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您走
2018-04-26薛小玲
薛小玲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重男轻女的父亲自打我们生下来那脸就没展开过,倒是侍候母亲的大姨喜欢得不行,大姨家就一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丫头。
后来父亲就决定将我们姐妹俩送一个给大姨养,这样,母亲过个一两年就还可以再生一胎,保不准就是儿子呢。母亲虽然舍不得,但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觉得理亏,所以也不敢违悖父亲的决定。
就这样,我在满月后被大姨抱回了家。
我的亲妈变成了我的三姨。
十五岁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许血缘的关系吧,三个姨里我独独和三姨最亲,每次三姨来小住,临走的时候,我都舍不得,哭着闹着拽住三姨的手说:“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很多时候三姨就会心软答应再多住上几天,我就会特别开心,高兴得又蹦又跳,抱住三姨亲上半天不撒手。
我十五岁生日那天,三姨早早地就来了,不但给我买了新衣服,而且还给我封了红包。一切都喜庆热闹,但在午宴上,喝多了酒的哥哥说漏了嘴,他说:“想想玲玲刚抱来的时候肉嘟嘟的多可爱,这一晃都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所有的人都惊住了,惨白着脸的三姨一把夺下哥哥的杯子说:“这混账孩子,三杯貓尿一灌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我是抱来的?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把探寻的眼光在所有人的脸上过了一遍,颤抖着问:“我哥说什么呢?我没听懂。”
大家都劝我说他喝多了,醉鬼的话怎么能信呢?可我这时候却觉得他们这些人不可信了,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在骗我?我的心揪巴成一团,我冷着脸说:“在哪儿抱的我?我都十五岁了,还没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搂着我的三姨颓然坐下,呜呜地哭,我突然像从梦中醒来一般,难道?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问:“三姨,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姨哭着说:“儿啊,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十五年了,妈对不起你!”
真相终于大白!
原来我是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了的!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任谁叫门也不开,当然,我说了很多戳人心尖的狠话,哪句恶毒说哪句,一想到三姨听到这些话时那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就觉得解恨。最后,我说:“如果你不在我家消失,我就在这世界上消失!”无奈,大家只有劝三姨先走,三姨是哭着走的,如丧考妣那种哭,但饶是如此,我的心也没软下来。
我满腹的怨恨,我为什么要心软?她当初抛弃我时可曾心软过?
我和三姨家断了来往,即便三姨来看我,我也是冷若冰霜,再没拉过她一次手,别说叫妈,连一声姨也没再叫过。
她来一次哭一次,以至后来眼睛竟有了毛病,影影绰绰地像蒙了一层雾。
就这样又是五年过去,我二十岁了。
那天,三姨又来了。我自她进了院子就扭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听到妈妈在劝三姨去医院看眼睛时,我的心竟疼了一下,其实这两年我心里的坚冰也在慢慢消融,特别是那年夏天得知我生病了,她慌慌张张地骑着车子来看我,在路上为躲避大卡车而把腿摔坏的时候。
那天隔着窗子看到她鲜血淋漓的膝盖,我的眼好酸心好疼。
但因为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我对三姨的冷漠,更因为自尊心作祟,我断无先自要求和解的可能。三姨呢,对我一直内疚着,不敢要求太多,只求每次来看我,我不赶她走就知足了。
我和三姨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地维系着,虽然我很想如往日那样和她亲热,但也只能是在晚上香甜的梦里。
现实里终不能。
那天晚上,妈妈叫住正要出门的我说:“你三姨心脏病犯了,在医院住着呢,明天咱一块去看看她?”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开口询问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行!”
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是小时候三姨搂着自己的样子。我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又看看表,艰难地盼着天亮。
凌晨四点,我听到妈妈的哭声,说是三姨的家人打来电话说三姨不行了。
天啊!我的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喉咙里如被什么东西堵着般憋得难受,心如针扎般地疼。
跌跌撞撞赶到医院,我跪在三姨——我亲妈的床边,她昏迷着,皮包骨头地瘦,我抱住她,如我小时候她抱我一般,我把脸挨上她的脸,歇斯底里地说:“不要走,妈,我不要您走,我求您啊,您不要走……”
妈妈终于听到了我锥心的呼唤,她醒了,她的脸抽搐着,我看到她的眼角开始湿润,然后我就真真地听到她吐出的那几个字:“玲玲,我的儿!”
我大哭,她的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
山东曲阜孔府
孔府在曲阜旧城内,与孔庙毗邻,旧称衍圣公府。衍圣公是自北宋以来对孔子嫡系子孙的世袭封号。孔府为历代衍圣公的官署与私宅。现存孔府建于明洪武十年(公元1377年),明清两朝屡次维修扩建成现时之规模。占地240余亩,楼房厅堂463间,院落9进。孔府收藏大量历史文物以及自明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至1948年的档案,极其珍贵。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世界文化遗产,已列入《世界遗产名录》。