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画朴实传经典 文武门神迎新年

梁卫红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这是唐代“诗仙”李白所作《侠客行》里的一句。句中的朱亥为战国时期的勇士，其深受信陵君信任，勇武过人。而朱仙镇一名的由来，则出自朱亥故里的传说，称其原住于该镇镇北一名叫仙人庄的村落，由此人们称朱亥为朱仙，且将该镇取名朱仙镇。明末年间洪水泛滥，被淹的河南首府开封百废待兴，故朱仙镇便成了当地木版年画的中心，并涌现出不少如《金版——千手千眼佛》（图1）、《金版——天地全神》（图2）般的年画佳作。

其中，《千手千眼佛》左右对称，为明代原版，是中国木版年画中保留下来的极为罕见的古版之一。虽然历经四五百年，图案仍然清晰可见，主次分明。其形象各有特点，绘刻细致精美，风格独特古朴，是一幅颇具年代的年画作品。

《天地全神》亦是左右对称，是以玉皇大帝为主的天地全神，俗称“龙牌天”，当地称为“天爷”。此年画层次清晰、肃穆庄重，画面有七龙相伴，布满祥云纹图。它是悬挂于正堂的家堂画，一般左右配有对联，是老百姓家中敬奉之神位，每逢初一、十五都焚香敬奉，至今河南、山东、安徽等地仍有敬奉之风俗。

朱仙镇木版年画的五大特点

明清时期，有着三百多家木版年画作坊的朱仙镇，其作品畅销各地，广受欢迎，故影响深远的河南开封地区年画，被统称为“朱仙镇木版年画”。此类木版年画有以下五大特点：其一是线条粗犷，粗细相间。其二是头大身小，比例夸张，如年画《燃灯道人赵公明》（图3）。 其三是构图左右对称，画面饱满，如年画《福禄寿》（图4）。其四是色彩艳丽，对比强烈。其五是门神品种繁多，形象严肃端庄。由于朱仙镇木版年画具有以上独特的艺术风格，因此它与天津杨柳青、江苏桃花坞、四川绵竹一道，并称为“中国四大年画”。

前文所述年画中的燃灯道人是道教中的神明，《封神演义》中辅佐周武王的人物，与辅佐纣王的赵公明为敌。画中燃灯道人着戎装，赤脸黑须，跨鹿持棍，腰挂葫芦，手拿如意，寓以驱邪保平安。同为道教神明的赵公明姓赵名朗，字公明，民间称其为“赵玄坛”。画中赵公明身穿铠甲，骑虎持鞭，为“迎祥纳福”之神，左手持元寶，以示财宝不绝。

“福禄寿”是汉族民间信仰的三位神仙，分别象征着幸福、吉利、长寿；在道教传说中，为天上的三位吉神。《福禄寿》左右对称，其中的“福”，头戴官帽，身旁围的小孩为天官一品大帝，“天官赐福”由此而来。年画中的“禄”，手持羽扇，寓意“高官厚禄”。年画中的“寿”，白色的长须，手持龙头杖，寓意“长命百岁”。民间常把寿星与福、禄两星结合起来祭祀，合称“福禄寿”，成为人们最受欢迎的三个福神，作为汉族民间吉祥如意的象征。

朱仙镇木版年画中的文武门神

汉族民间旧时风俗，过春节时家家户户都要贴门神。我国两岸三地乃至世界各地，凡有华人的地方，都能听到有关门神的传说。因此，门神是朱仙镇木版年画中表现最多的形式，通常以《秦琼（与尉迟）敬德》（图5）两位武将为主要内容。除此之外，朱仙镇木版年画中的文武门神，均有各种不俗的表现。其中文门神年画有《九莲灯》（图6）、《带子上朝》（图7）等品种，其画面充满了红火热闹、吉祥喜庆的特色。

图5门神即两个武将，金盔铠甲。一持鞭，一持枪；一黑脸浓须，一白面长髯。此年画左右对称，其中的门神，为唐朝大将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传说中的秦琼、敬德死后葬在山西省礼泉县，为唐太宗李世民陪葬。

图6年画为文门神之一，左右对称，是一幅根据民间故事传说设计刻绘的年画。九莲灯是道教所称的神灯，一般用九盏莲花灯相连成串而成。这里的“九”有长久、无穷之意，“莲”则寓意文运昌盛、喜事连连。年画中人物刻画生动，栩栩如生，场面和谐美满，喜庆吉祥。

图7年画左右对称，又名《郭子仪带子上朝》。描绘唐朝安禄山造反，郭子仪领兵平叛，斩安禄山首级，而获大功。唐肃宗将郭子仪加封为汾阳王，并将女儿开平公主（金枝）许配给郭子仪六子郭暧。郭暧夫妇不和，经常吵架。肃宗将二人劝和。汾阳王郭子仪八十寿辰，七子八婿均堂堂拜祝，唯六子郭暧之妻开平公主恃贵不往，郭暧因此误与弟妹同堂拜祝，失礼蒙羞。郭暧回府怒斥金枝，金枝回宫哭诉，郭子仪也帮子上殿请罪。唐肃宗以郭家功高，儿女之事不宜干预，反将郭暧官职晋升三级。此年画反映了唐肃宗的开明与远见。

而戏曲中的忠臣义士和各类英雄好汉，则常是朱仙镇木版年画中，其武门神年画的“拿手好菜”。如年画《对金抓》（图8）、《对花枪》（图9）、《寿州城》（图10）、《荀家滩》（图11）等，其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品种繁多，举不胜举。

《对金抓》左右对称，描述的是马超、马岱兄弟俩阵前相认的故事。相传三国时期，征西将军马腾被曹操陷害，留下传世之宝金抓一对。长子马超携一只投奔刘备，次子马岱携一只被黄堪收养，取名三耀。三耀得知身世后千里寻兄，途经飞虎山时与女大王赛花联姻，同往萌萌关寻兄。适逢刘备拜寿，刘备心疑，命黄忠、张飞战三耀，皆败。后马超出战，二人各取金抓交战，雄雌二抓相对，马超认下了兄弟。后三耀改名马岱，共辅刘备。

《对花枪》描述隋朝末年，少年罗艺进京赶考，生病被姜父救回家中，并让女儿姜桂芝向罗艺传授姜家花枪。二人同练，彼此爱慕，结为夫妻。一年后，罗艺再次赴京应试时，姜桂芝已身怀有孕。离别后，姜桂芝父母双亡，便携子流落在龙口村。隋朝战乱，罗艺投瓦岗寨，又娶秦氏，生子罗成。四十年后，姜桂枝得知罗艺在瓦岗寨，便带子罗松投瓦岗寨，以求团聚。罗艺一口否认和姜桂芝的姻缘。姜桂芝见罗艺忘了前情，披甲上马，和罗艺比武对花枪，结果将罗艺打下马来。罗艺羞愧万分，乃认妻谢罪。姜桂芝在众人劝解之下与罗艺重归旧好。此年画左右对称。

《寿州城》左右对称，刻画宋太祖赵匡胤征南唐，被困于寿州（今安徽寿州）。双镇山女大王刘金定突围入城（因与守将高君宝有婚约），助战解围。赵匡胤令其出战大败南唐军队。年画中刘金定策马提刀直奔寿州城，城楼上红脸者为赵匡胤。年画为突出形象，有意降低了城墙的高度，用战尘隔开距离，烘托了刘金定的急切心情。

《荀家滩》中的荀家滩是传说的古战场。唐朝末年，朱温占据汴梁，命骁勇善战的后梁大王王彦章四处公房。小将高宝童因其父高士纪被王所杀，便联合诸藩镇史建堂、石敬瑭、郭彦威、刘智远等，合兵围攻王彦章与荀家滩。人们传说高行周、史建堂两员大将，在古荀家滩上演绎了五代史上最为精彩的一场大战“五龙二虎会彦章”。年画左右对称，描述的正是这场大战中的精彩片段。

朱仙镇木版年画的张贴内容

朱仙镇木版年画对于门神的张贴，有着十分地讲究。不同内容的门神，一般贴在不同人的房门之上。如年画《和合二仙》（图12）、《三娘教子》（图13）、《连生贵子》《天仙送子》等，常贴于已婚子女辈房门；年画《加官晋禄》（图14）、《步步莲生》等，常贴在中年人的房门；而《寿星》《松鹤延年》等年画，一般贴于老年人的房门；《大毛——五子登科》（图15）、《刘海戏金蟾》（图16）等年画，则一般张贴于少年儿童的居室房门之上。这也是朱仙镇木版年画极大的艺术特色之一。

《和合二仙》左右对称，所刻画的和合二仙，乃天台山僧寒山与拾得也。《三娘教子》所绘内容是明朝广为流传的一则教子故事。《加官晋禄》，也是朱仙镇木版年画中的代表作品之一。它左右对称，刻画一官员手托一官一鹿，另一手持如意，后随一撑宝伞者。《大毛——五子登科》左右对称，为朱仙镇一号门神，俗称大毛，一般贴于官宦、商贾富贵人家正堂。该版刻画的是辅佐后周王、官至谏议大夫的窦禹均，其五个儿子都品学兼优，先后登科及第中举的故事。

有着“民族魂”之誉的鲁迅，生前非常喜爱民间木版年画。在先生的43幅年画收藏中，朱仙镇年画就占了12幅。而以上开封继中朱仙镇木版年画社的16幅藏品，可见极具鲁迅所评的“刻画朴实、不染脂粉，人物没有媚态，色彩浓重，很有乡土味，具有北方年画的独有特色”之此类年画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