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日源外来词研究综述

摘要：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长期以来备受关注，关于日源外来词研究的论文和专著近几年越来越多。本文拟对当前日源外来词研究成果进行整理，综合研究当前日源外来词的研究内容、研究方法，以及日源外来词在相关学科影响下的研究方式和研究成果，为当前还处于萌芽阶段的两岸四地日源外来词对比研究、汉语专业日源外来词研究、汉语日源外来词语料库研究提出一些建议，让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更加深入、详细。

关键词：日源外来词 成果 分类 研究方法 研究方向

一、汉语日源外来词研究成果综述

近年来，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越来越引起学界的注意，关于“汉语日源外来词”的学术成果日渐增多。我们通过“中国知网”检索了近十年来的学术成果，发现以学术论文为主，共72篇左右，具体情况见表1。

由上表可见，2010年以后，似乎迎来了日源外来词研究的高潮。2007年之前，在知网上未能检索到的相关论文。2017年只有一两篇文章。虽然在21世纪初，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迎来了春天，实际上研究成果的整体数量还是偏少。高质量科研成果的数量也不乐观，在以上六七十篇文章中，绝大部分在反复说同样的事情。当然，经过多年的研究，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仍然取得了较大的成绩，如：《现代汉语外来词研究》（高名凯、麦永乾、刘正琰）；《从构词法上辨别不了的日语借词》（王立达）；《现代汉语中能有这么多日语借词》（张应德），《再论现代汉语外来词》（曹炜）；王雯《改革开放以来日源外来词研究》，谢静怡《日源外来词新词语言特征》，王晓《从语言接触的角度分析当代汉语中的日语借词》。

关于日源外来词的研究成果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

1.研究某个词是否为日源外来词，如“退婴、写真、控、环境”。2.日源外来词与文化。3.日源外来词回流。4.日源外来词使用情况。5.日源外来词语言特征。6.现代汉语中的日源外来词。7.日源外来词与汉语的关系。8.日源外来词教学。

傳统词汇学视觉下的日源外来词研究包括日源外来词构词法、造词法、借入方式等。汉语日源外来词内容丰富，研究者通常更注重理论方面的研究，日语学习者则偏向于词汇应用。我们在文献检索过程中发现，关于汉语日源外来词的专著并不多，影响比较大的专著是王立达《现代汉语从日语借来的词汇》。一些和外来词有关的专著中或多或少也涉及到汉语日源外来词。如：史有为《汉语外来词》《异文化的使者一外来词》；杨锡鹏《汉语外来词研究》；马西尼《现代汉语词汇的形成》；侯敏、周荐《2006～2010年汉语新词语》，于根元《1991～1992汉语新词语》；舒新城《近代中国留学史》，沈国威《近代日中口语交汇史》。还有保存着大量汉语日源外来词语料的：高名凯、刘正琰《汉语外来词词典》；林伦伦、朱永锴、顾向欣《现代汉语新词语词典》等。

二、汉语日源外来词分类情况研究

外来词通常分为“音译词、意译词、音加意译词、音意兼译词”等。由于日本文字和汉字有很深的渊源，我们按照引进方式对其进行分类时，可能会出现不同的情况。学界在给日源外来词定性时也存在不同意见。

关于日源外来词的定性，主要有以下观点：1.准外来词（史有为，2000）；2.隐形外语词（张锦文，2005）；3.借形词。

邢公畹把日源外来词分为形译词、音译日语外来词、日源借形词。胡晓清把日源外来词分为6类，分别是：利用汉字音译欧美词语；利用汉字意译欧美词语；自创汉字音译欧美词语；自创汉字意译欧美词语；借用汉字表达日本自创的概念、借用古代汉语中的现成词意译欧美词语或自创词语。还有学者把日源外来词分为音译词、音译加义标词、日源汉字词。其中值得关注的是日源汉字词。日源汉字词主要包括：1.用汉字意译欧美词语；2.用汉字构成新词表达日本自己认识的概念；3.借用古代汉语中现成的词表达日本自己认识的概念；4.日语中经过缩略而成的汉字词；5.用汉字作类语缀。除了以上提到的从汉译角度对日源外来词进行分类，还有日源回归词，这种类型的日源外来词的出现通常是“古代汉语出现——日用——回来”这样的顺序。还应该值得注意的是字母词，如“OVA、OL、CS”等。

当前的日源外来词研究，除了按照汉译方式来进行之外，还有从其他角度进行分类的。

从语义上进行分类的情况。刘正琰《现代汉语外来词研究》统计，在现代汉语1268条外来词中，日源词有459条，分布如下：哲学61；经济47；政治39；法律39；文化教育27；物理23；军事23；社会17；心理17；文学艺术12；医药12；数学9；交通8；化学7；建筑6；外交6；生理4；宗教4；饮食2；日用品1；机器3；语言1；其他84。这是按照外来词的社会意义进行的分类。这样的分类研究更能体现出外来词的社会性和历史性。同理，顾江萍对《汉语外来词词典》进行统计后，认为属于日常生活类的有675条，占总数的34.3%；社会科学类的946条，占总数的48.1%；属于自然科学类的345条，占总数的17.5%。除了这种社会意义的分类，还有从专门意义上出发进行分类的情况，如，表示人或者群体；表示感情；表示行为动作；表示专指色情；表示动漫、表示同性恋。日源音译词的语义分类还有以下类型：1.称呼；2.本国没有的事物名称；3.动漫；4.商标；5.产品。

从构词方式上进行分类的情况。如，偏正结构日源外来词：乱入（动词性）、伪娘（名词性）；动宾结构：逆天、耽美；主谓结构：腹黑；联合结构：傲娇；还有述补结构、派生词等情况。

从造词的角度上进行分类的情况：1.借用现成的中国古代汉语词汇意译西方的外来概念和表达日本自己认识的概念如：“革命、教授”；2.用汉字自行构成意译西语和表达日本自己认识的概念。

另外，“和制汉语”也是值得注意的现象。人们通常认为“和制汉语”是对汉语译语的再加工。除此之外，还有自制“和制汉语”，如：自制“和制汉语”报货置换、引进新的机记形式、古汉语“复活”等类型。

综上所述，在对日源外来词进行分类的时候，按照汉译方式和从语义出发来进行分类的情况比较普遍。虽然现在逐渐把日源外来词与社会领域研究、社会文化研究以及词汇学的基本理论结合起来，但是这依然还不完整。

三、汉语日源外来词常用研究方法综述

汉语日源外来词研究是汉语语言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除了传统的词汇理论研究之外，还有广泛使用的语料库法，定量与定性分析法，历史比较法等。近年来，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在社会语言学研究方法和文化语言学研究方法视角下展开。

（一）传统的词汇溯源研究

通过检索中国知网上的论文成果，我们发现对日源外来词进行溯源的论文不在少数。张志毅通过语料对比探讨“环境”是否是日源外来词；何华珍通过参考汉日语言词典，结合词汇的历时演变，考察“退婴”的源流；王振霞通过词典研究和语料研究，探讨“写真”一词的来源。

很多日源外来词的源头在学界存在争议，尤其是“回流日源外来词”，对溯源研究能够让我们进一步认识到不同语言之间的互相影响，以及语言对文化交流的促进。除了“回流词”的溯源，还有一种是日语从英语里面借用，用汉字记录，后被汉语借用的词汇。学界对此有不同的定义：日源外来词，英源外来词的意译形式。词汇的溯源研究任重道远，尽管这是一种比较传统的语言学研究方法。

（二）基于语料库的汉语日源外来词研究

通过知网检索，我们发现几乎每一篇关于日源外来词研究的硕博士论文都运用到了语料库的研究方法。这主要体现在对日源外来词的整理中，建立相应范围的日源外来词语料库，再对语料库中的成分进行分析。如《改革开放以来的日源外来词研究》（王雯，2010）在改革开放以后这个时间范围内整理了日源外来词的语料，建成了一个小型语料库，在此基础上进行汉字、词义、文化等方面的研究。《关于<现代汉语词典>的日源外来语》（刘莉，2015）在《现代汉语词典》的视角下整理出了自己的日源外来词语料库，然后从音节、构成、分布、语义等方面进行研究。除此之外，还有大约10篇文章，基于现代汉语的视角对日源外来词进行的研究，如：《现代汉语中的日源外来词考察》（赵春光，2011），《现代汉语中的日源外来词研究》（丁杨，2010）等等。目前，日源外来词的研究成果比较多，关于日源外来词的语料库也很丰富。语料库的建设是一项艰工作。

（三）定量与定性分析视角下的日源外来词研究

定量与定性分析法是现代语言学研究中的重要方法。数据分析可以更加科学地说明语言的现状及发展情况甚至可以可以预测语言的发展演变趋势。定量与定性分析通常是在语料库的基础上进行的。日源外来词研究很大程度上利用了定量与定性分析的方法。

定量分析是利用數据统计的方法，对某一定量数据进行分析。前文我们说到，刘正埮在《现代汉语外来词》中对日源外来词进行了领域分布上的数量统计，顾江萍在此基础上做出了一些数据分析。通过数据可以看出日源外来词在社会不同领域的分布，以及不同日源外来词的使用频率。

定性分析是对某种语言现象性质进行的分析。在给日源外来词分类定性的时候往往会用到定性分析的方法。如上文对日源外来词分类情况的介绍：“借形词、借音词、音译词、意译词、回流词、和制汉语”等。定性研究的方法几乎贯穿整个日源外来词的研究。

定量与定性分析方法对日源外来词的研究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由于汉语日源外来词的研究依旧在成长的路上，加之中日交流频繁，我们还会见到更多新的日源外来词，研究领域会更加宽泛。定量与定性分析的方法在促进汉语日源外来词研究过程中有重大作用。

（四）社会语言学和文化语言学研究方法下的日源外来词

社会语言学是利用社会学的研究方法来研究语言学。日源外来词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在社会学研究的视域下会开拓出一片新的天地。当前，越来越多的日源外来词使用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方法，尤其是以田野调查法、问卷调查法为主。如《论中国年轻人用语中日源外来词的现状》（瞿文毓，2016）用问卷调查和田野调查的方式对日源外来词进行研究。《关于现代汉语日源外来词中的日源化妆品牌研究》（丁杨、王保田，2010）利用当前越来越多的日本化妆品进入中国市场的契机，结合社会现状和外来词研究理论对日源外来词进行研究。

文化语言学是在文化学的视觉下对语言学中的一些问题进行研究。日源外来词是长期以来中日交往在语言上的反映。在以往的研究中，经常涉及日语词汇对汉语词汇的影响，中国人如何看待日源外来词，日源外来词借用汉字的方法……这些都是将日源外来词的研究置于文化研究之中。语言本身是一种文化，日源外来词是一种文化的见证，毋庸置疑，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日源外来词研究会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五）比较研究方法下的日源外来词研究

历时比较研究法在19世纪趋向于成熟。后来，历时比较研究法成为语言研究的重要方法，从语音到语法，再到词汇，无不涉及。日源外来词研究，除了历时比较之外还有不同语言之间的日源外来词的比较研究，如：《汉韩日源外来词对比研究》（邵帅，2012）就两种语言中日源外来词的借入情况、词形、词义、语用等方面进行了比较研究。《汉日语中的汉字及汉字词分析》（宫崎爱，2014）不仅从文化学的角度对借用文化进行了阐述，还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对汉语中用汉字书写的日源外来词和日语中用汉字书写的词进行了比较。还有一种比较常见的比较研究方法是日源外来词意义变化的对比。可见，比较研究方法大量存在于日源外来词研究中，比较研究有助于我们了解不同类型，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日源外来词状况，也有利于我们更加深刻全面地。认识日源外来词。

四、日源外来词研究概述

汉语外来词在现代汉语词汇中属于动态特征明显，内容不断丰富的词汇类型。越来越多的汉语外来词都逐渐成为现代汉语中的基本词汇。

《汉语外来词词典》日源外来词数据显示，日源外来词是仅次于英源外来词的第二大词类，词条数目约还820条。随着中日交流的增加，新的日源外来词还不断产生。

（一）传教士汉语文献中的日源外来词研究

传教士汉语文献承载着历史上中国和他国交往中的语言事实。其中涉及到广泛的外来词，日源外来词也不在少数。19世纪罗存德编纂的《英华字典》是香港最早的双语字典。《英华字典》对日本近代英日辞典的编纂、译词形成产生的影响远大于汉语文献。这本字典中所涉及到的中日语言的交流是其他一般字典不能比拟的。

传教士汉语文献的搜集和整理并非易事，这些文献有很多流传到了国外。这是当前传教士文献中语言现象研究不丰富的主要原因。就汉语日源外来词来说，从西方来的传教士，在中国习得汉语言文字，再到日本传播自己所掌握的汉语，这样的历史过程对我们梳理日源外来词的流动和发展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所以，传教士汉语文献中的日源外来词研究依旧是比较前沿且值得学界继续尝试的工作。

（二）第三空间视域下的日源外来词

“第三空间”本来是社会学中的重要概念，美国社会学家Ray Oldburg在The Great Place和Celebrating The Third Place中提出并进行了深入的阐述。“第三空间”在从社会学引入跨文化交际中，指的是不同文化在交流过程中产生的介于两种或多种文化之间的语言文化空间，既有第二空间文化的特征，又不同于第一、二空间文化，是一种“混生文化现象”。

通过分析“第三空间”的定义，我们再比较汉语外来词，无论英源还是日源或者其他源头的外来词，终归都是两种语言交流的“混生语言现象”，具有两种相互交流语言的特征。可见，“第三空间”视域下的日源外来词研究或许是一条可行的方法。

（三）汉语日源外来词的史学研究

目前，汉语日源外来词的史学研究成果极少。研究内容和范围集中在中日交流对日源外来词的影响，日源外来词的共时研究等几个方面。真正梳理汉语日源外来词历时发展的成果却实属罕见。词汇史研究是见证词汇学发展是否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对汉语日源外来词史学研究的薄弱是应该引起词汇学界关注的问题。

作者简介：蒋淞宇，男，重庆工商大学派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