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合、意合与大学英语四、六级段落翻译的衔接研究
2018-05-02汪琳
汪 琳
(巢湖学院,安徽 巢湖 238000)
1 引言
改革后的全国大学生英语四、六级英语考试中,翻译题型由汉英短句翻译变为段落翻译,译文字数分别增加至140—160字(四级)和180—200字(六级),分值也由5%提高到至15%。考试题型的变化,引起了部分学者和大学教师的关注:如从翻译教学目标等宏观方面讨论“翻译教学”和“教学翻译”的关系[1],从学生、教师、学校三方面论述大学英语翻译教学的掣肘及策略[2],以及分析四、六级翻译教学和学习的技巧和策略[3]。这些研究都对当前四、六翻译教学有着一定的指导意义,当然从更加具体的语言对比角度反思四、六级翻译及教学尚有很大空间。
汉英语在形合和意合方面存在着显著差异,这些差异无疑给学生翻译带来了种种掣肘。鉴于此,笔者认为有必要就汉英形合手段的相关问题进行对比与分析,讨论的内容包括词的种种形态变化以及表示词、句及篇章之间逻辑关系的功能词语。本文以四、六级真题翻译为例,指出在汉英翻译中合理使用连接词、非谓语形式和介词衔接,可以使译文衔接紧凑、逻辑清晰。因此,有必要在平时教学中,培养学生汉英句式对比和转化意识,使其最终习得技能性乃至技巧性的汉英翻译能力,翻译出流畅地道的英译文。
2 论形合与意合
语言的演化和发展与其文化的哲学传统、思维方式乃至美学观紧密相通。我国语言哲学和文化历来重意,对中国语言结构和应用的影响深远。 王充(27—100)说:“意定于笔,笔集成文,文具情显”(《论衡·自纪》),意思是语言文字受意念的支配,“意”与 “文”是同步的,但占主导地位的是“意”。 刘勰(465—532)说得更明白:“意授于思,言授于意”(《文心雕龙·神思》),意思是意念受思维的支配,语言受意念的支配。汉语在这种重意、重神、重风骨、重凌虚的传统哲学、美学思想影响下,历数千年之历史,形成了一种注重内在关系、隐含关系、模糊关系的语言结构素质[4]。汉字无屈折形态变化,亦不具备形态发生学结构和功能,无法借助语言的形式手段(包括词汇手段和形态手段)实现词语或句子的连接,而只能借助词语或句子包含的逻辑联系来实现。因此,汉语的造句着力考究“字”与语义及其相互关系,而不注重空间构架的完整,多数情况下不需使用衔接方式,词句之间多按照动作发生的时间顺序、空间顺序或一定的逻辑顺序,层层铺展开来,不滞于形,以意统形。
而西方思维方式总体是分析性的,西方民族从古希腊开始就注重逻辑。这从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和17世纪欧洲理性主义的盛行中也可略窥一斑。英语在这种重形式分析、重逻辑推理的思维传统影响下,形成了一种注重外在关系、显性关系的语言结构特点。英语词汇具有丰富的屈折形态变化,且有着种类繁多、数量巨大的连接词,完全可以借助语言的形式手段(包括词汇手段和形态手段)实现词语或句子的连接。因此,英语句子注重语言形式上的接应(cohesion)和空间架构的完整,可以运用词的形态变化、多种形式的完整、规范的连接手段,形成层次分明、逻辑合理的英语句式,即英语注重形合或显性衔接,以形统意,以形驭神。
3 形合、意合与四、六级翻译的衔接
3.1 合理使用关系词
从汉英句式的构造特点来看,重“意合”的汉语句子犹如一根竹子,可以一节一节连下去。汉语句子多以一定的时间、空间、逻辑事理为顺序,横向铺叙展开,中间较少或无需使用衔接方式,语义连贯多依意会得以实现。而重“形合”的英语句子犹如一棵大树,有树干,有枝杈。英语句子主干明确,通过运用多种形式的完整、规范的连接手段往句子主干上挂钩,形成句式繁杂、层次分明、逻辑合理的英语句式。因而汉译英时,尤其是汉语长句翻译时,首先分析汉语句子的语义,找出主干,再充分利用英语中衔接手段,将铺排的句子通过各种连接词融入一定的主谓为主干的构架之中,从而变平铺、松散的“竹式结构”为层次分明、衔接紧密的“树式结构”。下面我们通过四、六级翻译真题具体分析合理使用关系词在汉译英中的重要作用。(本文译例选自2017年6月四、六级真题)
由上表观之,例1原文前半句简单明了,后半虽然句子稍长,但也不至于让中国人误读。鉴于英语句子注重明确的SV结构,译文1在确立句子主干“明朝被描绘成最伟大的时代之一”后,先后使用了两个关系词引导的定语从句附加于主句上,逻辑语义通过关系词的使用更加明确:1.关系代词“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 “which ruled China for 276 years”修饰先行词 “The Ming Dynasty”;2.关系副词“when”引导的定语从句修饰先行词 “periods”来说明明朝当时的时代特征——“治理有序、社会稳定”。如此,译文句子主干突出、层次分明。再看例2,原文由3个小句构成,句子短小精悍,每个小句均不超过10个字,且各小句之间无任何形合标记,句间的逻辑关系处于隐匿状态。这看似不合逻辑的表达习惯,正体现了汉语句子的流水、疏放铺排的句式特点。此时需要剖析原文各小句间的深层逻辑关系,使用适当的形合手段将逻辑语义理清。正如译文2中连词“as”的使用,使得第一个和第二个小句之间的伴随关系跃然眼前,关系副词“where”引导的定语从句又形成了附着在主句“more and more people moved to cities”之外的从属结构,指明了“城市里面有热闹的娱乐场所”。如此译来,这两个译文均主干突出,逻辑语义明确,衔接手段和句式合理,很好地实现了从意合到形合的转化。此外,两个英译文都使用了定语从句做后置修饰成分,而汉语的修饰则往往前置,这一点在例1“治理有序、社会稳定的最伟大的时代之一”中表现尤为明显。这是由于从句子的扩展来看,英语的修饰语可以后置且具有引导后置成分的形合手段,所以英语句子一般呈现出句尾开放式的特点,即句尾可允许很大限度的顺线性延伸(即LR线性延伸)[4]。这正是汉语句子所没有的。
3.2 适当使用非谓语动词
“形合”的英语重语言的“形”,强调句子主谓结构的完整性,即所谓的“SV”提挈机制。刘宓庆也认为,任何英语语句都可以完形为主谓统摄全句的基本态势[6],一般借用 SV核心主轴来维持句子的平衡,其它动作意义的表达往往是通过词的形态变化反映的。因此,英语句子结构以主——次或问题——答案等方式展开,突出主语,观点在前,叙述在后。而汉语则不然,汉语为语义型语言,无论是赞同“话题——说明”型,还是“主题——评论”的说法,可以肯定的是汉语重“序”而非重 “形”,往往根据思维之流来安排句法单位的排列顺序。也就是说,汉语一般叙述在前,评论在后,突出主题,而非单单一个主语,借助动词词组的连续铺排来扩大句子的信息量。因此,如果汉语中有连续多个动作出现(两个及以上),需要根据句中动作发生的先后顺序、空间顺序或叙述视角的转换等,分清主次,抓住焦点,首先找出起“主干”作用的主要动词。然后辨析原句中形式上并列的其他谓语动词之间的实质关系,打破原句的顺序,充分运用各种关联词语或关系手段,按各组成部分之间不同性质的关系重新加以组织,以达到译文结构严谨、关系明确的目的[6]。请看下例:
原 文 译 文例1:黄河发源于青海,流经九个省份,最后注入渤海。例2:唐朝始于618年,终于907年,是中国历史上最灿烂的时期。Originating in Qinghai province,the Yellow River flows through nine provinces and empties into the Bohai Sea.The Tang Dynasty,lasting from 618 to 907(beginning in 618 and ending in 907),was the most splendid period of the Chinese history.
由上表观之,原文1和2均由三个小句构成,句式简短,语意连贯,呈并列铺排叙述开来。原文1通过3个动词 “发源”,“流经”,“注入”将黄河的起止和流向娓娓道来,正体现了汉语的流水式和并列式的句子特征。原文2中前两个小句按照时间顺序铺排开来,说明了唐朝的起始时间,第三个小句则说明了其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更是体现出汉语叙述——评论的句式特点。翻译时,如果对汉语原文照搬照抄,必会形成平铺直叙、不分主次的流水式英语句子“The Yellow River originates in Qinghai province,flows through nine provinces,empties into the Bohai Sea.”和“The Tang dynasty began in 618,ended in 907,is the most prosperous period in Chinese history.”。 在这里,译文1和译文2则打破了原句的顺序,重新确立英文句子的主干,再通过非谓语动词的衔接来化解原句的平铺直叙。译文1将“黄河流经九个省份,注入渤海”看作句子主干,将两个动词“流经”和“注入”看做句子的谓语,分别译为“flows” 和“empties”,并使用并列连词“and”连接形成并列谓语,再使用动词的现在分词“Originating”来翻译第一个动作 “源于”。如此,“Originating”引导的从句在句中伴随状语,成为附着在主句之外的从属结构。译文2则将“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最灿烂的时期”作为全句的主干,将“是”译为“is”,做句子的谓语;而将其他两个动作“始”和“终”用非谓语动词形式代替,译为由“lasting”或“beginning and ending”引导分词短语做插入成分,表示修饰关系来说明唐朝的年代。可见,在确立核心谓语动词后,将其他动词酌情译成非谓语动词不失为一种变“意合”为“形合”的有效方法。
3.3 适当使用介词
除连接词之外,介词也具有衔接功能,是英语形合的手段之一。据语言学家寇姆的统计,英语中介词约为多285个,而汉语的常用介词还不到30个[7]。有了介词的中介作用,名词与名词以及名词短语之间各种复杂的逻辑关系就能得以呈现,英语有丰富的介词,且使用率颇高,这也是英语号称“介词语言”的原因[8]。介词可以表达某些动作概念,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介词的 “动词特性”, 如:“Are you for or against me? (agree or disagree)”;介词可以表示方位副词,如:“The teacher went into the classroom.”;介词还可以兼有几种词性:副词、连词、形容词甚至动词,如“As”既可作介词表示“作为”或者“正如”,也可作连词连接从句,表示“当……时”。因此,英语中的介词具有连接词、短语、甚至句子的功能。而在意合的汉语中,动词无形态变化,使用起来方便、频繁,无需使用介词来表明词与词,句与句之间的逻辑关系。因此,汉语中的介词显得数量贫乏、功能较弱。故而汉译英时,汉语中的一些的词、短语、小句甚至是句子都可借助英语中的介词来表达。如下例:
原 文译 文例1:珠江三角洲是中国最发达的地区之一,面积约11,000 平方公里。例2:宋朝的政府体制在当时也是最先进的。政府官员均通过竞争性考试选拨任用。The Pearl River Delta is one of the most developed regions in China with an area of about 11,000 square kilometers.The Song Dynasty featured advanced administration,with officials being selected through competitive examination.
由上表可看出,原文1的前半句说明了珠江三角洲的经济地位,而后半句话锋变转,说到了其面积,指的是面积大概是(占/覆盖)11,000平方公里。如果按照原句进行翻译,全句就可以译为:The Pearl River Delta is one of the most developed regions in China. The area is about 11,000 square kilometers.如此译来,句意是清楚了,也无语法错误,但句子衔接似乎不够紧密。译文1使用介词“with” 引导的介词短语“with an area”,将前后两个小句合二为一,再通过介词“of”明确“面积”与“11,000平方公里”之间的逻辑修饰关系。这样的译文更加符合英语形合的句式特点,也更加流畅地道些。原文2由两句构成,可以译为“The Song Dynasty featured advanced Administration.And the officials was selected through competitive examination.”译文2则通过使用介词“with”引出独立结构,形成与主句挂钩的从属结构,将这两句话化零为整,从而使句式的衔接更加紧凑。可见,汉译英语时适当使用介词也是实现从意合到形合转换的有效手段,可使文章的文法和文采绽放异彩。
4 结语
汉语重意合,构句强调自然的线性序列,句法不求完整,主要以意统形;而英语重形合,构句偏重形式化和逻辑化,句法严谨,以形统意。鉴于此,汉英翻译时,译者应遵守汉英两种语言的形合与意合规律,不能对原有句式亦步亦趋,将汉语的形态结构强加于英译文之上,而应该对译文的形式进行必要的调整,采用英语句法来表达相应意念。这也就要求教师在平时的教学和四、六级翻译教学中,既要传授学生一些基本衔接手段的翻译技巧,又应该让学生注意汉英两种语言在句式衔接方面的不同,在潜移默化中形成汉英句法对比和转换意识,从而掌握相应的转换规律和技巧,提高汉英转化能力,生成地道流畅的译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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