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学”与“信息”相遇
2018-04-27杨鸿涛
杨鸿涛
摘 要:文学活动与自然科学活动,在研究方法、研究目的等方面都截然不同。乐黛云的《比较文学原理》的第八章,比较系统地论述了文学与自然科学的关系,笔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从“信息论”的部分出发,有几点思考:文学与自然科学应多寻找对话的机会;文学创作欣赏活动特别是跨文明的文学创作欣赏活动由于信息传递过程的复杂而充满了变异,但这种变异是一种良性互动。
关键词:文学;自然科学;“信息论”
跨学科研究,是比较文学研究中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近年来,跨学科研究已成为一个研究热点,由于各学科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跨学科研究也颇具多元阐发、深入开掘的可能性。乐黛云《比较文学原理》的第八章,讲的便是比较文学研究中跨学科研究的问题。在这一章中,作者系统论述了文学与自然科学、文学与社会哲学科学、文学与艺术的关系。笔者在阅读乐黛云《比较文学原理》“文学与自然科学”的部分,特别是”信息论“的部分时,有了新的启发和思考。
在阅读乐黛云《比较文学原理》“信息论”这一部分时,作者将文学创作、欣赏的过程用信息的流动过程进行阐释,由此启发了读者关于文学变异的思考。文学的创作、传送、接受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编码、译码的过程,只要有交流,只要就信息的传递,就有文学变异的发生。每一次作者与文本的互动,读者与文本的互动都是一次变异,文学活动就是一个充满变异、充满“创造性误读”的活动。所以,文学的变异现象不是要跨国才能实现,即使作者与读者处于极其类似的话语环境中,文学的变异也不断发生着。建立在极其相似的话语环境下的文学创作与文学欣赏,尚充满着重重变异、重重误读的现象,我们再回到比较文学中的变异现象中来,由于复杂的编码与译码,我们所解读出的外国文学作品,与原作品之间,无疑相去了十万八千里。外国文学作品中构建的是与我们生活的世界相去甚远的异国世界,其风俗习惯、历史传统、话语习惯都与我们不同,也许某一部外国文学作品所出现中的某种食物、某种时尚的装束在中国根本就不存在。并且,外国的文学作品,还要经历“翻译”这一程序,意义层面的翻译尚且可以实现,可是,审美层面的翻译却是十分困难甚至是不可实现的。比如,笔者在几年前阅读张谷若翻译的《德伯家的苔丝》的时候,发现译本使用了充滿中国乡土气息的方言翻译的策略,译本中有大量的山东方言和民间口语,笔者记忆最为深刻的便是将第一人称代词“我”翻译成了“俺”,也许在原来的文本中,“我”用的是作者所在民族中的一个方言名称,译者才将其翻译成“俺”,但“俺”这个名词,本身就带着浓厚的中国乡土文化色彩,是中国所特有的,原文与译文构建的世界,无疑是两个世界。
我们对外国文学作品的接受是如此,他国对我国文学的接受亦是如此。所以,翻译这一程序,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一次再创造的过程。莫言就曾在《我与译文》中说:“我不知道英语的福克纳或者西班牙语的马尔克斯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翻译成汉语的福克纳和马尔克斯是什么感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受到的其实是翻译家的影响。”莫言的这段话,便道出了翻译的变异特性。
处于相同话语环境下的文学解读尚不可靠,那么,通过翻译翻译解读出来的“舶来文学”,可靠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既然处于比较文学视野下的文学欣赏、解读都不可靠,那么解读的意义何在呢?
笔者认为,我们首先要承认文学、特别是跨文明文学在放送、传递、接受的过程中的变异现象,但是,文学变异不意味着一系列漫无边际的延伸,即使每个人基于生活环境、成长经历的不同对文学的理解千差万别,但由于受高度开放着的全球环境、人的基本思维模式的相似性等因素的影响,加之不断积累着的同质的集体经验以及集体想象力,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对文学或者“舶来文学”的感受和解读,也具有着某种趋同的倾向。比如,当某一部外国文学作品中出现一种中国不曾有的面包,我们总不至于将其想象成一个鸡蛋或者一个冬瓜。再者,我们对文学的解读,也不必非要以我们解读出来的文学世界与本来的文本世界的相似度来衡量文学作品的价值,在某种程度上,文学解读过程中的变异体现了文学解读的创造性,这恰恰体现了文学的魅力所在。个性化的读者与充满无限阐释可能性的文本、个性的作者之间,由于个体的差异在文学一系列不断的编码、解码的过程中仿佛捉迷藏一般,形成相互逗趣的效果,因此使整个文学过程涌动起来,充满生机与朝气。在不断的编码译码的过程中,作者、文本、读者都是充满生命力与创造力的主体,在三者充满创造性的阐释中,形成一个个别开生面的新世界。在比较文学研究中,由于本国文明与他国文明的差异,以及文本与读者较远的距离,更加赋予了文学创作、欣赏过程一重神秘的特质,“诱发”我们不断地进行猜测、想象与创造。因此,我们不必局限在“我们的解读”和“原本的解读”的相似性如何,倘若以此为标准,文学活动反而会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正是因为人们对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多重解读,对鲁迅《狂人日记》意识、潜意识层面的深层剖析,才成就了经久不衰的文学经典。
以上便是读者在阅读乐黛云《比较文学原理》的过程中,对第八章“文学与自然科学”中的“信息论”部分几点感受和思考。文学活动是审美的,自然科学活动很多时候是以信息统计为基础的。我们应该努力构建文学与自然科学的和谐关系,让文学与自然科学的相遇,碰撞出更加奇妙动人的火花。
参考文献
[1] 曹顺庆:《比较文学教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
[2] 杨心慈等:《作家与译文》,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年版。
[3] 乐黛云:《比较文学原理》,湖南: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
[4] 陈惇、刘象愚:《比较文学概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