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新生
2018-04-28郑勤砚
郑勤砚
贝尔特·莫里索:《摇篮》,布面油画,56×46cm,1872年,巴黎奥赛博物馆藏
根据人类记忆的规律,很少人能回忆起自己未满一周岁时的样子;因为那时的我们正双目紧闭,酣睡在摇篮或是母亲的怀抱中;但这场爱的新生却造就了今天的我们。艺术家通常能以敏锐的目光捕捉到我们日常生活中意义重大的瞬间,例如贝尔特-莫里索的这幅名作《摇篮》,表现的即是人类新生期的经典形象。
亲子之爱的经典——母亲与摇篮
画中描绘的是莫里索亲姐姐艾德玛守护她刚出生的二宝布兰奇的情景。画面中的艾德玛坐在一个有帐帘的摇篮旁,她身穿居家常服,领扣敞着蕾丝的衬衣,左手托着腮,右手拉上帐帘,遮住摇篮。母亲大概刚刚喂完宝宝,在看着其熟睡的同时自己也快睡着了。宝宝仰面躺在摇篮里,闭着眼睛,前景中的透明纱帐维护了母子间私密的关系,也展示了母亲对宝宝保护性的关爱。
从风格上看,这幅作品区别于欧洲古典油画“单光源、深底色、少笔触”的特征,而秉持印象派对自由光色的热爱;对此著名法国批评家龚古尔曾评论道,“古典主义画家让模特站在北方画室里的习惯是愚蠢的,一如我们所有的画家:在北方的画室里,我们只有阳光的尸体,而不是它的身躯、它那光辉的生命……”作为运用漫射而明亮的光的画家,贝尔特-莫里索自然做出了另外的选择——她的画室兼展馆在维勒局斯特路上,她希望它不在北方而是在明媚的南方。画室内镶满了路易十六风格的白色墙板,阳光在奶油色的遮帘之间显得平均,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画作总是蒙着一层石膏板的光泽的原因一一这里从来没有强烈的阴影,屋内的细节都带有血肉般的透明与平淡的起伏。
画布背后有更丰富的故事
《摇篮》是莫里索最负盛名的一幅作品,也是莫里索创作的第一幅反映母婴形象的作品。我们能从这幅画中看出画家出身于文雅以及高等教育的环境——色彩的选择和柔和度体现了她的导师著名画家卡米耶-柯罗的风格,也有着某些19世纪70年代弗拉戈纳尔绘画的印迹(莫里索的母亲与这位画家有着一定的亲缘关系)。另外,在构图和深色和炽白色调强烈对比方面,则显示出她的挚友爱德华-马奈的深刻影响——这些蛛丝马迹,都有助于我们从艺术史中挖掘更多绘画背后的故事。
莫里索三姐妹出身于一个法国中产阶级家庭,她们的父亲曾任里昂市市长以及审计法院顾问。作为大姐的贝尔特-莫里索与两个妹妹伊芙和爱德玛,从1857年起跟随学院派画家肖卡纳学画,随后她和爱德玛转投吉夏尔门下;后来她们又在1862-1864年师从著名风景画家柯罗。柯罗要求的户外绘画和自由表达手法,对于两人的艺术视角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1868年,莫里索遇到她的知音與伯乐马奈,马奈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影响了她的创作——他们之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情。虽然从传统上讲,马奈是莫里索的老师,莫里索是学生,但有证据表明,他们的关系是交互的;莫里索拥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马奈也将莫里索作品中的风格融入自己的创作中,她正是他的缪斯——这种交互的关系还延伸到了他们的亲戚朋友中:莫里索的妹妹爱德玛后来嫁给了一位海军军官阿道夫·蓬蒂永,他也是马奈的老朋友。贝尔特·莫里索则在与马奈没有结果的感情后,在1874年与画家马奈的兄弟尤金-马奈成婚。
莫里索姐妹都拥有一个女儿,因而她们有许多话题,爱德玛曾给姐姐写信回忆道:
“每次想到所有这些艺术家,我就会对自己说,只是跟他们谈话一刻钟就能获得许多知识:一边是与德加先生聊天一边看他作画,一边是与马奈先生谈笑风生、与皮维探讨人生哲理,这些都是令我向往的事情……”
是的,我们今天分享的即是一个爱与新生的故事,对于即将迈入家庭生活,或是迎接二宝呱呱坠地的读者朋友来说,希望你们也能借艺术地观察世界的眼睛,去收获过去与当下的爱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