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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州窑书法装饰艺术风格形成的文化背景

2018-05-14姚颖

东方收藏 2018年2期
关键词:瓷枕磁州窑瓷器

姚颖

元代的瓷器生产素有“北有彭城,南有景德”之称,而书法的装饰性更是广泛地出现在占据半边天的北方“彭城”地区的磁州窑(磁州窑:《饮流斋说瓷》解释说:“磁窑,出磁州(昔属河南,今属直隶),宋时所建。”文献中记录很少。经笔者考察,磁州窑位于河北省邯郸市磁县、峰峰矿区境内,因这一地区宋时归磁州管辖,故称磁州窑。窑场以邯郸市的观台镇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磁州窑体系,主要分布在河南鹤壁集窑、修武当阳峪窑、禹县的扒村窑、登封曲河窑、山西介休窑、霍县窑、山东淄博窑、江西吉安吉州窑、福建泉州、四川广元等,都大量烧造与磁州窑风格相近似的瓷器。陶瓷装饰中,并呈现出独特的艺术风貌。(图1)

独特艺术风貌的形成既与艺术家主观方面的特点和其作为商品销售的社会背景有关,也与书法装饰的题材、材质等客观方面的特点关系密切,本文将从以下四点简要地来论述磁州窑书法装饰艺术风格所形成的文化背景。

书法装饰的材质

当磁州窑的工匠们对书法装饰的主体瓷器的胎质和作为装饰性书写的釉料有所认识,且达到心理的同构契机,并怀有一定目的来利用它,逐渐掌握驾驭陶瓷并使之发挥最有效应的工艺方法、表现手法时,才体现了陶瓷这种材质的最大价值。

磁州窑地处河北、山西、河南三省交界处,宽阔的漳河沿着太行山流出,形成一片扇形的冲积平原。丰富的瓷土和优质的煤炭资源是这里丰富的自然特产,用以烧瓷,同时水运便捷,方便瓷器的对外运输,是理想的瓷业基地。磁州窑的胎土由于含铁量高,胎质粗糙,炼釉不精,留下斑点空隙,缺少竞争力,所以在吸收其他窑口的基础上自我创新,应用白色化妆土(即含铁极少的高铝土矿,可水解为浆,高温后呈现白中泛黄的暖白色,具有象牙的质感,当地人称这种化妆土为白碱面)来弥补其缺陷。其所使用的本地绘画色料,即瓷绘书法、绘画表现的“笔墨”——铁锈黑花,这种材质,学名花斑石,是窑工们对“高铁粘土岩”矿物质的俗称。作为当地一种比较常见的含三氧化二铁的矿物质,它经氧化焰烧成后呈棕黑色或黑色。这种色料,如果太薄,则呈色不稳定,显出褐色;如色太厚,又不利于烧成。所以,在用墨时,绘画瓷器的人一般不会特意地将颜色作以深浅变幻,更不可能像纸绢上墨书般,浓淡相宜。他们只能在快速的前提下,将笔沾染好色料,一挥而就,从而保证其烧成后呈色的稳定。以书写表示内容,以构图表示空间,从而适应其釉料和胎质的特点。(图2)

战乱的政治背景导致磁州窑的 书写者文化层次的变迁

磁州窑的书法艺术,自宋开始,随着磁州窑生产的鼎盛而达到自身艺术风格的成熟化。这离不开在特定历史背景下磁州窑的书写者层次的提高。

北宋时期,磁州窑的绘制者主要由工匠担当,文人在宋代地位颇高,并不屑于与工匠为伍。到金代时期,自宋孝宗隆兴三年(1164)至金世宗大定五年(1165),双方正式达成了“隆兴和议”,各守边界。自此,磁州被纳入金朝版图,正式成了金朝的属地,但仍以磁州为行政区划,领滏阳、武安、邯郸三县。(图3)

介于金代异族统治对于汉人的怀柔统治,在金元不断的战争中,磁州窑的很多文人并未及时离开当地。而在元代,同作为异族统治,却在统一前后的政策上是偏激的。蒙金的战争中,蒙古军队推行其屠城政策,只有僧道等宗教徒以及工匠能免遭屠杀。很多宋金文人为保住性命不得不称自己为匠人,加入这一行列。元朝统一后,统治专制,虽重视艺术发展,汉人地位却在社会的底层,尤其是汉文人,甚至沦落到谢枋得所提“九儒十丐”的地位。元朝社会科举的废除和文人在这一时期整体较低的社会等级,也促使了北方文人投身工匠。随着北方被元朝的重新统治,瓷业应势之需也逐渐恢复并开始生产,以彭城为中心的元磁州窯陶瓷工业迅速发展了起来。

大批文人在磁州窑的工匠中前所未有的加入,提高了磁州窑的制瓷工匠的层次。(图4)宋金时期,颇为社会推崇的苏轼“文人画”的流行,加入工匠行列的文人可以被推测其积极的运用自身的才能,在磁州窑最接近书写平面纸绢的瓷枕上书写。那些没有出路,迫于生计,降低身价变身加入到磁州窑创作队伍之中的文人,成为推动磁州窑工艺水平提升的直接动力。

消费主体的需求

金元两代磁州窑的瓷器,在现代可以被看作纯粹的艺术品、文物,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他们更多的只是作为商品,商品的本质在于其交换价值的体现。其书法作为一种装饰更主要的是促进其被消费者所喜爱所接受。同一时期下的磁州窑的书法艺术,其形成原因更多的是为了满足其所适用的不同消费主体的需要。

1.磁州窑书法装饰瓷器的消费主体及其使用

磁州窑书法装饰的瓷枕主要是被卖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北方广大的中下层民众。瓷枕的主要功用分几方面,一是作为日常使用的枕头。二是作为“镇宅之宝”来用。三是作为脉诊的工具。古时,为了医生诊脉方便,磁州窑烧造了许多小型的脉枕,垫于病人腕下供医生诊病时使用。四是陪葬用的尸枕。但出土的瓷器较少。根据明万历年间屠隆《起居器服笺》中瓷枕一节述,“旧窑枕场二尺五寸,阔六寸,可用。长一尺者,谓之尸枕,乃古墓中物。虽宋磁白定亦不可用。”由此可见,在薄葬之风盛行的元代,普遍的长达50厘米左右的这类瓷枕明显被作为实用枕。据此,我们更可以得出结论,这类书法装饰的瓷枕,在金元的消费主体——金元的普通百姓,主要是用于夏季纳凉的寝具。(图5)

因此,对这类产品的需求表现在需求量大、物美价廉等方面。这些因素促成了磁州窑在绘制过程中对速度的追求,表现在书法创作上的用笔自由、写意,不求形似和在画面装饰中的整体风格的简约性,以及对于构图单字或整诗篇成面都可以被认为是为扩大产量并按消费者的需要而设计书写的结果。

2.磁州窑消费主体的审美

作为社会基层最广大的百姓,其在一定时期民俗观念影响下的审美观对这一时期的艺术风格也有着一定的、不容忽视的影响。磁州窑书法艺术所装饰的主体即长方形瓷枕在金元作为普通民众的日常起居用具,自然也喜于其好的蕴意。如在当时瓷枕立面上常见的表示富贵的牡丹花,以及竹子为民间所常见,也带有了很多民间所赋予的意义,比如,“节节高” 的彩头,“竹爆(报)平安”的谐音,而大量诗词书写在瓷枕上更是寄托了书写者的愿望和理想,使知识和文化达到传播的作用。朝廷对文化的重视使得文化在民众间达到普及,而文化普及带来了这一结果,是使文化的提高有了更坚实的基础。文人学士们可以在引导其他阶层的审美趣味方面,起到直接或间接的作用。(图6)

在蒙古族专制的统治之下的汉人自然想通过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在瓷枕上作为装饰画面的主题在这一阶段出现了很多曲词的书写和元曲故事结合的人物图。它们或明或暗地表达出元代文人追求隐逸、萧散的意义,自然是符合了其整体的审美。

作为民间的日常消费品,消费者对其书法艺术性处理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在审美上,简简单单也是美。金元磁州窑书法艺术在瓷枕上的广泛出现及其单字或整首诗词的简单构图,以及在构图布置上的自由、豪放和简约化都受到大众审美偏向的影响。

书法、绘画为主的艺术大家 对磁州窑的影响

瓷器上的绘画本身的装饰性不同于纸本绘画者的创造性,所以窑工在创作时,也免不了向同时代的名人书家学习,像宋代的苏轼、金代赵秉文、元代的赵孟頫等都对磁州窑的工匠产生过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比如磁县观台窑出土的金代白地黑花八角形枕上所书写苏轼的回文诗《菩萨蛮》这首词和黄庭坚的书风笔法很像。整幅书法俊逸舒缓,开朗明秀。特别是其中的“文”字和黄庭坚的《廉颇蔺相如列传》的“文”字用笔很像,都是斜画长,意韵潇洒,清纯而飘逸。可见从磁州窑的书法装饰艺术中也能看到同时期大书法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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