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探讨

王 力,叶海韵

(安徽财经大学金融学院, 安徽 蚌埠 233030)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但由于早期经济建设主要集中在城市,导致劳动力、资金、土地等生产要素从农村地区大量流出。因此，农业发展缓慢,农业生产依旧以家庭单位为主,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小农户还会占大多数。针对这一国情,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实现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这体现了国家对小农户的重视,掀开了新时代小农户发展的新篇章。

一、文献综述

小农户是认识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的钥匙,是研究农业问题的基础[1]。本文研究的小农户指因人多地少等自然禀赋而产生的以家庭为单位、集生和消费于一体的农业微观主体,即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产生的2亿多承包农户,既包括自给型小农户,也包括商品型小农户。小农户的发展问题一直是学术界争论的焦点：有学者认为小农户的发展应该走规模化的道路[2-3]，也有学者认为在农业发展过程中要突出小农户的优势[4]。小农户对于现代农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小农户与现代农业的有机衔接是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必由之路[5]。而如何才能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的衔接？张红宇认为,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的有机衔接,需要走中国特色的农业发展之路,在发展理念、制度和政策上重视小农户、指导小农户[6]。孔祥智提出，应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充分利用农业合作化组织,为小农户提供全方位服务[7]。刘勇等提出，创新农业经营的主体,激发小农户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促进现代农业发展[8]。黄宗智认为，适度规模、小而精的家庭农场是现代农业的发展之路[9]。万宝瑞提出，互联网+现代农业能够改善小农户存在的“分有余,统不足”问题[10]。蒋长云认为,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能够促进小规模兼业农户的发展,促进农业新型主体的形成[11]。

综合来看,学者们十分重视新型农业主体和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对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的推动作用,但目前对于小农户与现代农业衔接的研究尚处于探索期,对衔接路径的研究较少,且缺乏系统性。基于此,本文从小农户的现状出发,结合其发展的优势与劣势,探讨新时代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路径,并提出可行性的政策建议。

二、小农户生存环境分析

(一)小农户的优势

一是农业生产投入小,经营灵活，可调整性强。在农业生产活动中，小农户大多从事种植业和少量的副业,投入的资金较少,在农产品市场价格发生变动时,可以快速有效地调整种植和经营的品种以适应市场需求。二是农业生产时令性强,小农户空闲时间较多。农业生产具有很强的时令性,小农户一般经营品种单一,因而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如图1所示,小农户中每年从事农业生产时间不超过10个月的占比为68%。拥有大量空闲时间为小农户开展多样化经营提供了可能。在非农忙季节小农户大多会兼营家庭手工业或外出务工,以补贴农业生产的不足,增加家庭收入。三是农业生产规模小,小农户适应性强。我国地形地貌十分复杂,平整的土地较少。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农业生产往往也只能采取小农户的经营方式。如图2所示,我国平原地区的农业劳动力只占40%,更多的劳动力分布在山区和丘陵地区。小农户可以根据不同的地理条件,从事合理的种植及经营活动。

图1 小农户每年从事农业生产时间情况

注：数据来自全国第二次农业普查资料。图2 不同地理条件农业劳动力分布情况

(二)小农户的劣势

一是农业收益低,小农户生产积极性不足。与工业和服务业相比,农业生产的收益较低，在农产品价格下降时,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农产品市场价格低于生产成本的情况。而且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以后,由于国际粮食市场的冲击和国内粮食收购政策的调整,粮食价格增长的幅度过于缓慢,小农户从事种植业的收入远远低于外出务工的收入。因此,小农户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不高。二是青壮年劳动力大量流失,农业从业人员知识水平较低。由于农业收入有限,小农户对非农收入高度依赖,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经商,留守农村的大多是妇女和老人,他们知识水平较低,对机械和新技术的使用能力较弱,难以进行机械化、集约化生产。而且工业化和城市化使得就业机会越来越向城市集中,越来越多农民放弃农业生产,成为完全依赖非农收入的城镇居民。三是农业生产规模小,生产资料投入有限,抗风险能力差。小农户的土地有限,生产规模小,对农业生产的投入也较少,如果农产品价格下跌较大,损失会十分惨重。

(三)小农户生存发展的环境分析

第一,早期的农业政策大多向新型经营主体倾斜,忽略了小农户的发展。政府早期大力支持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在政策、税收和贷款上给予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大量支持,而对于小农户的生存发展却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第二,小农户经营分散,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小农户生产规模较小且产品缺少统一的标准和标识,因而缺少进入市场的渠道。而且大多数小农户的产品销售高度依赖中间商,且由于经营分散,在谈判中往往处于不利地位。中间商不仅会压低价格，而且会将市场风险转嫁给小农户。第三,服务保障体系不健全,信息滞后严重。由于农村地区本身信息就不通畅,在没有建立全国性的农产品价格平台的情况下,小农户一般会根据往年的收购价格来决定今年的种植及经营品种。市场的盲目性往往会导致农产品供过于求,从而给小农户带来严重损失。

三、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路径

可以通过以下四条路径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的有机衔接(图3)。

图3 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路径

(一)突出小农户优势,打造品牌

一是结合本地的气候及文化特点,创建具有本地特色的地理品牌,形成具有特色的小村小镇。这样既可以打造品牌,又能促进乡村旅游业的发展。二是小农户的空闲时间较多,可以在农闲时期学习技术、管理与服务知识,开展活动与第二、第三产业对接。如：小农户可将农产品适当加工成半成品或成品,提高农产品的附加值；小农户也可开展农业观光、创意农业、体验农业等活动,实现与第二、第三产业的对接。三是针对山地、丘陵等不适宜规模经营的地区,要充分发挥小农户人工成本低的优势,发挥其主观能动性,种植适合山地生长的农产品,突出产品的质量与特色,打造品牌,来提高小农户的收入。

(二)健全社会化服务体系，服务小农户发展

健全社会化服务体系要以产业为基础,立足小农户生产经营的特点和需求,为其提供有针对性的帮助。第一,在生产方面,要解决“种什么”和“怎么种”的问题。通过大数据的采集,发展互联网云农户,合理安排生产计划；通过农业科技下乡、网络技术指导等多种渠道为小农户提供农业机械、病虫害防治等方面的技术,帮助其提高产品的产量与品质；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让小农户共享产业链增值收益。第二,在经营方面,要解决“怎么卖”的问题。要搭建互联网平台,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利用现代化的销售平台将特色农产品、手工制品等推向市场。

(三)提升小农户自身水平,为现代农业发展添砖加瓦

一是通过政策的引导、基础设施的改善、社会化服务体系的完善等,让小农户看到实惠，认识到未来发展前景广阔,有主动学习的愿望。二是针对学习欲望强烈的小农户,对其加强培训,使其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同时,在小农户提升自我的过程中,要通过政府的惠农政策,对小农户进行资金支持,为小农户提供贷款担保等。对有提升意愿的小农户,要帮助其扩大生产经营规模,提升生产与服务能力。三是针对小农户经营能力欠缺、市场敏感性差等问题,要加强农村信息工程建设,要村村通网络；要培养小农户的市场意识与经营意识,加强其与市场的信息连通,促进小农户与市场的联系。小农户自身水平的提升,可以实现小农户发展从“输血”到“造血”的转变,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的有机衔接。

(四)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通过共享机制带动小农户发展

第一,继续加速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培育。一方面,将部分有潜力、有意愿从事农业生产的小农户培养成为规模适度的专业大户和家庭农场；另一方面,从高校中选取一批爱农业、懂技术、善创新、会经营的毕业生,将其培养成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第二,建立小农户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利益联结机制,发挥共享的作用,带动小农户紧跟现代农业的发展。要充分发挥农业合作社的作用,将小农户分散的产品集合起来,进行统一包装、统一销售,通过规模化经营打开市场,从而与现代农业发展接轨。

四、推进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政策建议

(一)建立新型农产品交易市场

现在的农业市场关系是基于广泛竞争而形成的,在这种市场关系中,在各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小农户往往处于不利地位,且因为信息不对称,小农户的利益往往会受到损失。政府可以主导建立基于信息对称的本地农产品交易市场,使交易双方建立起相互信任的交易关系,减少中间交易环节,从而增加双方的收益。本地农产品交易市场可以更加准确地反映当地农产品价格的变化,能为小农户提供有关种植及经营的更加准确、有效的信息。现在借助淘宝、京东、微店等互联网交易平台,大量小农户开始在互联网上开设网店,使农产品生产者与消费者直接对接,减少了交易成本，为小农户带来了可观收入。

(二)建立小农户与新型经营主体的良性互动机制

农业现代化的一个标志是实现农民共同富裕。而在农村地区新型经营主体掌握着大部分资源,因此,建立小农户与新型经营主体之间的良性互动机制,是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关键所在。要找出小农户与新型经营主体的利益共同点,建立双方“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利益联结机制。例如,小农户可以将筹集到的资金以债务或股份的方式投入到新型经营主体中,而新型经营主体优先给予小农户工作的机会,并按约定给予小农户一定的利息或分红。另外，随着时代发展，农业从业劳动力逐渐减少,农业生产机械的使用效率也不高,而新型经营主体拥有先进的技术设备和专业的工作人员,因此,小农户还可以采用托管模式,在耕种和收割时由新型经营主体提供服务,小农户给予其相应的报酬,而在其他时间土地依然由小农户自己经营管理。

(三)建立多元化融资渠道

传统金融机构出于风险考虑一般不愿意为小农户提供贷款服务,使得小农户的金融需求很难得到满足,因此,政府要为小农户发展建立多元化融资渠道,要将普惠金融、精准扶贫和两权抵押协调发展。第一,通过普惠金融建立专门为农村提供金融服务的村镇银行和小微贷款公司,为小农户提供基本的金融服务。政府可以建立信用评级系统,降低金融机构贷款的信用风险,提高金融机构为小农户贷款的积极性。第二,农村贫困人口中小农户占主要部分,国家给予贫困人口的基本保障资金大多都被用于生活支出,没有起到从根本上解决贫困问题的作用。政府可以根据小农户的实际情况,给予小农户一定的信贷额度,帮助小农户申请合适的脱贫项目。第三,开展农村宅基地和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工作。由政府进行确权评估和市场定价,实现农村地区资产的有序流动,从而减少小农户的融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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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刘金海.“社会化小农”:含义、特征及发展趋势[J].学术月刊,2013(8):12-19

[2] 张士云,江激宇,栾敬东,等.美国和日本农业规模化经营进程分析及启示[J].农业经济问题,2014(1):101-109,112

[3] 邓涛.新型农业经营体系的核心内容是农业规模化经营[J].农村经济,2013(9):34-36

[4] 贺雪峰,印子.“小农经济”与农业现代化的路径选择——兼评农业现代化激进主义[J].政治经济学评论,2015(2):45-65

[5] 贺雪峰.保护小农的农业现代化道路探索——兼论射阳的实践[J].思想战线,2017(2):101-111

[6] 张红宇.实现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N].农民日报,2017-11-21(01)

[7] 孔祥智.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实现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J].农业经济与管理,2017(5):20-22

[8] 刘勇,庄小琴.创新农业经营体系推动现代农业发展[J].求实,2013(12):102-105

[9] 黄宗智.“家庭农场”是中国农业的发展出路吗?[J].开放时代,2014(2):176-194

[10] 万宝瑞.新形势下我国农业发展战略思考[J].农业经济问题,2017(1):4-8

[11] 姜长云.关于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的思考[J].农业经济问题,2016(5):8-15,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