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村居民主观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初探

曹大宇

[摘要]结合主观幸福感研究中的认知论、情感论、体验论以及“幸福圈层理论”，从被研究者自身如何思考幸福问题的角度出发提出构建当前我国农村居民主观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的原则和方法，通过文献和调查数据的分析对评价指标体系进行具体的构建。构建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可以用来指导基于经济学研究目的的幸福感调查问卷设计。

[关键词]农村居民；主观幸福感；指标体系

[中图分类号]F320 [文献标识码]A

1 引言

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居民幸福感的问题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学术界从各个方面不断扩展对我国居民幸福感的研究，一些地方政府也开始有意识地将提升人民幸福水平作为施政的重要目标。然而，目前有关各界对幸福感的关注更多地集中于城市居民。有关幸福城市的排名常常引起人们极大的关注，虽然往往也会引起巨大的争议，但是毕竟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城市居民的幸福感问题上。相比之下，作为我国社会重要组成部分的农村居民的幸福感则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

要对农村居民的幸福感进行研究，一个不可回避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测量农村居民的幸福感。目前有关农村居民幸福感的研究所使用的调查方法和问卷与对城市居民幸福感研究所使用的方法相同。然而，由于幸福感的概念本身就比较模糊，多数农村居民的文化水平又偏低，因此用来对城市居民提问的问卷并不一定适合农村居民。有些农村居民甚至对“幸福”这个术语都很陌生，或者在日常生活中很少使用。鉴于以上的原因，构造一个适合农村居民的幸福感衡量指标体系对于研究农村居民的幸福感来说是非常必要的。本文试图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一个兼具科学性和操作性的农村居民幸福感衡量指标体系，从而为研究我国农村居民的幸福感问题提供一个基础。

2 构建我国农村居民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的理论

基础

幸福感衡量指标体系的构建必须基于对幸福感概念的解析，因此构建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的理论基础侧重于对幸福感概念的探讨。

2.1 认知论的幸福感概念

现有的研究对幸福感的界定主要有两种角度，一种是从认知的角度来界定幸福感，另一种是从情感的角度来界定幸福感。从认知的角度来界定幸福感，就是基于一定的信息对自己生活满意度的评价，包括人们总体的生活满意度和具体生活领域满意度，表明人们的生活到目前为止在多大程度上达到了他们关于“理想生活”的预期。从这种角度评价幸福感，主要依据人们自己所持有的准则对自己的生活质量进行主观评价，强调在幸福感评价中的理性思考。

2.2 情感论的幸福感概念

从情感角度来界定幸福感，是基于情感的对自己愉悦程度的评价，表明人们自己感觉有多么“快乐”，而这种快乐程度又取决于人们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的平衡。从这种角度评价幸福感，主要依据人们的心理状态，强调在幸福感评价中的感性认识。

2.3 体验论的幸福感概念

除了上述基于认知论和情感论的幸福感界定之外，我国学者还提出了体验论的幸福感概念。所谓体验论的幸福感概念，是指“幸福是人们对现实生活的主观反映，它既同人们生活的客观条件密切相关，又体现了人们的需求和价值。幸福感正是由于这些因素共同作用而产生的个体对自身存在状况的一种心理体验。”从这种角度评价幸福感，强调幸福感的内容，即能够引起幸福感体验的经验对象。

2.4 幸福感的圈层理论

“幸福圈层理论”认为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每个人首先作为一个个体存在，因而个体的特质会对自身幸福感产生直接影响。与此同时，个体通过血缘关系组成亲人社会，进一步拓展到熟人社会、生人社会，这些圈层对个体幸福感产生由近到远的影响。处于圈层最外面的是自然环境，它对人的幸福感具有最原始而又最朴素的影响。因此，根据“幸福圈层理论”，人的幸福感以个人的考量为中心，同时也延伸到亲人、熟人、生人以及自然界。人在考量自己幸福感的時候，对各个层面的因素都会考虑。

3 构建我国农村居民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的原则

与方法

3.1 原则

根据现有的关于幸福感的理论讨论，同时为了克服现有幸福感衡量方法的缺陷，本文提出幸福感指标设计应该符合以下一些原则。

首先，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应该能够准确反映出幸福感的内涵。幸福感虽然在普通人看来是一个难以准确表述的概念，但是在科学研究中却应该是有明确的定义的。构成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的各个指标必须是符合幸福感定义的指标。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要将幸福感本身与幸福感的影响因素区分开来，在幸福感指标体系中的指标只能是代表幸福感本身的指标，各个指标均能反映幸福感的某个侧面，但不能是幸福感的影响因素。例如，收入能够影响幸福感，但是收入本身并不是幸福感的一个侧面，因而不能作为幸福感指标体系中的一项指标。此外，由于幸福感的定义是主观幸福感，因此幸福感指标应该都是主观指标而不是客观指标。现有的一些指标体系掺杂了一些客观指标，虽然看似全面，但是却混淆了概念，将幸福感本身与影响幸福感的因素混为一谈。

其次，每个具体指标的含义应该是清楚明白的，不需要进一步解释。由于指标设计的目的是要通过调查问卷的方式对人们的主观幸福感进行测量，因此指标的含义必须很清楚，据此设计的问题也必须是明白、无歧义的。构建幸福感指标体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普通人对幸福感概念存在理解上的不一致，需要对其进行解析。如果构建的指标体系中的某些指标含义仍然不够明确，则表明对幸福感概念的解析仍然是不到位的，还需要进一步解析，直到受访者能够清楚地理解所有的概念为止。

再次，指标体系的设计应该尽量简单，指标体系最终所包括的指标数量不能过多。由于经济学的实证研究需要大量的样本，而一份调查问卷中如果出现太多的问题，则受访者很难有耐心认真回答调查人员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从而导致难以获取足够的样本进行数量分析。

3.2 方法

目前许多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采用专家调查法来筛选指标。由于专家对相关概念有比较深刻的理解和认识，因此这种方法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专家调查法也存在问题，因为专家可能会忽略掉一些普通人认为重要的因素。有学者提出“幸福感评价研究的指标体系应该从被试的回答中归纳，而不应由少数专家来确定”。对此，本文的观点是：由于幸福感的评价最终要取决于人们自己的理解，因此在指标体系的确定中，必须要以人们自己的想法为基础。但与此同时，专家在指标体系的确定中也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因为专家在提出一个指标的时候往往已经经过了比较成熟的思考，对相应指标通过技术性的方法进行了筛选。因此，合适的做法是站在普通人如何思考幸福感的角度，将普通人和专家的意见结合起来。本文通过调查问卷的方法获取普通人对幸福感理解的关键词，同时结合现有代表性文献中对幸福感的指标设定，形成一个既能反映普通人朴素想法，又能反映专家科学认知的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

4 指标体系构建的具体过程

4.1 指标的设置

基于前面所述的原则和方法，本文指标设计的具体过程不同于现有研究之处在于：本文摒弃了传统研究先设置一级指标，然后设置二级指标、三级指标等，层层递进的设计方法，而是站在普通人如何思考幸福问题的角度，从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来考量。

从横向的维度来看，本文借鉴“幸福圈层理论”的思想，将人们对幸福的考量对象分为几个圈层。人们在考虑幸福问题的时候，首先会涉及到考量的对象，而人们最关心的对象是自我、家庭和社会。当一个人思考幸福的问题时，通常会从以下三个角度来思考，即：“如果我自己达到什么状态，我会觉得幸福？”，“如果我的家人处于什么状况，我会感觉幸福？”，“如果这个社会是一种什么状况，我会感觉幸福？”因此本文的横向维度包括自我、家庭和社会三个层面，这代表人们在考虑幸福问题时会考虑的几个最重要的对象。

从纵向的维度来看，本文借鉴认知论、情感论和体验论的思想，将人们对幸福的感受分解为几个重要侧面。为了筛选出主观幸福感的重要侧面，本文采取两种措施：第一，通过对现有文献进行梳理，篩选出目前学术界普遍认可的能反映主观幸福感的侧面；第二，通过调查问卷直接询问人们对幸福感的理解，从人们的回答中提取关于幸福的关键词。将这两种方法结合起来得到的结果，既能够反映专家们的意见，又能够体现普通人的想法，可以较好地反映主观幸福感的真实含义。

考虑到幸福感理解的文化差异，国外学者的研究成果不能直接用于国内幸福感指标的构建，本文选取国内代表性的的研究以反映专家的观点。表1列出了国内代表性文献中有关主观幸福感的指标。

从上述文献来看，学者公认能够反映主观幸福感的指标主要有以下几个：愉悦感（4次）、安定感/安全感（4次）、富裕感/充裕感（4次）、和融感/情谊感（2次）、健康感（2次）、归属感（2次）。

为了反映普通农村居民对幸福感的理解，本文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问卷中关于幸福感的是开放式的问题，让受访者回答自己所理解的“幸福”是什么意思。根据受访者的回答，从中提取每个受访者关于“幸福”理解的关键词，计算各个关键词出现的频率，选出频率较高的关键词。问卷调查的方式是让大学生利用寒假过年期间走亲访友的机会对其家住农村的亲朋好友进行调查。采用这种方式进行的调查类似于访谈，由于是在熟人之间进行的调查，可以预期受访者对问题的回答具有较高的可信度。本次调查共发放310份问卷，回收率100%。由于在问卷中首先询问受访者是否考虑过有关“幸福”的问题，若没有考虑过此方面的问题，则不再继续询问其对“幸福”的理解。最终有266份问卷回答了对“幸福”的理解。从调查的结果来看，虽然调查对象来自不同年龄阶段、不同性别、不同职业、不同地域，但是他（她）们关于幸福理解的关键词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多数调查对象的回答都涉及到健康、家庭和睦、成就、开心快乐、平安、富裕等关键词。这也表明人们对幸福感的理解具有相当的相似性。调查结果统计见表2。

数据来源：作者调查数据

综合专家与普通人的观点，本文选取的幸福感侧面有：健康、和谐、平安、成就、充裕、公平和愉悦。

综合横向维度和纵向维度，得到幸福感评价指标矩阵（见表3）。

上述幸福感评价指标矩阵包括了10个项目，既体现了幸福感的认知部分，又体现了幸福感的情感部分，同时也强调了人的体验，从而将现有的关于幸福感的评价理论较好地结合起来。

4.2 权重的确定

由分项指标最终求得幸福感总分，需要采用综合评分法来计算，因此需要确定各个指标的权重。本文指标体系中各个指标权重的确定也是以被调查者为基准。通过调查问卷，让人们选择自己在衡量幸福感时所考虑的最重要的一些因素，根据人们的选择来确定各个因素的权重。具体的做法是：根据前面构建的指标体系设计问卷，让受访者从指标体系中选取其认为最重要的几项，计算各个指标被列入“最重要”选项的频率。根据各个指标被列入“最重要”的频率的相对值来确定各个指标在最终幸福感计算中的权重。公式如下：

Wi=Pi/∑Pi

其中，Wi表示第i个指标的权重， Pi表示第i个指标被列入“最重要”的频率，∑Pi表示所有被列入“最重要”的指标频率之和。

5 讨论

根据上述原则和方法构建的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从指标选择的角度来看，能够结合普通人和专家的意见，因此这个指标体系本身具有较广泛的适用性，对不同对象群体采用同一个指标体系所得到的结果也是可比的。然而，对于各个指标的权重，本文指标体系的构建过程本身并不能够确定出一个广泛适用的权重参考值，因为在不同地区、不同研究的对象对不同指标的重要程度认识并不一样。因此，该指标体系用于不同的研究对象群体时，需要分别计算出相应的权重。通过考察不同研究对象群体对指标赋值的差异，也恰好可以反映不同群体幸福感评价方面的差异。如果需要将此评价指标体系运用到农村居民，可以在相应的农村地区展开调查，然后根据当地农村居民对各个指标的重要性的评判来进行权重的赋值，利用综合评分法对各个调查对象的幸福感求取最终的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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