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根生的山水情怀
2018-05-14宣宏宇
宣宏宇
“圣人含道哄物,贤者澄怀味像。至于山水,质有而灵趣……夫圣人以神法道,而贤者通;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不亦几乎?”(南朝/宋/宗炳《画山水序》)中国传统山水画肇始于魏晋而独立成科于唐,历经数代,虽不断推陈出新,风貌流转,但始终未离“乘物以游心”的“天人合一”之追求。作为自然造物,山水先天地蕴含着“道法自然”的奥义,但只有当人介入使其成画,道才得以澄明。因而,画山水不只是景致的再现,而更是人对自然的关照,“畅神”于天地之间,澄怀观道。
因为持存着这样的山水情怀,魏根生总是能在纷扰的现代生活中发现自然美与人格美的统一性及其超历史性存在。在他的笔下,作为自然造化的山水流露着中国审美传统中一脉相承的意境,任性的笔划挥洒着放达的心性,肆意的水墨渲染出不拘的人格,逍遥的布局照亮了玄妙的神思……自然物象由此与超然的心像合而为一,“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东晋/王羲之《兰亭集序》)相反,作为人工产物的城市却全无张扬,在同样生动的笔墨问,它们的聚集显出谦卑,悄然融于天地、山川之间,充满世事的沧桑与感慨。经由传统的水墨语言,现代文明的得失一览无余,而人的精神归属也由此被照亮。
旅行印象系列一,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二,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三,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四,68cm×68cm 紙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五,68cm×68cm 纸本水墨 2017年
人出于自然并归于自然,但其过程却常常体现为人与自然的对峙。为了矫正这种偏离,在认识上应“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在行动上则以亲近自然为实践。怀想宗炳一生“栖丘饮壑,三十余年”,好山水、爱远游,归来将所见景物绘于壁上,自赞其至美、至乐之境,曰:“抚琴动操,令众山皆响。”魏根生虽不能如古人那样回归纯净的自然天地,但就心境而言却并无二致。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文明亦是历史的现实,亦即一种“自然”结果,关键的问题是置身其中的人如何自处,怎样取舍?“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神思》)山水也好,城市也罢,若怀“虚静”之心,又何不能“超然世外,欲乘物以游心,逍遥驰骋”(《庄子》·《人间世》篇)?所谓“世事无相,相由心生”(《无常经》)是也!
旅行印象系列六,68cm×68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或许,在浮躁与宁静之间不过是一步之遥,何去何从一如于绢素上的作画:“夫昆仑山之大,瞳子之小,迫目以寸,则其形莫睹,迥以数里,则可围于寸眸。诚由去之稍阔,则其见弥小。今张绢素以远暎,则昆、阆之形,可围于方寸之内。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是以观画图者,徒患类之不巧,不以制小而累其似,此自然之势。”(南朝/宋/宗炳《画山水序》)恰是因为循了“自然之势”,魏根生所绘,无论是用自然景致抒发人文意趣,还是用东方笔墨写西方之城,总能丝丝入画。这源于他对“圣贤哄于绝代,万趣融其神思”(南朝/宋/宗炳《画山水序》)的理解,以及对“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唐/张躁《历代名画记》)的体悟。
旅行印象系列七,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八,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7年
魏根生的山水情怀是传统的,山水画则是当代的,也是超越地域的。一脉相承的自然精神让魏根生的笔墨拥有了时代的生命力和普遍的感染力。在他的笔下,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只不过山水之间多了些许兴情:“山沓水匝,树杂云合。目既往还,心亦吐纳。春日迟迟,秋风飒飒。情往似赠,兴来如答。”(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物色》)因为兴情,物我相忘,在“畅神”的山水心境游历中再度重申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日道,强为之名日大。大日逝,逝日远,远日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
旅行印象系列九,68cm×68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十,68cm×68cm 纸本水墨 2017年
旅行印象系列十一,68cm×68cm纸本水墨 2017年
魏根生,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深圳画院客座画家,安徽省中国画学会理事,职业画家。
曾任《艺术界》杂志责任编辑,安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淮北煤炭师范学院美术学院等高等院校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