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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的风

2018-05-14

悦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18年1期
关键词:小国北欧现代性

在瑞典的一次机缘,让这个遥远的北欧小国成为我人生的容器。

重访的确比初遇更吸引我,而瑞典的确是我最想再去的地方。这个念头在心里出现了好久,最近变得强烈。

不是什么具体事物在召唤我,甚至也不是什么故人,尽管在那里认识了几位老师、朋友,但关系也是很淡的,没有那种跨越千山万水的情谊。或者再坦白一点,我对瑞典本质上也缺乏了解。读书时在那里交换的日子,更多的时间用来躲在学校和宿舍,查资料、写论文,只和窗外大朵的白云做个伴。假期的时间就买最便宜的机票飞到欧洲其他国家,玩几天再回来。于是我最熟悉的路,除了去几家廉价超市买菜,就是坐下半夜的夜班公交去机场,以及搭大巴穿过黑夜和森林回到斯德哥尔摩市里。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在瑞典境内转悠,没有去看极光。还是那句懒得出门的人惯常用的借口,住得太近,总觉得还有时间。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出国,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是因为我多么想去,只是机会摆在眼前,如果不上前抓住它,显得自己很没出息,再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多久。去就去吧,来都来了,其实我很相信中国人旅游时的这句谚语。

因为这段长期旅行,我丢掉了许多工作机会,对此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人不能太贪婪,我不可能什么都想要。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峰回路转,反而因为这段经历,我又得到了另外一份我真正喜欢甚至从未期待过的工作。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某种循环,命运在我身边刮起一阵小小旋风。

于是瑞典对我才具有了意义。毫无计划地,这个遥远的北欧小国成了我生活的现场,甚至是人生的容器。我花了很长时间,直到最近,才大概承认自己对人的兴趣大于世界。但所谓“人”表面上其实很狭窄,肉体凡胎、七情六欲,很容易就说尽了,想要在這里面下功夫,展示出别样的东西,或者更多的层次、弹性,都得自己去寻找载体,才有可能扩展、延伸它,让“人”身上那些细微、深刻的事物显影。在我看来——尽管这非常人类中心主义,这个无边的世界有时不过就是人性的容器。

说回瑞典。想要再去斯德哥尔摩,其实是想回到某种孤独中。日常生活的繁重与繁琐变得越来越难以承受,在任何地方都得不到休息。不是因为旅行圣地不再诱人,而是这种借助物理位移来放松自己的模式,本质上和那些把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塞满的势力,是同一个逻辑。它自然不会真的帮到你。而在瑞典,现代化程度已经很高,人的欲望和个人主义的追求得到最充分的释放,人们的焦虑本质上是另外一种焦虑,因此才会出现最高的幸福感和最高的自杀率这样看似矛盾的连体婴。人到底是什么?人需要什么?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瑞典是我去过最能接受孤独的地方,那里的人似乎以孤独为生。街上的人很少有眼神交流,邻里之间的来往也有限,实在需要有交集的时候,人们都彬彬有礼,保持着远大于必要的距离。我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我想这种孤独感是许多人的命运,世界的车轮碾压、追赶、制造出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格。与此同时,这孤独也许又蕴藏玄机,如果我们还希望有所改变的话。就像我看产白另一个北欧国家挪威的一部电视剧SKAM,现代以来生成的美好价值,在快被世界主流国家抛弃之时,突然被一群高中生实践出来。

因此,想再去瑞典看看,其实是向未来取经。在这个危机再起的世界上,对现代性的反抗,要么出现在自我毁灭的边缘,要么就在现代性的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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