儿还债之心坚定不移,万般无奈毅然卖掉祖上老宅,踏上了背井离乡、艰难险阻的打工之路。此时笔者大量运用了时空转换、空间放大、立体呈现的导演手法,要求演员在同一舞台、同一时刻,表演出“同场异境”的艺术效果,让观众身临其境。
这是一个重点场次,作为导演要求作曲者要大胆运用板式融合与打击乐组合的创作手法,适应剧情的发展和人物处境的需要。主人公“丑娘”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泥泞路上艰难跋涉中演唱的那段 “恨下心卖掉老宅离家走”与儿子更生“铁窗外阴雨飞狂风呼吼”就是这场戏的精彩唱段。这段唱通过越调传统的【导板】唱法,烘托人物内心情绪,待【回龙】的悲凄之情演唱抒发后,经过气氛音乐转为节奏舒缓的【五腔尾】【乱弹】等板式。“乱弹”是越调的主架板式,它节奏灵活,易于变化,演唱时可以随意加入衬词、衬字、叠字、叠句,可以任意连贯演唱。这段“乱弹”板式的运用,旋律舒展、多变使行腔委婉,展现了演员声情并茂的艺术效果。而后转到紧促强烈戏剧冲突的【摇板】(紧中慢),把剧情推向高潮。尤其是打击乐密切配合,深化了本场戏的写意性和戏剧性。在导板演唱后,打击乐突破原【帽头】接“回龙”的传统打法,而是紧接唱腔演奏出【急急风】接【四击头】,撕边接双【软四击头】接撕边一锣,紧接【急急风】,同时,借鉴京剧打击乐“干牌子”的演奏方法,创作出新锣鼓经,紧扣演员的“摸、爬、滚、跌、翻等动作,这时开唱【回龙】,舞台节奏不但不拖沓,反而更加连贯紧凑。本场结束时,打击乐奏响了浑厚凝重的锣鼓经【抽头】,加上沉重缓慢的过场音乐,预示着丑娘前头的打工还债之路仍然是风霜雨雪、崎岖坎坷,也更深刻地揭示出丑娘虽身处逆境,但怀着坚定的信念,坚强的意志,坚忍不拔的毅力,践行着优秀传统美德的人物性格。
“曲随情转,腔由情生。”丑娘与儿子在同一时刻的不同场景中的表演,心与心的交流仿佛就在眼前。通过独唱、对唱、齐唱、合唱等演唱形式,表现出母子相互聆听、相互倾诉,让观众能感受到两人之间心脏的跳动声。这一唱段不仅唱词写得简练、通俗、深刻、流畅,而且唱腔设计极富独创性,腔格做了大幅度扩展,演唱如倾诉、如呐喊,可谓字里含情,听来热耳酸心,淋漓地宣泄了人物家遭横祸的悲恸之情。将这样一个精彩唱段用于重点场次的核心部位,既是剧情发展的规定,又是人物形象塑造的需要。它先声夺人地把丑娘慈爱、淳朴、善良这一伟大母亲的光辉形象呈现在观众面前,分外引人注目。
三、运用多种音乐元素,强力推进剧情发展
在《丑娘》第六场“认娘”的唱腔设计中,导演要求要大胆地运用 “一曲多用” 的创作手法,特别是借鉴兄弟剧种的板式“清板”的运用,既能準确烘托纷繁复杂、激烈紧张的情绪与气氛,又能在旋律起伏、节奏变化的表现中不失听觉上的优美,达到“静中透动,动中显静”的效果,表现了丑娘巨大的内心压力与儿子寻母尽孝外化的表演张力。
在母子相见那一刻,丑娘的瞬间反应是不能相认,不能拖着病体再给儿子增添过重的负担。随着儿子搂抱母亲,并双膝跪倒的那一刻,音乐戛然而止,旋律出现了休止符。舞台上下一片寂静,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此时儿子深情地念出许昌一带流传的传统童谣:“月奶奶,明晃晃,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得净,浆的光,宝宝穿上上学堂。”当儿子用哽咽的声音念出最后一句时,震撼人心的音乐骤起,一声撕心裂肺哭儿喊娘的呼叫,唱响了母慈子孝这一中华优秀传统美德的赞歌。
在全剧音乐设计中,要求采取“主题曲贯穿全剧”的创作手法。如“蒲公英,开花黄”这一主题曲以领唱、合唱的形式,在开场、第三场、尾声等几个重要时间节点连续出现贯穿全剧。这种音乐表现手法对于推动剧情发展、深化主题思想、烘托场景气氛、塑造人物形象、强化剧种风格和地方特色等发挥了重要作用,使全剧音乐风格更加完整统一。
四、结语
《丑娘》在音乐设计上突破创新,在突出人物音乐形象、强化作品个性、统一全局风格等方面做了可喜的尝试。尽管这种创新未必是唯一的、最佳的方式,但这样的追求是可贵的,由此呈现的作品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对今后的戏曲舞台艺术创作具有借鉴和启迪意义。
作者简介:黄力杨(1963-),男,河南许昌,许昌市戏曲艺术发展中心,研究方向:戏曲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