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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历史演进、现状与发展趋势

2018-05-08师成

理论观察 2018年2期
关键词:非传统对象全球化

师成

摘 要:地缘政治学是时代的产物,其研究对象也随着历史的演进而不断变化。回顾地缘政治学所经历的五个发展阶段可以看出其研究对象随时代变化而演进的特点。当前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主要包括边境地区、全球化、热点区域与中国崛起。展望未来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发展趋势,非传统安全、地缘经济、新地缘空间将会成为新的主要研究对象。

关键词:地缘政治学;政治地理学;研究对象

中图分类号:K90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8)02 — 0005 — 03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中国开始更加深入地开展与周边国家的务实合作,并深度参与全球治理进程。这一背景下,当今复杂的国际地缘政治局势对于我国而言挑战性愈加增强,加强对于地缘政治学的研究也变得更加重要。通过梳理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发展历程、分析其研究现状与展望发展趋势,将会为我国地缘政治学研究提供有益的参考与借鉴。

一、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历史演进

现代地缘政治学起源于19世纪后半叶的欧洲,学科发展主要可以划分为五个阶段——帝国主义政权争霸阶段、德国学派主导阶段、美国学派主导阶段、冷战阶段、后冷战阶段。在这五个阶段中地缘政治学的研究对象均有所不同,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征。

(一)争夺帝国霸权阶段

争夺帝国霸权的途径成为19世纪后半期至“一战”爆发前地缘政治学界的主要研究对象,这一时期欧洲大陆上的主要国家大都完成了民族统一与工业化,在资本主义经济的迅速发展与民族主义思潮的刺激下,如何攫取海外殖民地与控制欧亚大陆“心脏地带”成为地缘政治学的核心研究对象。这一时期地缘政治学家的著述大都受到民族立场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影响,反映了19世纪后叶至20世纪初强烈的民族主义、国家扩张主义以及打造海外帝国的时代。〔1〕这一时期地缘政治学界的代表人物有弗里德里希·拉采尔(1844-1904)、哈尔福德·麦金德(1861-1947)、阿尔弗雷德·T·马汉(1849-1914)等。

(二)德国学派主导的地缘政治学阶段

“一战”结束后,在渴望民族复兴的刺激下,20世纪20-30年代的德国一度成为世界地缘政治学的研究中心并衍生出了“德国学派”。代表人物为卡尔·豪斯浩弗(1869-1946)。德国学派主导下的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转变为以资源和人力互补为基础的泛大陆主义,即分别以美国、德国、日本为各自核心的泛美国、泛欧以及泛亚洲主义。泛大陆主义思潮的滥觞催生了“血液与土壤”、“种族与空间”等学说,其构成了德国纳粹政权的意识形态基础。

(三)美国学派主导的地缘政治学阶段

“二战”期间以及战后初期,美国地缘政治学研究逐步兴起,取代德国成为新的地缘政治学研究中心,这与美国对“二战”的介入及取得胜利后所攫取的世界主导地位有关。这一时期“由欧亚大陆沿海地区构成的边缘地带被看作心脏地带大陆强国力求控制的区域”〔2〕因此欧亚边缘地带(包括欧洲濒海地区、中东、印度、东南亚和中国)成为美国地缘政治学阶段主要的研究对象。地缘政治学家们认为,人口稠密、资源丰富且控制着出海口的欧亚大陆沿海地区的地缘政治意义至关重要,控制这一地区就等于控制了世界。代表人物为美籍荷兰学者裔尼古拉斯·斯皮克曼(1893-1943)。

(四)冷战阶段

冷战使得西方地缘政治学界开始将遏制社会主义阵营作为研究的主要着眼点,上一个阶段中的研究对象——边缘地带成为了冷战阶段中的理论工具,新的研究对象演变为遏制共产主义的手段,即如何防止苏联及中国向边缘地带渗透,确保西方阵营在边缘地带的主导权。相关研究成果包括“多米诺理论”、“大局观”等。在这一背景下催生了美国扶持亚洲及中东独裁政权,遏制共产主义向中东及东南亚扩张的政策。代表人物有布热津斯基、基辛格、威廉·布利特等。

(五)后冷战阶段

后冷战阶段中,随着意识形态对立的淡化与两极格局的结束,地缘政治学的研究对象开始回归国家和边境这一核心,主要包括边境地区、全球化、热点区域与中国崛起、生态政治。同时,随着一超多强格局的形成与中国崛起,“新世界秩序”也在逐步进入地缘政治学研究的核心对象范畴。在进一步强调地理重要性的同时,地缘政治学在研究对象方面也开始出现对传统的反思,这些新趋势以人本主义为基本视角,如女性地缘政治学等。这一阶段的代表人物包括弗朗西斯科·福山、罗伯特·卡普兰、萨缪尔·亨廷顿等。

二、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研究现状

冷战结束以来至今,地缘政治学的研究对象呈现出多样化与视角多元化的趋势,主要研究对象为边境地区、全球化、热点区域与中国崛起。

(一)边境地区

在地缘政治学术语中,“边境地区”是一个多维度概念,其主要由三部分构成,即想象边境、感知边境与生活边境。比如,在中俄边境地区中,想象的边境线为两国的法定边境線;感知的边境空间由边境经贸活动所构成;生活边境空间则以边境地区的人员流动与社会交往为基础。这三种空间共同构成了边境地区的复杂格局。当前学术界对边境地区的研究主要包括三方面,其一,全球化背景下国家边界开始出现的模糊化趋势;其二,边境对于社会身份构建的意义;其三,边境在空间上对不同层面的区分意义。当前,边境地区已成为全球化过程中区域合作的关键节点。

(二)全球化

冷战结束以来,全球化得到迅速发展,其作为一种世界范围内的去领域化过程,使主权国家更加深入地与国际环境互动。但全球化并非去地缘化,其本身也是一个改变地缘环境的过程。一方面,在全球化过程中,高新技术与大众传媒已被赋予了地缘政治意义,甚至能够改变地缘经济与文化,进而使地缘政治格局也会受到影响。因此,大信息时代的技术进步有望为地缘政治学构建新范式,表现为不同国家乃至不同文明之间新的互动模式,深刻着影响地缘政治的发展进程。

另一方面,“二战”结束以来国际产业转移的主要方向为富有廉价劳动力、市场规模较大、政策优惠较多的沿海国家与地区。随着国际产能的进入与信息量的不断增加,这些国家的政府将会逐步降低对领土争端的重视度,资本市场与跨国企业的活动将会在产业转入地带形成新的核心-边缘地区。

(三)热点区域与中国崛起

全球几大板块的热点区域是地缘政治学研究的重要对象,需要运用经典地政治学理论对其进行深入地缘分析。例如,地缘政治学界对乌克兰危机、英国脱离欧盟、南海争端等事件依旧存在争论。在热点区域的研究中,中国的崛起被地缘政治学界赋予了特殊意义,一方面,世界地缘政治格局中,中国是唯一有可能取代美国全球主导地位的世界大国;另一方面,中国辉煌的民族历史与社会主义制度又使中国具有与其他世界大国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因此在当今国际体系中,中国独特而又极其重要的地位决定了其是当代地缘政治学的重要研究对象。

三、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发展趋势

冷战结束后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蓬勃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国际经济交往的频繁使得传统的地理空间被超越。其中,非传统安全、地缘经济、新地缘空间正在逐步发展为当前地缘政治研究的新對象。

(一)非传统安全

全球化促进了国际社会的合作,但诸如民族宗教冲突、武器扩散、跨国犯罪、非法移民、金融动荡、资源危机、环境污染、疫病流行、网络攻击等“非传统安全”问题,却对国际社会构成了新的安全威胁。由于非传统安全问题具有跨国传播的特性,导致一国的地缘政治边界难以对其产生有效的控制,以致非传统安全问题不断向各国边界渗透。〔3〕

一方面,非传统安全事件的组织通常具有跨国国性;另一方面,边界的封闭性使主权国家在解决非传统安全问题时时常被束缚住手脚。因此,国家间的地缘合作有助于解决非传统安全问题。在世界范围内不同国家由于处在不同的地缘环境,其面临的安全问题也往往复杂多样。非传统安全问题往往在同一地缘空间中表现出较强的共性,处在相同地缘区域中的国家通常面临类似的非传统安全危险,因此区域内国家便能够在共同安全利益的基础上实现非传统安全领域的合作。在这一背景下,非传统安全问题必然成为地缘政治学新的重要研究对象。

(二)地缘经济

地缘经济的地位得以上升主要得益于冷战之后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趋势的不断增强,尽管在当代国际政治中,政治利益依然高于经济利益并占据主导地位,但当前地缘经济对于国际政治局势的反作用也在加强:一方面,国家之间的政治关系的波动已经很难完全隔绝双边经贸关系,如2012年以来的中日关系;另一方面,在特定地缘政治区域内的地缘经济对地缘政治的反作用力渐趋增强,例如,2014年以来欧盟对俄制裁所带来的自身经济损失也在动摇着欧盟内部对俄制裁行动的坚定性。总体而言,在地缘政治学研究中,政治问题与经济问题已经无法孤立地隔离开来,经济规律在地缘政治格局演变中所发挥的作用愈加不可忽视,地缘经济正成为地缘政治学研究新的重要研究对象。

(三)新地缘空间

首先,海洋空间的重要性相比过去有了很大提升。在传统地缘政治学中,海洋空间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海上贸易要道与海洋战略要地的作用方面。当今时代,海洋空间的重要意义已完全不同于过去。海洋的战略意义不只体现在贸易通道与和战略要地方面,随着人类海洋开发技术的日益成熟与陆地自然资源的消耗,海洋资源已逐步成为陆地自然资源的替代品,如“可燃冰”。在未来,对覆盖地球表面70%的海洋中所蕴含的资源进行利益与权力的界定与分配将成为国际地缘政治学的重点研究对象之一。

其次,宇宙空间正逐步被地缘政治学所关注。随着人类空间技术的不断进步,宇宙空间正日益接近成为人类生存繁衍与资源开发利用的“新大陆”。美国前国防部长科恩明确指出:“将来空间力量将与今天的海上力量空中力量一样变得同样重要。”目前。宇宙空间对于一国的战略意义已经展现出其他地缘空间所不具有的优势。一方面,对宇宙空间的控制将会为国家带来信息主动权;另一方面,宇宙空间的开发利用会拓宽传统意义上的国家疆域,由此会激发大国之间的太空博弈,各国竞相争取宇宙空间的主导权。因此未来宇宙空间将会成为新的地缘空间以及地缘政治学新的研究对象。

最后,随着大信息时代的来临,建立在互联网技术基础上的虚拟空间正逐步成为国际地缘政治学界新兴的重点研究方向。“信息空间不再是传统四大领域中的附属物,而由其自身构成一个新的空间。这个新的信息空间是虚拟的、非物质的,又在物质世界中无所不在。”〔4〕虚拟空间的迅速发展大大拓宽了传统地缘政治研究的空间范畴。虚拟空间并不具有物质实体,其主要地缘政治意义在于国家能够通过对信息技术的掌控来实现控制实体空间的目的,从而成为实现国家利益的新途径,国家对信息能力掌控的滞后将会削弱其对实体空间的控制力。因此,虚拟空间必然会成为信息时代地缘政治学新的研究对象,并在信息技术的发展中不断提升自身在地缘政治学研究中的重要意义。

结语

全球化、信息化的浪潮中,国际舞台的新轮廓开始成型,地缘政治学依然是全球格局解读和政策制定的重要手段。通过梳理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历史演进、现状与发展趋势可以看出——世界地缘政治的发展演变决定着地缘政治学研究对象的变化。其对我国地缘政治学科的振兴的启示在于:第一,深化对地缘政治学学科发展历程的认识,更准确定位我国地缘政治学研究的发展现状;第二,立足于当前地缘政治学科的发展现状,推陈出新;第三,把握学科发展的新趋势新动态,使我国地缘政治学界能够紧随国际地缘政治学界的发展潮流。

〔参 考 文 献〕

〔1〕索尔·科恩.地缘政治学:国际关系的地理学〔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1:15.

〔2〕吴征宇.尼古拉斯·斯皮克曼的“边缘地带理论”及其战略意义〔J〕.教学与研究,2006,(05):78-83.

〔3〕刘雪莲,徐立恒.当代地缘政治学研究的新视域与新动向〔J〕.山东社会科学,2011,(01):134-137.

〔4〕张研.信息时代的地缘政治与“科技权”〔J〕. 现代国际关系,2001,(07):18-23.

〔责任编辑:张 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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